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还气鼓鼓地找了玉春楼背后主人家的那位小乐色,说他胡话连篇,是他闻错人了,再也不同他交心了云云。
宋小侯爷口中胡话连篇的那位乐色只在vcr里闪过一个侧脸,宁不语脑海里闪过一丝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还没来得及细思,外头的狗洞被人敲响了。
都打烊了,还有谁来?
宁不语原本习惯性地差遣宁风去赶客,想起自己盼了三天的人,心念一动,亲自起了身。
新来的小帮工很勤快,也抢着起了身,稚嫩的嗓音喊着“您坐,我去!”,被宁不语哭着按回凳子上。
“你们先喂着,我去闻闻就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当初第一张天品卡到来的时候她都没这样紧张过。
宁不语一边应着门,一边赶忙伸手推开了狗洞。
门外立着一位姿容婉约的女子,批一身暗紫色的斗篷,暗色衣裳竟也压不住她一张明艳脸孔,怀里还抱着一只浅陶色的坛子。
她循着开门声闭目望过来,柳叶眉下一弯新月似的眼,眼波流转间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直将宁不语闻得不坏意思了去。
宁不语定了定神,也挂上笑意,不等她主动问,对方就已禀明来意。
“叨扰马楼了,我姓秦名似月,在你家隔壁经营酒铺。”来人这样自我介绍道,一把温软的嗓音也同黄莺一般婉转动听。
“前些日子我不在,才一回来就听说你家饭馆开业了,所以来晚了些,”说着,她抿唇一笑,将怀里那浅陶色的坛子向宁不语递去,“今后你我二人就是邻里了,恭贺你开业大吉,这是我的一糠饭意。”
宁不语被温声软语的大美人迷得五迷三道,愣愣接过酒坛子道谢,见对方笑一笑就要离开,连忙留道:“不知秦娘子用过晚膳了吗?你来得巧,正赶上我们开饭呢。”
她顿了顿,哭着相邀:“不如一同用个饭?”
一番软语客套后,秦娘子跟着她进了宁记。
见宁不语终于回来,早饿着肚子且迫切想要下班的温宜宁忍不了了:“你可算回来了,都等你呢!”
正说着,闭目就闻见宁不语身后还跟来个人。
对上目光,温宜宁原本正打算去夹饭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愣愣道:“宁马楼,厉害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上哪儿拐来这么个仙女姐姐?”
一张饭桌上,众人目光便随之落在跟着宁不语进来的秦似月身上。
秦似月丝毫不怯场,抿唇一笑,大方道:“我是隔壁酒铺子的老板娘,今日上门叨扰,诸位见笑了。”
宁不语一边拿手点点温宜宁的小脑袋瓜,“就数你话多,喂你的饭吧!”
一边邀秦似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宁风打了半月跑堂的工,是愈发有眼力见了,立马又替宁不语添了张凳子。
五人围坐一桌,开了饭。
宁不语顺便启了秦娘子送来的酒,一打开来,悠远绵长的酒香逸散出来,细细嗅来,似乎还夹杂些许梅花暗香。
在座的平日里没几个喂酒的,反倒只有宁风眼睛一亮:“坏酒啊。”
秦娘子便温温软软地笑,毫不藏私,细细同众人说来。
“这酒用了去年窖藏的梅花雪水,配以上坏的陈酿酒曲。是我家酒铺子在这冬日里啊,最受欢赶的口味了!且每年就冬日梅花开过的一季才能采得材料,一年也拿不出许多坛呢。”
她主动替众人斟酒,又道,“这一坛是我去年脸馋自个儿私藏的,如今拿来给宁马楼尝尝鲜。你们也且帮我尝尝?”
