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肖老板现在又把数码相机的代理权拿下来给了康卫国。
康妙玟听到老妈说赚钱了就知道准保是华建军还是贼心不死，果然，奚绣蓝接着便说，“你姨妈也是个傻子，还遮遮掩掩的，不让我们知道。要不是华建军跟她打了起来，这事不知道要瞒到啥时候。”
那不是家暴吗？奚绣娟那小身板，还能跟丈夫对打？单方面被殴打才是真的吧！
奚外公在一旁叹气，“玟玟，要说大过年的是不好说这事，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多少都是吃亏的。你姨妈嫁的这个丈夫不好，是我和你奶奶看错了。”
钱外婆不忿，“就该让卫国去把建军的腿打断！”
“打断了吗？”
康卫国说：“没有。还是让你妈来说吧。”
“我说什么啊？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华建军凭什么在外面养小蜜？凭他当电工的几百块，养的起吗？我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为什么要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和分红？”
“炒他鱿鱼！”康妙玟说。
“你姨妈真的是个傻子！”奚绣蓝嫌弃得很，“被打成了猪头，还不肯离婚。”
“毕竟……有了华江。”钱外婆叹气，“这女人啊，有了孩子就心软了。”
“她就是傻！”奚绣蓝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逼着她，说要是不离婚就让她也滚蛋，她还舍不得呢！”
第189章 家 ，心之所向
行啊, 老妈也很懂得拿捏姨妈的心理了，再傻、再对男人有不合时宜的幻想，也该明白钱是好东西, 有了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华建军总在外面跑生意, 外面的花花世界固然充满诱惑, 可他也实在太不坚定了, 男人要是守身如玉，做个人, 哪来那么多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人间惨剧啊？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钱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却是影响因素, 华建军自作孽不可活。
她甚至都不需要老妈说出更多细节就能明白, 不外乎是有了点小钱的男人在外不甘寂寞, 包养了小蜜, 回家就看不惯黄脸婆了，作天作地, 还要家暴。奚绣娟多半也是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是办公室主任, 那么给员工开多少工资都是门儿清，华建军交回家的钱一旦对不上，女人的第六感就上线了。
嗐！
没想到她不在家，家里也不平静呀。
*
“也别心疼你姨妈, 她自找的。要是早跟我说了这事，我还能让华建军逞到现在？”
“啥时候的事啊？”
“就去年年底。把你爷爷气得当场心绞痛，赶紧打了120。”
康妙玟大惊, “爷爷住院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干啥？你在法国呢, 还能叫你回来？他本来冬天也都是要住院的，今年本来说身体好点了，就不住太久，所以那时候他在家呢。”
“那爷爷住院了，姨妈来看了吗？”
“去看了，就是哭，烦死我！这事我也跟你说说，你是大人了，家里的事情你该知道的我就会告诉你。男人啊，多半靠不住，你说他学坏了吧，也不是，是胚子就是坏的，只是钱让他暴露出来了。”
康妙玟猛点头。
“你爸爸还是有良心的，不然我一定不让你谈恋爱。”
康妙玟一愣，“啊？谈恋爱又不是一定要结婚的。”
奚绣蓝也一愣，“是吗？哎哟，是哦！要是有哪个男孩子能哄你高兴，那我倒也不反对。就是也得看看他什么性子，不要分手了他来哭死哭活的闹就行了。”
康妙玟乐得笑个不停，在床上打滚。
“你啊，还是现在这样最好，在父母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不需要烦恼。”
“妈。”
“你才19呢，还小。有没有法国男孩子喜欢你？”
“不知道，也许有吧，我太忙了，没空注意。”
“你要喜欢，也可以谈恋爱了，”奚绣蓝摸摸她头发，又摸摸她的脸，“长大啦，要谈恋爱啦。”
“要长得好看的。”
“嗯，肯定得好看，还要高个子，太矮了不行。”奚绣蓝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妈，你喜欢窦海骊吗？”
“海骊还不错，主要还是知根知底，但……也是，知根知底又怎么样？华建军不也是知根知底？男人要变坏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老妈愁坏了。
“他过年回去了吗？”
“怎么？你们不联系了？”
“是海骊不跟我联系了，他生气了。”
“怎么回事？他还会跟你生气啊？你们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处的挺好的？”
