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钢丝锁,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百货大楼往北一条街的庐州烤鸭店,点了一整只烤鸭,3屉鸭油小笼包,3碗鸭血汤,吃得饱饱的,这才骑车回家。
回程仍然是康卫国带着女儿,奚绣蓝骑着新车。
第二天上午,康卫国便带着康妙玟去大操场学自行车。
康妙玟以前是会骑自行车,但不知道没了肌肉记忆之后还会不会骑车。康卫国让她从前面跨上车座,在后面扶着车后座。
“别怕别怕,爸爸给你扶着车,你踩脚蹬,用力,哎对对,就这样。”
老爸在车后面一边扶着后座一边跟着跑,大热天的,很快汗流浃背。
康妙玟很紧张,一开始老歪倒,但有老爸保护,没让她真的摔倒。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可以唤醒肌肉记忆,重新掌握了保持平衡的技巧,骑的越来越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康卫国松开手。
康妙玟还不知道,高兴的大喊:“爸爸,我会骑车了!”
等她停在跑道的另一头,回头一看,爸爸呢?
爸爸在跑道的那一头,慢慢走过来。
她忽然有些伤感,爸爸第一次教她学自行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松开手,她本来骑的好好的,回头一看爸爸没有扶着她,慌得马上摔倒了。
“爸爸,你怎么松开手了?”
爸爸不慌不忙的回答:“松开手是让你自己走。”
*
就连这句话也没有变。
*
知了在树上不停呱噪,夏日炎炎似火烧。
到丁老师家来学习钢琴,丁老师的丈夫彭老师还会给学生们讲音乐家的名人趣事,还顺带简略的讲点音乐史,康妙玟觉得15元一节课不亏,很良心价。
她是新手上路,丁老师从头教她指法、认谱,学校音乐课教过怎么认五线谱,但也就是“认识”而已,粗浅的音乐常识。
学习钢琴是个熟能生巧的技能,天赋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时间练习指法。用木琴键练习指法的好处是随时可以练习,劣势就是没有声音,无法校正指法。
丁老师不知道康家的家境如何,似乎对此不很在意。
康妙玟也终于知道了窦海骊的名字的正确写法。骊,黑马也。古有骊山,现在也有骊山,在西安市临潼区。不过“海骊”是什么意思呢?海中的黑马?
背谱倒是不难,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她在这一项上面具有他人望尘莫及的优势,练习曲还没学会几个,初级阶段的曲谱倒早就背了个七七八八,基本都背下来了。
8岁的明君姓涂,4岁便开始学钢琴,家里很有钱,不知道到底多有钱,只知道涂明君上课有私家车接送,在80年代末也就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富豪阶层了。
沫沫叫吴嘉怡,小名沫沫,是丁老师的亲戚,比康妙玟小1岁半,勉强算是同龄人。女孩都很可爱,上课偶尔能遇到,但不是每次上课都能遇到。
窦海骊是每周六上午固定上课,其他上课时间不清楚。他不多话,但对康妙玟始终好奇打量,大概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自然的搭上话。
到丁老师家上了几次课,丁老师才说到怎么会收她这个明显不是奔着艺校或是艺考去的学生:她可是上过报纸和电视台的天才少女、数学神童!
康妙玟没想到小有名气还真有点用,懵逼之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看来“名气”是个好东西,就是老爸的“生意”,说不定也有点她的名气的作用。肖老板专门给她送了一些哈密瓜和上海浦东的8424西瓜,还弄到一本人大附中的奥数习题集送给她。
肖老板这个人也挺有意思,打破了她心中商人逐利轻情意的陈见。
窦海骊比较神秘,丁老师没有说过窦海骊家的背景,只说他明年6月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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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8月,乔俊之跟年宝莉去酒泉探亲,张娅宁、冯婷婷、李安娜也各自跟着父母出门旅游。
康家原本没有出门旅游的计划,但看着其他孩子都出门旅游了,家里现在也不是没有钱,奚绣蓝咬咬牙跺跺脚,也准备带孩子出门旅游。
安徽旅游景点也是非常多的,皖南地区多山,有名山黄山,宗教名山九华山,便决定去黄山,来回一周。
夏天是黄山旅游的旺季,好不容易托人订到旅馆,这才去买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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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部长借了一部相机,绣蓝,你会不会拍照?”
