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令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小周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将想要跑的威廉抓了起来。提着人打算交差时,便被一道巨大的撞击声惊吓了一跳,小周赶紧回头,却见谢司令双眸瞪大,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而他的身后,正是举着凶器,眼中带中狠戾的白浅珠。
谢司令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
白浅珠怨毒地看着他,又砸了一下,脸上满是快意。
她咬牙,一字一字地道:
“这是你逼我的!”
小周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他赶紧掏出佩木仓,瞄准她:“住手!”
威廉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
此刻,小周也顾不上他。
被木仓指着,白浅珠也不怕。她将手里沾了血的东西一扔,浅笑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
阮父栾女士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宛城的暖阳。从那一日,便开始下雨,气温更是一天比一天低。
待到了今天,阮明芙更是发现自家院子的菜地里,草地上都弥漫着一层凝结的水汽。
她好奇伸手戳上去,只觉得一片冰凉。
“咦~”
好凉。
阮明芙摸摸自己的指头,“凉得可真快。”
前个月她还穿着裙子,这会儿都穿上小袄了。
“再过半个月,该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天也有太阳,就是照在人身上一点儿也不暖。
“老谢,部队不是组织进山,你不去?”
谢延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不去。”
山里光秃秃,还一去就得四五天,哪儿有守着阮明芙好玩。
“好吧。”
阮明芙拍拍自己的手。
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见过野猪。听胡宛宁说过,野猪瘦多肥少,还有一股膻味。
反正不怎么好吃。
“对了,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一件睡衣?”
睡衣?
谢延昭灵光一闪。
他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开口。
“什么睡衣?”
“就是裙子样式,”这件睡衣裙子是阮明芙亲手做的,胡宛宁这个老师傅看了都说好,她可得意了,但最近好像找不到了,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红色的。”
回想那件睡衣上的大口子,谢延昭眼里闪过心虚。
他清咳一声,“是不是落哪里了,再仔细找找。”
“找了,我哪里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
谢延昭双眼飘忽,正绞尽脑汁想着搪塞阮明芙的理由时,却见旺财欢快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团红色的面料。
它跑到阮明芙面前,将嘴里的东西扔下,乖巧地蹲坐在地上。
“汪~”
谢延昭:“……”
阮明芙撸了一把狗头,眼尖这团布料有些熟悉,打开一看。
好嘛,正是她失踪的睡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衣上沾了泥土草屑,埋汰得不能再埋汰。在前胸处,还有一个能容纳得将头钻进去的大洞。
阮明芙:“……”
妈的,她的得意作品!
阮明芙一巴掌拍在桌上,吓了旁边正心虚的谢延昭一跳。
他看着阮明芙,眼里透着罕见的**。
“说!这是怎么回事?”
谢延昭正想交待,却发现阮明芙审问的是旺财。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松了一口气。
“旺财,你是不是偷偷进屋了?”阮明芙拈着那团布料,看着旺财,“好孩子,不能叼东西。”
旺财的小脑瓜儿哪儿能理解阮明芙的话。
它还以为她是在跟它玩,兴奋地叫了一声,身后的小尾巴更是摇得欢快。
“没错,”谢延昭在一旁补刀,“就是旺财干的。”
旺财要是听得懂人话,高低得给这个王八蛋一口!
阮明芙看着地上那坨布料,嫌弃地移开眼。
“旺财,在哪儿发现的,带我过去看看。”
谢延昭:“……”
还要看?
阮明芙拍拍旺财的狗头。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狗,旺财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整只狗兴奋起来。尾巴更是摇成了螺旋桨,朝着阮明芙兴奋地直叫唤。
更是撒丫子满地跑。
草地菜地都被她肆虐了一番,十足十的狗来疯。
阮明芙捂住额头,谢延昭一把便将旺财制住。
“这个时候的小狗就是这样,又皮又爱叼东西,”谢延昭不动声色,又给旺财泼了盆脏水,顺带还撸了把狗头,“过段时间就不会了。”
旺财被捏住后颈皮,在谢延昭手里一动不动。只是等阮明芙看过来,旺财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尾巴又小弧度地摇了起来。
“旺财,往后三天的零食没了!”
谢延昭清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错,就扣一天吧。”
阮明芙狐疑地看过来。
狗男人与旺财同性相斥,罚旺财罚得最重的可都是他。这会儿……竟然给旺财求情?
真新鲜。
谢延昭还以为阮明芙发现了什么,心都快路到了喉咙口。
“……怎么……怎么了?”
