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到了,道了声“好嘞”,把红薯饼扔锅里复炸,十几秒后出锅,裹了馒头碎的红薯饼金光灿灿,香气扑鼻。
老板擦了擦手,将红薯饼夹进纸袋里,热情地递过来:“来,两个红薯饼!红薯是自家种的,香甜软糯!附近十里八乡没有比我家更可口的红薯饼了!好吃要再来啊。”
栾芾开心接过:“谢谢,多少钱?”
老板看了眼抱着手臂一副“与我无关”的某人,咧嘴笑:“不要钱!”
栾芾哪里肯占便宜,掏钱放在摊上,在摊主连说“不用”并把钱塞回来时,拽着旁边人的袖口就跑!
方肆一时不察,被她拉动了,怕她受伤索性跟着跑两下。
街上的人都认得他,看到他只是稀奇地瞄两眼,懂规矩的没有上前搭话,看到他身旁有个陌生的女孩子,惊讶的跟旁人窃窃私语。
离开红薯饼摊,栾芾停下,把其中一个分给他。
方肆看都不看一眼:“不吃。”
他这人忌讳多得要死,她也没强求,反正她能吃完两个。
期待地咬下一口炸红薯,老板果然没骗人,表皮酥脆,内里的红心绵软香甜,没想到普普通通的红薯饼会这么好吃!
栾芾边逛边吃,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她发现,她成了焦点;无论男女老少,看到方肆都只是克制的看两眼,一脸“我见到偶像了”的样子,但他们看她时除了好奇,好像还一脸惋惜。
他们是盘云观的信士,在他们眼里,当然没有他们天师配不上她这个选项,那么只剩下她配不上他们天师这个可能性。
……太打击人了,她相貌出众,从小到大情书一箩筐,哪里配不上他了?!
方肆被人看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观她闷闷不乐,不远处有个糖水摊,问:“吃吗?”
她抬眼看去,糖水摊老板也在看这边,跟其他人一样敬畏地看一眼他们尊贵的天师,再奇怪地看她一眼,竟然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太过分了吧。
“不吃。”栾芾更加郁闷了,没了逛街的心情,“我们回去吧,时间还早,回去后还能读一会书。”
“等会,有个地方要去。”
几分钟后,方肆在一家女装成衣店停下,抬了抬下巴:“去试。”
最近天冷了,的确该换上厚衣服,但是她当初去新培镇时只塞了两套夏装进包里作换洗,好在都是长袖,现在穿勉强还行,再冷一点就扛不住了。
栾芾的心情多云转晴,高兴地进了店里,店面不大,但装修很精致,一边摆着许多精美的旗袍,一边挂着各种款式时髦的洋裙。
老板不在,店里有个老式唱片机,在播放着《夜来香》。
她一眼相中一条鹅黄色的绣花旗袍,乍一看很素雅,近看才发现上面有迎春花的暗纹,往亮处一比,暗纹光华流转,花纹栩栩如生。
她迫不及待的拿到全身镜前比划,随口问:“这条好看吗?”
方肆一进门就坐在待客的椅子上,闻言瞟过来一眼:“嗯。”
老板娘听到动静,不疾不徐的从后门撩开帘子进来,看到他很惊讶,再看到她时,一脸了然,眉开眼笑地说:“呦~好眼光,这身可是我近五年做得最满意的一身,那些小姑娘都爱得不行,就是太贵了,没人舍得下血本。”
栾芾很高兴她的眼神不像外面那些人那样露骨,这旗袍料子确实好,还是手工的,又那么好看,再贵也值得,又比划了下,越看越喜欢,问:“能试吗?”
“当然能,从这儿进。”老板娘推她进了试衣间,趁她换衣服的功夫,在店里不停穿梭,看向把整个店都衬亮了几分的英俊男士,没有直接问他喜不喜欢某某色,而是有技巧的问,“小方,你喜欢红色还是青色?”
方肆正在想事情,不假思索地答:“青。”
“白色和蓝色你更喜欢哪个?”
“白。”
一问一答几个回合后,老板娘手里选出了十几条裙子,挑挑拣拣后剩下八条,正好试衣间的门开了,她眼前一亮,真心赞许:“哎呦,章台杨柳,妙曼多姿,瞧瞧这颜色多衬你!肤若凝脂也不过如此,真像画里的妖精活过来了似的。”
妖精什么的,这里可是坐着个专门收妖的天师呢。
栾芾下意识去看他,没想到他也被这话引起了注意看过来,二人默然相望,没想到彼此这么有默契,俱都一愣。
老板娘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笑着轻拍了下自己的唇:“瞧我,一时惊艳过头乱说话,这哪是妖精啊,分明是天宫的仙女儿。”
栾芾脸一热,不自在地回头,看着镜子里明艳的自己,心里也是极度满意,这条旗袍把她的所有优点都凸显出来了,前凸后翘自不用说,领口的那圈绒毛把她的脖子衬得修长,两袖紧裹纤长的双手,袖口打了花边,加上这个色度显白,整个人看起来水灵灵的。
她犹豫了下,轻快地走到方肆面前,转了个身:“你觉得怎么样?”
