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照顾病人是个细心的活,她晚上还要熬夜处理工作,睡眠不足。
洗完水杯,两人去了吴秋莲卧室。
老人刚喝完牛奶躺下,见陈则初,又撑着起来,“你怎么也回来了?没影响工作吧。”
陈则初坐在床边,“没有。”
他伸手去查看吴秋莲的腿,“还疼吗?”
“不疼了,都快好了。”吴秋莲见陈则初回来,衣服都没换,催促他去休息,又对俞星塘说,“你就别再睡在我这里了,去跟则初休息吧。”
说完,打电话叫来了护工。
俞星塘只能跟陈则初出了门。
站在卧室门口,她脚步停住,“要不,我还是去睡客房吧?”
陈则初看向她,“在我家,分开住,你不觉得奇怪吗?”
俞星塘点点头,“确实奇怪。”
两人已经结婚这么久了,不可能还分床睡。
对视几秒,陈则初开了口,“那就进来,一起睡吧。”
第22章
陈则初的卧室很大, 和家里的装修风格类似,木地板,灰色墙面, 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他现在不常回这里住, 卫生间里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
俞星塘走进去看了一圈, 出来对他说,“你先洗澡吧, 我去奶奶那边收拾下我的护肤品跟衣服。”
“好。”
俞星塘回到房间时, 陈则初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穿了套藏蓝色棉麻睡衣, 正在拿毛巾擦头发。
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俊朗, 没有了平日的清冷感。
见俞星塘进来, 淡声道,“你去洗吧。”
外面有人, 俞星塘总觉得不自在,动作都轻了几分。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 又贴了个面膜, 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小时。
出来时,原本以为陈则初已经睡着了, 谁知道他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着,柔和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轮廓分明。
俞星塘拉开被子, 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陈则初的床很大,两人一人一床被子, 各自睡在床的另一边,中间留出一大片距离, 能塞下两个人。
距离新婚之夜睡在一张床上,已经两年多了。
那晚俞星塘喝醉了,也没太多印象。
这次却多了些拘谨。
她躺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则初,一动不动。
陈则初见她上床,把书合上,问,“我关灯了?”
“嗯。”
窗外月色正浓,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房间里异常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十来分钟,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陈则初随口问了句,“住在这习惯吗?”
他刚刚去奶奶那边,看见俞星塘的房间整整齐齐,想起她平时在家里自在惯了,这几天真的是难为她。
“还好。”俞星塘声音清浅,她转了个身平躺,身上的沐浴香味飘散在床头。
陈则初侧眸,见她已经闭上眼睛,想着她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淡淡说了句,“睡吧。”
听见陈则初翻身,呼吸渐渐均匀,俞星塘慢慢放松下来。
她眼皮发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俞星塘睡觉不老实,在床上滚来滚去,半夜,把被子蹬到一边,人从自己那侧滚到陈则初身旁。
把陈则初挤到了床的边缘。
陈则初实在没地方可挪了,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快亮时,陈则初半睡半醒,见俞星塘整个人贴着他,纤细的长腿直接架在了他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把她的腿拿下去,手刚刚碰到她脚踝,突然感觉到一阵滚烫。
迷迷糊糊中,陈则初完全清醒,他伸手去摸她额头,发烧了。
俞星塘头昏沉沉的,只觉得有双宽大的手抚在自己脸上。
她身体热,陈则初手凉一些,俞星塘觉得舒服,拉着这双手不肯松开,贴在自己脸上,她需要降温。
陈则初喉结滚了滚,就这么让她拉着。
这动作保持了好一会儿,陈则初才侧身把床头灯打开,轻声叫她,“星塘,量一下温度。”
俞星塘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软的像没骨头似的。
长发松松散开,垂在肩头。
陈则初扶着她背起来,给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靠在床边,俞星塘醒了过来,手背扶上额头,嘴里嘀咕一句,“头怎么这么疼。”
“你发烧了。”陈则初从房间里找出体温计,递过去,“自己可以量吗?”
“嗯。”
俞星塘强打起精神,她浑身难受,人也迷糊,直接解开睡衣的第一颗扣子,把体温计塞进去。
陈则初把视线挪开,背对着她。
几分钟后,她拿出体温计,陈则初接过去,放在床头灯下一看,三十九度。
转过头,见俞星塘靠在床边,眼睛又闭上了。
陈则初把俞星塘的外套拿过来,拍了拍她的手,“三十九度,去医院吧。”
听见去医院,俞星塘睁开眼睛,声音很低,“我一会儿喝点退烧药就行了。”
她生病了,只想睡觉。
“去看看,检查一下放心。”
陈则初语气严肃,把人从被子里扶起来,问她,“有力气穿吗?”
俞星塘掀起眼皮看他,心想我没力气也不能让你帮我穿啊,接过外套,打算直接套在睡衣外面。
陈则初去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时跟她说,“你慢慢收拾,我去跟奶奶说一声。”
“就说我公司有事,别提发烧的事。”俞星塘怕奶奶担心,叮嘱他。
陈则初回头看她一眼,“知道。”
*
清晨六点多,天蒙蒙亮。
路上车不多,俞星塘靠在副驾驶上,整个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陈则初开车很稳,他今天穿得很随意,衬衣领口的扣子没系,外面套了件休闲西装,没打领带。
他不时转过头看俞星塘,她脸红扑扑的,头发凌乱,眉头拧在一起。
到达上次的私人医院后,陈则初停好车,走到副驾驶旁,打开门,扶俞星塘下来。
俞星塘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腿一软,被陈则初一把接住。
他索性把人横抱起来,走了进去。
俞星塘心里一惊,只觉得一阵温热,脚底腾空。
她抬头看见陈则初眸色深沉,眼里蒙着一层焦灼。
俞星塘这会儿难受,也不逞强了,任由他抱着。
查了血后,陈则初要了间单人病房,让俞星塘休息。
好在检查结果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
医生开了退烧药,叮嘱俞星塘回家按时喝药,好好休息几天。
其实俞星塘前几天拍摄时就有点着凉,她没在意,想着扛扛就过去了。
后来照顾奶奶,再加上没休息好,才会生病。
吃过退烧药后,俞星塘躺在病床上,环视四周,扯了扯陈则初袖子,“回家吧。”
“不在这补一觉?”陈则初看她眼眶发青,“没睡醒吧?”
