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黑抬头看了她一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你肯定知道。”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睫打了个哈欠,“但是你不会说话。”
她现在就记得昨天喝到最后,蒋年说要送她回家,问她现在住哪,她听见了,但意识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回没回答他。
“这么一想应该是蒋年送我回来的吧?不然也没有其他可能了啊。”
“但如果是蒋年送我回来的,拖着个人闹那么大动静,陈松北不可能听不见,而且蒋年又没有钥匙,也就是说昨天他们俩肯定碰到面了。”
南楠脑补了一下蒋年和陈松北两个人撞见的场景,再加上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自己。
“……”画面太美不敢再想第二遍。
关键是她昨天才和陈松北吵架了,虽然是自己单方面的闹情绪,结果晚上就喝得像个死猪一样被人扛回家,这一下就气场全无了啊!
她心如死灰地拿起手机给蒋年发微信,试图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aurora:/抱拳谢谢少爷送我回家。
aurora:我昨天晚上干没干什么丢人的事?
等了几分钟,蒋年回她。
少爷:?
少爷:昨天是你对象送你回去的啊。
你 对 象
南楠盯着手机屏幕上这几个字看了半天,确定蒋年没发错人没撤回消息这才颤着手按了几个字发过去。
aurora:?谁啊 ?
救命你千万别说是陈松北。
少爷:跟你领证那位啊,叫什么来着。
少爷:陈松北
少爷:所以你他妈到底有几个对象?都领证了还养鱼?!
aurora:…
南楠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睁了睁眼,实则内心狂乱失色,她直接给蒋年拨了电话过去。
“喂?”蒋年那边听着有点吵,笑着问她,“你怎么回事?喝回酒把脑子喝傻了是吧。”
呵,她倒希望自己现在是个傻子。
“我昨天不是让你送我回家的吗?”南楠崩溃地低声质询,“为什么是陈松北送我回来的啊!”
“你还好意思问。”蒋年没好气地说,“问你住哪你也不说,你让我往哪送,还好人家大兄弟及时出来给我解围把你这个麻烦弄走了,不然我气死。”
“你能不能说重点啊!”南楠才真是被他气死了,“他怎么会来啊!”
“那我哪知道啊,我正愁怎么办的时候人家车就停我面前了,可能就特意来接你的呗。”
蒋年避重就轻地说着,反正他不可能告诉南楠自己昨天被陈松北压了一头以及气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利用南楠挑衅了他那么一小下,就让她自求多福吧,谁让南楠没事就祸害他。
听着对面没了声音,蒋年问她:“还有事没,没事我先挂了,一会儿飞了,下午就得进组了。”
南楠没吭声,机械地挂了电话,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还是出门时穿的那套衣服。
幸好,南楠舒了口气。
可她跟蒋年喝完酒都已经很晚了,之前和陈松北两个人又闹了不愉快,他不是应该早就回家了吗,怎么会半夜还在酒吧附近呢?
难道一直在等她?
想到这个,南楠又摇摇头否定了,他们两个人又没什么关系,陈松北等她干嘛呢。
但是…
南楠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不自觉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怎么总觉得自己昨天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犹豫几秒后,她抬头朝卧室门的方向看了看,起身穿上拖鞋走过去趴在门后仔细听了听,客厅里十分安静,于是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一道缝隙,探出脑袋确定外面没人这才走了出去。
书房门和陈松北的卧室门都关着,他的拖鞋也整齐摆放在玄关,看样子应该是出去了。
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她整个人稍稍放松下来往厨房走,想先去接点水喝,宿醉后的嗓子就像是含了块即将燃尽的炭,余热灼烧着内里,撕裂沙哑。
但走过去以后她才注意到餐桌上竟然摆着一份早餐。
一碗鸡汤小馄饨,一杯淡黄色的水,像是用蜂蜜泡的,凑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南楠抬手摸了摸碗和杯的外缘,还是温热的。
陈松北应该刚走没多久。
南楠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就势倚在餐桌旁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微甜,丝丝入喉,大大缓解了她嗓子的异物感。
她低头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陈松北发个消息道个歉什么的,昨天确实是自己太敏感太冲动了,人家明明就是正常和你沟通,自己却是那种鬼态度。
结果纠结了半天没等她先给陈松北发消息,和蒋年的聊天框突然开始不停地出现在通知栏里。
少爷:图片
少爷:出门急没换衣服。
少爷:刚才一摸兜,发现这玩意忘给你了。
南楠看着聊天记录里的小图,拿着杯子的手一紧,那是一本结婚证的照片。
记忆碎片式地涌上,她放下杯子小跑回卧室去翻自己的包,果真不在里面,看来是昨天给蒋年看过以后就忘了收回去,还好是被蒋年拿到了。
她赶紧打字。
aurora:你在哪呢,我现在过去拿。
少爷:不行啊,飞机上呢,马上飞了。
蒋年的回复让南楠有一点慌,她急着问。
aurora: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不确定啊,这次去的是山里,拍摄周期长着呢,年前你能看见我就不错了。
他这次发的是条语音,声线散漫,那种吊儿郎当又无所谓的态度让南楠恨不得直接冲到屏幕那头狠揍他一通,可谁让昨天是自己先喝酒误事的呢。
她认命似地抬手用力在屏幕上按了几个字发过去。
aurora:帮我保管好,你要是敢把它弄丢了,我敢保证,这就是你最后一次拍电影!
