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能娶自己心爱的人？
同样是齐家的女儿，娶了齐梓珊又能相差到哪里去？
等回到了府中，晏轩这个思想只越陷越深。
“轩哥儿，怎么了？”晏夫人在园中碰到晏轩，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身上还带着浓郁的酒味，连忙关怀问道。
晏轩见到母亲，脸上却依旧是郁闷之色，眼中也带着些许怒意，看得晏夫人更加的心急。
“到底是怎么了？”晏轩没有回答就直接往自己院子里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让晏夫人不得不急急忙忙跟上他，再次焦急问。
这次语气更加急促，似乎晏轩不给个说法她就要一直问下去的似的。
晏轩冲进屋子里，门被他重重推开，与固定门框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
晏夫人脚下步子顿了一下，心脏跳得慢了一拍。
儿子这是怎么了？
“轩哥儿，你……”晏夫人话还没问完，就看到晏轩红着眼睛转过身对她说道：
“娘，我不要娶齐四小姐，我要娶珊儿！”
晏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珊儿？哪个珊儿？”
“齐家六小姐。”捏紧了拳头，晏轩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睁大了眼睛，晏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后问道：“你突然这是怎么了？娘以为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心中也明白。娶齐四小姐才是对你最好的，齐六小姐……着实不合适。”
虽然她刚开始也是最看好齐梓珊。
因着喝了酒，晏轩的情绪更难以控制，他猛地一挥手，竟将桌上的茶壶也不小心拂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然后冲着晏夫人嚷嚷道：
“同样都是齐家的女儿，娶谁有什么区别？齐家若是想要和我们晏家搭上一条线，不管是嫁了哪个女儿过来，必定都是要鼎力相助的！那为何不让我娶了自己想娶之人？”
“我看你是疯了！”晏夫人还没开口，一道严厉充满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随后晏大人从门外走进来。
他刚到晏轩院子里，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气得不轻。
“我晏家的儿子，怎能将自己束缚在情情爱爱里面？等你爬上了高位，还愁没有女人？”晏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副德行，像什么样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我跟你娘已经定下，是决不能改变的！”晏大人的出现让晏轩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晏轩还不想这么快就认命。
他看着晏夫人，表情痛苦，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娶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我非要娶齐四小姐不可！难道以爹如今在朝中的人脉，还不够我往上爬么？你们就这么不相信儿子的实力吗！”
晏轩说得也没错，晏大人在朝中大臣中多番走动，私底下多少都有些交情。而一些对晏轩将来会有力的人，则走动得更加频繁，甚至是交好的程度。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晏家需要的东风便是齐家的银子。
虽然晏大人没有开口说过，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走动关系已经将家中的家底花出了大半。
“心爱之人？”晏大人冷笑了一声，看着晏轩的眼里满是讽刺，“你若是真那般欢喜齐家六小姐，当初便也不会同意娶齐四小姐。我看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非要闹一场罢了。我告诉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已然定下是断不会为了你一场闹剧而改变的。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待你清醒之后再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你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女人对你比较重要，还是将来的前途对你重要！”
说完这番话，晏大人便甩袖离去，只对晏夫人丢下一句：“好生看着他，决不许闹大。”
晏夫人看着晏轩，脸上既有心疼又有责怪，嘴上说道：
“当着你爹的面，你又何苦说这些？惹怒了你爹，又有什么好处？我看你今日是昏了头了，怎地又想起了齐六小姐来？”
见晏轩还有些不清醒，晏夫人也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用，便只嘱咐了一句：
“你先好生休息，别再出去了。”
说完又将伺候晏轩的下人们嘱咐了一通，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离去。
晏轩颓败地坐在暖榻上，眼中满是落寞和不甘，一干下人站在一旁也有些不知所措。
闭上眼，晏轩脑海里出现的总是李钧尧亲昵地用手去抚摸齐梓珊面庞的场景。而齐梓珊的眼中，明显是含着笑。
晏轩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恼怒之意更甚。
凭什么她对着自己就是冷言冷语，一点笑颜也没有，而对着李钧尧就语笑嫣然？自己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商贾之人？
齐梓珊，齐梓珊……你就那么看不上我？
晏轩头部开始有些昏昏沉沉，接着往后一倒，在暖榻上睡过去了。
齐梓珊回到齐府，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有完全褪去。今日与李钧尧的相处还有谈话，都让她久久不能从脑海里挥散掉。
李钧尧今日说了许多话，她几乎每一句都记得。面对她的疑惑和担心，他说的那些话无疑都安抚了她。
是不想让她担忧么？
