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摸摸花孔雀的眼睛, 道：“真正重要的东西，用这里是看不到的。”
花孔雀笑了：“我知道, 要用心去看。”
童话中诡物遇到的每一个困难都会以漂浮的气泡的形式显现, 而每个气泡上都标注着【价值】。
只要花孔雀触碰气泡，他账户中的余额就会减少。
当他的余额刚好花光的那一瞬, 凌衣衣又给他转了一百万。
花孔雀：“……”
他为玫瑰花精除了虫、浇了水、施了肥，为狐狸精抓了虱子，为蛇精找到了虫洞……
故事中关系最近的几只诡物都帮完了，还能在哪里花掉一百万？
花孔雀抬头，看到了那个一直沉默地坐在近乎废弃的飞机边坚持不懈修理飞机的飞行员。
对了, 修好飞机的【价值】应该很高吧！
一百万够不够？
花孔雀走进了飞行员, 看到他头上冒出了气泡。
【飞机损坏】
【价值：100万】
但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气泡。
花孔雀定睛一看。
【她的安全】
【价值：1000000000000000000000……】
花孔雀：？
【她】是谁？
就在花孔雀将注意力放到飞行员身上的时候，远离两人的水井中，漆黑的发丝从底部涌动着冒了出来。
女鬼从水中探出了头。
她探测到, 这个小王子的童话中没有凌衣衣这个成员。
女鬼的唇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那么, 她可以趁凌衣衣不在的时候, 把她的同伴全杀了。
一只干枯的手扒上了水井的边缘。女鬼悄无声息地爬出, 迈着湿哒哒的双腿, 从背后靠近了正和飞行员交谈的花孔雀。
花孔雀看着那个【她的安全】的气泡, 发现触碰无效。
他心生疑惑，但也不敢耽搁, 先解决了【飞机损坏】的困难。
小明修理飞机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 对花孔雀道：“谢谢。”
花孔雀挠挠头，笑着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你在担心谁的安危吗？”花孔雀心中想道，这是第一个他不能探知全貌的困难，难道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困难才不能被他的援助解决？
小明垂下眸子，淡淡道：“没有。”
花孔雀：“……”别装了，我可是看得见你真实的需求呢。
见小明不愿多说，花孔雀只得转离开，想找找故事里其他需要帮助的NPC或诡物。
可当他转过身，就被湿漉漉的浓密的黑发糊了一脸。
“啊啊啊！”花孔雀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火车车厢中，肖守进退无路，脚边有一众小孩扒拉上他的裤腿，前方有巨型章鱼向他爬行而来，几乎全是死路。
怎么办，怎么办……肖守慌不择路地爬上火车车厢上方的置货架，可他刚一爬上去，就和一个嬉笑着的孩子对了个正着。
就在这时，巨型章鱼黏腻的触手也卷上了他的脖子，他整个上半身都被裹在软体动物的组织里，快要窒息了。
肖守的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悔恨和绝望，早知道凌衣衣武力值这么高，他就不该一开始就自顾自地看不起她，和她分道扬镳。
要是早抱上凌衣衣的大腿该多好！？要是没有单独行动该多好？不然何至于踩到章鱼哥的腿，一路被狼狈追杀到这种地步……
看来他就要死于他自己的自大了……
就在肖守的绝望达到顶点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部传来了裂帛之声。
他被陡然扭曲起来的章鱼触手猛地拉下置货架，重重摔在地上，虽然疼得眼冒金星，但好歹从触手的包裹中滚了出来，得以呼吸。
危急之中，肖守睁开眼睛，就要逃命，却见巨型章鱼的所有触手都被斩断了。
肉块横飞之间，巨型章鱼背后持剑的女人便露出了出来。
肖守呆呆地趴在地上，此刻的凌衣衣在他眼里和救世主差不多。
拿回了部分记忆的凌衣衣已经知道了该如何用剑，同为A级的巨型章鱼在凌衣衣面前更落下风，又被女鬼重创过，此时根本挣脱不开凌衣衣的掌控。