“嗯。他想追求我，不过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奚绣蓝也是老有经验了，“你对谁有感觉？”
“另一个呗。”她满不在乎的说：“暑假他陪我去意大利玩了两个月，都是他出钱的。他说要照顾我，不让我为小事烦心。”
奚绣蓝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哪个他啊？叫什么名字？我见过吗？”
“应该没有见过，是之前在北京办画展认识的，他叔叔买了我好几幅画。”
秒懂，有钱人家的孩子。女儿一幅画不便宜，卖大几千元呢。
有钱当然是极好的，不必为柴米油盐发愁。
“长得好看不？”
“还行吧。”康妙玟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他俩的合照，“这是我们在罗马圣彼得广场的合影。”
小伙子人确实长得不错，又高又帅，还……
“怎么有点像外国人？”
“他妈妈是德国人，他是混血儿。”
“混血儿漂亮。”有点伤感，女儿终于还是长大了。
“他圣瓦伦丁节来了巴黎，送了我礼物。”康妙玟查看妈妈的神色，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我觉得现在还不合适让他见你们，所以叫他早点回去了。”
奚绣蓝又有点想笑。
“也行吧，反正你自己看，你还小，多谈几年，要仔细观察他的人品。对了，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说呢。”
“叫罗克狄，克服的克，狄青的狄。他德国名字叫克劳斯。”
“名字还不错嘛。上学还是上班？”
“还在上学，在美国，哈佛大学。”
奚绣蓝暗中松了一口气：远着呐！
赶紧说：“那你们都还是学生，都要好好学习，先拿到学位证毕业证——哎哟，这个小罗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啊？”
“本科，今年夏天毕业。”
“那他是回中国还是去——德国，他妈妈是德国的是吧？”
“他说会先回国，然后……争取到法国来工作。”
奚绣蓝瞪大眼，“还能这样？”
“不知道，不管他。”她打了个呵欠。
“你先睡觉吧，有什么咱们娘儿俩明天再说。”给她掖了掖被子。
*
妈妈走了，关了灯。
房间里漆黑一片。
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嘛，妈妈的反应还挺……有点过于冷静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不担心妈妈会接受不了什么的。父母都很好，以前她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给她多少压力，现在……也不会给她压力，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她三生有幸，拥有这么好的父母。他们或许平庸了一点，要不是抱上肖老板的大腿，现在仍然只是普通职工。现在么……也就是稍微有点钱，去年大概是70万纯利润吧，跟肖老板这种年收入至少几百万的大老板没法比。肖老板可能一年都有上千万的收入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有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就像现在这样，能够想去哪家餐厅吃饭就去哪家餐厅吃饭，能买的起一栋不起眼的小别墅，其他么……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有点钱，但不是很有钱。
精致生活人人喜欢，精致代表了经济能力。
还有呢？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
过了忙碌又充实的两周，临走前去买了一些礼物带回国。给小孩子买的糖果，给年轻人买的化妆品，男的一般就是皮带钱包之类，糖果买的多一点，老少皆宜。现在国内物资也逐渐丰富起来了，但舶来品嘛，总是要更高大上一点。
也别说，糖果巧克力类还是欧美工艺更好，口感更好，20年后仍然如此。
四个人来时只带了两只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多了4只行李箱，其中两箱是衣服，另两箱是礼物，走了托运，用完了4个人的免费托运份额。另外两只行李箱是随身物品，带上了飞机。
奚绣蓝怪不舍得的，强忍着眼泪，叮嘱女儿，“是大姑娘了，自己要知道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给爸妈打电话。跟老师和同学好好相处，吃点亏不算什么，这里毕竟不是中国。”
“妈，不会的啦，教授们都很喜欢我，跟同学们也相处的不错。”
“是啊是啊，我的玟玟最棒了。”到底还是掉了眼泪。
“暑假回不回去？”康卫国问
“看情况吧，丘小姐在给我安排暑假巡展，要是巡展中间有空，我可能能回去一周。”
“要办画展啊。”
“嗯，我买别墅还借了银行的钱呢，就指望画展弄点钱了。”
