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西太多了,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小姑娘听了这话加快了手下的动作,“阿姨,我的好阿姨,你要是不去,我就连个娘家都没有,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吗?”
齐缘捏着眉心摇摇头,当初要不是外甥女这么说,她怎么也不会答应到异国他乡去的。
两人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时候,陆竞带着几个人站到了堂屋里。
“若娴,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
齐若娴从里面伸出个头来,“都是女人的东西,你们不方便,几位大哥坐着吧,我给你们倒茶——诶?这两个小朋友是谁呀?”
陆竞把左右两边的两个小孩往前一推,“阿熠和淮谨,一个八岁,一个七岁,秦叔的儿子,我和你提过的,快叫人。”
“大嫂。”
两个孩子很乖,听了陆竞的话齐声声地喊她。
“哎,真乖。”
齐若娴喜欢小孩子,蹲下身体打量着他们两个。
左边的男孩皮肤黑黑的,小小年纪看着倒是稳重。右边那个,要是陆竞不说,她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男孩,这孩子太漂亮了,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似得。
“你也太好看了。”
她忍不住用手指尖点了点宋淮谨的脑门,小男孩撇着嘴有点不满意。
“我是男人,不能说我好看。”
齐若娴一乐,“是是是,你不好看,你是帅气,行吗?”
小孩想了想,点点头,“行!”
她站起来到陆竞旁边悄悄和他说,“这小孩真好玩。”
“嗯。”长臂将她揽进怀中,顾着有孩子在场这话只能小声说。
“我就当你暗示我,早点生一个。”
进了陆家的门,齐缘和齐若娴两人皆是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到。
“陆竞,你,你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啊?”
陆家的一半正在施工,仿若还原了小镇上齐缘家和周围的一切,就连门口那几块圆润的石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拿过来了。
“喜欢吗?我觉得你就该生活在诗情画意里,只可惜这里没有烟雨蒙蒙,下雨也温柔不起来。”
坐落在各式热带绿植里的青瓦白墙和小溪石桥的确不和谐,但这份情意还是让姑娘红了眼眶。她冲过去搂住男人的脖子,也不顾齐缘还在场。
“谢谢,哪能尽善尽美呢,已经很好了。”
旁边跟着回国的两个小家伙,眼睛被一双大手捂住,陆竞的脖子动不了,斜过眼去看刚刚过来的男人。
“秦叔。”
被叫到的男人淡笑着点了点头,齐若娴听到这声也从陆竞的肩窝里把头抬起来,转过去看他。
“秦叔好。”
这人的名字他听陆竞说过无数次,还没见人,秦家的事情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你好,以后这陆家就是你说了算了,毕竟从小看他就是个软耳根。”
齐若娴明显是没想到,这严肃的男人居然会调笑,也跟着笑出来,“您说笑了,我初来乍到,一切都听他的。”
陆竞什么身份她是知晓的,平时如何玩闹都无伤大雅,只是断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让他失了面子。
“大嫂,你们要办婚礼了吗?”
宋淮谨拿开父亲的大手凑到齐若娴身边,小手摸着她衣服的下摆。这孩子好像对她身上的宋裤小衫很好奇,几乎每天都在研究那些绣花。
齐若娴听了宋淮谨的话转过头去看陆竞,“我不太喜欢婚礼。”
陆竞轻轻扯了下嘴角,小声地说了句“我知道。”
他的姑娘曾经对他说过,她喜欢的是嫁衣红盖头,而不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婚纱。但穿着那衣服只能坐在挂红的轿子里,也只能入那幽深的古宅。他不想触及她失去故园的伤心事,所以婚礼的事从来就没提过。
齐若娴满意地捏了捏他的手,这就是她胆大妄为,敢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私定终生的原因。陆竞总是懂她,就像窃听了她的心那般懂她。
左手的无名指凉了一下,精巧的银色指环套进纤纤玉指,他抬起她的手轻吻,上面的钻石正发散着耀眼光芒。
“听你的不办婚礼,但该有的都会有。”
然后两个小孩的眼睛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捂上了。
陆家的庭院还没建好,齐若娴经常跟着陆竞在秦家蹭饭。
秦家主楼是三座楼里最高的一栋,她总是站在六层的屋顶,俯瞰脚下这片土地,每次也都要感慨一番。
“这地方的温度是真好,总是能穿得薄薄的。”
来了泰国之后,齐若娴极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陆家和秦家来回转。永恒的夏季,让她一直能穿着那些仙气飘飘的衣服。最重要的是,景致之多让她手腕画酸了都画不完。
除了在秦家,她便是在齐缘的小屋里待着。
