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对头——老胡十八【完结】
时间:2023-12-01 17:12:15

  秦来娣却没高兴,她拧着眉头,仔细的在母猪腰腹上摸了几下,“还有两只没出来。”
  众人一愣,“你没看错?”
  秦来娣也不说话,只专注的帮着忙。
  现在很多大队都是每年开春去公社申领小猪崽,养到年底上交任务猪,有想要额外多养几头给社员们打牙祭的,都得去有母猪的大队想法子高价置换,这八头……哦不,十头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啊!
  即使不置换,留着自己队里养,那就是整整十头肥得流油的,膀大腰圆的大肥猪啊!要是杀了分肉,每户能分不老少哩!过年能连吃三顿饺子!
  五里屯大队今年可要扬眉吐气咯!
  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想得太保守了,秦来娣说的十只猪崽那是一头母猪的产量,隔壁还有另外一头,也是哼唧两天了的。
  这不,也就一个下午的工夫,两头母猪顺利产出二十头小猪崽,虽然每一只都瘦叽叽的,毛色也算不上亮,但都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
  此时的秦来娣,因为长时间弯腰驼背,已经直不起身子了,只能靠着低矮的猪圈墙坐下,“叔,婶子,这两窝猪需要分开养,夜里还得有人给母猪翻身,给小猪喂奶,你们看……”
  反正她是肝不动了。
  李本分和王丽芬此时哪还有不信的道理,都觉着何老大夫果然是大城市大医院来的,随便教她两下子,就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要是能得他倾囊相授,那还不成神医?
  “成成成,你就先回家休息,咱们大队部商量一下,看由谁来专门饲养。”
  *
  家里,秦桂花听先回来的社员讲过一遍她孙女的“光荣事迹”,显然也是与有荣焉:“死妮子,平时让你跟着何老大夫多学学,奶没骗你吧?”
  秦桂花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那个年代自家人都吃不饱,她当真善良到把牙缝里的粮食送给牛棚里的“坏分子”?其实也是听说那老头会医术,她就寻思自家孩子得学点手艺,于是让孙女们给那老头送饭送汤。
  一开始让爱兰去,可爱兰那时候已经是大姑娘了,拉不下脸面,只去一次就不好意思了。
  于是换最机灵的友娣去,结果这丫头去了不是学手艺,而是逃避劳动,躲在牛棚里不是斗蛐蛐就是翻红绳,秦桂花试探几次发现她啥也没学到,这才换最调皮的老三去。
  “那时候的你啊,才十岁不到的小不点儿,死活不肯去,可倔啦,得亏我用棍子在你屁股后头赶着……”想到那场景,祖孙俩都笑起来。
  “对了,话说何老大夫自从被那啥小汽车接走,已经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秦来娣摇摇头。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何老这次是被首都来的工作组接回去给大领导看病了,以后还会成为那位大领导的专职保健医生,相当于民间说的“御医”,怎么可能还会来这山沟沟呢?
  何老大夫原名何立白,出身中医世家,世代行医于京城,民国时期还曾先后任北平与沪市医学院院长,解放后任京市医院院长,专门负责老干部的医疗保健工作。
  因为何家世代行医,小有积蓄,解放前田产不薄,六六年他是最早被下放的一批老知识分子。
  当年秦来娣跟着他学医,只不过是被奶奶打怕了,顺便混口吃的――老爷爷总是能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水果糖,或者一块橡皮,一截儿短短的铅笔,只要她跟着学认字,背诵他教的方剂歌头、药性赋,她就能得到一点额外的“奖励”。
  谁也想不到,往后的多年,她居然靠着当时学的一招半式,收获一份受人尊敬的工作……可惜,她没有珍惜。
  以至于何立白后来打听到她随军的地址后,亲自找上门,她也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就这么佝偻着身子,放下二百块钱,蹒跚着身子,离开了冷河镇。
  愧疚,只能暂时埋在心底,总有破土重生的一天,秦来娣相信。
第6章 母猪饲养员
  第二天一大早,秦来娣破天荒的没有早醒,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某个熟悉的地方,窗外的大梨树随风摇曳,哗啦哗啦的……
  “三姐咋还不起呀?”忽然,门缝里伸进来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两根小辫子黄绒绒的翘着。
  秦来娣连忙揉揉眼睛,她现在重生了,不是那个需要老贺头接济的孤老太太了,眯了眯眼,“盼娣?”
