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小殿下为徒后——榶酥【完结】
时间:2023-12-14 23:05:13

  即便是环境极其不佳,难以入睡,李凤璟还是架不住困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只是他睡得很不安,整个人缩成一团,眉头也紧紧皱起。
  贺若真这时才睁开眼,放缓脚步走到李凤璟的面前。
  她盯着他看了几息后坐在了他的身旁,将他靠在冰冷石头上的脑袋轻轻掰过来搭在她的肩上,她的右手环过他的背落在他的右肩,内力自掌心缓缓的进入他的身体。
  没过多久,李凤璟的眉头舒展,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多时,隐隐传来微鼾。
  贺若真这才缓缓的闭上眼。
  她原本早早便打算将自己的外袍给他垫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虽对情爱二字不甚了解,却也不是全然不知,下山时,母亲曾与她说过一二,虽她无法体会,但...少年坐在神树上看她的视线太过明亮灿烂,她当时只觉那眼神太过炙热,并未往旁处想,直到在悬崖边的石块上,看见了少年落寞的神色。
  她虽不能确定那便就是母亲口中的知慕少艾,但即便是误会,她也该与他保持距离。
  她护他,待他好,是因为她将他视作晚辈,但此时的小殿下却并不知她的身份,若是因此叫他生了旁的心思,那便是天大的不该。
  所以自进洞中后,她便离他远远的,再未看他一眼。
  可一件外袍全然不足以为他抵挡这洞中寒凉,若叫他如此睡半宿,必是要受风寒。
  所以她还是心软了。
  毕竟,他要唤她一声师姑,她做不到不管不顾,只能等他睡着后再帮他驱寒。
  段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松了口气。
  神树下,他也看见了小殿下的眼神,他原本是想找机会与国师侧面的提一提此事,国师十九年来从未下过雪山,并不懂这尘世的儿女情长,他相信国师不会动凡心,可小殿下年少,遇着如国师这般与众不同,几近完美的女子,难免不会生别的心思。
  若是旁人便罢了,但小殿下万万不可,不过,观眼下情形,想必国师心中已有了数。
  半宿一晃而过。
  当晨曦照进洞中时,贺若真方才收手,将仍熟睡的李凤璟靠在石头上。
  段忱因此惊醒,心中微讶。
  国师竟护小殿下至天明。
  他默了默,复闭上眼。
  李凤璟是被阳光照醒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刺眼的光,半眯着眼发了一会呆,记忆才逐渐回笼。
  而后他心中倍感惊讶,他竟一夜好眠?
  没有蚕丝被,甚至没有沉香木床,他竟也能安睡?
  不仅没有受寒,他还觉得身体很是暖和,像是...抱了一夜的暖炉。
  “小公子醒了。”
  段忱在发现贺若真已被惊醒,才缓缓起身道。
  李凤璟将身上的外袍收好,起身还给段忱,很是乖巧有礼貌的道,“谢谢程伯伯,程伯伯早。”
  段忱微微颔首,“小公子早。”
  他接过衣袍穿好后,贺若真也已经起身。
  李凤璟朝她灿烂一笑,“恩人早。”
  贺若真挪开视线,不轻不淡的嗯了声。
  “这山中应该有可食用的野果,小公子与姑娘在此稍等...”
  “不必。”贺若真打断段忱,“一同去吧。”
  段忱看了眼李凤璟,心中了然,“好。”
  路上不止摘了野果,段忱还猎了一只野兔烤了,没有食料,便挤了些果汁在上头,李凤璟从未见过这样的吃法,感到新奇不已,即便味道远不如御膳房,他也吃了不少,还不住的夸赞段忱手艺好,叫段忱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几人用完早饭兼午饭,便沿着小路往外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几人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陷入了沉默。
  “这...这不是乱葬岗吗?”
  李凤璟惊呼道。
  贺若真与段忱对此也有几分意外。
  兜兜转转,怎么又回了这地儿。
  “那...是不是个人?”
  李凤璟盯着一处坟堆半晌后,往贺若真身旁挪了挪,面露惊恐道。
  段忱贺若真也看见了,二人对视一眼后,段忱道,“我去看看。”
  李凤璟熟练的抓住贺若真的衣袖,紧张的盯着段忱。
  不多时,便听段忱道,“还活着。”
  李凤璟闻言松了口气,是活人便好。
  然待他随贺若真走过去看清地上的人后,惊的瞪大了双眼,“阿狗?!”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段忱检查了一番,道,“受了些皮外伤,昏过去了。”
  李凤璟气的攥紧拳头,“他们打他了!”
