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搞不懂品牌方为什么要把活动放在这儿,空气干燥不说,气温只有不到十度。
还好她只需要在入场环节拍照,其他时候坐在台下看秀。
背后有不少博主明星披上了披肩,俞星塘顾不上形象,直接裹了件棉服。
走秀结束后,嘉宾们被邀请到一旁的酒店共进晚餐。
餐厅在室内,刚进去,就能感觉到阵阵暖意。
周围的人陆续拿掉围巾帽子,似乎踏进灯火璀璨的西餐厅,每个人都摇身一变,从刚刚裹着大棉袄的打工人成了优雅的时尚达人。
俞星塘拉开外套,正准备脱掉,声旁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还是穿着吧,窗户开着呢。”
她一抬头,看见眼前的人,足足愣了十几秒。
直到对方笑出声,俞星塘才回过神,“你怎么会在这?”
“跟你一样,也是嘉宾。”
陆原驰环球旅行了十几个国家后,在年底回国了。
他在旅行途中开始拍视频,如今粉丝过了百万,也算自媒体人。
两人拿了杯红酒,坐在窗边的位置上。
陆原驰留着寸头,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穿着一件棒球服,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
他喝了口酒,问俞星塘,“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四年了吧?”
俞星塘点点头:“差不多。”
当年俞星塘没有答应陆原驰的表白。
她认真思考过,她对陆原驰是有好感的,但仅限朋友,谈不上心动,况且从小认识,实在太熟悉了。
陆原驰去国外后,两人联系也少了。
中间他回来度假,找俞星塘吃过一次饭。
后来就只是在朋友圈里偶尔点个赞,聊天都很少。
餐厅另一头,陆原驰的同事向他招手,他叫对方过来,介绍给俞星塘。
“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我自己搞了个户外服装品牌,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
俞星塘这次出来带了摄影师、助理和商务,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认识后,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拿出手机,这才看见陈则初发来的图片,点开是副油画,问她喜欢吗?
俞星塘没仔细看,随口回了句,“还行。”
晚上,几个人散步回房间。
酒店的住宿区和餐厅中间,是条蜿蜒的长廊,晚上灯光亮起来,星星点点。
俞星塘跟陆原驰走在最后面。
陆原驰仰起头看了眼星星,突然问了句,“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俞星塘愣了下,结婚后,她好像还没认为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垂眸看着脚下,不知道如何准确形容现在的状态,弯起嘴角笑了笑,“算不错吧。”
陆原驰侧身看她,“你跟则初哥结婚,我还挺意外的。”
俞星塘结婚的事,陆原驰是听朋友说的。
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塞纳河边晒太阳,想着以后再也没机会跟年少时爱过的人一起看风景,心里突然就很遗憾。
良久,陆原驰回了一句,“那就好。”
发布会结束后,品牌方给嘉宾们安排了沙漠三日游。
俞星塘公司还有几个视频等着拍摄,三天时间有些来不及。
第二天下午,俞星塘带着团队的人回北安。
在机场,小桃和沫沫要去买特产,俞星塘拖着箱子跟摄影师在门口等他们,一抬头,看见陆原驰插着兜在旁边买咖啡。
陆原驰跟她挥手,“你们喝什么?我请。”
“摩卡!”摄影师是个年轻男孩,前一晚跟陆原驰聊了几句就处成了朋友,也不见外了,“小桃跟沫沫喝美式。”
“你呢,拿铁?”陆原驰朝俞星塘抬抬下巴。
俞星塘有些意外,陆原驰居然还记得她的口味,点了点头。
买完咖啡,几个人去了商务座候机室。
她见陆原驰一个人,问他,“你同事呢?”
“他们第一次来这边,让他们去参加三日游了。”
小桃凑过来,一脸羡慕的神情。
俞星塘逗她,“要不你也加入他们团队?”