  昨晚这丫头没回来,听说是学校组织去县里农场学工学农,住在那边的,今早才回来。这时候的学生一个星期也上不了几节课,都是学工学农,自带干粮和被褥,一去就是大半月。
  小姑娘似乎是有点诧异,小大人似的眼里带着打量,总感觉今天的三姐有点奇怪,像是很久没见她,没第一时间把她认出来似的。
  “喏,奶煮的稀饭。”
  说是稀饭,其实也就是几块地瓜干和米糠的“大杂烩”,一粒米都没有,在肠子里压根挂不住。
  秦来娣爱怜的摸了摸盼娣的小脑袋,软软的,圆圆的,明明已经九周岁了,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就连牙齿也还没换完,仿佛一只眼巴巴的小仓鼠。
  当年母亲生下自己这遗腹子后没多久人就病逝了,盼娣其实不是她们血缘上的妹妹,而是秦桂花在一个大雪天里上山捡到的。当时小丫头被冻得浑身青紫,出气多进气少的小猫崽子,养了这么多年倒是逐渐也有了秦家人的特点――眼睛大。
  至于盼娣这名字,还是秦桂花一辈子的执念吧。
  秦来娣看着她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可惜里头却没有一般孩童的清澈灵动。
  村里人都说这姑娘眼神呆滞,总是眯眼看人,尤其天一黑,她就啥也看不见了,有种脑袋瓜不太灵光的感觉。
  可事实是盼娣一点儿也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虽然没上几天课可她的数学总是考满分,就是初中的物理化学和生物也是满分,是真正的小学霸!
  秦来娣也是后来从医了才知道,这就是典型的夜盲症。以前在村里不懂,也不重视,后来三十岁不到左眼就彻底失明,只靠一只高度近视的右眼勉强维生。
  眼睛不好又身材矮小,还无父无母,拖着一个孤寡老太太,自觉不想拖累别人的秦盼娣,一辈子没谈对象没结婚,直到送走奶奶后,去了不远处的尼姑庵里,与世隔绝。
  “三姐,你咋啦?”盼娣习惯性眯着眼,仰着脑袋问。
  “没事儿,就是想咱小老四啦。”
  盼娣不信,皱着鼻子,思索片刻又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嗯,三姐结婚后倒是懂事了。”
  看来结婚就是专治不懂事的。
  “噗嗤……小丫头你跟谁学的老气横秋,对了,咱们家米缸是不是空了?”
  其实也怪她,上辈子自从扯证后,赵家就送来不少米面,赵老太还带她进城做过两身新衣服,她整个人沉浸在结婚的喜悦中,忘了关注家里的情况,后来随军后更是一年不回来两次,每次回来奶奶都说有吃有喝过得好不用她操心。
  现在,她就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再让奶奶和小老四饿肚子。
  盼娣有点疑惑,“咱们米缸早就空了你不知道嘛,上次还让二姐给送点粮食来,估计又忘了。”
  现在的情况是,秦家在村里要工分没工分,要钱没钱,只能靠基本的人均口粮生存。秦来娣想起昨天贺连生留下的东西,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来,钱一共是十五块整,全国粮票也有几张,就这还是他从自己口粮里抠出来的。
  “三姐夫真好,知道给咱们钱花,比大姐夫和二姐夫都好。”小丫头精着呢,她一回家看见奶奶数钱,就知道昨天“三姐夫”给了奶奶六十块钱,估摸着那叫“彩礼”,大姐夫二姐夫可都没给过彩礼。
  秦来娣不知道是重生了心态也年轻了还是咋回事,居然也跟年轻姑娘似的噘嘴,“那是,以后他挣的钱都得一分不少交给我。”
  不然留着给他买保健品吗,哼,糟老头子笨得很。
  “啥叫保健品?”
