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酱配红油白菜,方念真没看住的时候,这丫头还喝了一口凉掉的茶。
把方念真这个爱吃辣的人也看得直咋舌,这就是名副其实的“人菜瘾还大”啊。
方念真叫了乌家的侍女上前,“一会儿回去了,给你们家小姐备一点养肠胃的药,再不能让她喝冷水了。”
这么个吃法,非得拉肚子不可。
方念真不让她再吃辣锅了,桌上的肉也吃的差不多了,乌又菡就放缓了速度。
方念真在骨汤那边给她涮了白菜,乌又菡勉强吃了几口。
照乌又菡这么个吃的快又不怕烫的吃法,其实这红油锅应该配香油碟。
但是京城贵女对蒜,尤其是生蒜,似乎都避之不及,方念真便也没提。
吃饱了,方念真还给她拿了一包葡萄干,两包不同风味的牛肉丝。
乌又菡都不好意思了,“都白吃方姐姐的了,还要白拿。”
“小事,日后你要是不想出来,也可以让侍女来店里叫外送,只要店里卖的,都能送到你家里。”
乌又菡的眼睛都亮了,她正在犯愁,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呢!
“那可太好啦!吃起来更方便了!”
她姐姐乌又安进宫已有半月之久了,除了人是平安的,却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乌又安是被皇后娘娘选中进宫的,按照乌家的官职,皇上起码也得给乌又安封一个嫔位,若是开恩,妃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
毕竟皇上的后宫其实人并不算多。
可是皇上把人收下了,却按下不表,如今就连皇后都被幽禁了。
乌又菡只要出门参加宴席,就会有挑事的人明里暗里地议论这件事。
索性她就闷在家里不出去了。
全家人脾气都不好,她还和亲娘吵了一架。
她娘被气得直骂她,“我就不该生你,你是咱们家日子过得最舒坦的了,还有何不满足?你姐姐如今在宫里指不定在受苦呢!”
她也对母亲回怼:“我就是不明白,为何非要送姐姐进宫!”
“你以为是我想这样吗?可我一个妇人,能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最后母女俩不欢而散,乌又菡和她娘都只能在内心感慨这世道,女子命运的不公。
听说,母亲后来哭红了眼眶,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次日,乌又菡就叫侍女点了锅子到自家府里,她爹是个老古板,虽然也疼子女,但是所有事必须都得规规矩矩的。
像是“方记”这种别出心裁的锅子,她爹定然是尝都不尝的,好在最近他政务繁忙,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家吃饭了。
乌又菡和她娘坐到一桌上,吃了热气腾腾的锅子,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些。
…… ……
乌家的事方念真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京城“方记”新店的后厨要忙疯了,菜刀都快得要冒火星子了。
每个人忙碌的速度都像她在现代玩过的一款厨房游戏,人们转身走来走去的,也时而有言语上的摩擦。
“快,东城范大人家的外送好没好?”
“我这城西的四十号单子来不及送了啊,三桌席面呢,大主顾啊!”
“冲我吼什么呀?我把锅底和调料都装好了呀,又不是我做的速度慢。”
情况紧急,别说安子和小秋早就上阵帮忙了。
就连方念真和四个侍女都挽了袖子开始切菜、配菜、装盘、打包了。
方念真今日穿得是水粉色,甚为娇嫩,头上还戴着陆恒送她的金簪,衬得整个人温柔又贵气。
可惜那漂亮的金簪也被一块头巾给包上了――方念真怕头发掉进菜品内。
唯一与京城女子的区别大概就是她没有长长的指甲。
做厨子的必须得讲究卫生,她是从来都不留长指甲的,而且那样干活也会受影响。
明明是冬日,方念真却拿出帕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明日我可不穿这华而不实的衣裙了,我还是穿回新云州的窄袖。”
木槿在一旁笑了笑,“明日新招的店员就培训好了,应该也不需要姑娘亲自上场了。”
开业三日,方记红油辣锅底的名气算是彻底在京城中打开了,只要是喜欢在外觅食的食客,基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家有特色的店。
让方念真惊喜的还有她的葡萄干,竟然被宫中的膳房看中了,采购了不少不说,还有专人联系了她,想再订一批。
“虽然不是供给什么御膳房的,但是对我这葡萄干也是一种肯定吧。”
只是宫里虽然采购了,但是价钱上又狠压了压。
方念真虽说没赔本,但是算上这一路运来的人工和运费,也没什么赚头了。
好在和宫里负责采购的大人商量好了,允许“念真食品”以此为噱头做宣传。
宫里要的虽然占了方念真带来京城的大半部分,但是新云州那边新运来的葡萄干应该也快要到了。
牺牲了一小部分利益,换来了巨大的名气,也是划算的。
挂上“皇宫采购过的葡萄干”之后,果然销量又攀了新高。
方念真可没有说这是皇上吃过的,但是路过的百姓看了这句话,就会自动理解成这样。
宫里最大的就是皇上嘛!
