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迁的头被砍了下来，血一滴一滴落下。
如棠昏死过去，翁明哈哈笑起来。
等到如棠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大床上了，玉壶和楠竹伺候在旁。
如棠猛然醒来：“我在哪里？”
玉壶道：“翁明已经被捉，娘娘安全了。”
楠竹也道：“是呀，皇上吓得不得了，亲自为娘娘熬药，让臣妾等来伺候娘娘。”
记忆铺天盖地而来，如棠心里一阵剧痛，眼睛发黑，郭大哥死了，自己是踩着他的尸体活下来的。
元泓亲自端药进来：“棠儿，吃药了。”
如棠眼睛通红，背对他道：“我受不起你的药，你出去吧。”
“你还在生气？”元泓小心道，“当时朕不是不来看你，只是觉得无法面对你。”
如棠怒道：“你为何要杀郭迁？”
见帝后吵架，玉壶楠竹等忙退下去。
“他不死你就要死。”元泓道，“朕不想看你死。”
如棠起身：“你不想看我死就让郭迁死吗？郭迁犯了什么错，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元泓问道：“难道他如此重要？”
如棠眼里含泪：“我是假皇后，我这一路能顺利走来，都是靠着岐王、玉壶、姜慎、楠竹、郭迁这些朋友，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用他们的命换我的命，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元泓道：“你还是这么义气。”
如棠拿了剪刀：“我让郭大哥丧命，我对不起他，我还他一条命。”
说罢就要自尽。
元泓忙制止：“棠儿你听我说……”
如棠含泪决绝刺下去：“我没脸活着，你不必多说了，来生再见。”
只见一块石子打进来，将她手里的剪刀打落。
郭迁跳进来道：“丫头，别冲动，我没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抵赖
如棠见到郭迁，先是一愣，后便是狂喜，接着哭出来抱住郭迁道：“郭大哥，你没有死吗？我看见你的头被砍下来……”
“我没有死，我都听见了，你实在是太够义气，居然为了我而死，今后再不可如此了？”
郭迁十分感动。
如棠抽抽搭搭道：“你为我而死，我又不能杀皇帝这个狠心的……我岂能不死。”
郭迁忙道：“方才你说，岐王、玉壶、姜慎、楠竹都是朋友，你有几个身子去死？”
“棠儿坐下来慢慢说。”元泓道，“你身子还没恢复呢。”
如棠气得不理他。
玉壶和楠竹等进来伺候，两人都听见了如棠的话，感动不已，跪下来道：“臣妾等永远跟随娘娘。”
郭迁也跪下来道：“我这条命今后都是娘娘的。”
“都快起来。”如棠问郭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我进府后，你去了哪里？”
郭迁细细道：“那日你进了翁府，我在外头等候，观察了半日翁府侍卫，那些人个个武功不下大内侍卫，我一个人想要对付是不可能的。我担心你有危险，骑快马去京城向岐王求救。”
如棠看了一眼元泓道：“你向岐王求救，为何是皇上来的？”
“岐王听了禀告了皇上，皇上连京城都不顾，直接八百里加急过来救你。”郭迁道，“皇上骑马骑得腿都磨破了。”
元泓忙道：“只要棠儿没事，我什么都愿意。”
如棠道：“那死的人……”
“皇上英明睿智，知道我和翁明的恩怨后，知道翁明必定会用我当筹码，于是选了一个死囚，让素夫人化妆成我的样子。”郭迁道，“皇上当场杀的是死囚。”
如棠气道：“你们都知道，偏我不知道。”
素锦的声音传出来：“唯独你不知道，才显得真切，若不是你哭求又昏倒，翁明哪里会放松警惕，让姜将军得手。”
如棠一喜：“母亲也来江宁了？”
“你这个气性大的，不管不顾来江宁，吓死我了。”素锦扶着腰道，“我不放心你，也跟着过来了。”
玉壶低声道：“素夫人有喜了。”
如棠更加欢喜了：“真的？那可太好了。”
素锦责备女儿：“还不给皇上陪罪，为了你，皇上好几日没合眼，你这丫头尽闹脾气。”
众人都退下去，让元泓和如棠单独说话。
元泓抱住如棠道：“是朕不对，朕给你陪罪，朕真的没有怪你，只是一下无法面对你是皇后，听说你出事了，朕连皇帝都不想当了。”
如棠轻声道：“是我不对，我一直隐藏身份。”
元泓喜道：“答应朕，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我不会离开你了。”如棠把头埋在元泓怀里道，“你敢我走我都不走。”
元泓捧着如棠的脸认真看了看，道：“再也不要自尽，答应朕，朕看到你拿剪子，朕的魂魄都快没了。你死了朕还怎么活？”
不等如棠说话，元泓吻上去。
