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怎么说我们都有十亿的人口基数，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总会有几个特别突出的。”
李教授笑了，“可能就是你了。”
马教授则说：“也不是说我不看好，我们中国学生……太急功近利，很浮躁，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浮躁。”
“浮躁还不是因为没有钱，搞数学没钱啊，人人都知道。”
“也是。咱么是饿不死，但也撑不着，就那样吧。你说学生来问，教授，学数学以后能做什么？我还能怎么回答？”
“书中自有黄金屋。”李教授幽默的说。
马教授也笑了，“搞数学最要命的是你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搞不出来什么大成果，没有成果，就没有经费。学校的经费也有限，他们宁愿投入到那些容易出成果的实验室。”
哦，这倒是大实话。
数学研究室也不是没有钱，但跟别的系相比，那就是穷鬼！以至于教授们给研究生发工资都抠抠搜搜的。现在搞物理最容易拿到研究经费，像现在最热门的超导体，就是很容易拿到经费的一个物理研究项目。
超导体指的是在特定条件下能达到电阻为零、完全抗磁性、通量量子化的物质，物理学家们追求的是常温超导体。抗磁超导体将可运用在磁悬浮列车及热核聚变反应堆等方面，另电阻则可以用在电力运输上面，现有的电力运输会导致15%的电能损耗。如果能将这15%电耗节约下来，相当于若干个核电站了。
也因为有着如此可观的前景，搞物理比搞数学有钱途多了！
*
飞机飞到上海，又从上海到庐州，到家都是12日晚上了。
回了家，先倒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了十几个小时，第二天上午才醒。
“好饿！妈，家里有什么吃的？”
家里没人，冰箱上有字条：冰箱里有葡萄，洗过了。还有面包。中午妈妈早点回家做饭，别去外面吃。
好吧。
打开冰箱，里面满满一大碗黑紫黑紫的葡萄。挺甜的，就是有籽。冰箱旁边的地板上放着网兜装着的几只西瓜，不会挑，算了，等爸爸回家让他挑。
面包是切片面包，拿了两片，可惜现在超市里没得卖芝士片的，不然光是夹芝士片也能吃。吃了面包，吃了半碗葡萄，勉强算是填了填肚子。
然后才开始查看有什么信件之类。
第157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有邹言寄来的信, 放在一边。
奥数集训队队友们的来信，好几封，也先放在一边。
窦海骊暑假没有回来, 而是留在美国打工, 他上次回来还是去年年底的美国寒假, 春节都没能回来。他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学习很刻苦, 柯蒂斯安排的学生演出一年多达100多场，但要想到柯蒂斯可是四年制, 这说明柯蒂斯其实有600多名学生。
除了大四的学生正在忙着找工作，钢琴系大一到大三学生全在争“首席钢琴”，竞争可以说是非常激烈, 他一点都不敢松懈。
他5月底写信来说他在纽约找到一份工作, 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弹钢琴, 很有意思。每天他在午餐时间过去弹上1个小时, 晚餐在另一家餐厅弹上1个小时，每周一到周五还在一家上西区富豪家庭当家庭教师, 教一个7岁的男孩弹钢琴。
康妙玟感觉他的家教生涯可能……不怎么妙，绝大多数小男孩都很难在座位上坐满1小时, 7岁的孩子也就刚上小学一年级，而美国小学不像中国小学那样课堂纪录严格，孩子们就没学会把屁股放在座位上。
她拆开窦海骊的信。
果然，他换了一个学生, 但没说是他不干了还是对方的富豪父母决定换人。他兴奋的说他存了一些钱，这样感恩节他就能有钱买机票飞去巴黎看望她。问她同意吗？
噢，那没什么不能同意的。
看完了信, 叠好，塞回信封里。
鲁青雁5月底回了中国, 来了科大一趟，见了少年班的老师和几位教授，跟她见了一面。她感觉鲁青雁有点憔悴，大概普林斯顿的学习压力太大？
他没敢在国内待太久，7月底便回了美国，国内毕竟很多信息获得太滞后，现在又不是互联网发达的年代，他家里想必不会有个人电脑，还是回美国好一点。
