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也大大方方介绍了方念真的身份,“这位就是筹粮的方掌柜。”
一些与陆恒关系好的年轻将领开始试探着和陆恒开玩笑,“这得怎么称呼呢……嫂夫人?”
陆恒一人给了一拳,“我倒是没说法,不过……老实点。”
于是就一个个还是规规矩矩的叫“方掌柜”,众人看着她和瑞王手上的同款戒指,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方念真这样一在军营中亮相,消息就传到了四面八方。
京城中自然也不可避免。
方念真刚刚投身于“振兴方记”的事业,就收到了消息。
皇上召她与陆恒进京。
“吧嗒”,方念真手中炒牛肉的锅铲就掉了。
“不进京不行吗?”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恒也惆怅地望了望天,“圣意不可违,念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不想去京城的时候就不用去了。而且,皇兄应当是要赐婚于你我。”
作者有话说:
陆恒:先跟媳妇求个婚,然后正大光明带去参加个晚宴宣誓主权,嘿嘿嘿~
(快大婚了,你们猜婚礼会在哪里办?)感谢在2023-11-26 23:54:32~2023-11-27 23: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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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皇兄,此事恕难从命
进京也无妨, 现在与靳翰通商还是暂停的状态,她在新云州再怎么忙,也是没有那么大量的客流量, 支撑不起来。
嘱咐了方记酒楼给之前新云州战事开始时, 那对没能办成婚宴的新人重新筹备婚礼,婚期哪一天都随他们定。
方念真带着厚厚的计划书, 直奔京城了。
分店,我来啦!
方念真对分店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她想开在集城,就在京城以南的二百里处。
这里是除京城以外的,众商队齐聚之地,也是大肃第二大的货物交流中心。
之前“方记”的客户一直不断,也是多依靠于这些商队之间的互相推荐。
她都想好了,陆恒忙碌的时候, 她就去集城的批发市场看一看, 听说那里很是热闹。
到了京城, 方念真就发现瑞王府的人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又不一样了。
碍眼的棋蕊确实是不见了,应该是彻底歇在郊外的庄子上回不来了。
瑞王府每一个侍从都对方念真恭敬至极,尤其是在看见两人戴着同款戒指后, 更是恨不得身子都弯成虾米了。
谁不知道啊?
之前不近女色的瑞王现在可是认真了,府里应该很快就会有瑞王妃了。
虽说召的是陆恒和方念真两人,但是陆恒大战归来,还是有许多要事要与皇上密谈,所以今夜只有陆恒一人独自进宫。
陆恒到了皇上的勤政殿时,里头的氛围与之前很是不同。
皇上照常加班加点地批着奏折, 但是殿内有婴孩的笑声。
算起来, 大皇子已经过了周岁了, 陆恒在外征战,没能赶得上大皇子的周岁宴,听说也办的很是热闹。
因为是夜里,陆恒也不必身穿朝服,他就只穿着便服去见了皇上。
进了殿内,果然是大皇子也在此。
许久未见,已经不再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小的人正扶着皇上的腿站着。
“煜儿,快看,你七皇叔回来了。”
陆恒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热帕子,仔细净了手,一把抱起了大皇子。
“哦唷,我们煜儿真沉啊。”
皇上哈哈大笑,“这小子能吃着呢。”
寒暄过后,宫人就把大皇子带离了勤政殿。
陆恒笑着说道:“皇兄果真慈父情怀,批奏折也不忘哄着煜儿玩。”
陆怀看着陆恒削瘦的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七弟辛苦了。”
陆恒听言,直接跪地,头都不抬:“为大肃万民,臣不觉苦。”
陆怀微微皱了皱眉,从这一句“臣”,他就体会到了――陆恒对此次出征,有不满,有怨气。
多半还是为了那粮草延误一事。
陆怀也有心安抚他。
“都是自家人,就不客套了。听说你带了那女子去军中的庆功宴?这是想定下来了?”
之前他就建议过陆恒再从贵女中选一位做正妃,他非不肯,那也就罢了。
谁叫陆家总是出情种。
“此次大胜,狠狠挫了靳翰的锐气,朕心甚慰啊,靳翰使臣正在与咱们大肃和谈,这回朕一定要狠狠宰他们一笔,那些战马,也该给大肃分一分了。此次战役之后,应当暂时不会有大战了,阿恒也可在京城安心成婚了,朕为你赐婚。”
陆恒听了这事倒很是开心,“多谢皇兄。”
皇上想了想,又道:“经商女的名头总是不好听,听说还是个孤女,没有兄弟,那便连耕读世家都够不上了。朕便让她认翰林院的放学士为养父吧,恰巧他家无女,又都是姓方。如此,身份也算抬了上去,勉强配得上你。待成婚后,让她好好待在内宅,也不必再抛头露面了,经商的事都交给下人。”
陆恒皱了皱眉,一揖到地。
“皇兄,此事……恕难从命。”
皇上挑眉,“为何?”