南楠没什么心情再吃早饭,她踢了鞋子上床把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像个乌龟似的把和蒋年的聊天记录反复看了n遍,尤其是那张自己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就飞走了的结婚证照片,看一遍就在心里哀嚎一遍。
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喝酒啊!
蒋年是个特别吹毛求疵的人,在拍电影这件事上总是过分追求完美,就像他微信里说的一样,拍摄周期短不了,动辄就失联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这也是他追不上陈嘉平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但此时此刻南楠比谁都希望蒋年不是做导演的,这样的话她的结婚证也不至于流落到大山里去,本来她刚刚还想尽力补救一下,问了蒋年这次的拍摄地址在哪,她这几天抽出时间去取一趟。
哪成想蒋年告诉她,他去的山村很偏远,下了飞机还要做火车再转大巴,而那里的大巴车几天才通一次车,交通非常不便而且村落比较落后,治安也一般。
南楠只得放弃,在心里默默祈祷之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结婚证,她在家浑浑噩噩地颓废了一天,直到晚上出门去酒吧工作的时候,陈松北也没有回家。
南楠既庆幸又有点空落。
等她工作完打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想着陈松北可能已经睡下了,南楠拿着钥匙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客厅昏暗一片,书房门边的缝隙却透出一点淡黄色的光晕。
南楠换了鞋,轻轻走到自己卧室门前,看着对面门缝透出来的光亮,本来都上前一步抬手想敲门了,犹豫几秒后却还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们之间,实在不是需要解释太多的关系。
第11章 电话 亲密关系从来不是用来束缚彼此的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即便就住在同一屋檐下,南楠也都没能和陈松北正面碰上,两个人的对话止步于那个不太愉快的夜晚。
像是默契地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共识,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完美巧妙地交错开。
陈松北一如既往地自律,早上出门的时候,她都还没有睡醒,而等她晚上回来的时候,陈松北已经在自己的卧室或者书房了。
如果一定非要说点什么能把他们俩关联上的事儿,那就是陈松北每天早上都会顺手把她的那份早餐也准备好,只要她醒了以后去餐厅,就一定能看到属于她的那份早餐。
但她一次也没动过。
偶尔南楠也会想,这种状态大概是她能想到的和陈松北领证以后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他们两个人,互不打扰就好。
但也会在凌晨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后,看到诺大的房间里有那么点点光亮而感到莫名心安。
南楠觉得自己的心里多少有点病态。
这天她照常晚上八点多出门去酒吧,还没到演出时间,于是几个人就在他们常休息的包厢闲聊了会儿天。
“你们发现没,最近酒吧生意一般。”周岚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说着,她是乐队里的主音吉他手,性格比较欢脱,人长的也很可爱。
“唔。”南楠趴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点点头,“确实有点。”
这时候正应该是酒吧人流量最多的时点,但南楠刚刚进酒吧的时候就感觉客流量比以前少了很多,平时爆满的座位现在竟然还能有不少富余,而且最近他们的演出频次似乎也少了。
南楠想了想今天早上起来查看的银行卡余额,现在突然又有种快要失业的危机感,看来最近得多出去跑跑外快了。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问:“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活?介绍介绍?”
“哪来的活?”周岚笑她,语气里带了点无奈,“我们两个最近都快要吃不上饭了,没场可跑。”
“怎么会?”南楠皱了下眉,“你们之前可是一晚上跑好几场,根本不愁没活干的。”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窝在沙发角落的齐屿拎着一根鼓棒在架子鼓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鼓面发出一声闷响。
“现在行情不太好,你没发现老街附近的好多酒吧都不干了吗,本来之前就不温不火的,现在直接被新开的那家酒吧搞黄了,谷雨倒是还行,毕竟两家店定位不同,还是有不少老客愿意来这玩的,但和之前比也是差了不少。”
“新开的店?”南楠试探性地问了句,“……间有雪?”