“别太辛苦了，身体更重要。”
“知道的。爸，你带我妈和爷爷奶奶进去吧。”
康卫国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妻子和老岳父老岳母进了闸。
*
康妙玟情绪低落了几天。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家里很热闹，奶奶是个老古板，但也算是比较进步，絮叨了一点，还好不算太絮叨，她还能忍受；爷爷经常沉默是金，不过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奶奶很依赖爷爷。
妈妈……好像看上去挺大女人，也是很依赖爸爸的，这是她们唯一知道的相处方式。幸而爷爷和爸爸都很好，是男人的典范，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男人的基本素质，这样就很好了。
家……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吗？还是可以一直待在父母家，父母家应该是她永远的家，但父母……他们会老去、会死去，到时候她怎么办呢？
她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不对，是她需要建立一个自己的“窝”，一个……栖息地，一个能让她安逸的、安心的待在里面的地方。也许一个人就很好，但偶尔也许会想要有人陪伴，因为，人类这种生物说到底还是群居生物，我们需要感到“被需要”。
罗克狄……他是挺好的，她也许让他感觉到了“被需要”，虽然这个“被需要”是他自己一手营造的。他还不错，至少现在还不错。
每隔一天他都会打电话给她，少则5分钟多则20、30分钟，他的电话账单一定非常惊人了。她喜欢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家有人对你魂牵梦萦，也是一种快乐呢。
第190章 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
生活其实很不错, 比她以前能想象到的生活好上不知道多少，她现在满满的都是干劲。能有一点成果并且能以此维生，已经比她能接受的底线高出很多很多了。如果以生活“过得去”而言, 她已经得到了“成功”。
寒假之后是春季学期, 康妙玟去了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Institut des Hautes Etudes Scientifiques, 简称IHES）报到。高等科学研究所主攻纯数学和纯物理, 数学研究水平在全世界科学研究所中常年位居前三位，业务水平甚至超过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
研究所非常的小, 常年只有6到8人的数学教授，物理教授人数也差不多，这就是说在研究所拿薪水的教授只有10多人, 其他教师则以客座教授、交流学者等来补充。其他同等水平的数学研究所还有伯克利数学科学研究院、德国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 这四所研究所处在数学界的金字塔顶端。
研究所的正式任务就是教授们搞自己的研究, 顺便带一些博士生, 偶尔也会开办一整个学期的研修班，接受法国境内的数学、物理专业博士生申请。
俄罗斯商人和数学家莱昂·莫查内1958年买下了巴黎郊区一个小镇的一部分土地, 用以建立一所高水平的数学研究所。这块土地有10公顷的森林和一座小山，研究所便建造在森林附近, 要从小镇到达研究所必须穿过森林。
康妙玟自己开车去了研究所，一路只觉得人烟罕至，环境幽静。此处距离巴黎市区有30公里的距离，多年来一直只有3栋建筑, 教授和学生、访问学者都住在附近的比尔镇，比尔镇也是大学城，巴黎第十一大学便坐落在镇上。
这期研修班学员不多, 只有8人，松散的分配在6名常任教授名下。6名教授分属不同的研究方向, 康妙玟跟的教授是法籍的俄罗斯数学家，米哈伊·格罗莫夫。格罗莫夫教授在列宁格勒大学获得数学博士学位，1982年成为IHES的常任教授，1992年入籍法国，目前是研究所的5位终身教授之一，并当选法国科学院院士。
格罗莫夫教授的研究方向是整体黎曼几何、辛几何、代数拓扑、几何群论、偏微分方程等，康妙玟的研究方向恰好全部都在格罗莫夫教授的教学范围内。他1993年获得了数学界三大奖之一的沃尔夫数学奖，如果说菲尔兹奖是青年数学家大奖，沃尔夫数学奖便是中年数学家大奖，阿贝尔奖则有点像终身成就奖。
先去行政办公室报到，随后办事员告诉她格罗莫夫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叫她自己找过去。教授们的办公室跟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行政办公室都在同一栋白色的二层楼里，很好找。
格罗莫夫教授50刚出头，看上去还很健康矍铄，“请进。”他的法语几乎听不出什么俄国口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