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石破天惊,指着如棠道:“皇后秽乱后宫,此罪当诛!”
一语未落,众人面上皆是一惊。
如棠:不过一颗辣椒树,多大仇恨呀?至于以死相拼吗?
元泓面如寒霜:“胡说。”
高贵妃嘴角勾起隐秘的笑容,她假意斥道:“宫规森严,丽妃不得信口雌黄!”
丽妃郑重道:“臣妾并无半句虚言,人证物证俱在,各宫嫔妃也在,大家不妨做个见证。”
元泓沉着脸:“皇后是国母,丽妃不许妄言,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朕饶你这回。”
丽妃跪下发誓道:“臣妾没有妄言,若有一字虚妄,愿意接受皇上责罚。”
高贵妃轻咳一声,道:“丽妃如此郑重,皇上不如听听。若真有误会,即刻开解了也好。免得以讹传讹出去,有损皇后清誉。”
元泓勉强点点头。
玉壶和香沁惊恐对视:章继林的事情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唯独如棠悠然道:“本宫病了两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与人私通?”
丽妃道:“和你私通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你治病的太医章继林。”
如棠慢条斯理地拨了拨翡翠镯子:“本宫和他不熟。”
元泓端坐了龙椅,声音四平八稳:“丽妃,你说的人证物证呢?”
丽妃呈上一个荷包,上头尚有淤泥的印痕。
“这是章继林贴身带的荷包,前几日他幽会出来撞到臣妾掉落,被臣妾得了。皇上请看这针脚,是否皇后娘娘亲手绣的。”
第十一章 皇后勾引微臣
深红绸缎作底,五彩鸳鸯戏水图案的荷包,带着隐秘的香艳。
出身绣娘的和嫔似思索状,转而吃惊道:“果然是娘娘的针脚,难道娘娘真和章太医私通?”
德妃冷笑道:“章太医是皇后的御医,隔日就要见上一回的,日久生情也难怪。”
贤妃拉了拉德妃,摇头让她少说。
赵昭仪和芳嫔等窃窃私语,但从眼神上看,也是怀疑如棠的。
元泓面上笼了一层阴云,慢慢道:“荷包虽然是贴身之物,但也不能说明皇后娘娘私通太医,或许只是皇后在宫外遗失了,恰好被太医捡了。”
高贵妃轻笑:“皇后卧病不起,一直未曾出宫。”
“臣妾本也这么想,可是昨儿章继林又有一个鸳鸯荷包,而且他供出了和皇后的丑事。”丽妃颇有自得之色,唤过身边侍女,“把章继林带上来。”
章继林被押上来,进殿腿一软便跪在元泓前:“皇上饶命。”
元泓皱眉道:“抬起头来说话。”
章继林瑟缩抬头,脸上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感觉更加贼眉鼠眼了。
丽妃厉声道:“当着皇上和各位娘娘,还不将你和皇后的丑事如实招供。”
如棠:老子即使私通,也得找个英俊的吧。
从昨夜开始,章继林就被押了审讯,又冷又饿又怕之下,他浑身瑟瑟跪着道:“皇上,是皇后娘娘勾引微臣在先,微臣冤枉啊。”
没有半点担当的样子,让如棠恶心。
想到前日这太医乘着递药摸自己的手,更觉得这人该死。
丽妃道:“速速将你和皇后苟且之事如实招来。”
玉壶和香沁对视,满脸死灰。
如棠满脸好奇:“本宫到底是怎么勾引你的?”
好想听。
见如棠的表情,元泓的脸色缓和了些,对章继林道:“若有半个字的假话,你全家都要死。”
章继林更加害怕,一五一十说起来。
“这两年,臣奉旨给皇后娘娘治病,本是公事公办。去年中秋夜里,娘娘突然对臣嘘寒问暖,问臣家中情形,是否婚配,可有妻室子女。”
高贵妃瞥了一眼如棠道:“原来从去年中秋有的奸情。”
章继林道:“皇后娘娘哀哀哭诉身世,说她从小身子不好,母亲早死,小时候有病的时候也没人管,最想嫁的就是大夫。臣心中怜悯,于是使出浑身本事为皇后娘娘治病。”
元泓:这供词有点熟悉。
玉壶低下头:皇后娘娘居然说出这种话,不,娘娘一定是有苦衷的。
如棠招手,轻轻嘱咐了香沁两句。
香沁悄悄退下。
高贵妃冷笑:“皇后娘娘温婉美貌,俯就屈身太医,让太医怎么把持得住。”
如棠面无表情道:“分明是章继林自作多情,本宫只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章太医急了:“娘娘岂能全推到微臣身上,分明就是娘娘勾引微臣。”
涉及全家性命,章继林顾不得脸面,全往如棠身上推。
丽妃冷笑道:“岂有随口问男子婚配,还说什么想嫁的是大夫,这种言语不是勾引又是什么?这个不提,那鸳鸯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丽妃劈手夺过章继林腰间的荷包:“这难道不是皇后娘娘亲手绣的吗?”