她知道这次没能旅行,几个人都遗憾,为了弥补,她已经给全公司安排了年底海岛七天的团建。
小桃赶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想穿比基尼呢。”
*
飞机在下午起飞,到达北安时,天已经黑了。
俞星塘公司的司机开着车来接他们。
奔波了一整天,刚上车,几个人都睡着了。
车子开出去五公里后,故障灯突然亮了,发动机出现一阵阵异响。
司机减速,靠边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下去检查。
俞星塘跟同事听见声音,醒了过来,一起下车查看原因。
几个人举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找出来问题。
司机不敢往前开了,打了维修厂电话,叫了拖车。
俞星塘跟几个同事站在路边,一边打车,一边拿出手机叫车。
机场离市区一个半小时车程,这会儿在环城高速路口,过来的都是机场的车,上面都有人。
等了十分钟,也没打上一辆。
有网约车司机接单,但距离太远。
一辆奔驰商务从他们身边开过去,又退了回来。
副驾驶窗户打开,陆原驰看了眼一旁闪着灯的黑色轿车,朝俞星塘喊着,“怎么了?”
夜晚风大,俞星塘裹了裹外套,大声回他,“车坏了。”
陆原驰的车缓缓靠边,他从驾驶座下来,过来看了看,问司机,“找到原因了吗?”
“没有,叫了拖车,得去检查。”
陆原驰点点头,“是得仔细检查,别开了,容易出危险。”
他转头对路边站着的三个人说,“上来吧,我送你们。”
北安市突然降温,连续工作几天,再加上旅途的疲累,几个人又困又冷,已经快熬不住了。
没犹豫,上了陆原驰的车。
刚关上车门,一阵暖意袭来,几个人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俞星塘让司机先送其他同事,晚上十点,把车上的人都送到后,俞星塘最后一个到家。
下车时,她抱歉地跟陆原驰说,“不好意思啊,今天麻烦你了。”
“多大点事啊。见外了啊。”
“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去家里坐了,改天叫上陈则初和宋元瑞,再一起吃饭。”
“行,快进去吧。外面冷。”
陆原驰的车开到小区门口,降下车窗跟保安打招呼。
保安看见是刚刚送俞星塘的,打开栏杆放行。
入口处刚好迎面开来一辆黑色宾利,陈则初车窗是降下来的,他晚上喝了酒,一只胳膊搭在车框上透气,两人同时在入口处停下。
保安跟陈则初打招呼,“欢迎陈总回家。”
陆原驰听见这声陈总,顺着视线看过去,认出了陈则初。
陈则初视线扫过来,也看见了他,眉梢动了动,听见陆原驰叫他,“则初哥,好久不见。”
陆原驰往常去陈家作客时,见过陈则初几次。
陈则初比他大六岁,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况且陈则初本来对人就冷淡。
在这碰见,陈则初有些意外,入口处有车进出,两人不方便下来,陈则初朝他点头,“好久不见,回国了?”
“对。”
“也住这里吗?”
“没有。机场碰见星塘,他们车出了点小意外,刚送她回来。”
陈则初听见这句星塘,眸光闪了闪。
后面有车出来,陆原驰挥挥手,“我先走了,改天聚聚。”
“好。”陈则初脸上波澜不惊,跟他挥了下手。
回到家里,房间已经来了暖气,
俞星塘上楼换了套睡衣,听见客厅有开门声,她下楼,见陈则初进来,吴晖还搬了副画进来,放在了客厅。
陈则初近来应酬多,满脸倦意,看见她,指了指墙边的画,声音暗哑,“ 送你的。”
俞星塘走过去,拆开外面的布,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孔。
那天她没仔细看照片,今天看见真迹,才发现女孩儿神情有趣,顾盼风姿。
这个系列她从前收藏过,这幅是没见过的,她仰起头,“是季老师新创作的?”
