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抵达邯辅, 这天陛下在邯辅暂且歇脚。
邯辅的官员全部来迎, 骆肇作为和其他武将以及天子卫队一起守卫天子安全的人, 这日也基本把邯辅的官员认了一遍。
目光在看到陆晁时, 忽地笑了,心想祁长晏要头疼的又岂止是他一个?
陆晁无意识一瞥餮氲难凵瘢身为同一类人,骆肇怎么看不出来?
意味深长瞄了眼祁长晏那边。
祁长晏没接收到他的眼神,此时在和餮胍黄鹣铝寺沓岛螅他低声和她说了句他今晚可能不归的事。皇帝舅舅落脚邯辅,他身为邯辅郡守, 这夜自然得在天子身侧静候, 以防万一,所以是没时间回去的。
餮氡硎局道。
随后, 在目送陛下前往今夜落脚的行邸时,又等身侧大批护卫扬长而去后,餮胝獠哦身转了方向, 回郡守府。
如祁长晏所说,他今夜未归。
所以奶娃娃被脱光衣服只穿一层里衣躺进被子里时, 左右望着问了问,“阿娘,爹爹呢?”
餮胍匆此的小被子,“爹爹这夜忙,不回来。”
“哦。”
又忽然说,“那我,我睡那!”
小身子拱一拱,忽然又想爬起来,今夜想和阿娘睡。
餮胧笑,拍拍他,让他安生些,也不怕着凉。
后来,霁徇到底没能睡到大床上,被餮氩碜乓缓澹嘀咕着嘀咕着就忘了。
第二天傍晚,霁徇见到了祁长晏,不过随后父子两很快又分隔,因为腊月初六这日,邯辅这边得到来信,平宁公主生病了,且这回病的也比那些小伤寒厉害许多,餮氲玫秸庋的消息自然赶紧回去看一趟。
初七这日便出发,初九傍晚到家。
平宁公主听她带着孩子们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人还有些没精神,倒是靠在榻上懒得下地。
餮胍换馗带着孩子们才换了件衣裳,就往母亲这边来了。换衣裳是怕把寒气带了进去,让母亲病情又重。
才进屋,平宁公主看到她高兴,“回来了?”
餮氲愕阃罚同时上前,问:“太医可说您最近好些了?”
平宁公主:“除了那几日蔫的连动也不想动,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
她这回也是伤了风寒,不过这回的风寒比以往都重,头一回难受的她跟得了重病似的。
也是因为这回自己吃了苦头,这会儿眼神瞥到几个孙辈时,倒是又高兴又疼惜,“来时路上如何?没冷着罢?”
又忍不住对着餮胨担骸安桓么孩子们回来的,你自己回来便行,一来一回的把孩子们折腾的生病了可怎么好?”
餮耄骸吧厥榧父鎏您生了病也担心呢,都念着回来看看祖母。”
平宁公主又笑了。
之后虽还会念叨几句千万别冷着生病,但总归是一直开心的。
这般又养了两天,平宁公主终于大好。
好了后隔了一天,腊月十三,带着餮牖褂兄邮弦约凹父鲂”裁峭母后那去。
母后听她生病,这阵子遣身边嬷嬷来了三回,如今病好了,自然进来让母后安安心,同时,也带餮氲侥负笳饫纯纯础
餮胍丫许久不曾来过这了,所以乍一看都几乎有点陌生了。不过进了太后宫里便一切都熟悉了,除了少许宫人变动,太后贴身服侍的还是那几个嬷嬷。
太后见女儿好了,心里大安,又道:“得亏前阵子没跟着你皇兄去冬狩,不然这回怕是还要病的更重。”
平宁公主也点头,口中道是。
还说:“母后您也注意保暖,进了腊月真是冷不丁就要生病。”
太后点点头。
点过头,看向餮搿
才看一眼,忍不住笑了,“有好长时间没看到长晏媳妇了。”
餮肷锨埃“外孙媳妇给您请安。”
“好好好。”
“和长晏在邯辅那边可还好?”
餮胄ψ牛骸盎首婺福一切都好。”
太后点点头,点过头,看着她却又笑。
因为看看餮胗挚纯瓷厥椋还真觉得母女俩越看越像,昔姐虽然也像她母亲,但不如韶书这样像餮耄便忍不住又把韶书叫到跟前来。
韶书上前来。
她才上前,太后比划一下她的脑袋,嘴里说:“来,哀家瞧瞧可是又长高了?”
韶书马上凑过去,且仰头说:“高了。爹爹和阿娘都说我又长了些。”
“嗯,是长了些,都快跟上昔姐了。”
太后喜欢自家这些小女孩,各个都水灵好看。所以这天直接两顿饭都留着平宁一家子在宫里用,等到傍晚天快黑了,才让她们回去。
傍晚才出宫,等回到国公府自然天已经黑透了,这时,刚回到屋,也恰见李嬷嬷从管事那收了封信进来,“夫人,二爷来信。”
餮氩鹂细看。
信上他是问她母亲如何了,又问病可好了,还有就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邯辅。
餮肟吹秸庑α耍但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去。且之后确实是等平宁公主彻底大好,又挑了一个最好的大晴天,才回的邯辅。
这时已经腊月十八了。
但回程时实在没想到,出发那天还是大晴天呢,第二天一早却下起了雪,雪下的还挺大,也因为地上未有积雨,才一个时辰地上就铺了一层白。
韶书和奶娃娃凑在窗户边看,一人一句。
“姐姐,你看!”
