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太吵了。
弄丢了奈奈五条悟本就心态炸裂非常暴躁,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个老婆婆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把他本就隐隐作痛的头吵得越发头疼,眼前的重影也摇晃得愈发剧烈,感知力也像是落入迷雾之中混沌不清。
说话的人随手设下结界,似乎是想要防止状态不佳的猫暴起伤人。
“嗯……脾气还不是很好。”那个苍老声音叹息,“听说他刚刚为了冲出来把其他的孩子都吓得不轻,要不你还是重新选一只签订契约吧,我把他再送回去。”
他·可·不·会·回·去。
这种没有奈奈的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待!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怒气如地狱之火熊熊燃烧,五条悟的耐心已经濒临瓦解,漂亮的苍蓝色眼睛被染上了红色。
他此时也不在乎这具身体会不会因为咒力的二次爆发而彻底崩坏,在这个错乱的世界他只想找到奈奈,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就连冥冥中试图压制他的未知力量,他都不放在眼里。
直到——
“就他吧。”
那个虽然有些稚嫩却依旧能听出熟悉音色的声音说:“是他先选中了我嘛。”
眼前重影摇晃的画面停止,沸腾的咒力也得以平复,五条悟怔楞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幼年版奈奈,脑子里那些嘈杂的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恢复了理智。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奈奈。”他的锚点朝他伸出了手,露出了明媚得没有经历过任何阴霾的笑容,“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忍猫吗?”
敢让堂堂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当她的猫,如果换作其他人这样说的话,五条悟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
但说这话的人是奈奈。
是他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奈奈。
他永远都不可能会拒绝奈奈向他伸出的手。
于是理所当然的,五条悟成为了奈奈的猫,他一直都是奈奈的猫。
奈奈也只会有他这一只猫。
……
五条悟被奈奈带回了宇智波的族地。
他缩在奈奈的怀抱里,视线紧锁在她的脸上,尾巴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放开。
对于他的这种粘人精行为,初次见面的奈奈有些惊奇但到底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收拢了手臂让他贴得更近一些。
失而复得的熟悉气息让那些慌乱狂的心跳终于安稳下来,五条悟终于能分出精力来分析现在的状况——他似乎回到了奈奈更早之前的过去。
此时的宇智波还没有被灭族,身为当之无愧的木叶第一大族族地里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与奈奈十三岁时空旷衰败的景象截然不同。
而九岁的奈奈从踏进族地开始,一路上都有商贩摊主跟她搭话闲聊,奈奈从小就喜欢就带着族里的小孩在这条街上疯玩,早就跟所有人混熟了。
再加上长得可爱漂亮又嘴甜,还是宇智波里少有的开朗性子,大家都很喜欢她。
很多店主习惯性地给她投喂小零食,满眼慈爱地看她像小松鼠一样塞满腮帮,又忍不住提醒:“可千万不要让美琴夫人知道我们在你塞零食,她上次说奈奈酱因为吃多了零食回家都不好好吃饭了,这可不行奈奈酱,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乖乖吃饭才行啊。”
丝毫没有希望孩子好好吃饭就不应该给她塞零食的自觉。
后来一路上收的零食太多了,奈奈又抱着忍猫实在揣不下,只能瞅准时机开溜了,让不少还没来得及给她投喂的宇智波族人扼腕不已,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明天记得来拿零食啊奈奈酱。”
“知道啦知道啦。”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奈奈听到声音后连声回应着。
忍者都擅长高速移动,更别说早早开启三勾玉被誉为宇智波天才的奈奈,周围的景色迅速后移,而被奈奈护在怀里的五条悟却连一丝风都没有感受到。
他的视线一直凝聚在奈奈那双洋溢着快乐的眼眸上,直到周围熟悉的院墙闯入视野,才回神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宇智波老宅。
与奈奈十三岁时清冷的只剩下两个人居住的老宅不同,此时的宅院里不仅有负责打理院落的人,还能感受到有另外两个强力的能量反应。
九岁的奈奈一进大门就像是归巢的小鸟那样着急找人:“美琴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被奈奈所全身心依赖着的人,五条悟见过墓碑也见过照片的宇智波美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身怀六甲的宇智波族长夫人理了理奈奈因为快速移动而凌乱的额发,有些无奈地开口:“奈奈,你在外面吃零食了嘛?”