“我也得尝尝皇上都吃的葡萄干是什么样。”
本来之前零卖的葡萄干,只有价位最低的那一款比较好卖,现在有了这么个噱头,最大的那款红葡萄干也被人买走不少。
方念真把这一款取名为“红宝石”。
原来旧店的分红,方念真也只来得及看一眼金额,就毅然决然地投入到了新店里。
因为与小严娘子合作的颇为愉快,两边对于新店的占股也没有什么争议,还是如以前一般。
小严娘子又不靠这一家店活着,她也不肯为了这么点利,得罪方念真的。
瑞王之前是受了贬斥,但是这次回京,听说皇上对他尚可,虽然也有训斥,但是还是赏了他不少的好东西。
这便是一个信号――瑞王或许又要重新进入朝堂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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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已经来到腊月二十五了,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方念真他们的小院也需要买些年货,把小秋和安子从后厨解放出来后,方念真就给了两个徒弟银钱,让他们自己去置办些过年吃喝的。
她则是要去店里一趟。
这家新店没有消停几日,就闹出了幺蛾子。
有店员禀报,今天进了店就看见好几只老鼠在后厨横行。
做吃食的店,却招了老鼠,对于方念真来说,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小严娘子不好出面,方念真亲自处理。
她皱着眉:“捕鼠器不是早就弄好了吗?罢了,今日上午先歇业,有客人问起来就说店里在调整,开门时间未定。”
方念真直觉此事不对。
她在新云州开了两年的店,但因为捕鼠方面极其用心,在她的店里也未见过两次活着的老鼠。
这家新店在修整的时候,更是把所有的窟窿和孔洞,都用烟熏过,也用热水灌过了。之后工匠又全都给补上了。
在存放食材的房间也放了捕鼠器。
怎么还会有老鼠出现呢?还是在开业后的短短几天之内。
要不是大福对这里不熟悉,她还真想把大福抱来,它一嗅,就知道这房子里有没有老鼠。
店员早上开门时看见的老鼠都已经被当场打死或者去住出去了。
小五也很是疑惑:“掌柜的,我带人到处排查过了,都没有发现耗子洞,这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方念真不敢大意,让厨房煮醋熏屋子,又把昨晚没收好的,露在表面的所有食材全部扔掉。
有店员龇牙咧嘴:“这、这也太浪费了吧。”
方念真严肃地说道:“这就是方记的规矩。小五,把这些东西当场焚烧,别扔出去了被路过的人给捡了,老鼠身上病多得很。”
尽管处理的很快速,也警告了店里的员工们嘴上有把门的,但是方记店里有老鼠一事还是传了出去。
说实在的,在大肃,老鼠确实难治理,养猫也不是所有家庭都养得起的。
倒不是喂不起一只小猫,而是在大肃,猫不易得。
前朝时候有一位宠妃,极厌恶猫,她一个人不喜欢也就罢了,还不许别人喜欢。
当时爱美色又昏庸的皇帝就下令宫中不许养猫,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奸臣“揣摩圣意”,在他管辖的区域内也开始不许养猫。
这人会拍马屁,得了宠妃的赏识,升官速度都快了很多。
就难免会有很多人效仿,猫的数量大大减少。
这也造成了后面十几年的鼠患,花了大力气才治理好。
现在,即便要到或者买到一只猫了,也舍不得经常放出去,就怕别人家把猫给扣住了。
所以,方念真无比地庆幸,自己竟然免费捡到了一只小猫,这看起来真是一场缘分,上天的恩赐。
开业才满三天,就闹出了店里有老鼠的传闻。
仔细想了想,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堵不如疏。
在大肃,店里有老鼠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方念真就让自家员工有意无意地对外宣传店里的一系列治鼠措施。
又在全店一起吃员工餐的时候把门打开,路过的食客们都会看见他们吃的香甜的模样。
该说不说,因为方念真对那些“有嫌疑的食物”处决的果断,店里的员工吃起来都很放心,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老鼠沾染过的。
方念真和安子、小秋亲自做了员工餐,味道又好。
除了开着门吃有些冷,“方记”的员工算是享福了,还真是别的店比不了的餐食待遇。
这样一来,虽然客流量比不上前两天开业的时候,但是也不至于没人来吃饭了,但凡来吃,就会被“方记”的味道和服务吸引住。
人都是长了眼睛的,店里是不是真的干净,打眼一瞧就能看得出来。
方念真又让后厨配菜的区域把传菜窗口的帘子给下了,也算是变相的“明厨亮灶”了。
可这还没完,方念真打算找员工晚上在店里睡着值班。
“小五,你知道哪几个老员工是没有异心的,悄悄安排一下轮值,不要告诉新员工,看看晚上这里是不是真的太平。”
事实证明,方念真的担忧不是多此一举。
“怎么了?早上就急急地寻我?”