“怎么不会了?对着人拍呗。”奚绣蓝怪嫌弃的,拿过相机摆弄,“买了胶卷没有?”
“没买呢,明天去买。要买多少?”
“一卷胶卷能拍36张,好不容易去玩一趟,不得多拍几张照片?买……5、6卷吧。”
“行。我明天先去买车票,再去买胶卷。你在家收拾行李啊。”
“买卧铺票啊。”
“就几个小时,不用买卧铺吧?买软座好吧。”
“也行。”
康妙玟在收自己的行李,衣服带什么呢?漂亮的碎花裙子一定要带的,就是会被晒到。算了,胳膊腿随他去吧,带一顶遮阳帽是必须的。小伙伴都不在,只能自己出去买。不过奚绣蓝不让她自己出门,一个小姑娘不好独自出门的。
到底还是老妈上街买了两顶遮阳帽,一顶粉色的,一顶浅蓝色的,同样款式,有宽大的帽檐,足够遮挡住整张脸。
现在市面上没有什么防晒霜,人们也不太讲究这些,特别是男人和孩子们,一到夏天,到处是晒得黑不溜秋的孩子。
康妙玟再怎么仔细保护也不免被晒黑了,望着大腿和小腿的黑白两重天,她只能望而兴叹。
乔俊之要在酒泉卫星基地待三周,他留了酒泉的地址,说会给她们寄酒泉的明信片,也要她们给他写信。康妙玟在行李里带了信纸信封,准备给他从黄山的邮局寄信,这样便会有黄山的邮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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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的那一天,一家三口很奢侈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出租车费5元起步,到火车站通常不超过8元。
顺利检票进站,买了软座票,对号入座。软座跟硬座相比,座位比较宽,而且座位也很舒服。
康卫国用的还是当年在部队的时候买的军绿色帆布旅行包,奚绣蓝买了一个新的棕色旅行包,给康妙玟则买了一只时新的行李箱。
康妙玟除了带了衣服、鞋子,洗漱包之外,还带了毛笔和颜料、宣纸,准备有机会的话画上几幅画。临摹的话,也已经临摹了4个多月,运笔已经有小成,是时候更进一步实地写生了。
刚上车没几分钟,有人过来打招呼,“康妙玟。”
居然是窦海骊。
“好巧呀,你也去黄山吗?”
“对,我爸爸单位旅游,我跟我爸爸一起。阿姨好,”他见过奚绣蓝,知道是她妈妈。那么合理推测旁边的中年男人是她爸爸也没什么问题。“叔叔好。”
“你好你好。”奚绣蓝笑眯眯的,对丈夫介绍,“这是玟玟学琴的同学,叫窦海骊。”
康卫国热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小窦同学。”
一会儿窦海骊的父亲窦长青过来了,“康老师你好你好,真巧啊,你也是单位组织旅游?”
第34章 车走直线 ,炮打隔子
窦海骊说:“叔叔, 这是我爸爸。”
康卫国忙站起来,“你好你好,窦老师你客气。”
窦长青爽朗一笑, “我叫窦长青, 在电力局工作。”
电力局那可是金饭碗呀!也是出了名的有钱, 一般这种油水单位出门旅游都是开自家单位的大巴车, 怎么他们会乘火车?
两位父亲寒暄起来,电力局肯定有大巴车, 不过临出门坏了一辆,送去修理厂,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修好。而黄山那边的旅馆早已定好, 旅游旺季想换个时间再去都很难再订到旅馆。窦长青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便决定发扬风格, 坐火车过去, 反正也是单位报销车票, 软座跟大巴车差不了多少,大巴车就是一个方便, 但火车也不差,路上还平稳。
倒也是非常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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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是什么官?”
“科长。”
康妙玟适当的表现出惊讶, “哇!科长是不是很大的官了?”
“没有,科长……不是大官,局长才是。”窦海骊很淡定,“爸爸要管很多事, 很忙,5月份就要开始安排全市各变电站检修,确保夏天用电安全。”
康妙玟连忙点头, “我们学校也是!放假之前会专门检修电路,要停电的。”
“我们家……就是用电可以随便用吧, 这一点算是电力局内部福利。”
“电力局在哪里?”
“在瑶海区,但其实距离你们大学不算很远。”
“那平时谁送你去上钢琴课?”
“妈妈。妈妈会骑摩托车,妈妈很厉害。”
那还真是很厉害呢。
“你以后要考艺校吗?”