“我看到了。”
韶书又说:“明天给你堆雪人。”
奶娃娃附和点头,“我也堆。”
每回哥哥姐姐只让他搓个雪球,嬷嬷也只让他搓个雪球,余下就只肯他站在旁边看了,不肯他再玩雪。
韶书对此则敷衍,“嗯嗯,好,你也堆。”
奶娃娃于是高兴凑过来,夸一句,“姐姐最好。”
韶书乐了。
又过一个时辰,中午歇脚用饭时,雪又积了浅浅一层。
官道上这时也已经压出明显的车褶印了。
餮朐谘笱笕魅鞯难┗ㄖ辛熳藕⒆用墙客栈用饭,这样冷的天吃干粮孩子们受不了,还是吃热乎的东西好。
要了热菜热汤,餮胂任滚徇喝一口热茶,暖暖小肚子。
霁安和韶书则自己捧着喝,霁徇看了也想自己捧,但餮胫道他自己拿杯子的结局,绝对是洒一身的水,哪里肯。
只说:“快喝,喝了两口阿娘就不喂了。”
好吧,奶娃娃勉强乖乖。
用过饭,再次上路。而后,几乎是已入夜才抵达郡守府。因为怕雪天路滑,马车这回驾的慢了不少。
抵达郡守府时,前边,祁长晏也几乎是才走近内院。
他也是才刚回来。
他走得不快不慢,这也导致门房那边跑着来报消息时,倒是很快追上祁长晏,“二爷,夫人和几位小主子归了!”
这一声中,祁长晏的脚步明显一滞。因为就在刚刚到门口时,他还问过门房,餮肟苫亓恕
已提前收到她的消息说十八日归,今日到家。
但门房说餮牖刮垂椋当时虽顿了下眼神,对此却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听到门房又说她回了。
祁长晏是什么表情?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在这么些天里不知是第几次曾经想过要不亲自回京城一趟把她带回来,却又屡屡只能放弃时,那几日日日都是神情静冷。
回京城不像当初回岭昌,仅仅一天两夜的时间完全不够他去京里又赶着再回来。
所以纵使心里想过好几遍,最终能做的也只是按捺下去。
此时脚步在一滞之后,再有反应,自然已经是换了方向,沉沉往大门那边去。
视线中看到大门时,正好也是餮肭W派厥榻来了,她牵着韶书,奶娃娃则由霁安牵着,因为下了雪,他蠢蠢欲动想玩雪,不肯让嬷嬷几个抱着,一心要自己走,如此自然只能霁安牵着他。
祁长晏无形中脚步又快了几下。
到餮敫前时,男人原本是又要朝餮胱咭徊剑但这时,腿上先被一个矮墩墩的娃娃一趴,是霁徇兴奋的抱了过来,又喊,“爹爹!”
小娃娃挡住了他的去路。
祁长晏:“……嗯。”
扯扯唇,但他倒是未生气,反而是轻轻嗤笑了下,揉了揉他带着帽子的小脑袋。
这一揉不出意外把他毛绒绒的帽子弄歪了,便又伸手正了正,低沉说:“路上有没有闹阿娘?”
奶娃娃自夸:“我乖。”
男人不禁一个低笑。
餮胍残Γ笑了一下,见祁长晏把霁徇从腿上拉开,接着,便是他朝她走了一步,问:“一路顺利?”
“一路顺利。”
祁长晏点点头。
随后是他接过了她正撑着的伞,风雪阻隔,两人站在一处。
“那回吧。”
“好。”
这夜夜里雪花仍然在下,不过这夜正屋的灯亮的比从前都早,也熄的比从前都早。
怀中有人,祁长晏摩挲了下她的肩,倒是好像终于记起来似的,忽然看着她问:“回来时,母亲已经大好了吧?”
餮氲阃罚“太医诊过,说已经是完全无恙了,母亲现在主要是要调养身子。”
“嗯。”拍拍她,如此便好。
翌日,出房门时见到的是一片银装素裹。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冬天的第几场雪了,但霁徇依旧很兴奋,韶书也仍旧玩不腻,爱在才用过早膳的时辰就跑去堆雪人。
霁安也跟着去了,虽然他大了,但堆雪人仍然对他有吸引力。
堆过雪人,过了这个荀休,再歇息时便是二十六这日歇衙。
这几天,祁长晏也收到好几次母亲来信,说让他们一家五口回京过岁除。
前后七天的休息时间,足够他回京里过个年了。
但祁长晏身为郡守,按理是得在郡守府待着以防万一的,所以还是耐心和母亲说了,告诉她他回不去。
平宁公主收到信都要心梗。
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调到邯辅,好不容易离家里近些,却还说回不来!
