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是幻觉,不过在桌子的一角,我看到一个n的符号,不是很明显,甚至没有天眼我也看不见。
吴文出现在我身后,他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拿过饼干往屋里扔进去,拍拍手继续往上走。
“大师,这是干什么呀?”
我说道:“破旧小区,应该会有老鼠吧?”
吴文看看饼干说道:“有,但上面几层应该没有。在这里待着,老鼠都得饿死,又没有人住。”
我冷不丁回道:“万一有鬼呢?”
吴文一下子抱住我:“大师救我。”
“滚下去。”
吴文幽怨地看着我:“大师,你明明知道我胆子小,又要吓我又要凶我,我怎么这么难啊我。”
“我人就这样,你四十了大叔,能有点出息不?我今年才十八。”
吴文撅着嘴:“我要是会抓鬼,我也不怂。”
“呵,你确实不怂。”
他眨巴着眼睛跳上连接三楼和四楼的楼梯,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呼,下面的两层都太压抑了,毕竟去世过人,二楼还好一点,毕竟是老人,就是三楼慎得慌,四楼就挺正常。那个外省人的小孩很会读书,超级聪明,就是不太爱说话。有时候我看到他会跟他说话,你知道嘛……我们这种职业病,人人都想说几句话,看到他回来就会问他‘小胡啊,回来了’,那小孩都不回答我。他爸爸就很客气,附近都没有不认识他的。”
“四楼正常吗?我可没觉得。”我同样往门里看看,一眼看去是很大一摞书,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画报和照片。
“我感觉挺正常的啊,一栋楼也就四楼最正常。”
“可是,一楼都不正常,最正常的反而最不正常。”我看着吴文,“你跟这个外省人熟不?”
吴文点点头:“熟,其实也不是很熟。只是我们行业跟谁都说话多,只知道叫他黄哥。他家开了一个相馆,专门搞复印打印和各种证件照,偶尔有人去他那里拍生日照。
听他说他老婆是她的童养媳,相当于以前他妈给他从村里买来一个女娃给她做媳妇,那女娃和他都会读书,他也是真的喜欢那女娃,那女娃就说如果供她读大学,等毕业就嫁给他。他老妈不同意,他就带着那女娃跑来咸原这边了。
后来他没钱让两人都读书,他就自己去上班供那个女娃。结果那女娃毕业后说要结婚,对象是自己同校的学长。那男人哪能接受,说这些年都是他养着的,要么结婚要么还钱,那女孩没办法,最后帮他生了一个小孩,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从那以后他神经就不太正常,也只有照顾那孩子才正常。好歹是熬过来,他娃考的大学不错,两人就搬走了。”
“哦。”
吴文问道:“你说大师,这算谁对谁错啊?”
“哪有什么对错,角度不同,出发点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
我说话的时候,楼下发出开门的声音,吴文跑到边上低头看看,又朝我招手:“我同事来上班了。”
我走过去,楼下有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女人正在停放一辆小电动车,她的脸色比吴文好不了多少,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液都没遮住脸上的沧桑。
“下去?”
我拦住吴文,示意他往下看。
只见下面的女人停好车以后,站在门口就是不进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拿出一张名片掏出打火机烧掉。
做完这些,对着门行了一个礼,高兴地朝屋里走去。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吴文摸着自己的双下巴,“你说她在干嘛呢?”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之前也见过他做过同样的动作,我开了天眼看,竟没看到任何东西,包括鬼。
“走吧,下去看看。”
我和吴文走下去,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昏暗的街道上人烟稀少,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两条街外地闹市,小摊小店的叫卖喇叭声。
相隔两条街,一边车水马龙,一边人烟罕至。正如万家灯火下,一些其乐融融,一些死气沉沉。
公司里女人正在电脑前忙碌,吴文心里一定百般抗拒打招呼,他极不情愿地走过去:“林红,饭吃了没?你来的真早,怎么不开灯啊?”
那个叫做林红的女人头也没抬:“吃了。吴哥,你也来得早啊,那上面你也敢去,不怕被那女孩缠上啊?”
吴文支支吾吾问道:“你看见我了?”
“客户可不兴这么抢的,我这个月的业绩一定要在你之上。”林红的脸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光的映射下,显得极为阴森。她突然抬起眼睛……
没错,头依旧低着,只是眼睛抬起,露出大片眼白,嘴角扬起僵硬的弧度:“毕竟连你都是我客户。”
啪,
进来一人按开屋里的灯,黑暗中一下亮起亮光,我的眼睛被刺得发痛,等我睁开眼,林红正从茶水间走出来,她笑着跟吴文打招呼:“张姐,吴哥,你们早呀?吃过饭没?这个小美女是谁呀?吴哥,你女儿吗?没听说你结婚呀,女儿都这么大了?”
