反转情书——陆听橘【完结】
时间:2023-12-01 14:35:31

  对方的战术就必然是围绕这一弱点来制定,她避无可避。
  她仰起头后退,确定高度和角度后,起跳挥拍。
  “哐”一声,球托触拍。
  白球朝着对面闪回,虽然球速不如以前快,但预判的飞行弧度并没问题。
  崔民慧后扯两步接下这一球。
  此时的邹砚宁早已经挪到前场,她迅速反手将球击回,突袭网前。
  等崔民慧迎上来的时候,球已经滑落在球网下。
  技巧性的东西还在,她刚刚对那一球的反应完全是肌肉记忆。
  比分扳平。
  邹砚宁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鼓着双腮舒出一口气。
  后续的几个回合两人也一路咬得很紧,你一分我一分,第一局一直打到20:19,才以邹砚宁回球出界结束。
  耗了太多精力却还是丢掉了第一局,邹砚宁心底的压力不言而喻。
  第二局一开场,她只好在攻防方面都更加积极,3:1的开场算是有了一个好的铺垫。
  但主场作战的崔民慧显然也是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的,一个暂停之后,她连拿两分重新扳平了比分。
  现场的韩国球迷挥舞着国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在球馆里回荡。
  邹砚宁杵着腰左右去看,额角的汗珠接连滚落,喘息声也在耳边愈加清晰和沉重。
  这场面和她梦里的差不多。
  她闭了闭眼,右手紧握住球拍,止住微微颤抖。
  朱青语捏着毛巾给她轻拭汗珠,轻声说道:“忘掉前面的所有球,睁开眼的时候,你就当一切是刚开始。”
  她点点头,结束一番自我洗脑,张开眼重新回到接球区。
  接下来的几球邹砚宁发挥稳定,没出现什么失误。
  但对手气势过盛,最后关头,还是以一记扣杀将落后的比分改写成了20:20。
  两人的体力此时都已经消耗过多,邹砚宁反手抹了抹额前的汗液,努力调整气息。
  一记网前球迎面发过来,她脚步前移,上手一推将球推过网。
  崔民慧经验老到,反手将球朝对角线打,试图调动邹砚宁继续消耗她的体力。
  邹砚宁没上当,扑球直接反杀成功。
  21:20。
  再一球,再一球就好。
  她捏着球准备发出,暗暗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两秒后,她将球发出。
  崔民慧将球吊高,她后撤着调整角度,起跳挥拍。
  目测将是一记扣杀,崔民慧已经蓄力准备迎接。
  但最终她只是假动作,挥拍力度不大,白球翻过网线便直线下降。
  崔民慧整个人往地面上扑,前后晚了半秒,羽毛球已经落地。
  22:20。
  大比分1;1平,邹砚宁为自己争取了多一局的机会。
  她仰头朝看台上的队友们看,大家都在笑着朝她竖大拇指。
  她喘了几口大气,简单调整过后进入决胜局。
  体能消耗太多,加上先前招牌式的扣杀没法完全发挥出来,邹砚宁奋力拼杀到最后还是以2:1败下阵,止步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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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赛前,自己连一轮游这种最差的结果都预想过。
  但此刻真的连半决赛也没进去,邹砚宁还是一时难以自愈。
  结束采访和赛后发布会,她一个人坐在驻地楼下的长椅,仰头望着泛黄的树叶被风带着一片片坠落。
  其中一片掉到她头顶,正要反手去拿,身后迎来的身影先她一步将树叶撇开。
  她回身去看,邹希明拎着一件薄外套披到了她后背上。
  对上他一贯冷厉的脸,邹砚宁怔住,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站起身支吾:“邹、邹指导,您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一开赛就来了,”邹希明摆摆手,沉声说,“坐吧,有些话想和你说。”
  半决赛都没进去,估计是要骂她。
  邹砚宁笼了笼眉心,已经发自内心开始抵触。
  邹希明给她递了个保温杯,张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二十多岁就退役开始学着做教练吗?”