  秦来娣忙打哈哈,穿上衣服走出房门,打量整个院子。秦家现在是屯子里的破落户,老祖上还光鲜过几天,后来秦桂花的男人、公婆、儿子儿媳先后生病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房子和宅基地也换出去大半,房子也只留下又窄又小的一间,夹在左右两家人中间,勉强留出一块七八平米的空地就是她们院子。
  院子里靠墙的地方用土坯盖起一个小隔间做厨房,祖孙几个吃喝拉撒都在唯一一间土房里,就连炕也只有一张,还经常一到冬天就烧不旺,半夜冻醒是常事。
  这样的房子,说实在的还不如城里筒子楼,难怪村里人笑话她们,左右邻居还经常借着由头侵占她们空间,她们一家子老弱妇孺打也打不过,骂也没用,反正农村日子她是过得够够的。
  秦来娣“小辣椒”的来历,其实就是当年为了保住院子不被邻居侵占,奶奶病得下不了炕,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拎着菜刀堵在院墙上,放话谁要是敢占一寸,她立马就让刀子见血……一开始邻居都不信,她被惹急了,心一横,还真把那人的手给砍伤了。
  那么小的丫头,黄毛秧秧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却满是狠辣与决绝,从那以后,邻居才稍微收敛些,不敢明目张胆的占她们便宜。
  当然,还有一次,是大姐秦爱兰被村里二溜子看上,趁着奶奶进城交公粮排队,半夜翻墙进来,被她拎着菜刀一通乱砍吓得屁滚尿流……经此一役,十里八村都知道她小辣椒不好惹。
  虽然名声是不好,但她也收获了一堆迷弟迷妹,不说家里的姐姐妹妹,就是屯子里的孩子,也都唯她马首是瞻。
  这不,秦来娣走到哪儿,小老四就眼巴巴捧着半碗米糠稀饭跟到哪儿,颤颤巍巍,撒出来一滴都心疼得直吸气,立马塞进嘴里舔吧干净。
  地窖里的地瓜干,放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有一股子霉味儿,嚼起来又老又硬,秦来娣再饿,也提不起食欲,“咱们一起吃吧。”
  姐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稀饭,这边碗还没放下,门口就有人急慌慌的喊:“来娣在家吗?”
  “在,啥事儿?”秦桂花很是警觉,谁啊,这么不长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们吃饭的时候来。
  来的是生产队的记分员小刘,“十万火急,婶子赶紧让你们家来娣去后山,昨儿下的猪崽出事啦!”
  原来,昨天的二十只小猪崽,昨晚是让大队会计去守着的,结果他没经验,又不知道要警醒着经常起来查看,一头睡过去,今早醒来才知道,两只小猪崽被母猪给压在身下,压死了。
  这损失,让全村的人都难过极了,两头膀大腰圆的大肥猪就这么没了!明年过年的饺子就这么泡汤了!
  队长和书记急得嘴角起泡,幸亏王丽芬提议不如让来娣来当这专职的母猪饲养员。她既然知道怎么接生,那也会知道怎么养护,动物跟人一样,头胎月子做不好,以后想要再怀再多生可就难了。
  大家伙不仅指望这一窝,还寄希望于以后的若干窝呢。
  秦来娣听小刘把事情说完,心里也有点惋惜,但她现在最缺啥,不是同情心,是粮食――“小刘哥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我要是去帮忙了,这家里就没人挣工分了,我奶和盼娣……”
  未尽之言,自行体会。
  “没事儿,你放心,刚才队长和书记说了,只要你去,连上夜班,每天算你二十个工分。”
  二十个工分!那得是两个壮劳力干两天才能挣来的!
