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偶尔路过的地方,她都能在心底说出五十年后建在上面建筑的名字。
一时无言,车内也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中心地带。车七拐八拐,这才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谢西楼看着对面的大会堂,又看看这座房子惊了。
这特么……已经没词来形容谢东楼心底的震惊。
“到了?”谢西楼朝外面看了眼,“二哥,你在这里怎么停了?”
谢东楼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到了。”
“这不是康王府吗?怎么到了。”
谢西楼打量面前的这座四合院。
这可是前朝留下来的王府。
他之前还带家里的孩子过来玩过,听同行的人说,这座府邸在以前可是皇帝儿子住的地方,有千百个他家那大。
谢延昭的目的地是它?
谢西楼咽了咽口水,“延昭,咱们男人做人要顶天立地,不能干非法的勾当……”
“三叔,”谢延昭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媳妇的嫁妆。”
他怕他再不说清楚,谢西楼不知道想到哪里去。
“嫁妆?!”
谢西楼还没有说话,谢东楼却十分激动地跳了出来。
他透过镜子,打量了阮明芙一眼。
皮肤白皙,明艳昳丽,若没有好的家底,压根不可能养出这样的闺女。再看看她的手,十指纤长,没有一处有茧。
谢东楼目光复杂。
说好的乡下女人,就这?
这特么分明就是一个金娃娃!
阮明芙走过去,正想拿钥匙打开锁,却发现门本来就是开着的。她狐疑地后退一步,看着上面的牌匾又重新报了一遍地址。
“……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
谢东楼紧张地看着漆红大门。
妈的!
看到侄子娶了这么有钱的媳妇,比自己亏钱了还难受。
阮明芙推开门走进去,印入眼帘的就是雕花影壁。
前院足足有三个蓝球场那么大,四角种着树林。路旁边还有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草木。道路一侧种着花,另一侧放置一副石头打造的桌椅。
阮明芙满眼惊喜地看着这一切。
天哪,这就是做富婆的感觉?
她哥真的好懂她!
阮明芙双眼微亮,环顾四周。
这么大的房子她与谢延昭两个人怕是住不过来……不仅如此,光打扫卫生就得累死,以后不知道得请多少人?
她忍不住掐着手指头在心里头算了起来。
谢东楼的惊讶已经说不出了。
他看着整洁漂亮的四合院……这不比他那栋小洋楼气派?
乖乖,这个侄子不得。
阮明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却见十几个彪型大汉从里面走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一排人走了过来,就站在影壁前看着他们。
谢东楼有些幸灾乐祸。
“侄媳妇,咱们该不会是闯别人家去了,你再看看地址。”
他就说嘛,谢延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天底下的好运气都要让这兔崽子占光了!
“不可能啊……”
阮明芙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地址。
她哥这么细致的人,怎么可能会弄错。
“别怕。”
谢延昭看着那一行人,目露警惕。
这时,一个胖子挤开这些人赶紧跑了过来。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您是阮小姐吧?”
这一口别扭的港普,对味儿了!
阮明芙将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
“是我哥让你来的?”
“对,小的姓管,您我管九就行了,”他非常有眼色,接过谢延昭与谢西楼手里的行李,“请,小姐请。”
阮明芙刚要走,又朝他看过去。
“我哥这是……把你留给我了?”
管九嘿嘿一笑,“祁爷让我留在这里,好好替小姐打理这个地方。”
阮明芙点头。
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个人真的不敢住。而且这种四合院也得时时维护,她要随军压根不会过来。也只有高考恢复,她或许会在这里住着。
还得是她哥,考虑得真周全。
“那他们?”
“这是我来时招的人,”管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院有好几处破洞,最近都在修补……”
“辛苦你了。”
看得出来,管九工作能力不错。以后,她也能放心躺。
管九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要不是祁爷,我可能早就没了……不说这些了,小姐里面请。”
“入乡随俗,”阮明芙看了他一眼,“你以后叫我阮同志就行了。”
“好……”
作为一座从前朝留传下来的王府,它很大,景观也美。但走到后院,众人还是惊了。
也不知道这座王府的哪一任主人,竟然在后院建了一座小的江南园林。
看着九曲廊桥,以及夏季过后开败的枯荷,甚至还有湖中伫立的太湖石,都让阮明芙惊奇。湖水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清澈得能看到底下的鱼在游来游去……
阮明芙不敢想象,她要是住在这里该多么阳光开朗。
而谢东楼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颜色十分好看。许是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拔不出来,也没有表情管理。得亏他走在最后,若不然非得被人揭穿不可。
“小……阮同志,这里就是正院,主人住的地方。”
几人跟着管九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他口中的所谓正院。
谢东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看了。
门窗皆是十分精致的雕花,上面还夹着玻璃。既然不影响光照,又美观。前院是一座人工湖,周围还零星放着不少驱蚊防虫的花草。
小花园里,月季开得正艳。
谢东楼拼命忍住,才没让自己露出嫉妒的嘴脸。
哪怕谢西楼,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不错,我很喜欢。”
阮明芙看了一眼屋内的东西,更喜欢了。
“阮同志喜欢就好,”管九将手里的行李放下,看向其他几人,“时间不早了,我去安排一桌席面招待客人?”
