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姐送来的。”李延森说。
陌笙“哦”一声。
“这里面还有一个巧克力熔岩,一会儿你带走?”李延森说。
“不了,”陌笙说,“我不爱吃这些。”
“又不甜。”李延森说。
陌笙:“那更不爱了。”
李延森:“……我就多余跟你讲话。”
陌笙:“那闭嘴,吃饭。”
李延森:“……你真烦,你相亲对象看得上你不?眼睛没事吧?”
陌笙:“那我回头找个眼瞎心盲的。”
李延森本来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刚吐个“你”,又咽了回去。
陌笙抬眼,李延森比个ok的手势,“吃饭。”
第54章
陌笙下午醒那会儿, 除了吃饭还把四件套给换了个遍,这会儿到家已经在阳台晾干,但是陌笙摸了下柔软的布料, 没有再把这套重新铺上,而是换了一套。
这套随便给衣柜压箱底了。
新的一周,因为公司新的合作开始忙起来, 陌笙频繁加班, 回黄果的消息都回得断断续续, 偶尔晚上黄果在上城约她吃饭, 她只能拒绝。
黄果骂骂咧咧地说她在外面养狗了, 陌笙无奈又疲倦地说没有, 黄果不信。
李延森就更闲了,有事没事就给陌笙打电话,今天问她上城有什么好吃的私房菜,明天问她花城哪家早茶味道好。陌笙一会儿没回消息,他就表情包轰炸。
某些时刻,陌笙真的很想把李延森介绍给黄果,但是想想两个人的家境区别, 以及黄果整日“不婚不育单身小富婆”的宣言,作罢。
这天周五, 陌笙难得准点下班。
刚出写字楼,陌笙打算直接在楼下便利店买点关东煮糊弄一下晚饭得了,背包忽然被人从后拽住, 她踉跄一步回头看,发现李延森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她抢回自己的包。
李延森双手插兜, 悠闲自在。
陌笙看见他这模样就有点来火,阴阳怪气道:“富二代能别掺和我们打工人的生活吗?”
李延森:“自己愿意努力别眼红别人躺平。”
陌笙懒得理他, 径直往冷藏区去。
李延森跟在她身后,“你干嘛?”
陌笙:“买晚饭。”
李延森一愣,伸手拍陌笙,然后指了指自己。
陌笙看他一眼,满脸:有话说话。
李延森:“我这个点来找你干嘛的?”
陌笙:“我怎么知道?”
李延森微笑,“吃饭的姐姐。”
陌笙:“哦,今天不想吃。”
李延森忽然直起身,“那我们去花城吧。”
陌笙:“?”
李延森很认真,“真的,我已经买好票了,晚上九点半的,还跟阿姨约了夜宵,走?”
陌笙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还在疑惑李延森是怎么做到如此想一出是一出的。
李延森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以为你要白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怎么还跟我来了?”
陌笙沉默两三秒,挪开眼睛向外看,“我有病。”
李延森“嘿嘿”笑两声。
飞机落地的时候,陌笙打开手机,看见关倩茹发来微信,问她到没到。
【陌笙:刚落地。】
旁边李延森凑过来,看见陌笙给关倩茹的备注是“妈妈”的表情包,忽地想起什么,问:“我备注你没动吧?”