齐缘的小屋是最先建好的,和在镇子上的房屋别无二致。每次齐若娴来这和她聊天的时候,都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齐缘也是每天在里面喝茶养鱼,过的和国内一样,只是想吃集市上的酱菜就再没有了。
她靠在竹制的躺椅上念叨着齐若娴,“你看看,就是因为你,我连咸菜都没得吃。”
姑娘听她这么说,赶忙跑进厨房里端出一盘糕点放到她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泡上一壶茶。
“用这雨前的茶换怎样,临走时候我可是问过那家人,他们去了城里就不再做了,反正你也是吃不到。”
说着又点燃一根沉香,随着茶香溢出,两种香气相互融合,充盈了整个小屋。
外面雷声阵阵,马上要迎来一阵狂风暴雨。
齐缘悠悠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等那股香味在齿间蔓延开的时候她看着姑娘说,“若娴,早点生个孩子吧,陆家这么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哪行。”
“嗯。”姑娘看着豆大的雨点落在院子里,蔫蔫地回应着。
“是该要个孩子了,他都二十七了。”
第66章 番外十·唯一
当要孩子的事被提上日程之后,本来就不怎么抽烟的陆竞把烟彻底给戒了。
他其实早就想要孩子,但顾念着齐若娴年纪小,总怕委屈了她,所以从没提过。
如今她能主动说要给他生个孩子,他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高兴得很。
那天早晨,他们刚起床不久,陆竞在浴室里洗漱,就听到齐若娴在外面喊他。
“老公,你来看看这些衣服好看不好看。”
男人擦掉了自己下巴上的泡沫,从浴室里走出去,看到刚刚还干净的床上,已然堆满了小孩子的衣服,男孩女孩的都有,不用说就是她昨天出去的成果。
他眉心轻轻地拧了一下,然后走到床边,从里面拣出几条颜色不一的裙子。
“这几个吧。”说着把几个带着背带的小裤子,赌气似地塞到了旁边的袋子里,又扔到沙发上。
“喂......”齐若娴看着那可怜巴巴被揉成一包的东西,就觉得好笑。
“干吗呀?不要儿子呀,你不要人继承你家啦?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生儿子啊。”
小女人背过身去坐下,偷偷地听着身后他的动静。
陆竞其实对男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陆家重担也向来只看能力。只是他知道齐若娴身世,怕她有心里压力,才会这么做。
他过去扶住她的肩膀,用温热的胸口贴着她。“男女都喜欢,只是我更喜欢像你一样可爱温柔的小姑娘。”
“我温柔吗?淮谨天天说我欺负你。”女人眼睛一闪,回过头一副狡黠的样子看着他。
男人感受到她一双小手,正顺着他的腰线往上走,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是她要使坏。
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到嘴边,刚想用胡子扎她,就想起自己已经刮了,索性直接吻上她手背。
“别理他,这孩子不会哄女孩,以后找老婆少不得吃苦。”
“也是,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那么倒霉找他呢。”
怀孕这件事陆竞比齐若娴更早发现。陆竞开柜子门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包卫生棉。他捡起来看看粉色的包装纸,又看看在露台上翘首远望的人。
“老婆,你是不是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女人一愣,“是还没来......不会吧,我没什么感觉啊。”
她张开双臂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里面多了个东西。
“还是叫人过来看看。”
陆竞说着出门去叫了医生。
听着那胖胖的中年女人说话,男人脸上始终都挂着笑容。
齐若娴把头蒙在被子里偷笑。
陆竞平时对她很好,也随她蹂躏,可在手下面前却一直端着一股大哥的架子。现在能当着人的面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他是真的高兴。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平坦如旧,摸不出一丝起伏,可她就是能感觉到里面小家伙的存在。
等外面没了声音,齐若娴才慢慢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陆竞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看样子是已经看了很久了。
“我们有宝宝了,应该会是个小姑娘。”
齐若娴把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眼,被捂住的嘴发出的声音是闷的,“你不用这么敏感,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
男人目光柔了下来,本来是想宽慰她,倒让她给宽慰了。
“好,你生什么我都喜欢,想吃点什么?可不能挑食了。”
“什么都行吗?”