林红的表现极为自然,就像刚刚在电脑前面打表格的是另外一个人。
吴文摆摆手,偷偷看我一眼:“不是不是,是我一个妹妹。”
那个张姐看起来是他们的老板,脸色比另外两个更疲惫,她朝我们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就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吴文对我使了使眼色,似乎再问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万事有源头,而我觉得,楼上的事情就是这源头,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第202章 阴间售楼部
我走出门吴文小跑着追上来:“对我挑了挑眉,大师,你看咋样?公司现在也看了,咱们得想出个对策来。我真是一个班都不想上了,一想到晚上那些进来的东西,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这心里就发沭。”
“你现在请得了假吗?”我叉着腰往里面看,林红看起来正在打电脑,那个张姐转过一个头,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门外。
“之前请过,但没批。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的话,我琢磨着哪怕辞职,也得去呀。”
“这觉悟不错。如果你开始的时候就辞职的话,可能还来得及,但现在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但凡你动这样的心思,你可能活不过今晚。”
吴文脸色很难看,他一个劲往我身上靠,我一直往后退,最后抬起个手指头止住他的步伐:“别慌,说过救你,我救一定会救你。”
“好好好,那现在我怎么办?”
“去上班,等你的客户来,你就以带着客户去看房的借口出公司。运气好点的话,你能在路上遇到狗,狗是阳性的动物,眼睛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他们会把你的客户吓走,你要趁着这个时候,把那只狗抓住,扯下他脖颈前面三指地方的一撮毛,不用太多。
然后去别墅东面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找我,我会在附近等你。今天要把别墅里的事情搞定,明天就可以顺利把你们公司这个阴间售楼部给解决,如果别墅里的事情解决不了,那这里的事情会变得很复杂。到时候,你能不能挨过去,我也说不准。”我把一根线系在他的手上,“这根线能够保护你一次。”
吴文一把扯过来,急切地看着我问道:“能不能多系几根?”
“可以啊,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有利就有弊。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我挑眼看向他。
“这……”吴文捻了几下线头,闻了一下手指头:“什么东西啊?什么味道这么怪?”
“涂过尸油的招魂线。”
我话音刚落,吴文嫌弃的把手伸远,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啊啊……”
“你再喊大一点,最好直接把这根线拉着的魂喊出来。”
吴文按住嘴巴,蹲在一边吐起来:“呕呕……”
“这是尸油涂过的线。线一系在手上,你就是他的猎物,可以这么说。如果你遇到危险,它会很快跑出来救你。”
吴文说道:“猎物,岂不是说明……”
“对。算是救你,其实只不过是帮你争取时间,如果它跳出来的时候,你跑的太慢,慢到他捏死了追你的东西,你却还没找到我,那你也会死。”
“啊那也太危险了。”我一指头挑过线:“要不要随你。”
“要,还是得要。”吴文把手伸到我前面,闭上眼说道:“系吧。”
我又叮嘱了一遍:“必须是狗脖子下面,三指地方的狗毛,背上身上的都不行,而且随便的狗也不行。”
吴文点点头走进办公室,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工位上。
那个叫张姐的正对着电脑忙活,但我从她电脑的屏幕上却看到,她的脸露出骷髅岛样子,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我倒是不怕她看我,看我又能奈我何,我现在的本事,不找这些东西麻烦就算不错的了。
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帮他们理理这麻烦。
离开售楼部以后,我没有着急的去别墅,而是在他们看不见的一个地方,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小巷。
从另外一条路走到他们楼上,我直接走到三楼,下午的那一包饼干还静静地摆在原地。
“阴气够重,重到连常年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不敢进来。”
我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开,尘土下的照片却已经变了样子。相片上姿势优雅的姑娘已然不见,只有一只血手印印在画框的玻璃上。
我拿出跟白恪学过的技能,从头发上取下一根发夹,稍稍用力弯了几下就往锁眼怼进去。
嗒……
门锁应声而响,我拿起锁一扭,那把明锁就打开了。
我走进屋里,顿时寒气逼人,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
我走到相片前面,把那个n写在相框的灰烬上:“姑娘,我知道你是被害死的。害死你的人是谁?真的是楼下老人的儿子吗?”