外头汪德海和徒弟小鹏子聊天：“若皇后不回，你小子等死吧。”
小鹏子哭丧脸道：“楠竹也不替我说句话。”
“哪里还有楠竹什么事。”汪德海道，“今后少提楠竹，免得惹了什么不该惹的祸。”
小鹏子连连道：“徒儿明白。”
里头元泓和如棠召两人进去伺候，汪德海和小鹏子进去。
元泓吩咐：“凤仪宫无人伺候，今后让小鹏子跟着皇后。”
小鹏子大喜磕头。
元泓吩咐：“若再出错，朕绝不轻饶。至于伺候的宫女……”
如棠笑着吩咐：“先从素夫人身边选两个人伺候，回头再从宫里挑。”
小鹏子去请素锦，皇后身边可不能没有宫女。
汪德海见帝后温馨，又见到了午时，问道：“是否上膳食。”
“用膳不急。”如棠转头道，“翁府似乎和长公主有关，我在偏院看到过长公主被翁府诅咒，宋夫人也说，她的礼仪是长公主亲自教授的，请皇上火速查明真相。”
汪德海让人送了长公主的画像过来。
慈祥的面容，却被扎得支离破碎，还有狗血涂抹。
“果然是长公主，居然被人如此侮辱。”元泓大怒道，“让郭迁将翁明和宋氏带上来。”
郭迁带人上来。
元泓亲自问：“你们和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翁明狡辩：“我不过是普通商人，不知什么长公主。”
汪德海高声道：“胡说，这分明是长公主，你家搜出来的，还敢狡辩。”
“这画像是家母生前留下的，听说是家母年轻时的仇人，家母临死嘱咐继续镇压为她出气，小人不知这是长公主，……或许只是与长公主长得相似罢了。”
翁明一番推托，倒让人无话可说。
毕竟画像上也没写名字。
如棠看着宋夫人道：“本宫记得，宋夫人说过礼仪是长公主教的？”
宋夫人连声否认：“那是妾身说大话呢。”
翁明怒斥道：“你这说大话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是孤女，家里父母早死，哪里去认得什么长公主？”
宋夫人连连称是。
如棠笑道：“翁明你不承认和长公主的关系，但是你关押本宫这点，已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何不痛快交待，给你个好死。”
“这更是冤枉，谁能相信皇后娘娘会到江宁这种小地方。”翁明道，“小民以为娘娘是骗子，起了逗弄玩耍的心思，想最后揭露骗子的面目，没想到真的是娘娘。”
“以为本宫是骗子，这个理由真不错。”如棠冷笑道：“你莫非忘了，你还让本宫生孩子想谋取江山。”
“冤枉。”翁明显然已经想好了对付法子，“那是小人耍骗子玩，闺房之乐不能当真。”
宋夫人为翁明辩解：“夫君喜欢女色，经常扮成乞丐、大臣和女子嬉戏，妾身劝过多次。”
见翁明抵赖，元泓冷冷道：“那么朕在你府外，你又是免死金牌又是富贵又是杀郭迁的要求，又怎么解释。”
“小的觉得皇上也是假的，小人只是个商人，哪里值得皇上皇后轮番来府里。”翁明道，“所以才用种种法子试探。”
元泓道：“你倒是推脱得干净。你府上那些黑衣人又怎么说？”
“小人有些家财，担心贼人上门，多养了几个家丁。”翁明道，“江南富贵人家谁不养几个？”
如棠笑了：“你倒是个好人了。”
事已至此，翁明道：“小人自知不敬皇上皇后，私德有亏，罪孽深重，皇上要杀要打都使得，但说小人和逆贼有关系，小人是万万不认的。”
不敬皇上皇后，私德有亏，算什么罪孽深重。
最多不过是流放。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相
以帝王之尊，杀了翁明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但长公主这条线断了不说，这杀得也不明不白没理没据呀。
如棠笑道：“朝廷的公事我们稍后说，你和郭迁的私人恩怨在这里了断了吧。”
郭迁出来道：“小人，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要害我？”
翁明大义道：“你救我是私情，我揭发你是因为你是大盗，你若在江湖还不知多少人要受害。”
郭迁大怒啐道：“你倒成了好人了，好，我再问你，你既然揭发我让我坐牢了，为何还要屡屡让人下杀手？”
翁明道：“你诬陷我，我没有指使过人害你，分明是你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被人算计，反倒算在我头上。”
郭迁一巴掌打过去，翁明被打倒在地。
翁明捂着脸道：“果然你的本性凶恶，我一点也不后悔揭发你。”
好个翁明，居然倒打一耙。
如棠伸手拿茶水，却拿了个空。
元泓道：“速速给皇后调拨几个宫女过来伺候。”
正好素锦带了丫鬟过来，行礼道：“见过皇上，见过娘娘，听说娘娘缺人手，臣妾带了几个得用的过来。”