“对。”陈则初脱掉西装,松了松领带,余光观察着她的神情。
“谢谢。”俞星塘弯起嘴角,这个礼物,她是真的很喜欢。
陈则初公司高层聚餐,他晚上喝了几杯,胃不舒服,去厨房喝完水,见俞星塘坐在沙发上,还在看画。
突然开口,“刚刚碰见陆原驰了。”
“是吗?”俞星塘转过头,“我参加发布会时碰见他的,他现在回国发展了。”
俞星塘一五一十地说,她跟陆原驰没发生过什么,心里坦荡,“晚上公司车坏了,幸亏碰到他,送我们回家。”
陈则初问:“怎么回事?”
“发动机故障,刚开出机场没多久就有响声,不敢再开了。”
陈则初坐在她对面,眼睫垂下。
他不了解当时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俞星塘依旧跟之前一样,不打电话给他,而是上了陆原驰的车。
陈则初胸口缠了口气,找不到出口。
他思考了几秒,“要不我还是配个司机给你,万一有什么事,也方便。”
俞星塘正在研究眼前那幅画呢,漫不经心的回他,“不用了,这种状况很少。”
她不自觉地想起前几日偶然听到的聊天内容,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耗费情绪。
她把自己的失落归结为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对陈则初有了期待。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认为自己应该跟陈则初回归到最刚开始的状态。
自己有事业也有朋友,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干嘛要一直揣测他的想法呢,依赖别人可要不得。
俞星塘仰起头,问陈则初,“挂哪好啊?卧室怎么样。”
她拿出手机拍下画,“我先上去比一比。”
陈则初沉默几秒,应了声,“挂哪都行。”
*
第二天,俞星塘将画挂在了二楼客厅。
这个区域墙壁是米色的木板,跟画上靓丽的色彩很搭,她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心情大好。
年底,两人都各忙各的,又是好几天没打照面。
再次碰见,是在陈则初家。
吴秋莲在院子浇花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老年人骨头脆,送去医院拍完片子,医生手一摊:骨折了。
还好头没有碰到,住了几天院,回家修养。
俞星塘是给家里打电话时听阿姨说的,吴秋莲不想让孙子和孙媳妇担心,一直瞒着他们。
陈则初接到俞星塘电话时,正在国外出差,最近的航班在第二天下午,他立刻买了票,启程回国。
俞星塘买了些营养品,开车去了陈家。
伤筋动骨得卧床休息。
家里的阿姨负责做饭打扫卫生,姚兰燕又给婆婆请了个护工来照顾。
俞星塘进门时,见吴秋莲正靠在床上听广播呢。
护工在洗衣服,陈永安和姚兰燕也不能从早到晚待在这,老人一个人,孤孤单单。
见俞星塘来了,满心欢喜,拉着她的手,“星塘来啦,年底挺忙吧,还得往这跑。”
“不忙。”俞星塘坐在吴秋莲身边,“您忘了,我自己当老板呢。”
吴秋莲笑着看她,“记得,我们星塘多厉害呢。”
俞星塘陪吴秋莲待到晚上,跟护工一起给她擦洗完,吴秋莲催她,“你快回去吧,太晚了。”
嘴上这么说,可吴秋莲满眼写着舍不得。
俞星塘索性做了个决定,“奶奶,我晚上不走了,陪您几天。”
吴秋莲捏了捏她的手,“这怎么行,别耽误你工作。”
“不耽误!”
陈则初父母早上起床时,碰见俞星塘,略显吃惊。
他们知道这儿媳妇平时嘴甜,没想到对待吴秋莲是真孝顺。
一连三天,俞星塘白天推吴秋莲去院子晒太阳聊天。
晚上睡在吴秋莲套房靠外的卧室里,让护工住在了隔壁。
有人陪着,吴秋莲气色好了许多。
夜里,俞星塘正在厨房洗杯子,听见客厅传来脚步声。
她回过头,陈则初走进来,他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意,一股潮湿的气息,眉眼里满是倦态。
他放下行李,接过俞星塘手上的水杯,“我来洗。”
俞星塘抬起头,“你回来啦。”
陈则初这才看见她头发随意挽着,一脸憔悴,似乎没休息好。
“这几天累吗?”
俞星塘摇头,“不累。”
其实她也就是给护工搭把手,再陪奶奶聊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