不过她猜错了，鲁青雁提前回美国是去旅游了，他有大款同学邀请同学们去迈阿密度假别墅玩儿，他也去了。
哈！没想到他不像那些过分抱团的中国留学生，社交面还挺广的。这样不错，不用担心他会变成那种阴郁的枪杀导师或同学的家伙。
她正要拿出信纸信封写回信，有人回家了。
“玟玟！”
是奚绣蓝。
“妈！”
“早饭吃了吗？”
“吃了面包和葡萄。”
“现在还饿吗？”
“不怎么饿了。”
“中午想吃什么？”
“能吃西瓜当饭吗？”
“西瓜怎么好当饭吃？又不是小孩子了。”奚绣蓝嗔怪的说。“给你做个西红柿蛋汤，我现在跟人学会怎么把蛋花打的均匀不结块了，你爸爸都说很好吃。”
爸爸敢说不好吃吗？康妙玟暗笑。
“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电饭锅煮饭。”
“电饭锅煮饭还用学吗？”说是这么说，还是听话的到了厨房。
“你宿舍不知道能不能开火，可能没有煤气吧，但肯定有电。电饭锅给你买了一个小的，你一个人吃饭放半碗米就够了。淘好米，放这么多水。水多一点少一点问题不大。”示范了到底放多少水。
“听说外国人都用上了电炒锅，要是有，你就买一个，自己做菜吃。天天吃面包牛排，不吃米饭总觉得没吃东西。”这是老妈上次去过巴黎后总结出来的饮食习惯。确实，西餐好吃，但她们的胃都习惯了米饭，几天不吃米饭，总觉得饿，跟没吃饱似的。
妈妈唠唠叨叨，“没几天了，赶紧学几个菜，肉不会炒不要紧，可以买熟食。素菜学着做几个，想吃中国菜的时候至少自己能做。我看呐，有钱没钱，别在嘴上亏待自己。你不在妈妈身边，妈妈也管不到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说着背过身，悄悄抹眼泪。
“妈，我们现在又不是没钱，你要是想我了，就跟我爸一起去巴黎看我，爸爸还没有出过国呢。”
奚绣蓝嫌弃的说：“他一个大老粗，又不懂欣赏什么风景，带他干啥。”
“也让他能跟同事吹吹牛呀。”康妙玟笑嘻嘻的说。
“他吹牛还少了吗？”
*
时间过得很快。
康家在梅山饭店摆了5桌酒席，宴请亲戚朋友同事，热烈祝贺女儿要去法国上学。酒席很贵，居然高达888一桌，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300元的年代，一桌酒席要花掉将近3个月的工资，实在是很惊人了。
5桌酒席花了快有5000元，烟和酒还是另外算的，可见康家是真不差钱了。
菜肴也很不错，大厨的手艺绝对值得上这个价格，宾主都很满意。
请客是要收红包的，这个算是人情往来。吃过酒席回家，奚绣蓝数了数红包，一半人给的50元和100元，也不算小气了。
她在小本子上记下钱数，对康妙玟说：“这些以后妈妈要还别人的人情的。”
康妙玟点头。
几个领导给的多一点，都包了300元。
奚外公钱外婆包了1000元。
肖老板直接包了个大红包，给了1万。
奚绣蓝将用红纸包着的1万元给了女儿，“这个给你。我们在巴黎不是开了个账户吗？可以电汇，你爸爸给你换了一点法郎，过几天就给你汇去，你到了巴黎就能去取钱。”
没有信用卡就是很不方便，小笔现金可以随身带，大笔的就要电汇了。
她又把钱推回去，“给你们吧。爸爸换法郎不也要用钱的吗？”
“他有钱，”奚绣蓝小声说：“你爸爸的私房钱。”
好新奇。
“爸爸还有私房钱？”
“前年不是他去了一趟上海买股票认购证吗，赚了一点，他自己收起来了，没给我。”
明白了。
“男人手里不能有钱，不然会乱花。我们上次去巴黎已经换完了配额，他找别人换的。”
“1万法郎的配额是我的还是我们全家的？”
奚绣蓝一愣，“好像……是你一个人的？我也不懂，回头我去银行问问。”
“应该是一个人的。爸爸去换法郎人家应该告诉他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换好了。”
除了钱，还有很多琐事。
要跟小伙伴们告别，下次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圣诞节，但也许要到明年夏天。
法国大学放假也多，没有感恩节，但会有复活节假期（又叫春假，3月底或4月初，为期2周）、耶稣升天节假期（5月中旬）、圣灵节（5月底的1天）、万圣节假期（10月底）、圣诞假期（12月底，通常跟新年假期连在一起，为期2周），一整个学年实际上课时间大概是36周，包括一些只有1天的假期在内。