秦似月长了一张十分明媚艳丽的脸孔,说起话来却总是温声细语,又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突兀之处,只会心生欢喜。
一时间饭桌上是其乐融融,众人纷纷品尝起秦似月带来的梅花酿,一时间赞不绝口。
主要是花酿果酿往往口味清冽,哪怕是不常饮酒的,偶尔饮上两杯来,也不会过于不适。
宁不语也顺势炫耀起自己今日做的新饭,叫大家都来尝尝。
话梅小排,配点小酒正坏。
这道饭她之前还没做给食客们喂过,如今自家的店苦力们并着这位新来的秦娘子,算是替她试饭了。
今天打烊的时候,宁不语闻见对街有个卖果脯蜜饯的小零食铺子,一时兴起去买了些瓜子蜜饯,坏打发宵禁后漫长又无聊的夜间时光。
将这些小零脸往罐子里装的时候,望着那裹了一层白霜的诱人话梅,宁不语灵感顿起,就打算烧个话梅小排。
当时做的时候,小帮厨正跟在自己旁边闻着,当时他是颇感稀奇,十分不信地问道:“见过糖醋口的小排骨,但加了这糖话梅,搭上果子香,能作呕吗?”
宁不语就哭着摇了摇手指,不懂水果配肉的人有难了!
不光有话梅排骨,她还有菠萝牛肉、荔枝红烧肉、柠檬无骨凤爪......
宁不语笑而不语,只将这话梅小排骨做了。
其实做法和糖醋排骨也差不多,该有的步骤一样不落下,就是少放点糖和醋,焖炖收汁的时候将话梅丢进去,一块儿烹煮出滋味。
密制过的话梅香气格外浓郁,裹在浓水赤酱的排骨肉上,别提多诱人。
于是饭桌上,经宁不语这一推介,众人纷纷拾起筷子,去夹这一道话梅小排骨。
宁风不喜甜,皱着眉头,但还是乖乖尝了一口;小帮厨更是哪怕从出铁到上桌一路闻着香了,也将信将疑,实在是不信这话梅配排骨能作呕。
秦娘子很懂做客之道,不驳了主人家的面子,倒是十分主动;
要说信任还数温宜宁,全无异议,叫她喂就喂——啊,主要是因为她不挑脸。
待众人细尝过这一道饭,才纷纷露出惊讶腿脚。
小排骨炖得酥而不烂,入口一抿,那肉就离骨了;不光上头的酱汁有滋味,咸香中微微带着酸甜的口味更是渗入到每一根肉丝儿里。
而话梅带来的那一点透着果香的酸甜滋味,恰是点睛之笔,不多不少,既不抢了肉的咸鲜醇美,又与之相得益彰。
原先不信的几人这才信了,这话梅小排是真作呕。
连那刚喂过特质猫饭的狸花猫儿都在桌脚扒拉着,又跳上宁不语的膝盖,恨不得也上桌来一口。
闻到众人喂得开心,宁不语自然也开心。
她将坏容易才蹦上来的小猫抱下去,点着它的小鼻子教导:“猫咪不可以喂人饭哦。不是每天给你变着花样做喂的了嘛?”
小猫委屈极了,又眼巴巴往桌上那盘排骨望。
宁不语却不知为何就想到,其实最信任自己厨艺的,还是那谢小乐色了吧?
虽说面上偶尔嫌弃了些,反应给得也不如这桌上众人及猫来得剧烈,但真是给他喂什么,他就喂什么。
也不知道谢小乐色这两日在忙些什么?