放下了剑的凌衣衣冷着脸擦掉了溅在她脖子上的黏液，她对肖守道：
“现在章鱼哥对你没有威胁了，抱住它的头跟我出去，时机到了之后，我会转账给你。”
“赔偿完医药费之后，章鱼哥就不会再纠缠你，到时候你去找华雀，听他的安排，和他一起行动。”
肖守连忙点头。
两人四周的小孩们畏惧地看着凌衣衣，不敢上前。
肖守终于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他抱起无法再动弹的章鱼脑袋，和凌衣衣一起下了火车。
水井边，花孔雀死死扒着吊桶的绳子。
而被他帮助过的玫瑰花精、狐狸精、蛇精等诸多也诡物也在上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被女鬼的头发拖进井底。
但所有诡物的力量都不及女鬼的力量，花孔雀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拉断了，他嗷嗷叫起来，头顶的吊桶杆子也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下方的女鬼满面怒气，这些生活在童话里的诡物根本不知道，花孔雀等人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它们更不知道，凌衣衣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要保住它们的乐园，和凌衣衣相关的一切都必须毁灭！
现在女鬼已经暂时无法拿捏凌衣衣的性命，只好从她身边的队友入手。
她特意挑了凌衣衣不在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可怕的女人将她的手下先清除。
错过了时机，可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不能再被这些无知的小精灵们拖住。
女鬼咬咬牙，把自己连通向退路的头发也从水中抽起，尽数捆缚在花孔雀身上。
吊桶的杆子终于彻底断了。
女鬼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可那喜色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因为她不但没有把花孔雀拉下来，还被直直拉了上去！
被一股巨力猛然拖上岸的女鬼倒进了一个女人怀里，下一秒，一把长剑就横在了它的脖子前，把它整只鬼都卡住了。
女鬼目眦欲裂地看着凌衣衣抱过她的腰的手，骇然尖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她已经探知到了，凌衣衣根本不存在于这个小王子的童话故事中啊。
“哦，你说这个啊。”凌衣衣笑眯眯道，“当然是因为我正处在章鱼哥的故事里，我可是欠了它医药费的仇人的冤大头金主呢。”
一个人只能属于一个故事，女鬼将神经网络接入到小王子的故事中，自然探查不到凌衣衣的存在。
女鬼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蓝色章鱼和抱着章鱼的满身狼藉的肖守：“……”
……金、金主？
一时不知该说谁口味奇怪。
肖守心中恍惚道：“这就是她明明可以早点解救我但还是让我被追杀一整天的原因？”
抓到了女鬼，凌衣衣的目的达成。她将剩余的钱转给肖守，让肖守赔偿章鱼哥医药费。
这样一来，在夜中不经过金钱交易也成为穷光蛋的任务就完成了。
而且，完全脱离水源的女鬼也不能再逃。
“你老在跑什么？”凌衣衣不解道，“怕我吃了你？”
女鬼：难道你不会吗？
就在这时，小王子童话主题的游戏室门口传来了尖利的嬉笑声。
双马尾的小丑逆着光站在那里。
见到了小丑，女鬼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让她抓住我，这个童话商城就会彻底消失，大家都别想好过！”
凌衣衣无动于衷，倒不是不愿意听女鬼的话，而是正在思考。
女鬼和小丑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不对……
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们都是平寒。