陆恒目光如炬,“赐念真官家女身份,臣弟知皇兄是好意为我,但是我不介意她经商,这也不影响她做我的妻子;另外,臣弟不想限制她,若是把她圈在后宅,只怕她余生都不得欢愉,臣弟于心不忍。”
陆恒的话还是尽量说的婉转了。
若是方念真自己不想经商了倒还好,可如果是皇上和他强制不许她做,一切都交给下人,那她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不让小厨娘开店?那只怕这门婚事要告吹。
皇帝不解。
“没说不让她开店了,只是说交由下人去打理,京城哪家的主母不是这样,打理好内宅便可。”
陆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问起了皇上。
“皇兄,言从之此次从海外回来后,你准备怎么办?还是不恢复她的女儿身吗?”
陆怀显而易见地沉默了。
啧,这倒是个横亘在皇帝和朝堂之间的大问题。
言从之这人,能耐大的很,如今产量极大的红薯、玉米都是她自海外发现并带回来的物种。
只是有一个问题――她是个女子!本名是“言从芝”。
这是她上次带回红薯和玉米之后,向陆怀挑明的。
也不知道她是在海外遇到了什么事,说破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她颇有一种要杀便杀、要剐就剐的那种豁出去的感觉。
皇帝震怒,她居然瞒过了那么多人,一路科举上来,进朝为官。
可她又着实是个人才。
皇帝也不是没想过派其他人出去,可是从来没有人像她一般,每次回来都能带些有用的东西或者人回来。
之前带回来一个特别会做琉璃的金发碧眼的人回来,那人的琉璃做的又快又好。
目前言从之是女子之身这件事,也就只有他和陆恒知道,其他的朝臣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吵翻天。
皇上疲惫地用手指捏了捏眉头,自暴自弃。
“大不了,朕把她收到后宫来,如此一来,她既不耽误嫁人,还能继续为大肃办事。”
话说出去,却不见陆恒回话。
皇上拿开手,睁开眼睛仔细一瞧,自己那好弟弟正抿着个嘴瞪着他。
这是他生闷气的表情。
陆怀一拍大腿。
得!
忘了阿恒他生母当年被父皇强娶入宫的事了,最后在后宫的争斗中早早就撒手人寰,只留下年岁尚小的陆恒。
他这是碰到这小子的逆鳞了。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随口一说,你放心,言从之的事……朕还会让她在朝为官的,这也是她的愿望,只是她的官职还有待商讨。”
陆恒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所以臣弟说,不必给念真伪造身份,只要皇兄支持,臣弟就可以无视那些流言蜚语,有臣弟娶从商女在前,皇兄公布言从之的身份在后,面对的阻碍就也没那么大了。”
皇上轻嗤一声,这臭小子,又在那找理由呢,还一脸认真的样子。
“罢了罢了,都随你,想什么时候办婚事?朕让底下人赶紧准备着,你年岁也不小了。”
陆恒沉默了一瞬,“皇兄,臣弟正好有一事想报与您。”
皇上就看见陆恒又一次掏出了他那块虎符。
他眯起眼睛:“阿恒,这是何意?”
这可不是上一次,上一次是为了演戏给外人看,兄弟俩“大吵”了一架。
这次,看陆恒的样子,倒像是认真的?
“臣弟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了任务,虽然没能把靳翰三王子也拿下,但是现在的结果,也在皇兄给我的计划范围之内。往后,臣弟只想安居边境,为皇兄守疆土。”
陆恒说完这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
藏在心里的话久了,现在说出来总算是卸下来一个重担。
皇上听闻陆恒此言,怒喝:“糊涂!就为了那个女子吗?”