窦海骊垂下眼帘,“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你开学就上初三了,没想过吗?”
“你呢?”他反问:“你拿了数学联赛的一等奖,报纸上都说你是数学神童,你真的是神童吗?”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不过康妙玟对于社交完全不怵,什么话题都没有接不上的,只要放胆开麦就行。
“我是挺聪明的,下学期老师就要让我去参加高中的数学联赛了。”
窦海骊惊讶,“你才初中,就能参加高中比赛吗?”
“可以的。”
“那你的数学真的很好。”他欲言又止。
*
窦长青已经跟康卫国开始称兄道弟了,康卫国完全不是窦长青的对手,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窦长青还说服康家一家三口对面座位的乘客跟他换了座位,他带着窦海骊换过来坐。
唔,有点意思,单位组织旅游,身为科长的窦长青只带了儿子一起旅游,妻子却没有同行。或许窦海骊父母的感情不是太好?虽然别人家的家务事跟她无关,但如果能避免踩坑,那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电力局是热门吃香单位,电力局科长跟大学人武部科员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两家的联系是两家的孩子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钢琴,窦长青结交康卫国应该是因为孩子。
那样就可以愉快的当成普通朋友交往了。
庐州开到黄山要5、6个小时,中途停靠若干站,要在车上吃一顿午饭。为了打发时间,窦长青带了一副象棋,象棋盒子合起来是一只小木盒,打开就是一张棋盘,两边棋盘下面是带有吸铁石的棋子,放在含有铁线的棋盘上等闲不会移动,特别适合在车上下棋。
康卫国也会有点象棋,只是技艺不精,是个臭棋篓子,下了几盘都输了。康卫国心态好,也不恼火,乐呵呵的打趣自己,棋艺不行。
“棋艺好不好的,是个消遣,咱们心思不在这上面,随便玩玩就好。”
“海骊会不会下棋?”奚绣蓝问。
“会一点。”窦海骊回答。
“他小时候学过象棋、围棋,不过水平都不照,现在也没怎么学了。倒是钢琴很喜欢,一直在学。妙玟现在学的怎么样?”
“一般吧,学着玩,丁老师说她学的太晚了,年龄大了几岁。”
“对对,都说钢琴要从4、5岁就开始学,我就觉着吧,孩子也太辛苦了,那么点大的孩子,谁不是整天想着玩呢?”
奚绣蓝叹气,“可不是吗?我一边想着孩子就该玩,但又怕耽误了孩子,只要孩子想学,咱们做家长的怎么也得满足孩子。”
窦长青连声说:“对对,奚大姐你说的可太对了!”窦长青看着比奚绣蓝年长,本地风俗,喊女性一般都是“大姐”,年长的叫“老大姐”,年轻的是“大姐”,更年轻的十几岁的姑娘还可以喊“小大姐”,“大姐”一词社交场合通用。
窦长青行李带了不少,路上吃的零食、水果带了两网兜,拿出来跟康家三口分享,话也说的漂亮。奚绣蓝买了苹果和葡萄,窦长青直接拎了一只西瓜出来,叫儿子收拾棋盘,照顾妙玟妹妹吃水果。
奚绣蓝作为两家的唯一成年女性,忙将水果摆在桌上,“海骊,尝尝葡萄,很甜。”
“谢谢阿姨。”窦海骊正在切西瓜,西瓜熟的刚刚好,皮薄,水果刀刚在瓜皮上切开一个小口子,西瓜便应声随着刀口绽裂开,一股西瓜的清甜香气很快散溢出来。
“好瓜!一定很甜!”康卫国说。
奚绣蓝赶紧拿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垫在西瓜下面,又给了窦海骊一把不锈钢勺子,“不好切就挖到水杯里,不然搞得到处是西瓜汁,踩在脚底下黏答答的。”
窦长青说:“还是奚大姐想的周到。我们男人就是不行,想不到这么细致。”
康妙玟不禁瞥了一眼对面的中年男人:这也太会说话了!她妈一准心里乐滋滋的。
窦海骊用不锈钢勺子挖了瓜心放到康妙玟的水壶里,怪有心的。奚绣蓝不禁看着窦长青,“你家海骊真是懂事。”
“应该的应该的,海骊大两岁,照顾妹妹应该的。”
“谢谢你啊,窦海骊。”
“嗯,不客气,你快吃。”窦海骊大大方方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