“没事,”对上旺财那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狗勾眼,阮明芙又心软了,“行吧,就扣你一天的零食。”
反正还有布料,她再重新做一件就是了。
谢延昭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背了好大一个锅的旺财歪着脑袋,小尾巴又朝阮明芙摇了起来。
谢延昭难得看旺财顺眼起来。
他撸撸旺财的狗头,正想着怎么补偿旺财时,却被它反口吼了一声。
谢延昭:“……”
阮明芙看着这一幕好笑地摇了摇头。
狗男人明明都过了人憎狗厌的年龄,却还是不被旺财待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凶气,不论旺财还是其他猫猫狗狗,都不爱沾狗男人的边。
阮明芙正想笑他几句,却见门外突然焦急得走进一个人。
“谢团长,司令出事了。”
来人正是小周。
他将谢司令送进医院,让小林看着,便赶紧过来找他。谢延昭虽说与谢司令关系不好,可名义上倒底是父子。
谢司令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他只能过来我找谢延昭。
阮明芙眉头一挑。
确实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她前段时间还见过放司令,那会儿他还特别精神地威胁谢延昭,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你找错了人。”
谢延昭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
“谢团长,司令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有人前去坐镇。”
“那你更找错人了,”谢延昭的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对谢司令的生死当真不在意,“以我与他的关系,恨不得他现在就死。”
小周:“……”
“你去找小保姆啊,她与谢司令不是夫妻吗?”
亲妈被谢司令害死,谢延昭与谢司令绝裂多年,知道他出事恨不得挂鞭炮放它个三天三夜,怎么可能会过去看他。
阮明芙摇头。
小周是找错人了。
“现在正是司令的生死关头,”小周嘴里发苦,“你是他的儿子,必须要过去。”
“他的死活与我无干。”
谢延昭不为所动。
他与谢司令那点微薄的父子情,早就没了。
“谢团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谢司令要是不介意,我家老谢也可以当谢司令的爸。”
阮明芙活到这个岁数,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就谢司令干出来的事,放到后世网上都能被人骂出翔。就这样,还想劝谢延昭大度。
脸呢!
这点血缘关系成了垃圾父母的档剑牌。
干任何不要脸的事,最后只要祭出这句‘他是你爸’就合家欢包饺子?
想什么美事!
小周:“……”
一口气突然上不来。
“谢团长,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去。”
“他是司令,有职务在身,医院会照顾好他。”
祸害遗千年。
谢司令要是真这么脆皮,早就没了。
小周失望地看了谢延昭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不是,他最后这一眼是怎么回事?”阮明芙站了起来,有些生气:“也不看看谢司令配不配!”
风光的时候要弄死谢延昭这个儿子,落难了就想起他来?
敢情这世界上的好事,都让谢司令一人占了!
“不用生气。”
谢延昭握住阮明芙的手。
灸热的温度,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对于他,我早就不在意了。”
当然,谢司令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
阮明芙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
……
也不需要好奇多久。
毕竟是位司令,又是前段时间的话题人物。他受伤的事,在部队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快,前因后果便被人给挖了出来。
阮明芙听到后都惊呆了。
“真的假的?”
“最近几天,家属院都传疯了,”胡宛宁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棉花,“我头一回听到,也跟你一样不相信。”
李香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不是,”何翠看放下手里的针,“院里十个有九个都在说这事,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子。”
阮明芙:“……”
“要我说,也是该!”
胡宛宁婆家与谢司令亲近,知道的东西,指不定比阮明芙还多。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何翠香在白浅珠过来闹事时见过她,“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没什么福相!”
说完这句话。
何翠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后怕地捂住自己的嘴。
“都是自家人,没啥,”胡宛宁拍拍她的肩,“出去可就要注意了。”
李香兰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太乱了。”
“更乱的也有不少。”
胡宛宁感叹了一句,却见李香兰与何翠香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便简单举了几个例子。
“打战的时候……抛妻弃子……一句包办婚姻就能把旧关系作废,重新娶小娇妻……美其名叫志同道合……”
李香兰眉头皱得死紧。
听了胡宛宁的话,感觉她刚长出来的恋爱脑都萎了。
“我们村里也有一个,”何翠香也说了一个,“刚结婚,男人就参军去了。谁知怀了孕,媳妇带着孩子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他时,在部队又娶了一个,孩子都十多岁了…… ”
“……给了一笔钱把人打发,母子俩在村里老可怜了。”
李香兰:“……”
突然觉得她家老王,也开始面目可憎起来。
阮明芙一脸鄙夷。
渣的人,不管身上披什么皮,依旧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要我说,谢司令有这一遭也是报应,”胡宛宁嫌弃得直摇头,“你们是不知道老谢小时过得有多惨,任由他被小保姆折磨。在楼梯口一跪,就是四个小时。”
“嘶——”
吴香兰与何翠香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狠?
特么的这确实是亲生父亲,而不是后爸?
“弟妹,甭管那些人说的话,就当放屁!”
这些人纯粹就是吃饱了,闲得疼。
何翠香与李香兰听了这话,也纷纷点头。
虽然她们之前确实有点同情在医院还没脱离威胁的谢司令,可听到他干的事后,巴不得他死得再干净些。
“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别搭理她们。”
“没错……”吴香兰听着谢延昭的遭遇,脸上还有后怕,“一想到我的孩子若是以后也被人这么欺负,就恨不得跟他拼命!”
阮明芙点头。
“你们放心,我才不会把这些人的话往心里去。”
家属院最近的流言,阮明芙也有所耳闻。除了津津乐道谢司令的遭遇之外,一部分圣母心泛滥的人则指责谢延昭与她两人没有人性。
父亲生死未知,都不知道过去看一看。
这只是面上,私下还不知道传得有多难听。
对此,阮明芙只能摇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
“不说了,晦气。说件高兴的事,翠香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