“合适。”
话是这么说,他只象征性地看了一秒就飞快的移开眼,她不满意,走到他视线的着落点处,笑盈盈地说:“你认真看嘛。”
方肆和她对视的目光顿了顿,眼珠“唰”地一下往左眼角挪去。
栾芾不肯放过他,向左迈开一步再次走进他的视野里,他仍旧只和她对视一秒,眼珠子再“唰”地一下往右眼角移,她笑眯眯的往右边歪了下身子,和他视线相交:“你不喜欢吗?”
在外叱咤风云、傲骨嶙嶙的方天师红了耳尖,当然,天师本人不知情,他一脸事不关己、十分淡然地说:“你喜欢就行。”
老板娘笑着走过来,掐了她的腰让她站直,遗憾地说:“你腰细,还得再收一点,除此之外哪里都合适,说真的,这款式我都爱得很,要不是这颜色我穿不上了我都自个儿留着了。”
感慨完,老板娘把手中的裙子塞给她:“这几件也适合你,除了你,谁也不能穿得更出彩。”往他的方向努嘴,悄悄说,“我问了,这些颜色他喜欢。”
冲着最后一句栾芾都得试,心夸老板娘真是掌握了财富密码,兴致勃勃的再次进了试衣间。
八条裙子里有一半是洋装,她一一试完,不得不承认老板娘眼光毒辣,不仅尺寸适合,上身效果还非常好。
栾芾咬咬牙,决定全买了,看她这里也有女鞋,挑出两双细跟高跟鞋、两双微跟绣花鞋、两双靴子搭配。
老板娘过来给她量尺寸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量完见她打开背包掏钱,笑道:“你急什么呀,他给。”
啊?她转头看方肆。
他点头:“我也买,一起结。”
栾芾不解:“这里是女装店吧?你买什么?”
老板娘得意地瞟了他的衣服一眼:“那不就是?我这里虽然是女装店,可是不止做女装,小方家里的衣服一直是从我们店里出来的。”,对方肆又说,“老规矩,过几天做好了差人给你送上去。”
说完扭着腰去打包她的裙子去了。
栾芾身上是最后试的浅蓝色洋裙,花朵样式的蕾丝领,蕾丝镂空的长袖,有一条宽腰带束腰,大裙摆,还搭着一件同色的羊羔毛外套,因为裙长到脚踝,搭的是绣花鞋,一套下来很好看。
她干脆不换了,打算就这么穿回去,在镜前十指作梳,将额上到耳侧的部分头发分别编了个辫子,看向镜中坐得笔直的人影,好奇地问:“你胸口的图案有特别的用处吧?普通人绣的也有法力?”
方肆没回头:“当然没有,我做了处理。”沉吟半晌,说,“时间不多了,明天学防护。”
这是她目前最感兴趣的内容,当即应好。
老板娘打包好回来,她辫子也编好了,老板娘看了赞不绝口,还送了几条头绳给她。
既然有人运送上山,栾芾只拎了一个装着两条裙子的袋子走出店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那些人的目光没那么奇怪了。
走到市集尾,听到有个娇滴滴的声音混在人群里,依稀在喊“四哥”,像是魔法一样,这个声音一响,吵闹声渐渐减少,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路人看好戏地朝他们望过来。
栾芾装作对旁边的摊子感兴趣,借着欣赏售卖的纸伞,余光扫向声源,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挎着竹篮往这边提裙小跑,喘着气喊“四哥”……不对,女孩在看方肆,叫的是“肆哥”。
她立刻扭头看他,方肆眉毛都没动一下,低声:“快走。”
左手一暖,他的温度从相接的手指渡来,她被动的跟着他的节奏快步离开这个自他们牵手后彻底变得安静的市集。
栾芾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很多想不明白却又记忆犹新的细节在此刻串在了一起。
他们第一次上千泽山时,遇到的大爷和大婶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为他们高兴的同时,大爷嘴说“可惜”,大婶念叨着“怪不得”;昨天,第一道门关紧前,路口出现的翠绿色裙摆和竹篮;到今天街上所有人看她时怪异的眼神,喊“肆哥”的女孩手里有竹篮。
这些都在说明一件事情——他和别的女人有牵扯,而且众所周知。
因此他们才会觉得她站在他身边很奇怪?不是她想象中的他们认为她配不上他,而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小三?
他在原著里没有感情线,栾芾不知真假,心里不是滋味,猛然抽回手,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初遇见大爷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和她有情?”
不,不对,大爷和大婶没说完的后话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否则大婶不会说“怪不得”,整句话应该是在说“小方真会挑姑娘哩!怪不得没有和xx在一起”。
那么刚才那姑娘应该是喜欢方肆的,所有人都知道,并且默认他们将来会是一对,大爷才会说“可惜”,今天整个市集里的人才会那么奇怪,大概就是“本来看好的一对CP成不了了,太可惜了”的感觉。
不等他回答,栾芾自己推断出来了,顿时也不急了,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她在意的是方肆怎么想,不过从他刚才避开那女孩的反应来看,怕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栾芾面上不显,追问:“她,是那个能让你对大爷和张婶说‘是’的人?”