陌笙收起手机,“我闲的。”
一个备注改来改去的。
李延森在外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他发来几条信息,陌笙大多时候都不记得列表里还有这个人。
起初刚加上微信的时候,陌笙没给李延森备注,那时候李延森自己的微信昵称是一个大写的S,后来有几次李延森总发奇奇怪怪的段子,陌笙大半夜把他备注改成了SB。
有一年元旦,李延森回国,在花城和陌笙一起吃饭,饭后陌笙结账,李延森看见她手机里的备注,气地把手机抢走,然后改成了S·boy。
之后陌笙便没动过。
还是那句话,一个备注改来改去的,她没那么闲。
俩人都没带行李,下了飞机直奔出口。
关倩茹刚忙完,跟着司机一起过来,李延森离老远就跟关倩茹挥手,关倩茹车窗开一半,笑着和他挥手。
上车后,李延森自觉坐在副驾驶,陌笙则和关倩茹坐在后排。
事实上,陌笙和李延森重新取得联系是靠关倩茹,她并不知道关倩茹和李延森具体怎么认识的,只知道有一年关倩茹因为工作去了趟香港,再折返手机里就多了李延森的微信。
第二年李延森回国,关倩茹请他吃饭,陌笙陪同一起去,见面才发现这人是李延森。
据关倩茹说是她当初在香港出了点小意外,多亏李延森帮忙才得以解决。
“好久不见啊,小少爷。”关倩茹打趣。
李延森嘻嘻一笑,“阿姨辛苦,阿姨挣大钱。”
关倩茹乐了两声。
吃饭的时候,李延森和关倩茹你一言我一语,陌笙则始终安静无声地吃饭。
关倩茹在陌笙低头之际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李延森。
李延森耸肩,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关倩茹这才若无其事地问陌笙:“最近很忙?”
“还好。”陌笙说。
关倩茹:“瘦了点。”
陌笙:“夏天都会瘦一点。”
她们母女俩那么多年都谈不了什么太温馨的话,三两句走个过场就不多问了。
饭后关倩茹要回去,让陌笙带着李延森去年轻人的场子转转。
陌笙叹气:“我也很累。”
李延森强行把陌笙拽走。
陌笙说:“花城没什么夜生活。”
李延森:“club总有吧。”
陌笙:“我没去过。”
李延森拿出手机,“你等着,我找人推荐推荐。”
很快,李延森就收了手机。
“走着。”
陌笙站着不动。
李延森:“干嘛?真不去?”
陌笙点头。
李延森沉默几秒,“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别了,你去玩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不行,阿姨得骂死我。”
“不会,真的,你别管我了。”
李延森盯着陌笙看一会儿,忽然正经下来。
“陌笙,你是不是不高兴?”
花城没什么太丰富的夜生活这话不是陌笙在糊弄李延森,是确实没有。
夜幕拉下,只有简单的霓虹灯在亮。
晚风阵阵,陌笙的长发随之起落,她眉眼淡淡,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苦色,却没有出声否认李延森的话。
没一会儿,陌笙说:“我回去了。”
李延森默两秒,“我送你。”
他说着转去路边打车,陌笙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想。
下车前,李延森忽然叫住陌笙。
“陌笙。”
陌笙看过去。
李延森说:“薄迈在花城。”
“我刚刚跟我一个远房小叔发的消息,他们车队有活动,薄迈应该也在。”
“我知道。”陌笙说。
李延森一怔。
“什么?”
“走了,”陌笙没再多说,下车时叮嘱一句,“你也早点回去。”
到家关倩茹刚洗完澡,有点意外陌笙怎么那么早就回来,陌笙敷衍道:“太累了,我去睡了。”
她说着径直回自己屋。
这个家本来是四室的格局,但是人只有关倩茹和陌笙,所以当初装修的时候关倩茹便改成了三室,主卧和次卧都自带洗漱间。
因此陌笙回屋就没再出来过。
翌日陌笙早上十点才醒,一个小时洗漱洗澡洗头吃饭,一个小时出门遛元元,顺带完成关倩茹交给她带元元打针驱虫的任务。
结束后,已经下午一点钟。
一点半,陌笙在朋友圈刷到薄迈发的赛事视频,她看完,没点赞也没评论。
两点钟,薄迈又发一条视频。
仍旧是赛事视频。
陌笙在去找李延森吃饭的路上。
两点半,陌笙和李延森坐在一家有名的早茶店。
李延森刚起,看什么都想吃,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点。
点完起身去洗手间。
与此同时,陌笙在朋友圈刷到薄迈发的第三条朋友圈。
文案是一个奖杯图案。
陌笙看着,待菜上齐,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品牌餐厅连餐具都印有属于自己的logo。
陌笙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评论:【花城那家吧?好吃死了哦。】
陌笙回个【嗯】。
没多久,薄迈给她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陌笙全当没看见,把手机放一边,专心吃饭。
第55章
今日比赛薄迈夺冠不仅在其他人意料之外, 也在薄迈自己意料之外。
尽管这次并不是什么全国性的大比赛。
但只要是比赛就有输赢,有输赢就让人振奋。
比赛正式结束后,薄迈明显情绪高涨, 脸上时不时挂着笑,李良宵叫喊着要薄迈请客,薄迈自然不会拒绝, 愿意一路同行的还有几个车队经理, 大家分属不同车队, 此次同行目的不言而喻。
然而没多久, 李良宵就发现薄迈没刚刚那么高兴了。
再看朋友, 薄迈也只发了一条, 像是个走个形式。
P房内,薄迈把车子擦了一遍,起身去拿凳子上的手机。
李良宵在旁边见他随意扒拉两下手机,也不知道扒拉了什么,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去哪儿吃啊?”李良宵问。
薄迈说:“随便。”
李良宵托腮道:“花城目前还真没这个店。”
薄迈这才说:“我不了解这边,你看着找一家。”
“哦,行, ”李良宵看着薄迈,“你怎么回事?”
