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几个兄弟头破血流的自相残杀,即便做了大漠的王,反而还要接手一个一穷二白的动荡不安的国。”
辛月影歪着头,像无知懵懂的小狗:“什么意思?没听明白,说这个干什么。”
他最喜欢看她歪头了,她穿着小兵卒子的衣裳,脑袋上的头盔显得很大,下巴上还黏着络腮胡子,更像只毛茸茸的小狗了。
他越看越觉得她可爱,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还听不出么?我的意思是,他运气比我好。”
他探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希望,他的好运气,能分给我的小仙女。
他不像我,我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好运,大概要因为遇见了我的小仙女而耗尽了。”
她被他逗笑了,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是你永远的幸运星!亲亲你!给你我的好运气!”她说完了话,朝着他的脸上亲了亲。
他垂眼笑着说:“大哥,你胡子扎我好疼。”
第278章 怎么死的
帐内。
辛月影给沈清起穿戴盔甲,她担忧的望着沈清起:
“你记着我的话,男主角通常会在紧要关头突然自行降智,办无脑事!
谢阿生自行降智的时候你一定要警惕,千万别被谢阿生所连累!”
沈清起望着她笑,没听懂也点头:“知道。”
辛月影:“还有还有......”
她眼珠子一转,转到抱着头盔的陆文道的脸上。
陆文道挑挑眉毛表示明白了,转身退了两步,扭过身去。
辛月影目光变得阴暗了,低声对沈清起道:
“他属于好人,咱们一般都很少跟好人合作,所以我跟你说,这个好人都非得人家打他一巴掌,他才还手。
做事不干不净。
你可千万别为了救谢阿生,把自己搭进去。”
她声音更小了,目光更阴暗了:
“你得明白一件事,大漠也不是非谢阿生不可的,万一他死了,咱再找个别人去当藩王,总之你别以身犯险。”
沈清起笑了:“我明白。”
辛月影给他穿好了铠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每次你去打仗我都嘱咐你这么多话,是不是都听腻了。”
沈清起宠溺的望着她:“不腻,甚至还觉得听不够呢。”
辛月影心满意足的笑了,她一挥手,看向陆文道:
“好大儿!给你爹上盔缨!”
“好嘞!”陆文道满脸堆欢的捧着盔缨过来了:“爹您放心,燕窝给娘熬好了,这就给娘送过来,这边有我照看,您万事放心。”
沈清起只是望着辛月影:“困了就歇着,别熬着等我。”
“好。”她弯唇笑着。
外面号角声响。
沈清起挑帘出去了,朗声威吓:“点兵!”
陆文道也出去了,说是要给辛月影端燕窝来。
帘帐撞进来个人,霍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脸色极难看的望着辛月影:
“辛老道!你跟来我都无法冲锋去了!我还得留下保护你!
真服了,我彻底成你大丫鬟了!小姐吃啥?鸡还是鸭?吃鸡吧?”
辛老道眯眼指着大丫鬟:“干丫鬟你就给我好好干,首先你嘴巴得给我放干净点。”
大丫鬟没理解到辛老道什么意思,只瞪她一眼,把鸭子丢去外面,扭身去拿小铜盆,给鸡脖放血。
北风呼啸,风里卷着冰碴,刮在人脸上如冷刃。
荒草茫茫,随风舞动。
谢阿生率一列军队朝着远方的军帐策马而去。
这是一场突袭,谢阿生要抓到他的兄长布泰合。
远方的敌营开始拉响号角,狼烟升起。
他听见了有人用大漠话下令:“防御!防御!”
有冷箭朝着他的方向发来,谢阿生俯身贴在马背上,两手抽出了背后的两把弯刀。
弯刀在寒夜里划出一抹刺目的银光。
不过片刻,队伍已将敌营团团围住。
谢阿生翻身下马背,拎着手中弯刀朝着敌营杀去。
敌营乱了,尘烟弥漫,杀声鼎沸。
谢阿生却不恋战,弯刀结果了一个敌人,见得一处营帐之上飘逸着一杆金色神鹰旗帜,谢阿生抢先杀去了营帐。
帐中烛火一抖,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大漠女人坐在床榻上。
“啊!”女人惊慌扯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谢阿生:“布泰合在哪!”
女人说着大漠话:“我不认识他,我是被布泰合掳来了这里的,将军饶了我吧,我是无辜的女人!”
谢阿生便以大漠话回:“只要你告诉我布泰合的主力军藏在哪里,我不杀你!”