如棠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这是本宫的,那又如何?本宫没银子赏赐,只能赏赐亲手绣的荷包。”
元泓突然笑起来:“丽妃误会了,是姓章的想歪了。”
丽妃大惊失色:“人证物证都在,皇后分明是为了治病勾引太医,请皇上明察。”
如棠冷笑:“太医的职责便是治病,说本宫为了治病勾引太医,简直是无稽之谈。”
此刻,香沁带了御厨陆离,请了汪德海来。
如棠笑道:“本宫何止赏赐了章继林荷包,还赏赐了御厨和汪公公荷包,难道他们和本宫都有不可告人之事?”
陆离奉上荷包,惶恐道:“奴才不敢。”
元泓道:“你只管拿着,朕亲眼看着皇后赏赐的,有什么不敢的。皇后说了今后菜肴可口,还会重重有赏。”
丽妃一把抢过去,仔细比对,果然是皇后的针脚。
汪德海哭丧脸跪下,举着鸳鸯戏水荷包道:“娘娘也赏赐了奴才一个。”
元泓更加笑道:“起来,朕岂能误会你。”
第十二章 你到底想嫁给谁
大大的红艳艳的鸳鸯,明晃晃地刺着丽妃的眼睛,丽妃手里的荷包像是一个笑话。
元泓道:“皇后不拘小节,丽妃不要整天盯着这些荷包香囊的。”
一场弥天大祸眼看就要消融。
和嫔以帕子半掩面,笑点了一句道:“方才姓章的还说,皇后言语挑逗让他把持不住,看来也是胡言乱语了。请皇上严惩章继林,为皇后娘娘正名。”
这话想提醒元泓,不仅仅荷包这物证,还有章继林这个人证,而且皇后确实也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棠瞧了一眼和嫔,看起来静默平和,没想到暗藏着凌厉的机锋。
章继林高声道:“皇上明鉴,皇后娘娘言语勾引微臣,微臣什么都没做。”
“什么言语挑逗,那是皇后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元泓指着陆离道:“你说说,那日皇后当着朕,是怎么对你说的。”
陆离一五一十道:“娘娘对奴才嘘寒问暖,问奴才是否婚配,然后自叹身世不济,后来又笑说当年缺衣少食,当年最想嫁的是厨子。”
丽妃脸色一白,这话怎么和章继林说的一模一样。
元泓笑了:“皇后到底是想嫁给厨子,还是嫁给御医?你还有多少想要嫁的?”
如棠含羞带怯,撒娇道:“那都是小时不懂事,如今臣妾眼里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元泓心满意足笑起来。
高贵妃深吸一口气,银牙暗咬。
玉壶和香沁眼中有侥幸,没看出烧火丫鬟还挺厉害,三言两语居然躲过大祸。
怪不得那日烧火丫鬟赐了好几个荷包出去,原来是预料到有今日。
和嫔温柔一笑:“看来是章继林自作多情。此人居心叵测,实在该死。”
章继林大叫冤枉道:“皇后娘娘哭诉自己中毒,请微臣帮她解毒,皇后说……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微臣日夜查阅典籍,足足两个月才研制出解毒药丸。皇后,你不能过河拆桥呀。”
见还有转机,丽妃喜道:“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身子?这话简直匪夷所思。”
玉壶低头:不会的,皇后端庄绝不会说这话,必定是章继林陷害。
元泓怒道:“胡说,皇后的病档上头写的是身子虚弱,脾胃不和,心肾不交,阴阳失调。”
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毒。
玉壶和香沁茫然,方才只留意皇后失德,没注意章继林说皇后是中毒。
娘娘怎么会是中毒?
章继林大喜:“皇后娘娘的病情看起来像是虚弱,其实是中毒,很难分辨。若不是皇后亲口述说,从前微臣也一直按照体虚治疗。微臣研制的解毒丸,能将毒气激发出来。若皇上不信,可请太医令过来诊断,如今皇后体内还有不少余毒未清。”
丽妃喜道:“如果皇后体内有毒,说明章继林说的是真的。”
高贵妃点头:“丽妃说得有理。”
元泓传旨:“召太医令石源即刻进殿。”
石太医带着两个太医气喘吁吁进殿,元泓吩咐:“你为皇后诊脉,瞧瞧皇后身子如何?”
石太医五十来岁,在宫廷侍奉了三十年,医术人品都有口皆碑。
他铺上软垫,在如棠腕上铺上丝巾开始把脉。
丽妃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石太医。
成败在此一举。
殿内人人都很紧张,除了如棠。
要中毒也是真皇后中毒,自己怕个鸡毛呀。
如棠笑对石太医:“府上可好?太医有几个儿女,他们可曾婚配,可曾入仕?”
元泓笑意藏不住。
石太医老眼迷茫:“微臣只有一女,如今待字闺中。”
玉壶和香沁同时别过头。
高贵妃和丽妃的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第十三章 他在撒癔症
石太医屏息凝神,继续闭眼为如棠把脉,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丽妃紧张问道:“如何?”