“不了,我不喜欢这里的床单。”
这是家私人高端医院,床单被套质地很好,每日清洗消毒。
可俞星塘是那种出差都要带自己床单的人。
她摇摇头,“不舒服。”
陈则初无奈,又把她从床上捞起来,“那就回家。”
路上,俞星塘窝在副驾驶上,烧退了一点,又开始咳嗽。
她嗓子疼,咽口水都难受。
陈则初递过来一瓶常温的水,“车上没热的,先稍微喝点,马上到家了。”
说完直视前方,速度快了几分。
到家后,陈则初将人抱下来,快步走了进去。
蓉姨一看,忙问,“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
陈则初往楼上走,蓉姨赶忙去倒热水。
上楼梯时,俞星塘的手一下子挽住陈则初脖子,掌心滚汤。
陈则初垂眸,“担心掉下来?”
“嗯。”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俞星塘瓮声瓮气的,眼睛里潋着水汽,直直看着他。
陈则初的心突然就紧了一下,“那就搂好。”
回到房间,俞星塘才看见陈则初把他抱回了三楼自己的卧室,她被放在床上时,手撑着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不合适吧?”
陈则初背对着她脱外套,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我照顾你方便。”
俞星塘不说话了,她全身酸痛,脑袋发懵,只想睡觉。
蓉姨端来热水,又拿来毛巾给她擦,俞星塘接过来,“我自己来,蓉姨,麻烦你去我卧室拿下睡衣吧。”
“好。”
陈则初电话响了,去外面接,俞星塘就在被子里换了套干净睡衣。
她躺下,听见陈则初说,“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明天看情况,例会你主持就行。”
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楚。
陈则初进来时,见俞星塘躺在床头,直勾勾看着他,问,“你干嘛不去公司?”
“你都这样了,我还去什么公司。”陈则初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有蓉姨在,没事的。”
“我不放心。”陈则初语气不急不缓,看向她。
听见这句话,俞星塘眼睫垂下,情绪复杂。
就在前几天,她刚刚想清楚,要跟陈则初保持距离,不要因为朝夕相处产生依赖。
可这会儿,她见陈则初坐在她身边,手掌扶上她额头,拿起温水喂到她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俞星塘接过水喝下,把杯子递过去。
她生着病,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捋不清,语言也组织不好了,“你去开会吧,我就是发烧,今天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影响你。”
陈则初一怔,听见她这莫名其妙的话,一副你是不是烧坏了的表情,“你说什么呢?”
俞星塘低着头,神志不清,心里想的什么就都说出来了,“你不是说那天我追尾,你来找我是怕有什么事对集团影响不好吗?”
她偏着头,“今天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干嘛还待在这。”
俞星塘声音有些沙哑,低垂着眼睫,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陈则初愣了会儿,被她气笑了,“你都从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
“你爸说的。”俞星塘可没想挑拨父子关系,她就是说事实。
这事都过去一段时间了,陈则初仔细回忆,低头看她,“应付长辈的话,你听不出来?”
陈则初原本就不喜欢应酬,圣园集团的许总又是个爱拼酒的人。
那天他着急离开,许总觉得不给自己面子,当着华宇的员工抱怨了几句,就有年纪大的元老说给陈永安听。
陈则初放下杯子,“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我爸确实问过我,公司里有些闲人喜欢聊八卦,我不希望别人对你有成见,尤其是我父母,就顺着他随便敷衍了两句。”
陈则初不太记得自己原话是什么了,大抵就是俞星塘跟朋友出了点小意外,现场还有记者,他得过去看看。
至于顾全大局之类的,那是陈永安自己的看法。
俞星塘就那么定定的坐着,听他说。
陈则初拿起旁边的电子体温计,对着她耳朵轻轻点了一下,有点痒,俞星塘往后躲。
脸被陈则初固定住,干燥的指腹拖着她下巴,她心头一颤。
陈则初看了眼屏幕,“三十八度,退了一些。”
他把体温计放下,给俞星塘盖好被子,“我要不是真的关心你,派个人去处理就好了,干嘛第一时间赶过去?只处理狗仔不就行了?”
俞星塘一惊,“所以狗仔那边跟林秋儿道歉,是因为你?”
陈则初眉头微微皱起,“不然呢?”
那天高俊查了下两个跟车的男人,没有记者证,就是水军公司的,不仅造谣林秋儿,还在网上攻击俞星塘。
高俊直接把人送到了派出所。
第二天,陈则初亲自给唐亦的老板打去电话。
唐亦所在的娱乐公司,是北安一个大型集团的子公司,总裁和陈则初打过几次交道。
娱乐公司的老板听到这事,担心陈则初告诉集团,自己位置不保。
赶忙跟水军公司撇清关系,又忙着删除痕迹,给林秋儿道歉。
俞星塘听他说完这些,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陈则初了。
他表面上看着对谁都冷淡,俞星塘经常觉得,他对自己的关心,只不过是尽丈夫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