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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岁除。
餮胍辉绺霁徇换了身红彤彤的小衣裳。出门时,又替他把保暖的帽子戴好,这才往院外走,去主院那边。
岁除这天,一日三餐是都得在主院那边吃的,不像前两天,早膳一般都在自己院里用。
霁徇兴冲冲走在最前面。
不过到底腿短,他卖力走半天拉开的距离,不一会儿就被霁安和韶书追上了。
霁安还顺手牵了他,因为不牵着霁徇,等会儿他又要跑去摸枝头结起的冰棱了。
屋檐下和大树枝头的冰棱府里的下人一早就已经清掉了,以防砸到人,但一些矮木从的枝头是没有清的,留着自然化掉,同时让府里的主子们无趣时玩玩。
霁徇就很爱摸这些冰。
每每走着走着,本来好好的,忽然脑袋就偏了,脚步也歪了,再看就见他朝那些冰棱噔噔噔走了。
霁安就是防止他这么歪歪扭扭走半天都走不到祖父祖母那。
但霁徇被牵着了偶尔依然停一停,指着,“哥哥,那边。”
霁安看一眼,看过,果不其然指的是矮木丛下的冰晶。
“不去,先去用膳。”
又仗着力气大霁徇好些,直接强行扭转霁徇路线,小少年牵着小矮个继续往前走。
霁徇因此奶声奶气嘟囔。
又小手张了朝韶书,“姐姐。”
告状呢。
韶书乐一声,捏捏他小脸蛋。
后面,祁长晏和餮胱叩貌唤舨宦,两人的眼风这时恰恰都扫在孩子们身上,扫过,餮胍咽切α耍祁长晏的嘴角则仍是平平,也是正好,这会儿在园子里恰和祁勐他们碰上。
祁长晏颔首,“大哥。”
祁勐:“倒是碰巧,今日我们晚了,还以为你们已经到母亲那了。”
祁长晏轻笑,下颌朝霁徇那指了指,“你知道霁徇走得慢。”
祁勐也笑。
又伸手直接掐了霁徇小胳肢窝,一举,“那大伯抱抱,咱们走快些。”
但霁徇这会儿走得正开心呢,不大想让人抱。拿小肉手挡了祁勐的脸,表示拒绝。
还挡了好几下。
祁勐:“……”
轻轻拍了把他小肥屁股,又放他下地。
挑眉,“还不乐意大伯抱?”
“嗯!”
“我走。”霁徇赶紧又让哥哥牵着。
祁勐失笑。
失笑过,转而朝祁长晏倒是说:“说来,霁徇是越走越稳当了。”
有些人家里把孩子宠得厉害,到这个年纪都会走了还时时刻刻都抱着呢,不舍得他走一步路。
祁长晏:“寻常嫌他慢时也抱。”
这不这几日都是空闲,随他怎么走,走累了正好早早睡了。
祁勐弯唇。
说罢,两家都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
路上的丫鬟们见状纷纷都行礼,一路到主院时,时辰刚刚好。
祁长晏和餮朐谧雷佑也嗦渥,祁勐一家子则坐了左侧。
但正吃着呢,听到霁徇哭了。
他是早已吃饱了,早片刻前就下地自己玩,一屋子里的人也放心的任由他玩,因为屋里丫鬟婆子不少,足够看着他了。
但没想到几乎是八双眼睛盯着的霁徇,一个手快,小手好奇一摸,这就被烫着了。
哭声骤起。
一众嬷嬷丫鬟们吓死,赶紧跪下请罪。
餮胝馐币丫把直冲她跑来的霁徇抱了,抱到腿上,先仔仔细细看了被他用另一只小手包着的小手,食指那都烫红了。
霁徇哭得挺凶,“阿娘,疼。”
餮胂让人拿了冷水来,给他冲冲。
而后见丫鬟们迅速去动作,才轻声哄他,“碰到什么了?”
霁徇窝在她怀里,眼泪汪汪指了一个东西。
餮肟慈ィ平宁公主等人也全都看去。
视线中是正堂里取暖用的暖炉。
原是摸了这个。
里面放的炭正足,朝暖炉上摸一摸,小孩的皮肤又嫩,可不得烫着吗。
平宁公主赶紧说:“给我瞧瞧,可起泡了?”
餮氚仰徇小小的巴掌摊开。
“还好,就是有点红有点疼,没起泡。”她说。
平宁公主松口气,但随后她就不悦的瞪了那些丫鬟婆子,“都是怎么看着霁徇的!”
丫鬟婆子们不敢狡辩,头更低。
而餮耄先等母亲火发过了,才说:“母亲,霁徇对她们陌生,估计是当时不爱她们一个个都挨在跟前,所以才没及时看着。”
但平宁公主还是觉得她们失职,不过到底今日日子好,心里也是懒得被这些人惹得呕气坏了心情,所以眼不见心不烦,让身边嬷嬷把她们都遣出去,别在跟前碍眼。
人遣出去了,心疼的又朝霁徇伸手,“来,祖母抱抱,疼着了是不是?”
