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女士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哑然失笑,忽而问,“你和沈岸吵过架吗?”
“啊?”姜青时怔了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吵过的。”
只不过好几次好像都是她单方面发脾气,沈岸那个人除了在孟缙的事情上吃过一点点醋,其他时候姜青时做的任何事,都鲜少让他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后知后觉,姜青时突然发现,沈岸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
徐女士嗯声,对她的回答不算意外。
她抿了口咖啡,淡声道:“你和小岸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短了,我不会插手你们的生活和工作,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叮嘱你一下。”
姜青时一脸正经,“您说。”
徐女士睇她一眼,缓声说,“夫妻之间遇到问题要及时沟通,我知道你的性子,对小岸虽不是很了解,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说到这,她停了停,“我希望你们能经营好你们的生活。”
姜青时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又隐隐觉得徐女士这话听着有点儿奇怪。
她抬眸看向她,有一丝困惑,“妈,您怎么突然说这些?”
徐女士面色如常,“有感而发。”
“……”
姜青时怔了下,点点头,“我知道的。”
她认真道,“您放心吧。”
她尽量做到有事和沈岸沟通,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一直憋着。
母女俩在一起没有聊多久。
徐女士接到助理电话,说要回公司继续忙了。
临走前,她问姜青时,“你想要我手里的股权吗?”
姜青时仰头望着她,摇了摇头:“不想,那是属于您的,您应该自己拿着。”
徐女士轻笑:“那我考虑好再答复沈岸。”
姜青时点头。
徐女士走后,姜青时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才掏出手机给沈岸发消息,问他忙得如何,她这边结束了。
消息发出,沈岸秒回:「差不多了。」
姜青时:「那我现在过来。」
沈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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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下周便是新年放假了。
因而即便是周日,公司也有不少员工在加班。
姜青时来过公司好几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七五吧一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次,大家已经知道,并且认识她了。
因而这一次从大厅进来,她畅通无阻地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到沈岸办公室楼层。
电梯门打开,她一眼看到在门口等自己的人。
看到他,姜青时不由地想起刚刚徐女士和她说的那些话,沈岸在背后为她做的,好像远比她以为的,知道的还要多。
瞧着她站在电梯里不动,沈岸抬了下眼,嗓音含笑道:“沈太太,到了。”
“……”姜青时回神,抬眸看他,“沈总,你不是在加班吗?”
沈岸:“嗯?”
他压着尾音,声线听起来酥酥麻麻的。
姜青时不自觉地摸了下耳朵,浅声道:“你站在电梯口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
沈岸轻笑,“接我太太。”
姜青时哦了声,小声嘀咕,“我不需要你来电梯口接,我知道你办公室在哪啊。”
她想沈岸忙自己的事。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沈岸淡声:“接我太太比工作重要。”
姜青时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好吧。”
她把手里拎着的包递给沈岸,背着手傲娇道,“那就麻烦沈总帮我拎包带路啦。”
沈岸勾唇,“遵命。”
他愿意听从姜青时这位大小姐指令、“调遣”。
永远。
两人去办公室的路上还遇到冯项明和沈岸另一位女助理,叫虞柔静。
姜青时对虞柔静有印象,有一回去巴黎出差,她还给姜青时带了不少东西。她说是沈岸安排的。
“柔静姐。”姜青时上次来没看到她,据说是出差了。
虞柔静抬眸望着她,“太太,好久不见。”
姜青时笑笑,“你今天怎么也在公司加班,事情很多?”
一般来说,沈岸周末加班的话,身边只有冯项明这一位二十四小时助理在的。
虞柔静看了眼她旁边的沈岸,“年底事情多。”
姜青时点点头,叮嘱道:“注意劳逸结合,我先和他进去了。”
虞柔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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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姜青时没忍住戳了戳旁边人的手臂,小声问:“你这样算不算压榨他们?”
沈岸瞥她一眼,问道:“你知道他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吗?”
姜青时摇头,“反正不会很多吧。”
“……”沈岸稍顿,哭笑不得,“从某一层面上来说,确实不多。”
姜青时金钱的概念不是很深,她花钱如流水,普通助理几万块钱的工资,她确实不怎么瞧得上。
不过沈岸对员工向来大方,除固定工资外,他的助理还能拿到不少项目的分红提成,周末加班也都是按两点五倍的工资算的。
而不是规定的两倍。
也是这样,沈岸公司的员工,非常愿意加班。
姜青时觑他,“看吧。”
她偏头看向门外,浅声道:“临近新年了,你要不要给加班的员工加下餐之类的?”
沈岸知道她意思,“你想给他们送什么?”
姜青时想了想,“下午茶?他们要加到几点?”
沈岸:“不清楚。”
他思忖几秒,淡声道:“我让冯项明去统计,今天给他们发一份额外补贴?”
姜青时:“好啊。”
答应完,她又有点儿犹豫,“我这算不算是给你找事?”
沈岸挑眉,“怎么突然这样说?”
“刚反应过来的。”姜青时诚实道,“我说什么做什么容易冲动,有时候就是一下子的想法,也不会思考太多。”
她很担心自己的提议让沈岸难做。
沈岸莞尔:“不会。”
他淡声,“一份补贴,还不至于让我为难。”
再者,他这样也算是替姜青时做点好事。虽然可能不太称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员工们是在为公司加班。
姜青时哦了声,话锋一转,“一份补贴不会让你为难,那……收购股权呢?”