  “啊?”意料之外的开场白,邹砚宁双眼张大。
  邹希明的职业经历她知道。
  他在同龄球员中天赋异禀,十七岁代表国家队出战就已经能独挑大梁。
  当时从业内人士到国内外球迷纷纷对他寄予厚望,觉得未来至少十年的羽毛球赛场都将成为这个年轻人的天下。
  十九岁,邹希明第一次参加奥运会。
  在众人都以为这个少年将就此开启属于自己的时代时,他却伤到了膝盖。
  从那之后,邹希明这三个字逐渐淡出了羽毛球赛场。
  伤愈后,他从助教做起,一步步重新回归心爱的羽毛球事业。
  三十九岁那年,国家队的教练组曾朝他抛出过橄榄枝,但那时因为放不下年纪尚小,才刚刚入门的邹砚宁,他选择了留在靖水。
  这么一想,邹砚宁觉得,老邹今天应该是想走温情路线,用自己满是遗憾的职业生涯来侧面说教她不知道珍惜比赛机会。
  她低声回应道:“受伤了,所以只能退役。”
  邹希明点点头,严肃的脸上难得挂上一缕笑:“所以你虽然伤过,但现在又回来了,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果然猜得没错。
  她苦笑,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邹希明说道:“一次输了就输了,你能越过那些伤病带来的痛苦重新站起来,这已经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胜利。”
  “?”
  什么画风,她这下有点猜不透了。
  邹希明继续说:“我从前一直只盯着你的比赛和训练,总是强调输赢。一方面,我承认确实是想用你来弥补我自己年轻时候的遗憾,另一方面,是我觉得你自己既然也有当世界冠军的目标,那么我对你严厉这才是真的对你好。
  直到那天,你对我说我在乎的只有输赢,从没关心过你,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我的方法似乎过于激进。”
  邹砚宁捧着杯子送到唇边,余光小心翼翼往身侧落。
  暗光之下,邹希明白了大半的头发过于显眼。
  她试探着反问:“您……什么意思?”
  邹希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有些发颤:“我做教练,可以培养成百上千个运动员站上赛场,可只有你,你站上赛场的意义对我来说是最独特的。”
  “宁宁,爸爸要谢谢你,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扛着爸爸的梦想一起站上了世界赛场的最高领奖台。”
  邹希明笑笑,侧过身看她,“别为了这一次的失败郁郁寡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印象中,这好像还是邹希明第一次这么直白夸赞她。
  从前就算是赢球的时候,他也板着脸说让她别骄傲,要稳扎稳打。
  邹砚宁眼眶一酸,哽咽着没说出话,视线中的熟悉面孔有些模糊。
  是啊。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做无冕之王呢?
  这段时间的蛰伏,才让她明白了能站在赛场上的每一瞬是多么珍贵。
  半晌,她才破涕为笑,“谢谢您,爸。”
  作者有话说:
  *
  露出半个脑袋找存在感的某姜:看吧,我就说沟通是有用的。
第52章 反转情书 “好想好想你”
  父女俩结束难得的温情谈话, 邹砚宁说还想在外面透透气,目送邹希明折回酒店,自己又重新在长椅上坐下。
  不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灯光闪烁, 她凝眸看了阵, 余光瞥见高楼之上的电子大屏显示时间。
  23:15
  这个点,估计姜泊闻应该下班了。
  邹砚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先点开微信,在对话框里打出一句:【下课了吗?】
  按下发送的前一秒,她又迟疑着将文字删除返回到桌面,干脆直接给他拨了电话。
  等了大约十几秒,电话被接通。
  熟悉的声音在听筒里稍显低沉:“宁宁?”
  邹砚宁“嗯”了声,先问:“下班了吗?”
  姜泊闻语速放缓,回应:“刚刚查完寝, 现在上车要回家。”
  她“哦”了声,觉得自己选的时间好像不太合适,只好说:“那你先回家吧, 我没什么事要说。”
  姜泊闻急忙说:“别啊, 晚几分钟回去又没什么。”
  印象里,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他不想这么简单一来一回就挂断。
  他努力打消她的顾虑:“白天我出门前给夏天放好充足的食物了,晚一两分钟回去, 不会饿到它的。”
  听着他一下子变快的语速,邹砚宁没忍住笑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让夏天挨饿的,我又不是在担心这个。”
  她是担心, 人家本来就这么晚才下班, 再因为一通心血来潮没什么实质性内容的电话, 耽误人家回家的时间,这样不太好。
  或者更准确点来说,她是想他早点休息。
  她接着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后面没有比赛了,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睡不着。”
  呼了口气,她才问:“你看我今天的比赛了吗?”
  上次她说过,等她重新回归赛场的时候让他一定要看,这话他一直记得。
  前两场一次时间是在下午,他在上课,只好下课再去看回放。另一次倒是在晚上,但他们年级组临时有会,也没看上直播,还是回放。
  姜泊闻回应:“课间打开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局后半段了,打算到家再看回放来着。”
  听筒里安静了半秒。
  姜泊闻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会这么晚给他打电话,肯定是因为这场输掉的比赛。
  他低声问:“宁宁,你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邹砚宁撇撇嘴,答得爽快:“是有点,不过还没到痛哭流涕的程度,放心吧。”
  又是片刻安静,姜泊闻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
  他轻声笑出来,张口说道:“看来以前的宁宁回来了。”
  邹砚宁反问:“你怎么还笑,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对我说安慰的话吗?”