宇智波·吃了但不承认·奈奈无辜脸:“我没有哦。”
美琴失笑着拿出手帕擦了擦奈奈的脸颊:“还说没有,你都成小花猫了。”
干坏事业务还不熟练,忘记收尾的奈奈酱吐了吐舌头,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鼬酱有没有乖乖听你的话。”
美琴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到:“托奈奈的福,鼬酱很乖巧呢,从来没让我不舒服过。”
宇智波鼬,是宇智波佐助的兄长,也是那个会在十二年后弑父杀母覆灭宇智波一族的人,宇智波佐助那小子看起来对他恨之入骨,可明明同样该怨恨的奈奈却对他从来都缄口不言。
以奈奈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放过杀害她家人的人,能让她这样的陷入两难无法决断的,只能是因为那人也是她珍贵的家人。
如今的宇智波鼬还是个未出世的婴孩,会因为他的名字而眸光暗淡的奈奈,此时也还在满怀期待着他的出生。
她甚至开心凑到美琴肚子前,像是献宝一样炫耀她的猫:“鼬酱快看这是我的忍猫,超级可爱对吧。”
然后又说了很多类似于让他不要让美琴太辛苦,期待见到他的那天之类的话,在此期间美琴柔和的目光落在了奈奈身上,像是在看她的孩子,又像是在看她的宝贝。
“对了富岳呢?”日常跟宝贝大侄子联络完感情的奈奈,环顾四周没找到人,声音顿时变得不善起来,“他不会又因为工作把你一个人丢家里大半天没回来吧。”
看着拳头捏紧了似乎要去找人算账的奈奈,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遭受无妄之灾,美琴连忙笑着解释:“富岳今晚准备做烤鱼,正在钓鱼呢。”
听到烤鱼奈奈的表情瞬间就垮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早知道我就在外面吃饱再回来了……”
显然是来不及了。
晚饭被安排在了主屋的廊下,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庭院角落盛开的樱花树,这个位置也是后来的奈奈最常出现的位置,处理文书或者发呆她都会选择这里。
宇智波族长家的晚餐氛围出乎意料地松快,并没有高门世家沉闷压抑的通病,又或许是因为有奈奈在才会如此。
她像只快活的小鸟依偎在美琴的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都会变得格外有趣。
美琴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连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宇智波富岳也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当然等奈奈的目光扫过来,他立马就收敛笑意作出严肃正经的一家之主样子。
看得一清二楚的奈奈:“……切。”
富岳被她盯得不太自在,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好了,快吃饭吧,烤鱼要凉了。”
说到烤鱼,奈奈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口,顿时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五条悟出于某些原因尝了一口,熟悉的腥味直冲脑门,的确就是在高专时奈奈给他做过的味道。嗯……原来师承这里。
未来也会成为烤鱼苦手的奈奈对此一无所知,她艰难地将那块鱼肉后咽下去后,止不住跟美琴抱怨:“美琴真的太难吃了,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吃下去的,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啊。”
宇智波富岳:“……我还在这里呢。”
堂堂宇智波族长被嫌弃得体无完肤,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大受打击,但奈奈才不管甚至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而美琴则认真回答了奈奈的问题:“因为是喜欢的人做的,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觉得很好吃。”
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奈奈:“……嘁。”
因为老婆的话瞬间春暖花开的宇智波富岳得意起来,这让奈奈越发气鼓鼓,她不满地表示:“美琴,我也可以给你做你喜欢的菜,肯定比富岳做得好吃。”
这是下战书了。
富岳抱起双臂:“我等着。”
奈奈:“哼,你就等着好了。”
眼看着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美琴出来调和:“好了好了,快吃饭吧,真的要凉透了。”
家里地位最高的人一发话,就算是宇智波的族长跟刺头奈奈也得乖乖听话,当然也只消停了一小会儿,很快这两人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言语交锋,直把美琴夫人看得失笑不已。
春日的晚风带了樱花的气息,这是家中最日常的一幕。
但在恍惚间五条悟看到的却是十三岁的奈奈,是会收敛心绪竭力不露出一丝异样,孤身一人安静坐在这里的奈奈。
……
放下豪言要为美琴做饭的奈奈,第二天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厨房,结果毫不意外的,宇智波族长家的厨房被炸了。
动静之大,不仅让其他宇智波们以为是敌袭,连三代目火影都紧急派人来询问情况。
奈奈:“……”
罪魁祸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果断拎着自家超级可爱又粘人的忍猫跑路了去找自己的小伙伴诉苦了。
“所以这就是你突然约我出来吃饭的原因。”看着愁眉苦脸的奈奈野原琳没忍住笑了一下,引来了奈奈的强烈不满,她又急忙安抚,“其实这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啦,大家听到这件事后,都觉得宇智波好像也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是高冷的宇智波一下子就变得接地气起来,这对于与木叶关系日渐微妙的宇智波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转机。
奈奈当然也明白。
当然如果丢脸的人不是她就更好了。
“这样吧。”野原琳拉起奈奈,“我们一起去吃一乐拉面怎么样?听说老板更新了菜单新增了番茄拉面哦。”
奈奈嘴上质疑番茄拉面真的会好吃吗,但被野原琳拉着朝一乐拉面奔去时紧抿的唇角却在不知不觉中翘了弧度。
被奈奈护在怀里的五条悟很轻易就能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野原琳。
五条悟其实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名字,天内理子在离开霓虹前曾拜托过他帮忙找这个人,五条悟也的确派人去查了,但并没有找到符合天内描述的人。
他还跟奈奈和杰吐槽过,说天内认识的该不会是其他世界的人吧,不然怎么会一点影子都抓不到。
当时奈奈说:“嗯……说不定真的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呢。”
所以这也是真话。
十三岁的奈奈经常去为那些逝去的人扫墓,除了宇智波族人的墓地外,她还会去木叶的公共墓地,野原琳的名字就是出现在了那里。
怪不得他动用了五条家的情报组也完全查不到野原琳的信息,因为真正的野原琳早就死在了奈奈的过去,再之后出现的都是奈奈拥有的虚影。
天内曾经说过野原琳是让她做出决心为自己而活决定的重要支撑,她也说过从见到奈奈第一面她就觉得奈奈很亲切,毫无疑问的当时出现在天内身边的“野原琳”就是奈奈。
她说自己从始至终都跟伏黑甚尔是一伙的,可伏黑甚尔的任务是杀掉星浆体,她却隐藏身份做出了拯救天内的行为。
虽然从来没有相信过围剿那天奈奈那些说的话,但真的抓到奈奈说谎的证据时,五条悟的心情却不如预想中的那般轻松。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蛮横地攥紧拉扯那样传来抽痛,五条悟竭力地克制才没让自己的爪子因为失控而刺破奈奈的皮肤。
那些不甘心的怨怼重整旗鼓,在他身体的里横冲直撞,被束缚着的凶兽嘶吼着流出血泪。
怎么可以有人用那样若无其事的语气把自己的痛苦过去当作玩笑话说出来?
怎么可以有人毫不犹豫就往自己身上扣黑锅,又对真正做出的一切缄默不言?
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