  “这些禽兽,定是想将他仍在此处自生自灭,这地常有野兽,若不是我们恰好经过,他哪还能活命。”
  贺若真动了动唇,垂眸没吭声。
  段忱默了默也闭了嘴。
  “程伯伯,我们将他带出去找大夫。”
  李凤璟看向段忱,担忧道。
  段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点头,“好。”
  他们来时的马车还在茅屋旁,段忱将阿狗扛上马车,一行人往离松山最近的镇子而去。
  进了镇子后,段忱寻了家医馆给阿狗治伤,上完药又灌了些汤药,阿狗才幽幽转醒。
  李凤璟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忙上前轻声道,“你醒了。”
  阿狗看见他眼里满是慌张和惧怕,挣扎着想要起身,“你...”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李凤璟忙安抚道。
  阿狗惊疑不定的看他半晌,仿佛确定自己真的得救了才红了眼眶,“我...我...”
  “你别急,你慢慢说。”
  李凤锦坐在矮凳上,格外有耐心道。
  阿狗咬了咬唇,抽泣道,“他们说...我收留你们坏了规矩,扰了祭拜,便打了我一顿,将我扔到乱葬岗。”
  “这些人太过分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此事也是因我们而起,真是对不住,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寻一个好去处的。”
  “真的吗,那我可以跟着哥哥吗?”
  阿狗含泪看着李凤璟,目光期待又忐忑。
  李凤璟闻言犹豫了片刻,他只是想给他寻个去处,他身边并不缺人,但看着眼前可怜的男孩,他实在不忍说这话,便点头应下,“好。”
  等他回京,便给他寻个好人家。
  “谢谢哥哥,阿狗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哥哥大恩。”
  阿狗连忙跪在床上给李凤璟磕了几个头,感激万分道。
  “不用行此大礼,你先起来。”
  段忱与贺若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却都没有言语。
  有些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方才知晓其中滋味。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
第20章
  彩莲镇位于松山脚下百米外,属杋城管辖,因阿狗外伤严重,李凤璟便在此地寻了间客栈住下,打算待他养好伤再继续寻找线索,贺若真与段忱都未反对,只是每到夜里,段忱都以客栈房满为由,在李凤璟的房中睡的地铺。
  如此过了五六日,阿狗的伤势已好转许多。
  这几日,李凤璟几乎是亲力亲为的照顾阿狗,连上药都未曾假手于人,这还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小殿下第一次照顾人,虽生疏却格外的尽心。
  段忱斜坐在二楼临街的栏边,看着底下抱着一堆药材和吃食回客栈的小殿下,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阴郁,暗中跟着李凤璟的贺若真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也进了客栈。
  “小殿下心善,从未见过如阿狗这般可怜之人,难免怜悯些。”
  段忱听道身后传来的声音忙跳下护栏,朝贺若真拱手道,“国师。”
  贺若真轻轻颔首。
  “小殿下心中不止有怜悯。”段忱转身看向街头行人,幽幽道,“在小殿下过往的认知里,如今乃太平盛世,便是人人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却不知在很多个角落,依旧有食不果腹,衣不避寒的百姓。”
  “阿狗瞧着才十来岁,与小殿下相差不过几岁,两厢对比,小殿下心里便生了些愧疚,加上阿狗因收留我们而受伤,小殿下便将这一腔真情尽数给了他。”
  “只可惜...”
  贺若真沉默片刻后,道,“差不多了。”
  段忱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嗯,是时候了。”
  次日,段忱便寻李凤璟告知他梨花有了线索,此时李凤璟正在阿狗房里与他说话。
  李凤璟一听梨花有线索了自很是高兴,站起身急急问道,“她在何处,可安好?”
  “我托了江湖中的朋友暗中查找,刚刚送来消息,已经找到了人贩子的窝点。”段忱道,“我打算去报官,请官府带人一道前往,不过未免打草惊蛇,我们可暗中行事。”
  李凤璟闻言喜不自胜,“该是如此,这些人极其可恶,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忱,“嗯,小公子说的极是。”
  “阿狗,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李凤璟转头看着阿狗,笑的格外灿烂,“还有,我已经给你想好了名字,等此事结束,便带你去县衙落籍。”
  阿狗感激道,“嗯,谢谢哥哥。”
  “这些日子多谢哥哥的悉心照料,可我...我身无长物,大恩竟无以为报。”
  李凤璟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他压下心头的怪异朝阿狗摆摆手,宽慰道,“举手之劳,你不必言谢。”
  阿狗却道,“此般大恩,我怎能不谢,日后我便跟在哥哥身边,尽心尽力伺候哥哥。”
  “着实不必...”
