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渣我,我飞升——西风来【完结】
时间:2023-12-07 23:05:16

  她以为自己飞升之后便会不在意那些前尘往事。
  但事实是,从未忘记。
  只是被飞升之后的神格压抑了那些情绪。
  在四周天崩地裂的景色中,祁渡沉入魔渊。
  周身的血弥漫整个魔渊,吸引来无数以血为食的魔物。
  祁渡是新上任的魔君,身上有着另整个魔渊为之疯狂的修为和力量。
  那些魔物张开獠牙,汲取着他身上的灵力、分食他的灵魂。
  他如同破败的残骨,直直坠落到魔渊的最深层。
  最后,了无踪迹。
  涂萝将魔剑握在手中,试图化解其中的魔气。
  她就这么立在魔渊之上,不曾往祁渡坠落的方向望去一眼。
  大道至简。
  当那些压抑的情绪被化解之后,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造化又上了一层境界。
  白衣染血。
  当她拖着魔剑回去时,无人敢拦她——
  那些魔物大抵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新上任的魔君,竟然就这么陨落了。
  见邪回过神来,硬着头皮挡在她面前,“等等!”
  涂萝没有听见这微小的声音,继续往前走。
  见邪咬着牙,跳了起来,“神女留步!”
  涂萝这才看到一个状若□□的魔物在自己面前叫嚣。
  她微微蹙眉,身后的天谴剑闪过光亮,还未开口,就听到那小东西先求饶的声音:
  “别、别杀我!”
  涂萝声音极冷,“那就别挡道!”
  见邪豁了出去,抱着她的裤脚,“神女既然杀了神君,那、那神女就是我们魔渊下一任神君了!”
  他手中突然现出一根紫色权杖,最顶端是一颗焕发着奇异光芒的灵珠。
  “魔渊自古以来便是以强者为尊,老魔君便是被击败才陨落,如今神女击杀了魔君,自然是要做我们魔渊的新魔君的!”
  话落,周遭那些魔物突然纷纷跪伏,高呼称赞他们的新魔君。
  “神女!魔君!”
  “神女!魔君!”
  涂萝:“……”
  她手上的魔剑还在滴血。
  天谴浸染在魔渊的气息中,想要大开杀戒。
  然而魔君已除,她没必要留在此处。
  见邪见她要走,手中的紫色荧光被打断,在她身后呼喊:“神女魔君!您如今已经是我们的魔君,怎能说走就走?您得带领我们魔渊发扬光大、对抗天庭啊!”
  涂萝:“带领个屁。”
  她默然收起双剑,转身淡淡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邪手中还握着权杖,没来得及阻止她,就看到涂萝已然没了踪影。
  只剩下一堆魔物在长吁短叹。
  ……
  九重天。
  涂萝很快便到了大殿门口。
  但奇怪的是,往日一般都会有不少人在此等候恭迎她归来,可如今她已然到了大门口,却始终无人相迎。
  她倒不是喜欢那样的排场,只是觉得事出反常,有些奇怪。
  “参见神女!”
  门口的守卫将士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到她过来朝她行了个礼,目光落在她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上,低下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涂萝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直接回了自己的霜华殿。
  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正天宫找敖枞的,但她一身献血,手中还有魔剑蠢蠢欲动。
  她需要先将自己整理干净。
  不知道为何,这魔剑在她手中,总让她感觉到一阵难以遏制的烦躁。
  古树下有一汪清泉。
  她随意地将染血的白衣扔在一旁,闭上眼,面前又出现祁渡坠落深渊的画面。
  她用力地擦着自己的颈部,手上的鲜血很快就溶进水中,最后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身上洗干净。
  随意套了件长袍,一转身,才看到尤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背后。
  涂萝后退一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来多久。”
  尤汐对她说道:“我听到南天门的宫铃在响,想着应当是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
  她相信她的能力,但还是有些担心她会受伤。
  毕竟那是魔气缭绕的魔渊,九重天的神只是位于其中,便会被削减法力。
  涂萝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片刻之后,她问她,“天宫是否发生了别的事情?”
  尤汐点点头,“你不在的时候,凡间突然多出了许多飞升的道士。”
  涂萝眉头一蹙,将那把还在不断颤动的魔剑插进了石块之中,“什么意思?”