薄迈偏头看他。
李良宵说:“拿了奖杯还挂脸, 一会儿出去别人肯定要说你摆谱。”
薄迈收回目光,淡淡说:“没。”
“没就别挂着,看着怪吓人的, ”李良宵说着起身,同时拿出手机准备预订包间, 这一打开手机,才看见朋友圈的刷新, 他“哟”一声,“老大家孩子回来了啊。”
薄迈对李老大这三个字很敏感,闻声一顿,“谁?”
李良宵说:“你估计不认识,大名叫李延森,上次跟方家那小子组局的时候跟你提过。”
薄迈眸色沉下,没说话。
“现在小孩就是会找着吃哈,”李良宵把李延森发的图放大,看到餐盘上的logo,笑说,“这家店可不好约。”
薄迈拿着水杯从李良宵旁边路过,本意是不想再听任何关于李延森的事情,结果一瞥眼看见李良宵手机上的图。
他蓦地停下脚步,偏头,目光落在李良宵手机上。
“怎么了?”李良宵看他脸色不对。
薄迈眯眼,没确认清楚,直接伸手将李良宵手机抢过来。
看logo确实是一家店。
但是这图看着也眼熟。
薄迈随手一点,发现是李良宵放大了图,他将图点回原尺寸,一眼就确认这是陌笙发的那一张。
照片一角的杯壁上还映着同样模糊的轮廓。
薄迈盯着,把那处轮廓放大,又放大。
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神情,只是手指在抖。
“咦,这家伙谈恋爱了啊?”李良宵注意力在照片上,没看到薄迈的手,勾着唇笑说,“比他家那位二哥强嘛。”
话落一瞬,手机忽然被塞回他手里。
李良宵抓住手机的同时,隐约察觉到薄迈的手似有不对劲,但只有那一秒,他愣一下,抬头,只见薄迈转而走向刚刚擦好的车子。
“把这家地址发我。”
李良宵听见薄迈说这一句。
再回神,耳边轰鸣声起,连人带车一起走远。
李良宵只能一边把地址发过去一边语音说:“不是,我没定这家,临时订不到啊哥。”
薄迈没回。
这是必然的,没人能一边骑摩托车一边回消息。
薄迈也没想回。
他戴着头盔,粗重的呼吸铺在挡风镜上,白色的雾气只起一瞬,很快又褪去。
参赛标准的挡风镜怎么可能会因为呼吸起雾气。
它本应连那一瞬都不该起。
可头盔里的人呼吸实在太重。
现代科技似乎无法预判人类情绪的最高点。
薄迈不懂自己此刻是否在最高点。
但他知道自己在失控边缘。
七年前,他亲眼看着陌笙面无表情将蛋糕扔进垃圾桶,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荒唐。
那晚身上有伤,生理性的痛似乎掩盖了什么,他闷不声地把所有腥气都咽回肚子里去,一呼一吸扯得他心脏疼。
后来七年里,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薄迈明明身躯健全完好,可偶尔依然会被呼吸牵扯得心脏疼。
他问过方医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