方肆思忖了片刻才想起来回山那日大爷和张婶误会了他带恋人回来,他回的“不是”,指她不是恋人。
无语半晌,他第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
“她不是。”他气闷的扔下这一句继续朝前走。
得到明确的答案,栾芾心情又好了起来,十分庆幸穿了新买的裙子,起码外在条件没有在情敌面前落下风。
“那她是谁?你怎么见了她就躲。”她装傻,赶上去和他并肩同行。
“想让我说是的人。”
“那你带着我买衣服,又在那么多人面前拉着我,你堂堂方大天师的清白可就没有了哦?”
“那种不再重要的东西要来做什么?”方肆斜了她一眼。
“说的也是,现在不重要了。”她微微一笑。
秋风瑟瑟,红彤彤的枫树夹在一山黄澄澄的树林里,风拂而过,落叶如雨,煞是唯美,两只手你挨我碰,再次牵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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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
保重身体,不要太累哦,不过小方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第71章 方外遇游士16 ┃你愿意来吗
防护课程涵盖五行、六甲、八卦、九星等,涉及图、纹、字、符、箓,所需材料金、银、铜、纸、玉、石,其复杂程度不言而喻,以栾芾只学了一两个月的那点基础知识来说,根本不够用,所以她同时还得学法诀、法阵和机关。
她的课程从早上六点排到了晚上七点,课后要花两个小时温习,所以她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就寝。
除此之外,跟以前的生活没什么不同……哦,还是有不同点的,两人偶尔上课上到一半四目相交,交着交着,讲课的突兀地停了嘴、听课的心神恍惚,两道绞在一起的视线越来越火热黏糊,等回过神来,各自不自在的移开目光继续上课。
屋顶上躺着晒太阳的方爷爷惬意地感叹:“唉~小年轻就是容易害臊。”
这声音不小,不远处扫地的哑叔都听到了,屋下上课的小年轻没理由听不见,两个小年轻脸皮都不薄,经人一打趣,臊意反倒消了,坦然的继续听的听、讲的讲。
这日下午,两人在上着课,哑叔拿几封信进来,放到他的讲桌上后悄然离去。
“先到这,用心感字,以气探字,孕出字灵。”
方肆撂下这句话就拿起信,越看脸色越不好。
栾芾争分夺秒,心无旁骛地练字。
今天下午的授课内容是殊灵字符,是各门各派方士通用最多的一种特殊字符,共81字,上次汤明馥施法收仆红萝时用的就是殊灵字符。方肆外袍上所绣的那个字也是殊灵字符,她学了才知晓那个字译为“近而焚”,只要他穿着那件绣字的外袍,妖魔鬼怪靠近他一定距离就会有灼烧感,击退小妖小怪特别有用。
她学别的会吃力,学这个却很轻松,昨天刚默写出完整的81字,今天练了没多久就把字符写出了字里有灵的感觉,即,写出来的不是平时冷冰冰的字帖,而是有微弱热感的字符,这代表着她的字有了能量。
她满意的收起毛笔,欲讨夸奖,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的看最后一封信。
以前怕交浅言深,很多事她不方便打听,现在不同了。
栾芾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弯腰柔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雀枝山那边的事快了了。”
方肆没避讳,扬信让她看,见旁边没多余的凳子,干脆充当一回人肉坐垫,拦腰一搂。
栾芾惊呼一声,双手惊魂未定地搂上他的脖子,回神时已经侧坐在他修长紧实的腿上,没想到他会主动做这么亲密的事,刚回来的神智又飞走了。
方肆没看她,调整了下姿势,方便她看信。
她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热度减退了一点,集中精神勾头看信件。
这是陆戈的来信,大意是他们一行人已经深入雀枝山山腹中,路上斩杀了不少小树妖,镇山的藤妖起码有五百年的道行,很难对付,好在连温禄发现了这种藤蔓怕淹的弱点,想好了对策:他们闲时齐力挖渠,以图把山中溪流引到藤妖本体附近蓄起,再静候雨天,等时机成熟,雨天里引水淹藤体,一队人和藤妖打斗引开藤妖注意力,另一队人施咒使水滚如沸,将藤根烫毁,待把藤妖打回原形,合力以天雷之火将其烧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信的末尾,陆戈在祈祷大雨之日尽快到来,再表达一番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成效的担忧,最后祈求诸事顺意。
栾芾一目十行阅览,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原著里他们也是用这个办法杀了藤妖拿到魄瓶,只是这次他们当中少了方肆。
原剧情里,“方肆”真正跟主角团交恶就是在雀枝山这个单元,他不赞成用这个办法,一意孤行离开了主角团企图单杀藤妖,之后他和主角团不期而遇,双方用各自的办法磨死了藤妖,因为在场的人都打不过他,他成功夺走了魄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