但哭了一阵的霁徇只黏餮耄这时往餮牖忱镆欢悖谁也不让抱。
平宁公主倒也不失望,只想估计是真疼着了,便又催身边的老嬷嬷回她房里拿烫伤膏药,赶紧给霁徇涂涂。
霁徇涂过,还是黏餮搿K婧蠹负跏且徊讲焕餮耄一整天餮肴ツ乃去哪,无论谁哄他都不肯跟着走,只奶声奶气时不时扭身要餮氡ПВ又屡屡喊阿娘。
这股黏人劲让餮胍裁话旆ǎ只能时时让他在身边。
但祁长晏在入夜都吃过饺子了,这小子还粘糊餮胧保忍不住伸手拍了把他屁股。
接着,就让李嬷嬷把他抱走。
霁徇哼唧。
他一哼唧,惹得因他早上疼了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的平宁公主嗔了自家儿子一眼,“霁徇黏餮肽憔腿盟黏着,左右闲着无事,你让人把他抱开做甚?”
祁长晏对此则看向母亲,“您太惯着他了。”
他还是让李嬷嬷把霁徇抱过去,之后随霁徇在李嬷嬷怀里怎么打挺怎么不乐意,都不许嬷嬷放下。
平宁公主:“……”她哪里惯着,不就是疼些?
倒是他这个当爹的,孩子伤了这会儿倒是看着一点不心疼。
没好气,“那我不管行了吧?”
可哪里真不管,见霁徇哼哼,倒是让李嬷嬷把他抱到跟前来逗逗。
祁长晏这时看向自家母亲,仿佛在说,看吧……
平宁公主:“……”
真没好气了,忍不住拿了碟子里的核桃朝他砸去。
没砸中,因为祁长晏懒懒躲开了。
平宁公主心想过年还气她!这个年还不如不让他回来呢,早知道就只让餮氪着几个孩子回来,让他一人冷冷清清在邯辅过去!
但不可能,祁长晏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餮氲ザ来着孩子们离了邯辅。
当时母亲若是这么个意思,就算母亲亲自来邯辅这边接人,他也会把母亲劝回去。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继续说什么,到底今日是岁除。只在母亲这时也把这事揭过了,但之后偶尔找餮胨祷埃却冷不丁又夹枪带棒哼他一声时,一时笑默不作声。
但餮胫道他只是嘴上默不作声,桌子底下,自己的手却被他或轻或重时不时摩挲一下。
与此同时,耳边又听着母亲似是抱怨但神情里又哪有抱怨的一两句话,餮肴滩蛔⊥淞送浯健
母亲哪里是真怪祁长晏,她只看出母亲对于他们一家子能回来过年是高兴的。
甚至之后几乎深夜她们该回东院了,母亲给的今夜的压岁红封都比以往几年重的多。
回到院里便和祁长晏说:“母亲今晚很高兴。”
祁长晏点头,他自然也看出来了。
“嗯,是有许久没回家过岁除了。”伸手,是笑着从身侧抱了她入怀。
第56章
也一样的, 难得初一拜年走动多了许多。
到底是在京里,这边亲戚多,不像曾经在九稽, 因为九稽没有太亲近的亲戚,当天倒是很省心。
这天几乎脚不沾地的到了夜里,翌日,又有人来上国公府拜年。这回是姑姑回来了,每年的初二回娘家, 姑姑没有一年是落过的。
原本餮胝馓煲彩且回家的, 但父母远在岭昌, 今日也就没法回了, 下午留在家中和母亲一起待客。
早上她还同母亲一起进宫了一趟, 到下午这会儿才回来的。
姑姑也默契,知道每年母亲回宫里的时间,所以几乎是掐着点来的国公府。
这夜,姑姑一家自然留着用饭。
席间有酒有菜,且大嫂一家也已经从钟家回来了,屋里的热闹倒是一点不比岁除那日差。
大人们喝着酒,这回韶书已经不再好奇酒的味道了, 因为就在前日过年那天, 她让祖母给了她一点尝尝。
她喝不来,觉得味道怪怪的, 喝了一口就捂着嘴巴躲着再也不要了,这逗得平宁公主和镇国公都笑了笑。
昔姐还凑来问她,“韶书好喝吗?”