女人声音放低了,神情惊慌,眼中流下泪来,谢阿生没听清,走过去了:“什么?你别害怕,我不伤害你,他的主力军在哪?”
女人声音仍然极低。
谢阿生瞪着两只大眼睛走过去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女人的眸子闪过一抹阴狠,手自被中抽出多了一把匕首,腕子一甩,锋利的匕首朝着谢阿生的咽喉刺去。
谢阿生身形一晃,闪身避开了。
却见那女人已经自帐中逃出去了。
谢阿生:“该死!”
女人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在黑夜之中,她的身前和身后还有一群大漠士兵在逃窜。
她裹了裹身上的风兜,摸到马鞍的匕首,藏在风兜之中。
一匹乌黑烈马冲破黑夜,尘烟之中,来人一身银色铠甲犹如闪电,带着震天动地的气势。
呼啸的风里,盖不住来人嚣张的怒喝声:
“取一大漠人首级,爷赏银十两!”
此言一出,身后的士兵士气更甚:“冲啊!!!”
孙虎大笑:“俺老虎今天要发大财了!驾!!!”
顷刻之间,人头纷纷滚落,血流成河。
眼瞧着大漠人的人头滚落在地,女人紧勒马绳,胯下战马也受了惊,聒噪不安的摆动四蹄。
她惊慌之间抬头去看,见得沈清起已策马朝着这边杀来。
躲不过了。
她顺势佯装摔在地上,藏好身下的匕首,满面凄惶,以中原话哀求:“将军饶命!我不过是被布泰合掳来的!”
来人坐在马上,面罩寒霜,薄唇轻轻一勾:
“别哭丧着脸,你是我沈清起杀死的第一个女人,你该感到荣幸。”
话音未落,女人眼前闪过一抹银光,锋利的长枪划破了女人的咽喉。她藏在风兜里的匕首,甚至还没有来及甩出去。
“驾!”沈清起头也不回的打马离开。
远方奔来一个逃亡的士兵,沈清起一枪过去,将士兵生生挑起,却只是击穿了他的盔甲,腕子一震枪杆,士兵被重重摔在地上。
尘土肆虐里,沈清起立马望着狼狈的士兵冷笑:
“回去告诉布泰合,让他洗干净了,乖乖的等着爷拿他的人头祭旗。”
他打马而去。
夜深了,结束了一场突袭,缴获了敌方兵器粮草以及俘虏。
沈清起和谢阿生归营途中,谢阿生一摸胸口,忽而目光一震。
沈清起冷眼看他:“怎么?”
谢阿生脸色变了:“我得回去一趟!”
沈清起目不斜视,蓦然一笑,笑容里满是温润和宠溺,只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便是自行降智的意思。”
“什么?”谢阿生没听见,沉声道:“我得回去!”
沈清起倨坐于马背上,冷笑:“喊声爹来听听,我考虑一下应你。”
“你......”
奇耻大辱,谢阿生焉能忍受!
“爹。”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因为他必须得回去!
“哈哈哈哈!”沈清起仰头嚣张大笑,拍了拍谢阿生的肩膀,笑得眼角几乎飚出泪花来:
“傻儿子!爹来教教你。
你回头看看,那远方升起的烟,名为狼烟,那是大漠人求援的信号。
你此刻回去,不出意外,会赶上布泰合派来的援军将你绞杀了,傻儿子!”
两声傻儿子,首尾呼应。
使得谢阿生愤怒的一甩膀子,暴喝:“我必须得回去!我东西落在那了!”
沈清起:“看在你喊我爹的份儿上,你自便。”
谢阿生勒马,沉声道:“我带十个人走!”
沈清起没勒马:“痴人说梦。”
谢阿生:“那我把我自己的下属带去总行吧?”
沈清起头都没回:“我以元帅的身份告知你,不行。”
“沈清起!”谢阿生愤怒的望着沈清起的背影。
队伍最终朝着前方离开了,路过谢阿生的士兵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连最末端的俘虏都好奇的看着他。
“布泰耐,我们会死吗?”一个俘虏小声的问他。
谢阿生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他调转马头,朝着身后方向孤身行去。
沈清起回头望向远方的谢阿生,看向孙虎:“老虎,你把他们弄回去,按计行事,先审俘虏布泰合的主力军营藏在何处。”
“元帅,您去哪?”孙虎满脸担忧的看着沈清起,沉声道:
“莫不是要回去帮他吧?元帅三思啊!”
“怎么可能呢。”沈清起心情不错:“我找个好地方看看他布泰耐是怎么死的。”
这孙虎就放心了:“好!”
“你去告诉我娘子,让她困了先睡下。”
“好!”