“不不……不用了。”
谢西楼连连摆手。
他是来送谢延昭的,又不是来蹭饭的。
谢东楼:“……”
妈的,你不想吃我想吃。
这会儿,他仿佛被醋腌过,浑身散发着酸味儿,连看谢延昭的眼神都不对了。什么团长,什么前途无量,分明就是傍富婆的小白脸!
他摸摸自己的脸,若是阮明芙早生二十年,谢延昭这个黑面凶神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第86章
谢东楼身上的酸味儿都快凝成实质。
他满肚子憋屈地去单拉还了车, 这才往家赶。回去的时候,恰巧看到坐在客厅当中的安玉竹。她朝着谢东楼身后望去,这才疑惑地看向他。
“人呢?”
谢东楼坐在桌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到这句话后, 手一顿。
稍候,黑着脸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安玉竹回头, 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怎么回事?”
去火车站接人还能接出这么大的火气?
她挑眉看向谢东楼,“你那个好侄儿给你脸色看了?”
谢东楼:“……”
谢延昭要是给他脸色看就好了,到时,他也能顺理成章地拿着叔叔的身份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可问题是……憋屈啊!
再看满脸得意的安玉竹, 谢东楼心头一梗。
“没有!”
他的脸依旧阴沉着, 一屁股坐在安玉竹的对面。
安玉竹瞥了他一眼。
拉得比驴脸还长, 还说没事, 鬼才信。但她也不问,真以为谢家人个个牛逼大发, 她就得捧着他们?非让谢东楼也尝尝她尝过的苦。
她心安理得坐着, 手从一份份报纸上略过。
谢东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动作。
“你干什么?”
“还不是你那好闺女,”安玉竹看了他一眼, “说报社里要办什么活动,搜集历年大事的事件报导。你闺女忙不完, 求我帮忙。”
她叹了一口气, 儿女都是债!
“对了,你那个侄子呢?到底来不来, 我房间都准备好了。”
“哼!”
谢东楼刚阴转晴的脸又拉了下来。
“说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他阴沉的模样,安玉竹是真的好奇。
“……咱们住的破房子, 人家哪里能看得上。”
安玉竹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朝他看去。
天知道。
安玉竹最骄傲的不是嫁给谢东楼,也不是自豪有个司令大伯,而是能住上这么漂亮的小洋楼。看着她姐嫁的车间主任,房子只有三四十坪。
一家三代人全挤在里面,干点什么事全家都能听见,哪儿有她住的小洋楼宽敞。
为此,她在大姐面前很有面子。
她姐也眼馋她的房子,还说让外甥住进来。
安玉竹都没答应。
这会听谢东楼这么说,可算戳她肺管子了。
她眉头一挑,冷笑道:“看不上?你那个好侄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住王府、皇城!”
“哎?”谢东楼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人家住的是王府?”
安玉竹:“……”
待反应过来,也来不及生气。
她眼底冒着灼热,赶紧坐到谢东楼的身侧,抓着他的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谢东楼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景色,仿佛被泡在醋缸中。
他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说了一遍,末了再加了一句,“……对面就是大会堂呢?”
哪怕只是一块地皮,可就冲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安玉竹呆了……
她滴个乖乖,那个侄媳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
想到自己安排的小阁楼,莫名的安玉竹有些脸红。
幸好谢东楼没把人带回来,要不她这脸就该丢尽了。
回过神来的安玉竹双眼放光地挽住谢东楼的手臂,“东楼,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侄媳妇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悉的,我正好跟她作个伴儿。”
谢东楼哪里不知道安玉竹的意思。
他这个枕边人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也就见阮明芙那儿有利可图。要不然……看看她安排的小阁楼就知道了。
“行,你跟老三媳妇一块儿去。”
安玉竹转了转眼珠子,“咱们两个老的跟侄媳妇有什么话聊,还是让你闺女跟我一起去。”
“行,你记得叫她。”
谢东楼虽然酸,但也知道轻重。明知对方是条大粗腿,为什么不抱?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到发现在火车站的事又对谢西楼恨得牙根痒痒。
狗东西!
给新媳妇见面礼也不知道提前跟他通通气!
“你挑件金手镯,明天给侄媳妇送过去。”
安玉竹脸色一变,刚想骂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地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齐整便被谢东楼带到了康王府。看着气派的大门,安玉竹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后面跟着的谢颜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冒着生理泪花。
“爸妈,你们确定嫂子住在这里?”
这时候,谁家好人能住这个地方?
“闭嘴!”安玉竹训了她一顿,“你今天给我老实点,要是敢乱说话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
谢颜捂住自己的头,满脸苦恼地翻了个白眼。
她昨天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把资料整理完,睡下还没多久她把就把她给挖了起来。谢颜真的,感觉自己站着就能睡着。
看着面前漆红黄铜大门,她觉得她爸妈是失心疯了。
虽然她大伯是司令,堂哥也在部队身居高位,但也不能让他们住上前朝的王府。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建筑可是国家财产。哪怕当年运动,都没人敢动。
谢东楼上前敲门后,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可过了许久,都没见有人来开门。
为了今天,安玉特意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她狐疑地看向谢东楼。
“怎么回事,再敲敲试试。”
谢东楼依言,上前再敲了一次。可这回依旧过了许久,还没有人来开门。
“谢东楼,你确定是这里?”
安玉竹有些怀疑。
昨天谢东楼那个生气的模样,该不会是记错魔怔了?
“确实——”
“二哥,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