  尤汐对她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她不怎么关心九重天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听说不久前的登仙塔上,突然多出若干个灵珠,这便昭示在不久后应当会有人飞升,也正是在那时,观星台显示出魔渊有所异动,老魔君陨落,新任魔君上位……”
  两者同时发作,九重天更看重魔渊。
  毕竟有人飞升对天宫来说是好事,但有人堕入魔道,对他们来说是实打实的威胁。
  她说完,涂萝什么都没说,直接将魔剑拔出,往正天宫的方向而去。
  那一处很热闹。
  她御剑飞行,老远就听到正天宫传来的喧哗。
  尤汐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
  大殿之上。
  敖枞也被这几个道士吵得有些头疼。
  远远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他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闭上嘴。
  “定龙,孤已经听到南天门的宫铃声,孤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从来不让孤失望。”
  听到他的声音,殿中的众人回过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看到来者何人时,纷纷瞪大了眼。
  “……涂萝?”
  殿中的这几个道士,赫然就是云鼎山的那一众人。
  为首站着的便是祁怀岭。
  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月弦凝、林尘镜,以及祁月一众弟子。
  涂萝心中生出一些诧异,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在此。
  可她的情绪刚刚涌现出来,便有一股力量将其压制下去。
  她蹙起眉头,忽略了那一群人,先对敖枞说道:“臣已剿灭魔渊魔君,这是他的魔剑——”
  已经清洗干净。
  但上面还沾染了祁渡鲜血的气息。
  跪在大殿的祁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杀了大师兄?”
  尖锐的声音在空旷之地,显得十分突兀。
  敖枞脸色不悦地看了过来。
  祁怀岭连忙对祁月呵斥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起初看到涂萝,也是十足的震惊。
  在她以身殉道之后,他也想过复活她的方法。
  但她毕竟是魂飞魄散,与祁月还留下一缕半魂不一样,想要复活她实在是难如登天。
  他原本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心灰意冷之中,但没有想到祁渡始终都不愿意放弃。
  大婚那日,祁渡突然发狂,坠入魔道,将现场的所有人全部残杀。
  祁怀岭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神女的姿容,却不曾想再次见到她,竟然是在这九重天之上——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涂萝应当也是像他们这般飞升了。
  “天道有云,六界应当互相制衡,人神魔中,凡人的数量最为繁多,其次便是神仙,最后是魔。”
  敖枞长指在眉心点了点,跟涂萝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魔道业障极重,任何一个魔头的诞生,都意味着人间发生的杀戮,也昭示着天道的疏漏,为了平衡这种戾气,那些惨死在成魔剑下的亡魂,都有一次飞升的机会。”
  涂萝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猜想到,应当是祁渡入了魔大开杀戒,血洗了云鼎山,所以才让这些人出现在此。
  如此看来,祁渡这个魔入的,的确是让天道很是忌惮。
  但他却又这般轻易地死在她的剑下。
  “若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
  敖枞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孤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更加不会克扣对你的封赏,定龙,你回去便可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届时孤都会为你完成。”
  她想要什么?
  涂萝有些怔然。
  她不知道。
  飞升之后,她只有淡淡的感知,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浓烈的渴求。
  即便如今血刃了祁渡,心中也只有松了口气的开怀,没有痛快淋漓的酣畅。
  即便是那点开怀,还恍如蒙上一层阴霾,不如想象中那般畅快。
  涂萝忽然将视线落在了祁怀岭身上——
  她如今走到这步,也是要拜他所赐。
  祁怀岭被她看着,原本是有些激动。
  但发觉涂萝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时,心中才悄然滋生出恐慌。
  涂萝上前一步,径直用剑指着他,“老祖,可否将你的身体也借我玩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欲夺 ◇
  ◎涂萝: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天谴剑一出, 四面而来的杀气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祁怀岭面色惨白地看着面前的人,周身的气场被压制得死死的。
  在涂萝面前,他甚至都无法运气。
  也是在这一刻,祁怀岭真正意识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涂萝,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兔妖。
  她已然是九重天上受人敬仰的神女。
  他神色晦暗, 从心底滋生出一些仰慕和悔意, 哑着声音道:“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并未认出神女的身份,错把鱼目当珍珠……”
  他还未说完, 那剑就已经逼近到他的咽喉——
  “是误会又如何、是故意又如何?”