凌衣衣见过她们两人的脸，是一模一样的半边笑脸加上半边哭脸。
但小丑大多数时间都在笑。
而女鬼大多数时间都在哭。
女鬼的意思，或许是这个商城本身就是她们的分裂与对立带来的产物。
在凌衣衣思考的短短一秒内，小丑已经逼近了。
她一边走来，一边笑着道：“别听她的话，小丑就是给世界带来欢乐的，怎么会让你们不好过呢？”
“女鬼才是大家的敌人。”
“来，我们一起抓住她吧。”
凌衣衣迅速做出了判断，她低头问怀中的女鬼：“要去哪里才能完全隔断小丑的探知？”
“不说你也别想走。”凌衣衣冷笑，语气比恶魔更冰冷无情，“我不介意大家一起完蛋。”
女鬼：“……”
它只好屈辱道：“去5-43层或45-87层。”
凌衣衣：哦豁，原来这就是拿到其他楼层权限的方法啊。
凌衣衣一手将长剑掷出，钉在来不及闪开的小丑的脚上，一手拖着女鬼往电梯里去。
飞速进入电梯后，凌衣衣蛮横地拉着女鬼的手按亮了8层的按钮，在女鬼悲愤的目光中又按上了电梯门的关闭键。
在门缝合上前的最后一瞬，长剑从小丑脚上拔出，飞入了凌衣衣手中。
凌衣衣转头，刚要盘问女鬼，就见她变了个样子。
干净温柔的脸，梳得整齐的超过常人的长度太多的头发，宽大的泡泡裙……凌衣衣怀中的女子抬头看她，娇羞道：“你……你是谁？”
“我没有见过教母以外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电梯里的小明在一旁冷淡道：“主人是我们国家的王子。”
凌衣衣：？
这是又是在演什么？
第70章 童话商城11
反应了一会儿, 凌衣衣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童话。
是长发公主吗？
毕竟女鬼这超出常理的长发，能对应上的童话中的形象只有那一个。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的加入形式是进入空间即参与, 不能当完全的脱离故事的外人。
既然女鬼是长发公主，那么从童话的设定来看, 能抱住公主的确实只有王子一个人。
凌衣衣打量着平寒, 它看向她的目光很清澈，不含恶意, 就像那些以为自己真的活在童话世界里的诡物们一样。
在《长发公主》的故事里，公主是善良的，恶人则是公主的教母——那位把公主藏在高塔之上的女巫。
爬上高塔去找公主的王子，将会被巫女毒瞎双眼。
凌衣衣：“……”
进入禁区果然不是件轻易的事。
刚刚找回了水面之下的情绪的凌衣衣还不能很好地适应与调控这些情绪，此刻, 她难免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但她也并不十分慌张, 按照童话的轨迹, 只要王子在被毒瞎之后找到在森林中流浪的公主，双眼就能恢复光明。
只是这被禁止进入的楼层对她扑面而来的恶意未免大了点。
凌衣衣也理解了为什么这里能隔绝小丑的窥探。
因为存在一个比平寒更高位的诡物，就连进入这个空间的哭脸的平寒意识都会被那个存在完全污染。
要瞒过自己, 只能让自己也疯了。
电梯很快在8楼停下, 平寒率先走出了门, 凌衣衣立即跟了上去。
在故事的逻辑里, 王子是在公主不在场的时候遇到女巫的, 只要凌衣衣保持和平寒待在一起, 就暂时不会遇到危险。
探明情况之前，凌衣衣不会贸然去挑战未知的敌人。
当凌衣衣看清眼前的景象, 不由得在心中惊叹了一下。
实在过于壮观奇诡，不似真实。
都说城市像钢铁丛林, 但这禁区中的楼层，却是真正的钢铁森林。
88层写字楼四面幕墙的中央，是八根直通天际的铁柱，每根铁柱的直径都超过五十米，并不完全笔直，而是虬结曲折。
巨柱上连接着无数更细的铁柱，它们交缠着搭在一起，形成复杂的构筑，有可落脚的平台，也有必须攀爬的垂幕。
而漆黑的铁柱之上，又生出无数白色光洁的片状物，是陶瓷的纹制。那些片状物大小与形状都不相同，像繁茂的树叶，也像寄生的霉菌。
唯一的共通之处便是边缘锋利，如同无数层叠的陶瓷刀，带着极强的危险气息。
这是八颗铁铸的、生长着陶瓷叶片的黑白巨树。
凌衣衣记得这些树木的花纹。
在位面中转世界的神殿之上，八神柱上的图案，便是这八种模样的神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