第279章 伤了
沈清起立马停在远方的山坡上。
他脸色铁青的盯着谢阿生朝着这边打马归来。
沈清起适才亲眼目睹了谢阿生适才长驱直入的回去了。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谢阿生不慌不忙,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找,甚至翻过死尸,找了很久,大概是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藏回了胸口。
由于沈清起站得太远,并没看到谢阿生丢了什么东西。
他并不好奇这个,而是他好奇谢阿生凭什么就能长驱直入的进去,且在那逗留了长久,磨磨蹭蹭,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过来倒过去,又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寻找,又凭什么能平安出来。
谢阿生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不,肯定不单单是运气的事。沈清起怎么也不肯信这个邪。
他试图让自己理智的去分析,分析布泰合为什么没派兵支援?
凭什么布泰合不派兵支援自己的将士!!!
他闭了闭眼,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愤怒,因为愤怒会失去理智。
他双眼骤然一抖。
【回去告诉布泰合,让他洗干净了,乖乖的等着爷拿他的人头祭旗。】
他想起了自己在战场上对一个大漠逃兵的话。
那大漠士兵一定回去报信了,并且,告诉了布泰合,是沈清起来了。
布泰合不敢派援军了?
沈清起此举的目的不过是搓一搓布泰合军中的士气,却没想到成全了谢阿生!
可这也不对劲,沈清起太了解布泰合了,他远比那个草包世子布泰耶有气魄,更不是胆小如鼠之辈,怎么会面对自己的将士求援而置之不理!
若是无视求援,军心更散了,他日谁还会追随他布泰合,谁还会给他卖命呢?
做做样子也该派支军队过来的!!!
他期待的极目远眺。
树上,有乌鸦怪叫:“哇......哇......哇。”
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阿生甚至发现了沈清起,坐在马上朝着沈清起的方向大笑挥手:“咦?你怎么来了?”
沈清起抓着缰绳的手爆出了青筋。
谢阿生打马加速行来,勒马停驻在沈清起的面前:
“啊!”谢阿生傻笑:“我知道了!你在担心我是吗?”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死的。”沈清起两只眼里闪烁着火光:
“但我失望了。”
谢阿生笑了笑:“别骗人了,你就是担心我吧?”
沈清起挑起凤眸,凌厉的目光落在谢阿生的脸上,沈清起轮廓分明的脸庞,宛如覆了一层冷霜:
“相同的话,我不喜说第二遍。”
谢阿生探头望着沈清起笑着:“你还嘴硬!我知道,你就是担心我!”
他镫子一磕马腹,来在沈清起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哈!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在意我的!”
沈清起冷眼盯着自己的肩膀,他的右手摸向了马鞍上绑着的长枪:
“你再动我,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哈哈!”谢阿生摇摇头:“你呀,你这个人就是嘴硬!骨头是硬的,嘴也是硬的!”
谢阿生收回了手,笑了笑。
沈清起也将右手从长枪上挪开了。
他面容生冷。
谢阿生笑着道:“走吧,回去吧?我请你喝茶,我跟你说啊,我那茶轻易不给旁人喝的!好喝极啦!金骏眉!可香呢!”
谢阿生见沈清起不动,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啊!”
沈清起彻底愤怒了,一把抓了谢阿生的衣襟,谢阿生猝不及防,将身向前一摆,一枚冷箭,几乎擦着谢阿生的耳朵过去。
落在了沈清起的肩膀上。
谢阿生一愣。
沈清起也愣住了。
“杀呀!杀沈清起!!!他中箭啦!别让他跑啦!”
大漠人挥舞着钢刀,从荒草里冒出头来。
目测百来人,朝着他们杀来。
绝不能回营地,因为营地一旦暴露给敌人,将会面临敌方主力的攻击。
沈清起一把撒开了谢阿生:“日你娘!”
他怒喝一声,徒手摁断箭杆,抽出马鞍上的长枪,朝着敌人杀去。
厮杀。
两个人,对阵百余人。
人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他们的马倒在血泊里,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铠甲。密密麻麻的人在他们的眼前蜂拥过来。
敌人的钢刀在他们的面前挥舞,将他们团团围住。
圈子渐渐缩小了,敌人手中的钢刀恫吓着他们。
两个人的脊背撞在一起。
谢阿生喘吁吁的问:“你怎么样!可有伤损!”
沈清起:“我日你娘!!!”
他咆哮着,提枪朝着敌人杀去。
人太多了,沈清起和谢阿生再能征善战,也都是血肉之躯的人,焉能以二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