如棠忙道：“夫人有孕，速速请起。”
在众人面前，如棠依旧称呼夫人。
汪德海上了凳子，素锦坐下说话，突然她见到宋夫人，她蹙眉愣了愣：“我似乎见过这人？”
宋夫人低头不说话。
素锦突然想起来，惊呼道：“我记起来了，你是丑丫？”
如棠忙问道：“夫人认识她？”
“丑丫是我祖婆婆收养的孤女。”素锦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道，“我刚嫁过来，祖婆婆身边有个满面麻子的女子丑丫，祖婆婆并不嫌弃，教丑丫礼仪诗书，丑丫自卑，祖婆婆笑着安慰说英雄不问相貌。”
“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她脸上的麻子我记得清楚。”素锦指着宋夫人。
如棠忙问道：“夫人细细说来，什么祖婆婆，孤女的。”
素锦道：“夫君是三代单传，祖公公和公公早死，只有夫君和祖母相依为命，我称呼为祖婆婆。”
那么是自己的太祖婆婆。
如棠道：“孤女又是怎么回事？”
“祖婆婆心地善良，见到门前有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留在身边伺候，就是她。”素锦指着宋夫人，“公公早死，留下一个表妹的儿子，两人经常眉来眼去的，祖婆婆也有意成全。”
如棠指着翁明道：“表妹的儿子可是他？”
素锦摇头：“我嫁过来时间短，没见过那男子。”
听到从前的身世，如棠细细琢磨了一阵，突然颤抖起来。
元泓忙打发了宫女太监下去，拉着如棠的手：“棠儿，你没事吧？”
如棠摇头表示没事，问道：“母亲看看，你说的这个祖婆婆可是她？”
没有外人了，如棠称呼素锦为母亲。
翁明和宋夫人眼神疑惑看着两人。
如棠打开画像。
素锦跪下去：“这正是祖婆婆，怎么成这样了？这是谁干的？”
如棠看着宋夫人。
素锦不信：“祖婆婆对你视为己出，你居然这么对她？你把祖婆婆怎么样了？”
宋夫人低头不说。
如棠再三和素锦确认：“母亲看清楚了，这真是祖婆婆？”
难道自己的太祖婆婆是镇国长公主？
素锦含泪道：“我虽然和祖婆婆只有一年的缘分，但她的气度不凡，我是绝然忘不了的。”
元泓深吸一口气，和如棠对视一眼。
这么说，如棠是镇国长公主的后人。
事情虽然过了二十年，但拼凑起来依旧完整。
当年镇国长公主和驸马逃出京城，来到江宁，只想安静度过余生。
长公主生了儿子，儿子又生了儿子。
虽然是单传，但也温馨无限。
长公主的孙子长大后娶了素锦，长公主好心又养了孤女丑丫。
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遭遇剧变。
素锦想起往事，叹气道：“我刚嫁过来一年，太宗崩了，祖婆婆有一日和夫君隐晦说起，什么京城侄子和她关系好，让夫君去京城打探消息。”
元泓叹道：“太宗崩了，皇爷爷继位，皇爷爷和长公主姑侄极好，长公主应当是想回京城了。”
如棠问道：“后来呢？”
“后来，夫君和我进京，路上有了你。再后来夫君突然接到信，说祖婆婆出事了，他不放心祖婆婆，也不放心我，留下我回了江宁，路上船出事淹死了。”素锦叹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如棠想了想，厉声问道：“丑丫，你们乘我爹不在，谋害了我太祖母，又在回程杀了我爹，为的是谋夺家财，我说的对不对？”
翁明和宋夫人不说话。
郭迁想起了一事：“我救了翁明，那夜翁明请我喝酒，他说了不少胡话，什么自己富可敌国，什么自己有先帝诏书，自己必定是真命天子，我只当他醉了。”
如棠冷笑道：“郭大哥当他醉了，他却觉得郭大哥听到他的秘密，所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夜之后，他就要杀我，原来是以为我听见了他的秘密。”郭迁点头，又对翁明道，“不过是长公主收留的孤女的赘婿，也敢做这种梦吗？”
翁明眼中闪过仇恨：“我家本是做生意的，因为和长公主带亲，我家也被迫放弃生意、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地活着。”
“胡说，我听夫君说过，长公主觉得对不起驸马家族，每家补偿了一百万两银子，还给你们弄了新身份。”素锦道，“你家若是想重新生活，换个地方，一点都不妨碍，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留下来了。”
翁明道：“那是我们仁义。”
“你们仁义？”如棠冷笑道，“从你看来，你家必定有更大的图谋，不然凭你的好色天性，你能看上丑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