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在最后一秒慌张的下了一子。
康妙玟两根细长的手指夹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上,随即提走7、8个黑棋。
男生大惊失色,死活不知道往哪里落子,又到最后一秒才下了一子。
这次,康妙玟提走的黑棋更多。
裁判一直在旁边看着棋盘,摇摇头,“认输吧,你输了。”
男生差点要哭了,只好站起来,“我认输。”
康妙玟心情愉快的站起来,伸手跟他握手。
哈哈!赢了!大杀四方!
嗐,不免有点欺负小朋友的意思,真可惜还不能越段挑战,不然直接跟业余4段比赛也不是不行。
今天下了6局,小小总结一下,围棋比赛心态还是很重要的,难怪以前看报道那些八段九段高手都在说心态问题,特别是高手对弈,年轻棋手对上名宿,总是心里就先打起鼓。放在今天这样的业余比赛里,你落子飞快,给对方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无一例外被她的快节奏带着走,下错棋的次数多到会让教练发火的程度。
第79章 暑假日常生活
工作人员说她的比赛暂时告一段落, 要等到各赛区的预赛都结束之后,她才会再来一次南京,跟各赛区的冠军比赛, 所以就是预赛、决赛。
康妙玟感觉也没啥难度嘛, 跟玩似的。本赛区她算是同龄人无敌手了, 不知道其他赛区有没有高明一点的选手。
心情愉快!
窦海骊明天上午还有一局, 因此还要在南京多留一天。窦长青跟康卫国说好了,明天后天在南京带孩子们旅游旅游, 不能来去匆匆就为了比赛,南京也是有不少名胜古迹的,值得一游。
第三天, 康妙玟跟老爸在南京市区里逛了逛, 上午去了南京博物馆, 中午找了家人很多的馆子吃了闻名遐迩的南京鸭血粉丝汤, 配鸭油酥饼,确实很好吃。下午跟窦家父子汇合, 去了夫子庙,一路逛吃逛吃, 玩到晚上9点才回了酒店。
之后两天把南京著名景点逛了个遍,有车还是很方便的,中山陵、雨花台、玄武湖、总统府、秦淮河、鸡鸣寺,窦长青在鸡鸣寺请了一道平安符, 但不是给窦海骊的。康卫国不信这些,倒是康妙玟给奚外公钱外婆各请了一道长生符。
“怎么,你信这个?”窦海骊说。
“我不信, 但爷爷奶奶信。”
他笑,“也是。”
“你爸爸给谁求的平安符?”
他迟疑了一下, 低声说:“给我妈妈。你不要问他,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
嘶!
这可涉及了别人家里的隐私了,不好说,不能说。
*
离开南京当天,上午,两家人去了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参观,康妙玟和窦海骊还带了自己做的白色纸花,扎成花束,献到纪念碑下。参观纪念馆是一次沉重的旅程,无数文字、影像记录,重现了那一段沉痛悲惨的历史。
下午回到庐州,窦长青将康家父女送到家门口,非常客气的拒绝了进屋坐坐的邀请,告辞走了。
康卫国拎下大包小包的,康妙玟掏钥匙开了门。天气热,也买不了什么吃的,倒是康妙玟买了一堆旅游纪念品要送给小伙伴,还有给奚外公钱外婆姨妈姨夫表弟带的礼物,当然最重要的是给妈妈带的礼物。
说到表弟华江,这孩子上学期被老师严密紧盯,下午放学不让他立即回家,要做完作业才给回家,华江一开始简直生不如死。习惯了散漫的娃受不了被人盯着写作业,可是接受了任务的学习委员严肃认真的盯着他写作业,他想偷懒也不行。
老师们都在说他姐姐(是表姐啦!)那么聪明,你这个弟弟(是表弟啦!)学习太差劲了可不像话!而且弟弟不可以去拖姐姐的后腿哟!华江十分气恼,但又不知道该对谁发火。至于奚绣娟和华建军,只知道儿子现在作业好好做了,学习成绩也有所提高,乐得跟什么似的,根本当儿子的抱怨不存在。
他们舍不得打孩子,也不懂好好学习的妙处,还是因为康妙玟的经历,夫妻俩才恍然“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康妙玟已经拿到科大的保送名额,也让夫妻俩意识到学习的力量——能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别管背后会不会说怪话,现在,人人都恭维他俩有个超有名、超聪明的外甥女。
就连在工厂里,奚绣娟的知名度也火箭般上升,人人都知道她外甥女是康妙玟。
这导致了至少在表面上,她的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各种隐形福利都能有她的份了。最简单的,比如她在厂里食堂打菜,打菜阿姨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能给她打半勺肉,而不是以前一勺顶多一块肉,她还不敢说什么,不然下场会是一块肉都没有。打菜的技巧全在于此。
老师们一般上课一周后就会对班上的学生有了充足的了解,华江这样的孩子会被老师标记成“可放弃”,他们不会在意这部分学生,而只专注那些好学生、愿意学习的学生。虽然人们总说老师应该“有教无类”,但实际上不是,老师总是更喜欢学习好又擅长社交的孩子,或者只有其中一项也行。
熊孩子没人喜欢。
*
康妙玟在分配礼物,爷爷奶奶的礼物放一个纸袋,姨妈一家的礼物放另一个纸袋,忽然又想起来什么。
“爸,上次来看病的周大嫂怎么样了?”