章继林插嘴回道:“皇后脉象一直悬浮轻飘,尺脉跳动不畅,此乃中毒之相。”
石太医自己把脉后,又让两个太医把脉,低声议了几句后起身回禀:“皇后娘娘脉象有力,面色如常,中气足,神智清,没有半分病相。”
其中一个太医补充:“不仅无病,而且身体康健。”
“不可能。”章继林再次急了,“皇后怎会没病?她分明是中毒,而且我的药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此刻毒气外溢,脉象应当十分明显。”
石太医摇头:“皇后没有中毒,你弄错了。”
皇后没病,岂不意味着自己说谎?章继林冲上前要为如棠把脉。
如棠花容失色,吓得泪水涟涟直往元泓怀里钻:“皇上救命。”
元泓抱住如棠,大声斥责章继林:“大胆,你想谋反吗?”
殿前侍卫围住章继林,拔剑指着他的脖子。
如棠轻声细语道:“皇上,章太医似乎有些癔症,前几次在凤仪宫便有些胡言乱语,请皇上明察。”
香沁机灵忙道:“是了,上回奴婢给章太医奉茶,章太医还摸奴婢的手。”
章继林气得脸色发紫:“分明……”
如棠清泠泠道:“若是章太医不是撒癔症,那么便是以下犯上,请皇上灭他九族。”
章继林呆若木鸡,皇后的意思很明显,承认自己癔症,便可以饶自己的性命。若是不承认,全家都要死。
两相权衡,章继林做出了选择。
他痴痴笑起来,上前摸香沁的手:“姑娘,我没有病啊,真的是你中毒了。”
香沁吓得惊叫起来。
石太医忙道:“这便是癔症犯了。”
如棠吓得摸着胸口道:“这病有什么征兆?”
“病人会臆想出很多莫须有的场景,并信以为真。”石太医摸着胡须道,“譬如章太医认为皇后中毒,便会日夜不眠不休为皇后解毒。”
如棠睁大眼睛:“居然有这种病。”
元泓蹙眉道:“这人病了不宜留在宫里,将他打五十大板,即刻从太医院除名,赶出宫去。”
侍卫将章继林反绑押出去。
如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隐患顺利解决了。
元泓轻拍如棠道:“好了,无事了。”
玉壶轻声咳嗽:见好就收。
如棠:收个屁,不能白吃亏,总得一个个算账才行。
如棠将身子更加缩进元泓的怀抱,抽抽搭搭哭起来:“臣妾没有勾引太医,不知丽妃为何要紧追不舍,臣妾好害怕。”
元泓转向丽妃:“丽妃诬陷皇后,在宫内挑拨是非,本应降为庶人,看在你怀中孩子的份上,贬为嫔。你给皇后磕头请罪吧。”
丽嫔又气又臊,含泪跪下来咬牙道:“臣妾误会了皇后娘娘,是臣妾的不是,请皇后娘娘饶恕臣妾。”
如棠在元泓的怀抱中,轻笑道:“丽嫔快起来,皇上都免了你的礼,本宫怎么受得起?不过呢,丽嫔既然有孕,就应该好好养着,老是盯着别人宫里,对孩子不好。”
元泓道:“朕见你有孕,让你不必请安行礼,看来反倒纵容你了,今后一切照旧吧。”
丽嫔眼中含泪:“臣妾遵旨。”
见如棠在元泓怀里,高贵妃手中的杯盏握得指根发白。
如棠眼里闪动泪花道:“臣妾宫里,已经两年没有这么热闹了,今天难得高贵妃带着大家过来,臣妾心里欢喜。”
言外之意:高贵妃平时不来,今日特地带人来挑事的。
高贵妃起身笑道:“平日臣妾担心搅扰皇后静养,今日听闻皇后身子好了,特地过来请安,没想到出了这事。”
言外之意:我平时不是不来,是你身体不好。今天这件事和我无关。
元泓道:“既然皇后身子好了,今后便恢复初一十五嫔妃们请安觐见的礼数。至于六宫,还是由璇玑先管着,毕竟皇后身子刚好需要静养些日子。”
言外之意:朕都不得罪。
第十四章 如棠的身世
高贵妃带着嫔妃们悻悻告退,如棠眨巴着眼睛谢元泓,小鹿般的眼中是满满的崇拜。
“若不是皇上,臣妾今日就要背负不贞了,臣妾谢皇上救命之恩。”
“你自己清清白白的,谁能诬陷你。”元泓摸了摸如棠的脸蛋,“只不过,皇后的身体恢复得实在太快了,方才太医说皇后脉搏有力,中气十足。”
久病了两年,能好得这么快?
玉壶和香沁背心出汗,有破绽。
如棠嘟嘴道:“臣妾病好之前见到皇上,还是两个月前。两个月恢复病情,也不算很快。臣妾每日晒太阳,吃得好睡得好,病当然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