“不是因为她,皇兄,是我真的累了。现在靳翰已经被打的没有反击之力了,我也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陆恒总算是不再一口一个“臣弟”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皇帝却起身,在地上迷茫地绕了两圈,终于定了定心神。
“还在为粮草一事闹脾气是吧?当时那批粮草被萧明知给暗中动了手脚,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一发现我就赶紧想办法补救了。”
陆怀的语气软了下来,又亲自拿了茶壶给陆恒斟茶,俨然又是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陆恒此时却不想与陆怀抛开君臣身份,只论兄弟感情。
“十几万军士在前线搏杀,臣弟看着日渐吃空的粮仓,实在是心中不安。”
他的语气很是沉闷,若是再年轻个几岁,他定要与皇兄吵一架。
当初他登基之时,是那样的满腔热血,日夜思考的都是整治朝纲,造福百姓。
可现在……
皇兄当真早前不知道萧明知留下的暗桩吗?
自己拥兵十几万,皇兄当真完全放心的下吗?
延误粮草一事,真的不是怕他拥兵自重,起兵造反,而对他的试探吗?
陆恒攥紧了拳头,罢了,多想无益。
反正他以后是不想干了。
封金挂印,这样他还能保住和皇兄的兄弟之情,以免再引起无端的猜忌。
日后就在边陲一角守着,陪念真做点生意,挺好。
最后,陆恒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把虎符给皇上还回去了。
结果就是婚礼得在京城办,之后才允他回新云州。
陆恒满身清爽地出了勤政殿,却不知,他的皇兄在里面摩挲着虎符,看了良久。
想不通。
陆怀不知不觉踱步到了皇后住的长秋宫,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进去了。
已是深秋,束妍却还坐在葡萄藤下看星星。
陆怀从宫女那里拿了毯子,悄悄地披在了束妍的身上。
束妍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皇上万安。”
陆怀伸出手扶她起来,“不必多礼。”
说完这两句话,两个人就陷入了无言尴尬的氛围里。
最后还是陆怀先开口了,“咳,外头天凉,进去说话吧。”
皇后的寝殿内,现在桌上摆放着粥点和汤羹。
陆怀看了一眼,“撤下去,让御膳房做下酒的菜来。”
束妍惊了,“陛下,明日还有早朝,现在时辰不早了。”
“无妨,少饮一些。”
…… ……
片刻后,桌子上换上了冷吃牛肉、小鱼花生、椒盐虾仁、脆腌黄瓜。
皇上说要下酒菜,但是御膳房肯定不能只上这些,又上了几道热菜并几款果味饮子。
“阿妍,陪我喝一点吧。”
束妍果断地拿起了一旁的饮子,“我喝这个吧。”
陆怀拿另外一个酒杯的手一顿,“也好,你生了煜儿后身子亏损,不宜饮酒。”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菜,陆怀努力地找着话题。
“这个小鱼花生做的不错,小鱼一点腥味儿都没有,够酥脆。”
“嗯。”
“对了,我准备给阿恒赐婚了,你最近得空的时候也见一见他的心上人吧,到时候我也来你这儿,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个女子,把阿恒的魂都勾去了。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以后他就守在新云州,不愿久居于京城。”
束妍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好,这几日我就安排设宴。”
两个人又就事论事,谈论起了陆恒的婚事。
束妍考虑的极为全面,从第一次见面给的见面礼,到日后大婚时的细节,说的头头是道。
陆怀一边嚼着花生一边看着束妍。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了。
阿妍以前也不是很擅长这些事情的,她出身小户,对于这些人情往来一头雾水。
可惜,这偌大的后宫,由不得她像以前那般天真烂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办事越来越妥帖了,笑意也越来越不及眼底了。
从前,他与束妍也是有过很好的时光的。
可惜……都被他给肆意挥霍了。
仗着束妍喜欢他,一再要她等他。
等一等,等我继承皇位。
等一等,等我坐稳这个宝座。
等一等,等我灭掉萧家,赶走靳翰。
其实,就算没有德妃,没有萧家,他们两个人好像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陆怀清楚的知道,这段感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根源在他。
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下去,陆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阿妍,你知道吗,阿恒和我闹别扭,他觉得我疑他,他居然认为我会疑他!”
陆怀说这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
束妍清楚的看到,帝王的眼泪随着醉意滴落在酒杯中,又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陆怀,被人疏远的滋味不好受吧。
束妍整理了一下心情,温声劝道:“阿恒还肯跟你闹脾气,就说明他还拿你当他最亲的兄长呢。”
若是如她一般,彻底失望,心只会如一潭死水,对他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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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回府,方念真就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啥?!马上就成婚?”
陆恒拥着她,安慰道:“我知道有许多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都没在,咱们办两场好不好?在京城办一场隆重的,回新云州再办一场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