“掌柜的,又出事了,早上醒了,我去后院上茅房,看见院里空地上被撒了些粮食。”
方念真却好像毫不意外一样,“然后呢?又有老鼠了?”
“是,不过,那几只老鼠被新添上的捕鼠器给抓住了,已然死了。”
方念真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子上点着,低头沉思了片刻,她附在木槿和小五耳边说了些什么。
在过年之前,她必要把此事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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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炸年货啦!
随着离过年越来越近, 各处也开始逐渐放假了,连京城里的宵禁时间都推迟了。
只有做餐饮的,不仅不放假, 反而越发繁忙了。
腊月二十七这日, 方念真和几个侍女上了马车,缓缓向家的方向驶离。
方记的店铺也落了锁。
可谁也不知道, 大半个时辰后,在宵禁即将开始的时候, 有几个人从后墙翻进了院子。
两个进了后面的厢房,把窗子开了一条缝儿,方便向外看。
其余的则是开了后门,隐藏在店铺中。
还有一个穿夜行衣的单独行动,把店铺后门的锁也给落下,几下就爬上了屋顶, 拿了屋顶上的草虚虚往身上一盖, 趴在屋顶上不动了。
夜半子时, 在人们都已陷入沉睡的时候。
一个低矮的身影灵活地翻过了“方记”的院墙,她手里拿着一个笼子。
方记的后厨是有排气的烟道的,同时, 平时雾气大的时候,也要把窗支起一个缝隙。
经过上次的“老鼠事件”,这处窗子晚上下工之后也会好好地在里面闩上。
可是,听见动静蹲在厨房里的方念真是眼瞧着,那被闩住的窗子硬是从缝隙里伸进来一截子像是铁丝一样的东西,扒拉来扒拉去, 耐心地扒拉了半天, 这窗子就被扒拉开了。
窗子上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木头段卡着, 在里头一扭就能打开,防君子不防小人,主要是没想到后院还真会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
窗子打开了,方念真赶紧躲在灶台后,木槿则是站直了身子,手上拿着一个粗粗的木棒,在方念真的暗示下,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动作。
“吱吱吱――”
一声接一声地老鼠叫声,方念真身上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听见打开了笼子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梆!梆!梆!”三声。
还有一声人的尖叫:“啊!!!”
木槿右手举着棒子悠闲地转来转去,活像个刚刚得分的棒球手,“姑娘,你真是神机妙算!”
随着那声人的叫声,屋顶上的芒种顺着屋檐一层层地跳了下来,把地上还在尖叫的人一把按住。
后面厢房里的人也窜了出来,白露协助芒种按住人,佩兰去把后厨的门给打开了。
方念真和扛着木棒的木槿走了出来。
方念真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哟,这不是隔壁院年逾七十的曹婆婆嘛?腿脚这么利索呢?”
地上,瑟缩着的曹婆婆和三只半死不死的老鼠凑在一起。
方念真这才看清,怪不得那曹婆婆叫个不停,她的脸上显然是被老鼠给咬了,还在冒着血。
木槿恨恨地说道:“姑娘,我都看清了,就是这老太太捉了老鼠想放进来,若不是我在窗口守着,只怕明日一早,店里又要多了老鼠了。”
不管方念真怎么问,这曹老太太就是一言不发,也不抬头。
夜已深,又是宵禁时段,方念真也不好叫人,便把曹老太太绑了手。
白露心直口快:“真憋气啊,还得给她在的厢房烧火!”
方念真也气笑了,没法子,这冬天太冷了,要是不给生火,怕是这老太太都熬不过这一晚。
到了清晨,方念真就派了佩兰去寻衙役。
那曹老太太一整晚都没开口,此刻见到穿着官服的,倒是来了劲了。
坐在地上开始拍大腿地哭。
“大人救我啊,我都七十岁的老人了,这几个小丫头要杀了我啊!”
好在京城里的衙役要见多识广的多了,没有听之任之。
方念真和四个侍女,带着那几只死老鼠,衙役拖着曹老太太,一行人进了京兆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