“什么周大嫂?”康卫国摸不着头脑。
“你忘了?她是死了吗?”
“哦哦,你说的是大勇他妈啊。”
“对,就是她。她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啊。她吃了两个疗程的中药,梅大夫说她的肿瘤没有恶化,但不做手术切除肯定不行的。大勇和他几个弟弟妹妹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又借了钱,凑够了手术费,6月做了手术,现在早就出院了。”
这也是不错,没想到康大勇兄妹还真是孝顺孩子,没有为手术费的事情扯吊。
“现在呢?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吧,开了刀就是要养着,不能累。我托肖老板给大勇和他弟弟大强在市里找了工作,比他们在家种田赚的多,春花也要回医院复查,就跟两个儿子住在一起。树根我是给他在学校里找了个扫马路的工作,反正扫马路谁干不是干呢。”树根是康大勇的爹。
“你借钱了吗?”
康卫国鬼鬼祟祟的说:“借了3000,别跟你妈说,等大勇还了钱,这钱就给你。”
哼,肯定是老爸的私房钱!
“那你别让周大嫂干活啊,她在家里干活习惯了,说不定会偷偷干活,不好好养病。”
“可不是嘛!”康卫国叹气,“我跟她说了,孩子们孝顺,不会让她回家等死。60多岁又不是年纪很大,她别干活了,养好身体,以后大强小春小米的孩子还要喊她奶奶呢!”
老爸也是很会拿捏乡村老年妇女,看着大孙子一个接一个出生才是她们的最大心愿,周春花流着眼泪答应一定好好养病。
康大勇的还债计划也搞得不错,一个月能还500元。
肖老板给康大勇找的工作是为他名下的几个门店送钱到银行存起来,门店的流水不算太大,隔天送钱去银行,需要可靠的押送。肖老板认为第一康卫国为侄曾孙担保,第二康大勇没有任由老娘在家活活病死人,宁愿到处借钱也要给老娘做手术,是个有担当的孝顺儿子,值得信任。当然这么危险的工作也必须给高薪,就在前几个月,另一个浙江老板才被人抢走了一天的流水,足有几万元,还打死了一名押送员。
康大勇没敢跟老娘说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就说是工厂保安,所以下班很晚。周春花信了。
康妙玟觉得肖老板像哆啦A梦,有求必应。
*
暑假还没过完。
窦海骊得知康妙玟在北京经常骑行,约她回了庐州一起骑行。庐州附近有五大淡水湖之一的巢湖,计划从庐州理工大学的西门一直骑到巢湖边,行程全场20公里,用时2小时。
这个距离刚刚好,不多不少,太长了窦海骊担心康妙玟会骑的太累,太短了又达不到锻炼的目的。但他俩都是未成年,窦海骊比康妙玟大1岁6个月,1975年6月1日出生,可巧是六一儿童节。
康卫国和窦长青都不放心,于是窦长青找了妻子娘家的一个表侄陪他们一起骑行,表侄刚大专毕业,是个成年人了。
骑行还是很愉快的,就是太阳不怎么让人愉快。他们一大早6点多便出发,但刚出门,康妙玟便发现阳光炽热。
窦海骊从自行车后座的一只帆布包里拿出一顶棒球帽,“过来,给你戴上帽子。”
康妙玟将车停在他身边,“戴帽子也不行吧?现在连防晒霜都没有。上次我在北京看到一个防晒霜,但是要外汇券,我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换到外汇券。”
窦海骊给她戴好棒球帽,整理好她的头发,她扎了马尾辫,乌黑的发辫在她脑后晃来晃去,他不禁好玩的拉了拉她发尾。
“喂!”她瞪他一眼。
他笑笑,“走吧,尽量走树荫下面好啦。”
*
庐州理工大学已经在市区之外,从西门出发,没有直接到达巢湖边的大道,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巢湖,从庐州开往巢湖的短途汽车就从这条路走。
“哥,从哪里走?”