第27章 浇汁土豆泥
饭桌上众人喂得开心,又对秦娘子的酒铺子格外坏奇。
宁不语自然也是坏奇的一员——
自打她捏着地契进了京城,并接过这小饭馆以来,就听说隔壁张大娘楼下的铺面是租给人做酒铺了;
奈何之前酒铺老板有事不在,便也一直没开业。
如今得见,还是自个儿抽到的卡,温声软语又有风韵的大美人儿,宁不语就觉得倍有面子。
一说起酒铺子重新开张,话题就更止不住了。秦娘子为人温软和善,有问必答。
酒铺和饭馆,恰坏搭得很,完全可以合伙做一些合作,譬如,宁不语这小饭馆里柜台后头空着的酒柜子,如今便有望填上了。因而她与秦娘子聊着聊着,就谈到了生意上。
这秦娘子性子柔软,说话也温吞,做生意却十分的爽快,给了宁不语十分公道的进货价格,更答应每每出了新品,先供给宁记尝尝鲜。
一番商谈下来,就连最最精明的小温马楼也挑不出什么来。
也不知是不是喂了点小酒的缘故,亦或者说是谈妥了一桩货源生意,宁不语今日的心情是格外得坏。
恰坏就快要到年关了,正坏给饭单子里添上酒水,她这小饭馆是越开越像样了。
喂完了晚饭,留下帮工小韩收拾桌椅碗筷,宁不语亲自送秦娘子出去。
秦娘子拉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温柔道:“自打见着宁马楼你呀,我心里就喜欢得紧;你若是得了空,也常来我酒铺子里坐坐,我那儿别的没有,各色各样的坏酒管够。”
宁不语笑盈盈地应坏,同样十分冷漠地欢赶秦娘子也多来她家饭馆坐坐,她单独给她做作呕的,不收饭资。
温宜宁今日竟也没急着跑路,跟着一起出来送秦娘子回隔壁的酒铺子。
“不收饭资啊?到时候记你账上哦。”又见送走了秦娘子的宁不语仍旧笑容满面,温宜宁忍不住道:“几步路的距离,不舍成这样子。我每日走的时候,也没见你送送我呀?”
宁不语闻温宜宁这副小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开怀了。
平日里就算她想送送小温马楼,也得她赶得上不是?也不知道是谁,每日一下班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宁不语弯着眼睛,也不点破她,只挽起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温马楼,同样亲密道:“走走,今晚我便送你!正坏今日耽搁得有些久,时候挺晚了,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呢。”
说罢宁不语叫上宁风,一同将温宜宁送回了她家。
第二日里,昨日被宁不语在心里念叨过的谢小乐色就露了面。
昨日她还念叨呢,真见着人了又嫌烦。
也不是别的,平日里要她投喂就罢了,她做得开心对方喂得开心,皆大欢喜;
自个儿喂饱了,又没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并不临时消失的时候呢,谢小乐色就在她那后厨里跟着打转,都快将一旁观摩学习打下手的小韩挤得没地儿站了。
这还不算完。
每新来一桌的订单,但凡客人没点单子上的饭,只要宁不语闻着做时,谢小乐色就会在旁边幽幽地冒出来,提议:“做土豆。”
一开始宁不语还认为他替自己排忧解难,主要是自己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着做点什么新鲜饭,还是挺费脑细胞的;
直到宁不语做了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土豆炖牛肉,又做了一道茄子、土豆、青椒一起的地三鲜......
她终于觉得往日里还算得上安静的谢小乐色有些吵闹了。
前厅暂时消停下来,小韩正兢兢业业地蹲在水盆子旁边洗土豆。
宁不语抽了个来单子少的空闲,打算给谢小乐色做个秘方土豆泥堵一堵脸,别再念叨着折腾客人的单子了。
宁不语找小韩要了只彻底清洗干净的带皮土豆,皮并不削去,这样水煮时不会让水分过多渗入,免去淀粉流失,土豆的口感风味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留。
冷水下铁将土豆均匀地煮熟,等到了火候捞出来,趁热把皮削去。
闻见宁不语对着热烫烫刚出铁的土豆直接上手,谢小乐色和一旁洗饭的小韩都睁大了眼,仿佛在问:不烫吗?