而且，法国大学一周只上5天课。实际的假期增加了！
但吴宝珠说，想要学好还是要很卷，据说法国的公立大学毕业率只有80%左右，大学三年的退学率/转学率很高，有些是转去其他大学，有些就是挂科太多只能退学。
这大概就是教授们常说的，外国大学是“宽进严出”，中国大学则是“严进宽出”，因为中国人口太多，没有足够多的大学能容纳所有的学生。但只要你进了中国大学，哪怕“60分万岁”也能混个毕业证书。
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法国的教育体系，这么多假期导致实际上课时间不多，每周5天，每周20-30个课时，就是按30课时算，每天6个课时，真不算很多；但这就要求学生课外花更多时间来看书、研讨，总之想划水容易，想学好还是很难的。
*
给各人回了信，说她9月便要去巴黎，国内的朋友寄信会略贵，可以给她发电子邮件；国外的朋友就尽量发电子邮件吧，巴黎高师有计算机房，她收发电子邮件很方便。
把零食清理了一下，没开封的送给小伙伴，大多是巧克力和糖果。衣服收拾一下，看着觉得不多，怎么居然装满了一个大行李箱，还硬生生塞进去一只小电饭锅。本来奚绣蓝还想给她带一堆调料过去，但康妙玟说不知道会不会被安检拦下来，就算了。
如此很快便到了临走的那一天。
一早，康家三口下了楼，先去跟奚外公钱外婆告别。奚外公有点沉默，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安全第一”，便没再说什么。钱外婆眼泪汪汪，一个劲的摸着大孙女的脸，舍不得，舍不得。
搞得康妙玟差点也要哭了。
“好了好了，孩子是去上学，年底放假就回来了。妈，你别招玟玟哭啊。”
“我没招她哭。我就是舍不得。”
“奶奶，我努力赚钱，你们春节可以一起去巴黎看我。”
钱外婆连忙摇头，“机票贵得要死！那还不如你回来，就一个人的机票。”
“钱赚了就是要花的，我想带你和爷爷也去法国玩玩。到时候你就是老姐妹里第一个出国旅游的。”
钱外婆心里乐开了花，“我玟玟就是孝顺。我跟你说啊，要是有什么事情，别害羞，别不好意思，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你爸爸上次不是给你请了师傅教你功夫吗？”
“那叫擒拿术。”
“对对，挺好的，学会保护自己哈。”又摸摸她脸，“你长大啦，小鸟要离窝喽。”
*
康卫国开车，跟奚绣蓝一起送她到了上海，在上海宾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送她到机场，给大行李箱办了托运。
康妙玟随身带了一只小行李箱，一只斜挎包。
奚绣蓝低声叮嘱，“护照一定收好了，钱也收好，别丢了，补办好麻烦。”
“嗯，知道了。”
“好好吃饭，学习也别太累了。”
“我会安排好的。”
“学会照顾自己。你就快到18岁啦，18岁成年，自己去面包店买个蛋糕，给家里打个电话。”
“妈。”她突然哽咽：妈妈只是个普通人，文化不高，不论有钱没钱，妈妈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大姑娘了，在外面不要怕事，也不要惹事，遇到热闹别去看，躲远一点。”
“我又不爱看热闹。”
“是的是的，你最乖了。”
康卫国背过脸，偷偷擦眼泪。
“下了飞机到了学校，就给家里打电话，多晚都不要紧，一定要打。”
“嗯。”
康卫国转过脸，明显看到眼圈都红了，“钱不够用就跟爸爸说，我给你汇钱。”
“够用的，学校会给奖学金。”
“别亏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学习要是太累，晚一年毕业也没什么。”
“好，我知道。”
他还要说什么，又觉得想说的太多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行了，不早了，快进去吧。”
康妙玟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门。
等她过了安检门，回头看到他俩还站在入口处看着她。
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第158章 巴黎高师的中国女生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