  姜泊闻反驳得有理有据:“不说,安慰的话你从比赛结束到现在,肯定早就已经在队友、教练和朋友们那里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况且我早就说过了,我无条件相信你,我的偶像怎么会因为输掉一场比赛就一蹶不振嘛。”
  的确,从比赛结束到刚刚老邹离开,她都一直在听大家对她说安慰的话。好像从这次受伤之后,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邹砚宁被逗笑,唇边轻轻漫出一声“嘁”,接着说:“你最会给我戴高帽了。”
  他将手机暂时从耳边移开,传出的声音小了些:“宁宁,拍个东西给你看。”
  邹砚宁“嗯”了声。
  两三秒后,手机震动两下,她移到眼前点开微信去看。
  他发过来两张图片,暗夜下的校园小道,道路两旁是金黄的银杏。
  掉落的树叶三三两两躺在路面上,被路灯一衬,整个画面十分安静,令人舒心。
  姜泊闻的声音这时候重新从听筒里传出来:“是不是很漂亮?”
  邹砚宁又是“嗯”一声,接着说:“你也等一下,我也拍个东西给你看。”
  她捧着手机朝街道对面拍。
  那边是林立的高楼,右侧的一幢,上层有一间闪着光的玻璃房子,漂亮得像童话世界里的场景。
  图片成功发送过去,她将手机移回耳边,问:“这个是不是也很漂亮?”
  姜泊闻点着头回应:“是。看看这些不是比干巴巴说安慰的话管用多了?”
  邹砚宁点头,笑笑说:“确实是。”
  这时,姜泊闻又说:“好啦,太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仰起头晃了晃脖颈,声调慵懒:“外面温度舒服。这样吧,你先回去,等你到家了,我一定上去。”
  姜泊闻唇边漫出一声悠长的“嗯……”,最终还是妥协:“好,那我不挂电话,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嗯”一声,拿出耳机往两边耳朵上塞。
  微凉的夜风扫过,她身子微微后仰,双臂杵在身侧,缓缓合上眼。
  耳机那头传来响动,先是他开车门的声音,再是关门、系安全带,点开音乐在播放。
  不多时,音乐声消失,又是重复的开门关门的声音。
  一系列的动作,像是清晰在眼前展示,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做这些事情时候的表情。
  她弯了弯唇,先开了口:“你现在应该已经到电梯门前了。”
  姜泊闻诧异道:“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吧?”
  邹砚宁笑笑,听见电梯门“叮”一声,自己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边折身回酒店,边说:“我现在也上楼啦。”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姜泊闻正好进了家门。
  夏天的叫声随之从听筒传出,邹砚宁有些瞌睡的脑袋瞬间清醒,嗲声嗲气喊了声:“我的夏天宝贝!”
  姜泊闻皱着眉笑,俯身将夏天往怀里揽,干脆把手机靠到它身边。
  一人一猫就这么语言不通地对话了一两分钟。
  他重新将手机拿回去,问:“你知道它刚刚在说什么吗?”
  “什么?”
  邹砚宁竖着耳朵在听,以为他真的能翻译出什么。
  他勾着唇笑,笑声轻飘飘散进她耳朵里。
  慢吞吞张口:“说,好想好想你。”
  那声音分明不大,钻进她耳朵的时候,却好像连他鼻间漫出的热气都在顺着她的耳廓爬。
  她一瞬从脸颊到耳廓都滚烫,胸腔里的心脏更是不安分起来。
  等她回过神,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微信上多了一条新信息。
  姜姜姜姜:【晚安。】
  她抬手捂了捂心口,呼出一口气才回:【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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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天,邹砚宁都安分地待在看台给队友们当拉拉队。
  女双那边陈晓玲和新搭档叶咏琪在半决赛上输给马来西亚的队伍,将和丹麦的队伍展开季军争夺战。
  女单赛场齐雅顺利晋级决赛,但在面对大赛经验丰富的崔民慧时还是败下阵来,最终以一枚银牌结束自己的大师赛之旅。
  最后一场进行的是男单比赛,对阵双方是两名中国选手,向榆泽和施朗。
  到场的观众大多为在韩务工的华人,现场氛围算不上多么紧张。
  第一局刚开始五分钟,向榆泽已经成功取得领先优势。
  接下来的比赛也基本按照他的节奏稳步进行,没太多悬念,他最终以两局21:15,21:16战胜施朗,成功夺得本次韩国大师赛的男单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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