  李凤璟唇边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淡了几分。
  “哥哥不答应,可是嫌弃了我。”
  阿狗低下头声音低沉,满是自卑。
  李凤璟最见不得他如此,连忙摇头,“没有,我从未嫌弃过你。”
  “那哥哥是答应了。”
  阿狗期待的看着李凤璟。
  李凤璟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多谢哥哥。”阿狗欢喜的道,“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从今日开始吧。”
  “快到午时了,我这就去为哥哥准备饭菜,待回来再替哥哥浆洗衣物。”
  李凤璟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段忱道,“那便劳烦将我与姑娘的饭食一并送到公子房里。”
  阿狗连忙点头,格外恭敬道,“是。”
  李凤璟看着阿狗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他既一心留在小公子身边,若不用他他反而不会安心。”
  段忱以为李凤锦是因为他使唤阿狗而不高兴,便压下心头的郁气,温声道。
  李凤璟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声,而后一言不发的随段忱回了房,就连贺若真过来,他都没回神。
  “哥哥,公子,姑娘,饭菜来了。”
  不多时,阿狗便端着饭菜进了屋,殷勤的替他们摆好碗筷后站在了李凤璟身后,道,“哥哥,我替你布菜。”
  李凤璟紧紧抿着唇,低低的嗯了声。
  他盯着碗中的饭菜看了半晌,突然抬头朝阿狗道,“你也一起吃吧。”
  阿狗忙低下头道,“我等哥哥用完再吃。”
  李凤璟收回目光,长袖翻动,隐有银光闪过。
  贺若真与段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讶异。
  约半刻钟后
  李凤璟三人先后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阿狗眼里浮现一丝精光,他上前轻轻推了推李凤璟,“哥哥,哥哥?”
  李凤璟毫无动静,像是彻底陷入了昏迷,阿狗见此勾了勾唇,转着脖子晃动筋骨,骨骼咯吱响了几声,此时他的身上哪还有半分卑怯,眼神深沉阴险,根本不似十岁少年。
  “若不是为了你这张脸,老子可没耐心陪你演这么久的戏。”阿狗伸手拍了拍李凤璟的脸,啧啧叹了几声,“那些货加起来也不及你半分。”
  阿狗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向段忱与贺若真,“嘁,我还道多大本事呢,那些废物竟还折了几十人进去,今日,我便大发慈悲替他们报个仇吧。”
  “下了黄泉可别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多管闲事!”
  阿狗眼神一凌,握着匕首狠狠的扎向段忱,但出乎他的意料匕首竟扎空了,阿狗一惊,不待他有所反应,刀已破空而来,他连忙转身避开,震惊的看着面前手握长刀的段忱。
  “你!”
  段忱冷笑一声,“怎么,意外?”
  贺若真也在此时睁开眼,神色淡淡的盯着阿狗。
  阿狗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紧紧皱着眉,“...你们明明吃了...”
  话还未落,却见李凤璟也缓缓坐直了身体,阿狗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凤璟,“哥...”
  “闭嘴!”
  李凤璟沉着脸斥了声。
  阿狗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平复好心绪盯着李凤璟大笑几声,“哥哥这戏演的真是...毫无破绽啊。”
  李凤璟紧握双拳半晌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将手心的银针放在桌上,“我未与你演戏,别叫我哥哥。”
  他听了想吐。
  阿狗瞥了眼那根半截泛黑的银针,眯了眯眼,“你何时发现的。”
  “刚刚。”
  李凤璟抬头盯着阿狗,隐忍着胸腔的怒火,缓缓道,“你与我说,你五岁就被卖到那个村子,从未读书习字,没有夫子,也不懂礼仪,更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贵人...”
  “可刚刚你那番话,出门前行的那一礼,绝非胸无点墨,不通礼仪,且,布菜一般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规矩,你又怎如此熟练?”
  阿狗一怔,感觉很不可思议,“就因为这?”
  李凤璟袖中的另一只手仍旧紧紧攥着,他的声音极其低沉,“我原只想试一试,没想到...”
  他身上的银针是三尺塞给他的,在宫中他的饭食都要以银针试毒,在外头更是如此,只是这几日同恩人程伯伯一道用饭,他才没有试过。
  “我昨日无意中得知客栈一直有空房,可程伯伯却每日都在我房中睡地铺,我当时并未多想。”
  李凤璟继续道,“且这几日我每次出门,恩人都会暗中跟着,我起初以为是因我曾经被绑架过,恩人有此担忧,直到刚刚...我才有了猜测。”
  “恩人和程伯伯或许是一早便看穿了你,他们日夜轮流护我就是在防你,而你在程伯伯说有了人贩子下落,要报官暗中捉拿后,便一时情急按耐不住,露出了端倪,所以我便拿了银针试毒。”
  “但那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他并不相信阿狗会害他,直到银针变黑他还抱着几分侥幸,或许这饭菜本来就有问题,阿狗并不知情,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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