他点头,“什么都行。”然后沉思了一下,眉头轻蹙,“榴莲不行。”
“哈哈哈哈!”齐若娴两只小手拍着他的手臂,笑的脸颊都附了绯色。
“不吃,不吃,那东西太臭了。”
其实陆竞也不是怕她吃,而是怕她逼着他一起吃。
那头女人语罢,两手握成一个圈放上眼睛,穿过那个洞去看他。
“想吃青团。”
陆竞听了立马解开两手袖扣。
“现在就去做。”
齐若娴的孕期过得舒舒服服,孕吐和各种不良反应她一概都没有,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张尖尖的小脸变得圆润了些。
她怀孕了之后,住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齐缘的小院。也不知道陆竞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在镇上那间房子拆除前,把里面几乎所有的用具都搬了来。
齐缘把自己常躺的那把竹椅让给了齐若娴。
毕竟是没生养过,她对外甥女那圆滚滚的肚子很是好奇,经常趴在上面听声。
“我才五十岁不到,竟都要做姨婆了,这肚子,比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都大。”
齐若娴靠在躺椅上,正侧着头眯着眼看池塘里的那些金鱼。
闻言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孩子估计随他爸,个子高,医生都说比一般六个月的个大。”
“说我什么呢?”
男人把西装递给身后的人,长腿阔步迈进了庭院里。
陆竞每天在做什么,齐若娴从来不过问,他也不提,更不会带人到家里来,两人之间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特别是进了这个庭院,就仿佛回了小镇上,别的更不能有了。
她牵起男人的手放上自己的肚子,让他摸里面的胎动。
“夸你呢,都是好话。”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惊了所有人。
医生把又小又软的孩子包裹起来,送到等在产房外面的男人手里。
齐若娴是半夜突然开始阵痛的,陆竞在外面站了一天,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因为出去时正下着雨,整个脚上还都沾了泥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女孩,恭喜您。”
陆竞耳朵边嗡嗡的,只听到了那句“女孩”。
“小姑娘。”
他贴近了看自己的女儿,闻着她身上的婴儿馨香。
这孩子精力旺盛,哭声嘹亮,隔着一层包布四肢不停地挣扎。
齐缘戳了戳她粉嫩的小脸笑道,“这丫头还挺精神。”
陆竞没看两眼就把孩子递给她,自己一人进了产房。
“大哥,大哥!”
楼梯拐角处跑过来两个小孩,看到大哥不在,打头的宋淮谨凑到齐缘身边使劲往上够。
怎么他就离开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小侄女就出来了呢。
“给我看看她吧。”
齐缘把手臂低下到宋淮谨面前,孩子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襁褓中的婴儿。
下一秒,他“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小脸上,震天的哭声居然就轻了很多。
“她喜欢你,以后你们要好好带她玩。”
小男孩听了阿姨的话,又在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一定会的。”
医生说齐若娴生孩子算是比较顺利的,可陆竞依然很心疼。
他的小姑娘古灵精怪,能吃能睡,还天天给他找各种各样的麻烦,何曾有过这么憔悴的时候?
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躺在床上的女人只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拿旁边的水杯砸他。
“果然有了女儿我就不是你的第一位了。”
男人一把将她外侧手紧紧地握住,“不会的,你永远是我的第一,她只能是第二。”
她苍白的唇轻动,“傻吧,和你开玩笑的,可不许对宝宝不好。”
男人将她捞进怀里,吻上她还带着薄汗的额头。
“你辛辛苦苦生的,我怎会对她不好。”
稍时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玉石坠子,女人好像看到上面刻着什么字。
“这是给孩子的吗?”
“嗯。”陆竞把玉坠拿到她面前让她细看。
“唯。”
女人念出上面阳刻的字,“这是你给她取的名字吗?”
“对,我很早之前就想过,我们的孩子叫这个字。唯,唯一,唯你。”
“唯你......”齐若娴发白的唇角牵起,“好名字,把女儿抱进来吧,我还没好好看看她。”
陆唯一天天长大,所有人都发现,这个女孩的性格发展,完全违逆了当初他们的构想。
才三岁的她,不仅完全继承了齐若娴温婉外表下,藏匿着的那一点鬼精,还像极了陆竞的狂放不羁,陆家宅子里隔三差五便被这位大小姐闹得鸡飞狗跳。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齐若娴才真的明白,为什么秦叔总是对她说,陆竞的温和只是对她一人。
他揍起自己的女儿来,就像打仇人一样。
“老公,你不能再这么打她了,唯唯会怕你的。”
她说这话时男人正在研究着给她做糯米藕。
齐若娴总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找都没处找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为了她也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他放下手里的菜谱,俊脸瞬间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