窦海骊的表哥叫张恺,是个瘦瘦的年轻男人。
“跟着我,妙玟妹妹要是累了就喊我,我们停下来休息喝水。从这里到巢湖是大概20公里,我想着中间可以休息两次,你们都还小呐,现在天气也怪热的。”
喊“妹妹”还怪自来熟的。
康妙玟没有表示异议,蹬着自行车跟上。
1990年还不流行什么变速单车,康妙玟骑自己的26女式自行车,窦海骊和张恺都骑的是二八大杠,张恺还很细心的在车后座带了水。
矿泉水带了4瓶,2瓶娃哈哈2瓶怡宝,价格都是1元1瓶,说实话不算便宜。张恺还买了几只面包,说怕他们路上饿了。
3个人往巢湖骑去,一路停了两次休息、喝水,所以花费时间超过2小时,看到巢湖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
水边还是相对凉爽一点的,再说了,湖面上没有遮挡物,风吹过来,可以说得上十分凉爽了。
康妙玟已经出了一身汗,此时被湖面上的风一吹,感到十分舒爽。
“好舒服呀!”
窦海骊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汗。”
她便接过手帕,仔细擦了擦额头和脖子。没想到这个男孩还挺细心的,上次她们在溜冰场遇到的时候,他身上也带了手帕。习惯了用湿纸巾和手帕纸,她都不记得上次——上上次——用手帕是什么时候了。
第80章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
张恺从包里拿出矿泉水, 一人一瓶。“我们在这边走走,注意脚下,这边不像市区的河道有河堤, 湖是没有堤岸的, 泥巴下面可能会有洞。”
俩孩子都低头看着脚下:脚下到头的公路, 公路两边是黝黑的泥地, 看上去很肥沃,这样的泥地下面会有洞?好吧, 这是他们的知识盲区。
湖边有码头,码头边有渔船,湖面上也是星星点点的渔船, 看上去颇有诗情画意。湖里因为养着鱼, 湖水并不清澈, 湖水一荡一漾, 拍动岸边的泥土,因而岸边的水反而很浑浊。
他们将自行车停在公路旁边, 张恺又用一根钢丝锁将3辆自行车的前轮锁在一起。
康妙玟问:“这样锁没事吗?”现在自行车还算是家里的“大件”呢,这可是3辆自行车。
“没事, 三辆车很难被搬走。”
窦海骊说:“我这还有一根链条,要不,跟这棵树锁在一起?”
张恺用链条将自行车前轮和路边的一棵树锁在一起,这下子放心了。
湖边没有路, 通往湖边村庄的煤屑路在距离湖边1公里的地方向东北方岔过去,这条公路之所以会修建到湖边是为了在码头装卸鱼获。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能在这里买到很好的鲜鱼?”
“渔船不零售的, 他们每天的收获会卖给水产公司,留几条鱼自己吃。再说, 天太热了,我们没有那种运鱼的车。”张恺认真的说。
“这儿会有螃蟹吗?”
“有吧。”张恺不确定的说。
“我们能上渔船看看吗?”
“渔船腥得很。”
“淡水鱼还好吧?”
“就在岸边走走,要是看到有小船,我去问问能不能带我们在湖上转一转。”
*
花钱的话,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渔民收了30元钱,愉快的带他们在湖上转了1个小时。小渔船能坐7、8个人,是渔民用来上岸的工具,这样不必非得到码头才能上岸。湖面上水波荡漾,将手臂放进水里,清清凉凉。
窦海骊坐在她身边,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大惊小怪的喊:“小心,别掉下去。”
尽吓唬人!
今天她为了骑行方便,没有穿裙子,穿了一条薄牛仔裤;为了不被紫外线晒到手臂,在短袖T恤外面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年轻的身体新陈代谢好得很,没怎么出汗,就是现在阳光热烈,因为湖面上有风,也没怎么出汗。棒球帽遮挡住她的脸,感谢天感谢地,可以保护她的脸不被阳光直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