  一旁的秦桂花却态度坚决地说:“那可不成,夜班得不眨眼的盯着,至少也得算三十个工分才行。”
  小刘急眼,“这,这,这也太多了吧!”一个青壮年干七个小时的农活也只算十个工分,她可真敢狮子大开口的。
  “那谁能一整夜不眨眼盯着,你找谁去。”
  小刘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而且”,秦桂花顿了顿,硬声道,“工分得年底才能兑现,我们家现在都揭不开锅了,一家老小吃糠皮,你们今天就先把粮食给我兑了吧。”
  队上日子都不好过,但别人家至少能吃点大碴子粥高粱窝头啥的,秦家却是只能吃糠皮,还得省着点。
  她秦桂花占便宜从不过夜,更不会来日方长,更何况她们家现在可是有靠山的,“我家孙女婿小贺同志你知道吧,人可是在海城当工人的,你们别想还跟以前一样欺负咱孤儿寡母。”
  “哎哟喂婶子,您家女婿咱先不说,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咱队上也没多少粮食,一时半会儿……”
  秦桂花老神在在。
  昨儿是拿不准孙女到底会不会接生,今儿既然已经拿准了,队上又确实急需这个技术骨干,她又不傻。
  小刘好话说尽,见老太太油盐不进,只能在心里默默计算一番,按照去年的兑换比例,去照顾半个月,就是450个工分,得兑换45斤粗粮给她们,丽芬婶子那边好说,队长那关嘛……只要丽芬婶子发话,也能行。
  “成,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就把粮食送来。”
  于是,在秦桂花一(挤)番(眉)叮(弄)嘱(眼)下,秦来娣再一次来到猪圈里,正式的成为屯子里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的,专门的,母猪饲养员啦!
第7章 换个东西
  虽然只是过了一夜,但小猪仔却仿佛长大了很多,看起来都精神多了。秦来娣先把被压死的猪崽拿出去,以免被母猪吃掉,再将猪圈里里外外清扫,避免细菌感染。
  母猪的产褥期护理,别的不说,干净卫生是最基本的,屯子里也没办法做到无菌,但至少要把屎尿血渍及时清理干净,然后再用淡盐水把地面和墙壁清洗两道,最后重新铺上干净的稻草,来娣才有空歇一歇。
  当然,好在昨天出手避免难产,两头母猪都不排斥她,更没咬她。
  来娣跟着何老学的是中医,不是兽医,但她在冷河镇那几年,镇上没有专门的兽医站和饲养员,村民找上卫生所,她只能赶鸭子上阵,一来二去倒也有些经验。
  王丽芬和李本分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对这样的工作态度自然是没话说的。
  到中午来娣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地瓜糠皮汤里多了几粒米,炕桌上搁着一袋大米,足足有十五斤重呢!
  “你这丫头,我说要粗粮吧,还能多换三十斤,你偏要白米,这才多大点儿。”
  秦来娣呲溜一口香喷喷的白粥,“奶,这白米咱们可以有别的用处哟。”这年头粗粮是主食,白米才是真正的稀罕东西。
  “啥用处?”秦桂花和盼娣一齐看向她。
  来娣看向门口,先跑去把大门关上,这才悄咪咪道:“明儿我进城去一趟。”
  毕竟鬼点子最多的老三,“你想拿到黑市去换点别的?”往日里这丫头也会去卖鸡蛋卖黄豆,倒不意外。
  “奶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秦桂花保守惯了,唠叨起最近哪个大队的谁谁谁偷摸去卖粮食被抓到,判了个投机倒把,被拉去公社学习班,还有更严重的被拉去农场劳改,有一个直接发配北大荒的,一家子跟着丢脸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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