“对啊。”齐屿点点头,有些感慨,“哇,连南楠姐这种平时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看来还真是挺火的。”
“……南楠含糊道,“被朋友带着去过一次,确实还可以。”
“这不是重点好吗!”像是突然有了共同话题,周岚激动地加入进来,“重点是他们家老板超级帅!超级有型!好多人都是冲着老板去的,不过他好像不经常在店里,能不能碰见全靠运气。”
“周岚!”齐屿原本还安静地待在角落,听完周岚的话突然急切地站起身冲她喊,脸色阴沉沉的。
“略。”周岚做了个鬼脸逗他玩,“凶什么凶啊,人家老板就是比你帅,成熟男人的魅力懂不懂,你个没事只知道敲锅的小屁孩!”
“我那是架子鼓!”
“啊啊啊啊,架子鼓架子鼓。”周岚敷衍道,“赶紧坐下吧你,小学鸡。”
“……”
南楠早就习惯他们俩拌嘴,笑着打了圆场。
“怎么今天阿禾没跟你们一起来?”
阿禾是他们乐队里的贝斯手,平时三个人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动,感情非常好,很少见到有谁不在的情况,但今天南楠在问完这个问题后,很明显地感觉到两个原本还好好的人突然变得不太自在,气氛一瞬间有些许凝滞。
“怎么了你们?”南楠不明就里,“干嘛突然这种表情啊?”
周岚支支吾吾地看向齐屿,角落里的人跟她对视一眼,突然收回视线散漫道:“看我干嘛,就说呗,南楠姐也不是外人。”
“噢。”周岚应了声,犹豫几秒缓缓说道,“就是,我们三人小队可能要解散了,以后说不定就不干这个了。”
“为什么?”
南楠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讶。
周岚和她解释:“阿禾前段时间不是去了趟外地帮一个酒吧的朋友救急嘛,然后那天正好是有活动,她唱歌的时候就被去那玩的星探看中了,说是觉得她外形不错,声音条件也很好,想签她,这段时间阿禾一直在弄这个事情呢,我们俩也好久没见她了。”
“这……南楠听过以后了然点头,“那你们两个之后什么打算?”
表面上看起来对这个消息没有太大反应,但其实南楠也有点唏嘘,做他们这一行的,很多时候都是凭着满腔热爱去做一个虚无的梦。
她还清楚记得自己曾经也说过有一天希望能有很多很多的人听自己唱歌,能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但谓之梦想,不撞南墙不回头。
如果有机遇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任谁都不会拒绝的,自己虽然不是他们乐队的一员,但在谷雨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场演出都会合作,私底下关系也很好。
但她也深知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让一个人去阻止另一个人变得更好,亲密关系从来不是用来束缚彼此的。
“我们两个也在想啊。”周岚看起来有点郁闷,“我想回老家那边儿看看机会,齐屿大学还没毕业,他肯定是要在苍榆读完大学的,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三个只能各忙各的了,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玩的乐队,我妈也总念我不务正业,一直想让我换个稳定的工作。”
“你没跟我说你要回家啊。”齐屿听完有些激动。
“你急什么啊。”周岚睨他一眼,“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而且我也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走呢。”
她没理站在一旁怨气颇深的齐屿,转头问南楠:“宝贝,那你有什么打算没?虽然现在看谷雨还是可以的,但长远打算的话,这里确实也不是久居之地,而且你跟我们不一样哎,我们都是半路出家玩音乐,你是正经科班啊,还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的。”
……还没想那么多。”南楠淡笑着看她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看出她兴致不高不愿深聊,周岚识趣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跑去和齐屿玩起了架子鼓,不同节奏的鼓点一阵阵响起,夹杂着两个人的嬉笑怒骂,南楠坐在沙发上莫名就觉得有些烦躁,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接近七月中旬,苍榆的天气也越来越热,这段时间晚上的温度才是最喜人的,老街的道路两侧种满了黄葛树,前几天又下了场雨,树叶落了一地,枝头冒出新芽,走在路上能闻到一股很淡的清香味。
南楠走到道路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视线缓缓看向远处,这是一条靠河的斜坡路,谷雨的位置在老街的最上方,往下走几百米就是望榆桥。
这条街可以说是南城最有代表性的地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每天晚上人流量都很多,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