她直勾勾盯着沈岸,没忍住问,“你买姜氏集团的股权,真的不会影响到这边公司项目的运作?”
“……”
沈岸微怔,没有料到她会直接追问自己。
并且,不是质问他为什么要买。而是担心他购入,会影响其他项目的进行。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沈岸温声:“妈跟你说的?”
姜青时嗯声,走到不远沙发坐下,“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沈岸思忖几秒,开口道:“我没有把握能成功。”
姜青时:“什么意思?”
沈岸垂眼注视她,坦然道:“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没有百分之百把握能将那些股东们手里拿到的股份买下。”
因而,他没有提前告诉姜青时。
他担心不成功,会让她空欢喜一场。
沈岸做事,在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下来之前,不喜欢对外透露一丁点儿消息。
他害怕期待落空,更不愿意姜青时的期许落空。
姜青时一怔,下意识问,“你是不是筹备了很久?”
她重点强调,“不是在我受伤之后才决定的。”
“嗯。”沈岸到她身边坐下,没有瞒着她,“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姜青时的受伤,加快了这件事的进展。
“……”
办公室内静默一会,姜青时往他怀里靠,闷闷道:“沈岸。”
沈岸摸了摸她脑袋,“什么?”
姜青时闭着眼,往他怀里蹭了蹭,没忍住说,“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点?”
沈岸哑然失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捏了捏她的脸,“你是我太太。”
“我知道。”姜青时睁开眼,从下往上看他,“可是别人做不到这一步。”
不说这一步,有的男人连忠诚这一步都做不到。
沈岸知道她的意思。
他沉默几秒,缓声道:“我原本以为,你知道后会生气。”
姜青时:“……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又不是不知道沈岸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沈岸:“我怕你怪我不提前和你说,也担心你觉得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让你背负很多东西。”
这是沈岸的实话。
他担心过这个问题。
听完他说的,姜青时好一会没说话。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我要是那样的话,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虽然她有些时候是有点儿无理取闹,恃宠而骄,但这件事,姜青时很清楚地知道沈岸是为了她好,且他并没有过分地让她去做一些不喜欢的事。
首先,他没有和姜青时说,把股权全部给她之后,她必须去公司上班。
其次,他也没有强迫姜青时收下股权。
目前只是沈岸为她做了这件事,她相信她就算不要,不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沈岸也不会强迫她,要求她必须签字。
沈岸被她的话逗笑,唇角往上牵了牵:“那你怎么想?”
他认真地问她,“你要吗?”
提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姜青时陷入沉思。
好一会,她才和沈岸说,“没有人不喜欢钱,我也一样。只不过……徐女士的那一份,我不想要。”
她看向沈岸,温声道:“她这些年为集团奔波劳累,她手里的那些,本就是属于她的,我们不能强行让她给我。”
徐女士手里的股权,是她和姜父结婚时,姜家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同样的,徐女士家那边,也有给到姜家的诚意。
只不过这些年,姜青时外公家那边的生意越来越差,早就走了下坡路。而姜氏集团,却一直都还不错。
姜青时知道徐女士这些年在挣扎什么,她不想把她生活的希望拿走。
虽然常常有人说,父母的一定是留给孩子的。
但姜青时不这样认为,她始终觉得,父母可以有父母自己支配使用的权利。
当然,姜父的那一份她要。
他在姜青时这儿,早就失去了能自由支配很多东西的权利。她要他手里的全部股权,因为那些,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就说过是留给她的。
她不会让他有机会把那些资产留给那个人。
沈岸知道她的意思,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缓声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姜青时说好。
两人安静地依偎一会,姜青时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到……让我们控股?”
提到这个,沈岸说,“我可能比你要了解男人一些。”
姜青时:“嗯?”
她狐疑看他,“你说清楚一点。”
沈岸没有瞒着她,不疾不徐道,“他最看重的,不是那个儿子,是他自己。”
男人永远是最了解男人的。
沈岸知道姜父怎么想的,他是重男轻女,也确实想要为他儿子的未来做一些规划,让他获得姜家的一些东西。
一方面是他对徐女士没有感情,另一方面是那个儿子年龄还小,确实也比较得他的心。
只不过对姜父而言,摆在第一的终归是自己,是他的权利地位。
权势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小孩冲撞姜青时的事,沈岸没办法找那个小孩的麻烦,也因为自身的一些问题,他不喜欢找女人说事。
这件事的源头是姜父,他自然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打蛇打七寸,对付姜父也是一样的。
姜父现在之所以那么嚣张,那么过分,无非是他是姜氏集团董事长,他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他想把自己手里的股权留给谁就留给谁。
他觉得自己有资本得意。
既如此,那沈岸就让他失去他最得意的东西。他要让他离开姜氏集团,把他的董事长位置拿走。
没了权势,姜父再不可能像那天在商场那般,敢那样对姜青时。
听完沈岸说的,姜青时瞪大了眼睛。
沈岸低眸,有些不确定:“吓到你了?”
“不是。”姜青时小声,“你怎么知道他最看重自己的董事长位置?”
她提出异议,“万一他最看重的是那个小孩呢?”
毕竟就姜青时了解,他为了那个小孩在外面偷偷摸摸做的事可不少。
沈岸:“不会。”
他语气笃定,沉声道:“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现在看,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实际上,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满足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私欲。
姜青时怔然。
沈岸瞧着她这样,有些不忍,“难受了?”
姜青时在他怀里摇摇头,“还好。”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难受完了。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沈岸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是魏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