  涂萝声音凌冽, “你如今依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祁怀岭后悔的, 不过是因为认错了人。
  倘若她就是那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兔妖,他也就不会有半点悔恨和自责。
  他认错的对象是定龙神女, 而不是被夺了堕妖体的涂萝!
  可偏偏, 她只想还曾经的涂萝一个公道。
  是否她若平凡普通,就活该被诓骗、活该被牺牲?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只兔妖, 祁怀岭现如今还会对她歉疚、认为自己做错了么?
  祁怀岭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
  他嗫嚅着唇, 想说什么, 却始终无言以对。
  颓丧着脸灰败的模样, 像一条丧家之犬。
  一旁半跪着的祁月, 似乎还未从祁渡被杀的悲痛中回过神来。
  等到她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时, 已经开不了口。
  涂萝并未给她半分眼神, 只用剑指着祁怀岭, “老祖, 你我之间的恩怨, 也该有个了断了。”
  祁怀岭瞬间惨白了脸色。
  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划破他的喉咙, 渗出一条骇人的血线,“神女……”
  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
  祁月陡然瞪大了眼,冲到他身边,红着眼睛看向涂萝,“师父也都是为了黎明苍生,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以身殉道,为何不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听到她质问涂萝,祁怀岭喝止了她道:“住嘴!你是何身份,怎能如此跟神女说话?”
  事到如今,他唯一后悔的便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以至于看见这个自己向来疼爱的小徒弟,心中翻涌的也只有后悔和厌烦。
  祁月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祁怀岭对她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明明方才她是在帮他说话啊……
  她红了眼睛,“师父……”
  祁月不想这样,不想被他用这样厌恶的眼神看着。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前师兄纵容她、师父疼爱她,云鼎山就是她的家。
  她一开始拥有的很多,可她还想拥有师兄的感情,于是她铤而走险,为了一个霜罗花的印记,差点灰飞烟灭。
  但好在还留了一缕魂魄,被滋养在灵灯中,并未受什么苦。
  到后来,祁怀岭说七宙终于出了一具堕妖体,假以时日,便能让她复活。
  那时的祁月心里就只想着复活了之后可以再跟大师兄在一起,即便他还是要拒绝她,作为他的小师妹待在他身边也可以,但没有想到的是,要使用那具堕妖体的代价,是彻底失去他。
  祁月太想活着了。
  她也有想过夺取别人的身体很不应该、也不道义,可她实在太想念活着的感觉。
  再加上祁怀岭不断地告诉她,她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不必因为这种小事内疚,渐渐的,她便放下了,亦或是自我欺骗。
  既然有让自己过得更舒坦的借口,谁又愿意活在自我谴责中呢?
  因此,在涂萝面前,祁月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不管如何,都事出有因,师父他也不是草菅人命的人,你既然以身殉道,应当能理解他的!”
  涂萝觉得她的话可笑无比,冷冷道:“我是以身殉道,那是我自愿牺牲,你的好师父却是逼着别人牺牲,将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做了什么?堕妖体是来自于我,他不过是让你抢占我的身体之后再去献祭深渊魔龙,他自己对着黎明苍生可否有半点贡献?”
  祁月哑口无言。
  半晌,她咬着牙道:“若你实在要追究,我也是其中一份子!是我占了你的堕妖体,也是我同意了师父这么做,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涂萝嗤笑一声,“急什么?”
  她长剑指着祁怀岭,“等我解决了跟他之间的恩怨,下一个便轮到你——”
  话落,她便径直将天谴剑刺入祁怀岭的胸膛。
  一如她大婚那日被贯穿那般,一样的深度,一样的力道。
  “啊……”
  祁怀岭似乎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下意识捂着胸口的剑,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她,“神女……”
  他浑身是血,血溅当场。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的伤口出迸溅出来。
  他身处天界,普通武器伤不了他。
  可那偏偏是天谴剑——
  兴许祁渡都是死在了这把剑下。
  以他的修为,怕是回天乏术。
  祁怀岭跪在了她身前,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看着涂萝,吐出一口鲜血,“神女,是我认错了人,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我死有余辜。”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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