我闭上眼,嘴唇微微张开,念出咒语。一般这种怨气极大,又死于谋杀的人,死前会有诸多的不甘心。她会尽力留下一丝痕迹指向凶手,只要能找到那抹不起眼的痕迹,再与死者生前的东西联合,运气好能看到死者死前的影像。
但确实得运气好,因为万物都抵不过时间,岁月的变迁会把一切都抹去,包括真相。
可惜,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看着那相片,血手印已经慢慢消失,意味着我错了。
是哪里错了呢?
我站在挂相前深思,那个n一定就是那个女孩留下的痕迹,肯定是没错的,相片是最容易通向过去的东西,按理来说比屋里的其他东西更加有用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有些头痛,一挥手相片上又恢复灰尘累积,在这个时候,镜面突然反射出光亮,一束光照在我的脸上。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有点恐惧又紧张的声音说着,“你是人还是鬼?”
“是人还是鬼,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东西吓得把手电筒一扬,张牙舞爪地朝着楼梯下面跑去。
我看看相片锁起门,捡起手电筒又一脚踹开门边的鞋子:“就这胆子来做保安。”
我拿着手电筒往楼上走,四楼是最正常也是最不正常的地方,我总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怪,很压抑,不管是墙上的就墙贴,还是窗子上糊着的报纸都很压抑。
正常人谁会在墙上贴上一排,“考不上XX大学就去死”,“死也要死在**学校”,“可以死,但要抱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死”,……之类的话。
窗户上贴着的报纸是和画报是一些刑侦电影的宣传画,有些是旧书报,连受害人的照片还被打了马赛克,一些尸首的细节,通缉令,都还能看出痕迹。
第203章 阴间售楼部
我拿起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一道数独题,题目最后没解开,还有一些逻辑题,一看就是刑侦爱好者。
我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无非就是一些初高中的试卷,之前吴文说过,这个外省人的儿子很会读书,看起来是真的。
我一页页翻着试卷,基本上都是满分,偶尔有一两张会扣3分左右,而且这不是最厉害的。
厉害的是,每一张试卷上的大部分题,都是用不同的颜色,写出好几种解法。
我的学习不差,在随着婶婶去到县里读书以后,我都是班里最用功的人,因为我想带着奶奶离开村子。
可是看到眼前的着一堆试卷,我才发现我连人家的脚趾头都算不上,起码我从来不会把第一次就能做对的题目,翻出来再写上几种别的解法。
直到……
一叠试卷里面,我终于看到有一次的期中卷子,这个学霸没考高分,语文直接没写作文,数学空了最后一道压轴。
我扫了一眼,作文的题目是:《自画像谈教育》,这无非就是第一段综述自己家的教育,之后分写各种看法观点一分为二,然后总结。
这个孩子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他已经成为其他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他家的教育片面来说应该是比较成功的,可是他为什么选择空着?
是真的不会写,还是无话可说呢?
我又看了数学的压轴题,题目是一道统计题。一般圆,函数,作为压轴会很难,而试卷上的这道统计题,我读完一遍题目就有了头绪,这种题作为压轴明显是给学生找自信用,结果他没写。
我来回看着这两张试卷,百思不得其解,正当我想不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了声音和更多电筒光。
我可不想惹事,毕竟吴文估计现在正在被狗追,要是耽搁了,那热血小伙得被那只魂吓死。
在那些人进来之前,我从窗子外面翻了出去,屈身一跳,朝着闹市跑过去。
窗台上接着光我看到一张脸,他穿着保安服,表情很慌张又很凶,不过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在别墅外面的十字路口等了一会,吴文哭喊着朝我跑过来,手上拴着一根黑气,黑气后面跟着一只头会随时滚下来的长发鬼。
“大师,救我救我。”吴文朝我喊着。
我掐断他手上的黑气,顺势把黑气握在手里,掏出一个瓶子把黑线往里面一丢:“花花,进来。”
吴文呆滞着看向我:“你叫谁花花?”
“还能有谁?难不成你吗?”黑气入瓶,我行云流水地盖上盖子,“怎么样?东西拿到没?”
吴文摊开手,一大把狗毛,起码得一撮狗尾巴那么多。
“汪汪汪。”远处一只狗追过来,吓得吴文一下躲在我身后。
“你揪一小撮就行了,那狗子前面的毛得被你拔光了吧?不咬你咬谁?”
我伸出掌,呵斥住那只狗,那狗看起来很乖,对着我伸了一个懒腰,摇摇尾巴转头跑了。
吴文对我连连竖起大拇指:“你不仅能对付人,能对付鬼,那连狗都能对付,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