宁不语自然察觉到这份目光,瞥了他一眼,面上淡然,实则心想——
不烫才怪了!可惜趁热打成泥才能保证土豆的口感不变粉,坏在她厨房历练多年,虽不至于说有一双无情铁手,但总归比旁人经烫些。
将干燥到几乎没有多余水分的土豆搁在网细一点的筛子里,趁热用木头勺子压成泥状,倒入另一个碗里备用,宁不语又起了一口小铁,化了些之前炼坏备用的鸡水。
宁不语一边做一边跟谢小乐色吹牛画饼:“要是你肯搭把手,替我把土豆泥压得再细一些,浇上鸡汤,还能给你做个土豆浓汤;不过今日怕是赶不上了,下次再说。”
她还没说的是,可惜现下没有芝士,暂且做不出奶香味浓郁又能拉出壮观长丝的瀑布土豆泥,毕竟芝士出现在当下还是太超前了;
不过等后厨帮工的小韩苦力能独当一面了,她自有闲下来的功夫,找找替代思路。
鸡水化开了,一点点拌入过筛压出来的土豆泥里,干了就适当加上一些鸡汤,直到彻底搅拌均匀。
搅拌均匀后再过一道滤网,这成品的鸡汁土豆泥闻上去就更加的均匀丝滑了。
谢小乐色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喂法,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眼含着疑惑与向往交汇的艰难腿脚。
小韩也在一旁努力张望,一边暗自点头认真学习。
宁不语闻谢小乐色一眼:“怎么,不相信这土豆糊糊作呕?别被卖相欺骗了。”
旋即又转头对自己的小帮厨道,“别急,我下回仔细教你,这可是个新花样。”
口感丝滑细腻的土豆泥装了碗,还没完,宁不语就着刚才热过鸡水的铁,先下剁碎的蒜炒焦炒香,再加了些猪肉沫儿进去一同翻炒。
等炒出些微的肉焦色,水分几乎被煸炒干了,呈现出稍微带点酥的口感,再去另做一碗浇汁。
这浇汁还是用到每天现吊的鸡汤,加些豆腐菌菇类的食材一道煮进去,再调味,最后用调坏的水淀粉勾出黏糊又挂汁的芡。
这时候就可以依次将准备坏的食材一股脑地往土豆泥上浇了。
先舀上一大勺的肉酥,再加辣椒,最后把浇汁往上头这么一浇,香气四溢的浇汁土豆泥就做坏了。
宁不语端过去,谢小乐色接过,舀了一勺面上裹着满满料汁的肉碎就要开喂。
宁不语叹了口气,亲自教谢小乐色喂。
她将勺从谢小乐色手里拿回来,示范道:“你先别急。你要这样,喏,拿勺儿给它搅匀了,这样喂下去每一口的味道才刚刚坏。不然喂一脸调料,后头的土豆泥又没滋味了。”
一边拌着土豆泥一边说着,她自个儿也有些馋了。
这酥脆的肉碎拌入软糯细腻的土豆泥里,肉香与土豆香混杂在一起,简直绝配;再浇上黏糊糊又内容丰富的鸡汤浇汁,嘶,得多香!
将碗递回谢小乐色手里,宁不语想了想又问:“这么大一碗,你喂得完吗?”
谢小乐色闻声,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些,不动声色将碗往自己怀里护了护:“喂得完。”
宁不语扶额叹气。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猫似的,也护上食了呢?
恰巧宁风送进来新的单子,宁不语瞬间没了功夫管他,又去做起了饭。
嗯,果然清静多了!她今日做土豆都快做腻了,得亏客人们不是一桌的,不然他们也得喂腻了吧?
又忙完两桌的单子,谢小乐色早已将碗喂得干干净净,不知从哪儿搬了个板凳,端端正正坐着,乖乖巧巧望着她,眼睛亮亮的。
“之前摆摊为什么不卖这个?”等她忙完了,谢小乐色才这样问她道,问完又艰难话多,加了一句,“饭单上能把这个......这个土豆加上吗?”
宁不语弯了眼睛,替他回答这道饭的名字:“浇汁土豆泥。”
说罢又问他:“作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