韶书摇头, “不好喝。”
昔姐却还说:“那我尝尝。”
平宁公主也不厚此薄彼,自然给昔姐也尝尝, 于是昔姐小脸也皱了。
拼命往后躲着脑袋,“祖母,不好喝。”
平宁公主轻笑。
笑完,说:“好好好,不好喝那不喝,我让嬷嬷给你们再拿些别的甜甜的喝得,咱们不喝这个了啊。”
昔姐点点头,韶书也点点头,扭头韶书就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这会儿看大人们好些都举着杯,她小脚一迈就跑了。不爱喝酒,也吃饱了,和昔姐玩去。
韶书不再好奇,餮牖忱镒着的倒还是好奇的,小手扑腾一下,往爹爹这边扒拉,“爹爹。”
小奶音在一众大人说话的声音里太小,不太明显,但祁长晏还是听到了,垂眸看来。
霁徇伸伸脑袋,身子更往这边探,探的鞋子都快踩餮胍律焉狭恕
好在抱他入怀时特地给换的新鞋子,鞋底不脏,餮胍簿兔还苄『⒌亩作。也乐得他往祁长晏那边去,她也能轻松轻松。
“何事。”
霁徇小手指向他杯子里的东西,“这个。”
所指的自然是酒了。
祁长晏嗤笑,捏了下他小肩膀。
但紧接着,还不待餮敕从δ兀就见他竟拿了霁徇吃饭的小勺子,在酒杯里浅浅点了点,随后竟把勺子往霁徇这伸了,是想给他尝点的意思。
霁徇高兴坏了,赶紧把脑袋凑上前,准备咂咂味。
成功让他咂到了,因为祁长晏动作太突然,突然的餮攵妓坪跬了这时该把孩子抱开,不让他尝。
餮耄骸啊…”
但看到才尝到味的霁徇小肉手和前天的韶书如出一辙,忽然迅速撇了脑袋,又赶紧捂了小嘴小脸苦巴巴,还怀疑人生似的瞅祁长晏,却又笑了。
没好气的弯了脖子凑过去看他,又把他小手挪了,说:“尝不来是不是?”
霁徇小脸揪成一团,扁嘴,“阿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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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完,暗中用脚踢了踢祁长晏,努嘴示意他把边上那杯水拿过来。
只暗中踢他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场人多。
祁长晏也勾了唇,拿了杯子过来给霁徇漱漱口。但等霁徇漱过口似乎终于好些了时,男人倒是还说:“还要不要尝?”
霁徇委屈巴巴看一眼爹爹,随后埋脸进餮牖忱铮都不想说话了。
祁长晏弯了嘴角。
餮氲故前抵锌此一眼,后来,宴散回屋时和他算旧帐,“你倒是手快,我都没回神呢你就把酒给霁徇尝了。”
祁长晏则说:“给他尝尝,他就死心了。”
“而且那酒也不烈。”
“下次不许了。”餮肟此。
祁长晏点头。
因为下次那小子肯定打死都不张嘴了。
想着,倒是又笑了,餮爰他笑,则没好气的拍了把他胳膊。
拍过,这事自然没再反复的说,她去看看嬷嬷东西收拾的如何,明日便要回邯辅去了。
此次陛下特地多准了祁长晏一日假,不然其实今天他们一家子就该起程回邯辅去的。
看过一趟,回来就歇下了。
不过躺到榻上时,倒和祁长晏又聊了几句。
“韶书说明早想拐去我家那边一趟,她说记得那边有家很好吃的豆腐脑,明日想去尝尝。”
祁长晏自然没有不应的,“行。”
而餮胨前无意提得这句豆腐脑,倒是让祁长晏后来梦中梦到了两人未成亲前的情形。
其实在认识她之前,那家豆腐脑他也吃过,当时是路过这边,看买的人多,所以让身边的小厮也去买了一碗。
那时是八月份。
现在想来,当时好像还看到过她身边的人。
那就是环枝,因为他的小厮才拿了豆腐脑回来时,就见在小厮前面,一个丫鬟正好拎着个食盒出来,里面也装的是才买的豆腐脑。
当时并没多在意,那时的环枝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从何在意?
那个食铺的豆腐脑后来只吃过那一次,不是味道不好,而是那次确实是因顺路才过去,后来从没想过特地麻烦一趟就为吃碗豆腐脑。
所以之后在马场再见到餮肷肀叩幕分κ保曾经那从未特地留意的一眼,自然也就没想起来过。
那次见她印象确实挺深刻,第二次喝了点酒再见到她时,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自己都奇异,明明还隔着好大段距离,甚至当时她都是背对着她的,他倒是直觉那个人就是林成的妹妹。
他后来知道了她叫餮耄林成一次偶然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这会儿是撑着伞的,因为下雪了。
他也是因为今日正好下雪,又是荀休,所以来这处从前爱来的酒楼,要了间安静的房间,拿小火炉边煨酒,边赏雪。
虽下雪,但路上行人不算少。
至于打伞,几乎可以说是寥寥了,随着雪花大了,打伞的人却依然不算多。
不过她是其中一个。
祁长晏看了看还在下的雪,这样的天基本上他也不会打伞的,甚至母亲也不爱让丫鬟给撑伞,因为觉得麻烦,淋了雪回屋拍拍或者干脆换件衣裳就是了。
但想到林家原本是九稽那边的人,倒也不奇怪了,他自然也去过南边,那边冬天下雪打伞的人倒是多。
不知不觉看得久了,直到她走远了。
这时,许冀和他说酒煨的差不多了。祁长晏回头扫了眼,扫了眼之后,忽而一想,不知怎的,倒是说:“把东西搬这边来。”
嗯?许冀暗暗咦了声。
随后静静扫了眼窗边的位置,一扫,心想估计是窗户的视野极好。
但又想,这不是废话。若是视野不好,主子又何必要这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