指着信和丈夫说:“瞧瞧你的好儿子,要气死我!”
镇国公瞥了眼信上。
瞥过,他倒是觉得长晏有分寸,“即使邯辅离得京里近,但终究还属地方,无召不回京的规矩也依然得守。”
“长晏做得也不算错。”
平宁公主狠狠横他一眼。
镇国公对妻子很无奈。
平宁公主也无奈,但她又实在想小儿子一家回来过年,所以实在说不动小儿子时,只好进宫一趟和皇兄说了声。
最后,她的兄长想了想,这个外甥是有几年没和平宁一家子好好团聚过了,上回,好像都已经是好几年前了,那回还是他特许了他才回来。所以点了头,亲自去了封信给祁长晏。
祁长晏看到信,想了想,便让沈町年底对邯辅郡的情况多留心些,这趟他回京一趟。
沈町笑道:“大人您只管去,真有急事,若我处理不了,必然让人快马加鞭给您送去。”
祁长晏颔首,“辛苦了。”
沈町摆手,表示哪里的事。
所以二十七一早,祁长晏和餮氡愦着孩子们归京了,二十八日夜里,回到国公府。翌日,平宁公主一家子全部进宫,祁长晏在见过皇祖母后,顺道也去拜见皇帝舅舅。
这几天,皇帝同样歇朝,有个空闲时候。
天子留他下了好一会儿的棋,快到傍晚时,更是派身边的内侍去母后宫里说了声,说他晚膳也过去用,许久没和平宁一家子一起用过饭了。
太后那边乐得道好,这日夜里,这次晚膳的规模便几乎是皇家家宴,这一顿,这位天子也难得吃得畅快,甚至还吩咐内侍到御膳房去赏了一番。
还颇有闲情的逗了逗奶娃娃,又抱他在腿上坐了坐。奶娃娃也不胆怯,被抱了还不够,还胆大的往背后的胸膛一靠,摇一摇小短腿。
天子大笑,“长晏这个孩子养得好。”
祁长晏:“您别夸他,他回头得皮上天。”
陛下因此笑着点了点他,回头,还是逗着霁徇。逗了有一刻钟,才把霁徇放下。
这时,祁长晏等人也该出宫了,今日在宫里已经待的足够久。
到家里时时辰不早,但因为今日已经二十九,倒是谁也没急着歇,回到家又聚在主院这边说了会儿话。
说了会儿话,餮牒推畛り滔然囟院,因为有事。不过只他们夫妻俩回去,韶书和霁安没回,兄妹俩去祁勐那边的院里跟苍哥他们玩了。
奶娃娃也没跟着爹爹阿娘回东院,甚至他都没凑在安哥他们屁股后面,要和这个几个大哥哥大姐姐玩,他是独自一人待在主院这边。
他倒是也待得住,因为这是奶娃娃有史以来即将过的第二个岁除,且去年腊月那会儿由于他才十个月大,都还得人抱着呢,记得已经模模糊糊不大能想起来了,所以今年的岁除于他而言格外新奇。
甚至几乎是在平宁公主这边独自一人待了有一个时辰了,他也还待的住,一点没闹着要找餮胗只蛘哒野哺绾褪榻恪
对于这会儿的他来说,就算只看祖母屋里的嬷嬷们进进出出拿东西就已经够他看得目不转睛了。
偶尔,跟在她们的脚步后面过去,踮脚看她们才放在桌上的东西。
但他太矮,看不着,于是把脚又踮一踮,努力看。
还是没看到,不过他又看到了,因为祖母身边的老嬷嬷抱了他起来,甚至拿了颗花生逗他,“小公子吃不吃?”
霁徇不吃,他被祖母喂各种各样的东西早喂饱了,但还是伸了小手,把一抓就能占了他小半个掌心的花生抓在手里。
同时,又转身指一指一个东西,“这个。”
老嬷嬷看了看他指的,笑说:“这是窗花,等会儿要叫丫鬟们贴的,您喜欢?”
霁徇只是好奇罢了。
得到答案,蹬蹬小脚,要下去。
老嬷嬷抱着他小身子放他下地。
下了地,霁徇看一看手里的花生,开始剥花生壳。
剥的挺专注,连身边已经过了好几趟丫鬟了也没再跟过去看热闹。
丫鬟们见此,在为明天的过节做准备的同时,也都注意着走路时绕过他,他小小矮矮一个,别不小心撞到他了。
剥了也不知道多久,终于费心费力抠出饱满的三颗花生,霁徇拔脚就冲门外走。
平宁公主稀奇,听到动静原本面向另一边的脸探头看来,“霁徇去哪?”
又哄,“外面冷,还黑,我们不出去啊。”
小小的稚童停一停。
回头,衣服上还挂着个花生壳呢,说:“找哥哥,找姐姐。”
原是想跟着安哥他们去玩了,平宁公主笑了。想了想,过来,先帮他把衣服上的花生壳摘了,又伸手抱了他,让嬷嬷去把霁徇的小袄拿来穿上,“好,祖母带我们霁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