齐梓珊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烟云看着齐梓珊面部的表情变化，忍不住也笑了，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小姐，你这样还真是像戏文中所说的待嫁姑娘啊。”
齐梓珊脸色腾地更红了，伸手戳了烟云一把，似嗔怒般道：“死丫头，惯会取笑我！”
烟云咯咯笑着，迎面遇上了齐云飞。
“大哥？”齐梓珊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云飞这次出门做生意去的时间有些长，齐梓珊还以为他短时间内还不会回来。
大步走到齐梓珊面前，他摸了摸齐梓珊的头，说道：“我听闻你要定亲了，哪里能不回来？下聘当日，我可是要亲眼看着聘礼抬进来。”
齐梓珊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大哥回来可先去看过嫂子了？如今嫂子怀有身孕，大哥应当多陪陪她。”
万氏入门两年一直没有身孕，如今终于有了好消息，全府上下都宝贝着，尤其是大太太和齐老太太。
但齐梓珊知道万氏为何这么久才怀上。
说起来万氏也是个聪明人，进府后并不急着从婆婆手中揽过管家大权，而是以大太太还年轻，自己也太稚嫩需要学习为由，没有接手任何管家权，所以府中的事宜依旧全部由大太太打理着。
而她则一心一意调理自己的身体，争取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再来受孕。
当万氏传出有孕的消息时，齐梓珊便明白，这是万氏已经将自己身子调理得很好了。或许，等万氏生下孩子，若是男孩，便会逐渐将管家权往自己手里拽了。
齐梓珊与万氏交好，知晓万氏虽然手腕厉害，但终究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于人于事都会留有余地，齐府后院交到她手中只会更好。
齐云飞听了脸上露出兴奋又幸福的神色，说道：“我这就是准备回院子看你嫂子的，没想到倒是先遇上了你。”
齐梓珊抿嘴笑了笑，然后催促道：“快别同我说话了，赶紧去看嫂子吧。不然让嫂子知道了，还以为我霸着大哥不放呢！”
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
“鬼丫头。”齐云飞用手指点了齐梓珊的额头一下，“给你带了礼物，已经让人送去你院子了，回去看看。”
“谢谢大哥。”齐梓珊冲他甜甜一笑，然后便带着烟云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等到回了院子，翠竹脸色却不大好，看着齐梓珊几次欲言又止的。
齐梓珊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对翠竹说道：“你要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主仆多年，情同姐妹，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烟云也看向翠竹，眼中带有责备之色，好似在说“你怎么把小姐当外人起来了”。翠竹一咬牙一跺脚，倒豆子似的哗啦啦说起来：
“小姐让我说，我便全说了，小姐可不要生气我多嘴的好。今日奴婢与几个厨房的几个小丫头聊天，得知秦姨娘和三小姐最近频繁打听李当家的消息，三小姐好像有意……要嫁给李当家。”
说完这些，翠竹有些不安地看着齐梓珊。
过了许久，才听到齐梓珊开口说道：“这些话决不能再向别的人提起。”
没风没影的事，若是传出去没得还让人以为她故意陷害齐茉莉。
翠竹却有些不岔：“小姐，三小姐三番五次地想要跟你争，还不惜破坏你的婚事，你就这么让她算计么？”
看了翠竹一眼，齐梓珊轻笑出声：“算计？她又能算计到我什么？在府中，上有祖母、有母亲有父亲，哪个是糊涂的？而李当家……若是他愿意娶三姐姐，我拦也拦不住，若是他不愿，三姐姐就算想嫁也嫁不了。”
在齐梓珊看来，李钧尧可不是晏轩，而李家也不会如晏家那般。
第42章 下聘
“打听到了？确定是没有妾氏？”齐茉莉开口问道，眼里有欣喜之色，“那通房丫头呢？”
红珠脸上有红晕飘过，回答道：“身边有一个通房丫头伺候。”
齐茉莉听了后脸上喜色也依旧还在。那么大的家业，年纪也是双十年华，身边却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妾氏都没有，怎么看都是洁身自好型。
这样的丈夫，会是妻子的福气。
齐茉莉眼中只差没有冒出红心，想着想着竟然也有些娇羞起来。她嘱咐红珠道：
“再去打听一下李当家最近在做些什么。”
红珠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小姐，秦姨娘交代过让你不要妄动，太过心急恐会……”
“你不告诉姨娘不就行了？”齐茉莉立即有些不悦地瞪向红珠，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前几次我都按着姨娘说的去做了，结果呢？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这次我不会再听她的，就按我说的去做。”
红珠还想说些什么，可齐茉莉一个眼神瞪过来，她便不敢再开口了。
这时外头有小丫头在聊着天，似乎提到了“李家”这样的字眼。
齐茉莉耳尖，立即让红珠把人给叫进来问个清楚。
这一问，才知道李家来人了，而且还是抬着下聘的聘礼过来的。
齐茉莉立即惊慌失色：“什么？抬着聘礼过来的？”
李家这是要提亲下聘？可……是要迎娶府中哪个姑娘呢？
齐茉莉再也坐不住，带着红珠匆匆往齐老太太院子里走——听闻李家来的是李老爷，此刻正在齐老太太的正间坐着。
“珊姐儿，这位是李老爷。”今日李家来下聘声势浩大，给的聘礼自然也是让人震惊的，给足了齐家脸面。齐老太太自然心中欢喜，同李老爷确定过定亲之事后，便遣人叫了齐梓珊过来。
齐梓珊朝他微微一福，道：“珊儿见过李老爷。”
这是李老爷第一次见齐梓珊，他原本就带着要来看看这个把自己儿子迷得非娶不可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现在一见，他倒有几分能理解了。
不过是一个福身，就能透出几分风姿来。既不过分讨好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被重视。
刚才齐老太太是临时唤她过来，时间所用不多。可现在看着她——梳着简单却精巧的蝴蝶发髻，头上的饰物只插着一根红珊瑚坠金蝴蝶的步摇，以及低调精致的镶宝石银簪，脸上的妆容也极为素净明亮。身着一身鹅黄底色绣如意宝兰吉祥花纹锦绣长裙，外面是薄纱罩，走一步便会有些缥缈，衬得她有种天仙之感。给这春日里添了几分清新之色。
看似简单的装扮却又处处显出用心，时间这么短还能将自己打扮得如此得体，可见是个心中有主意的。
为了让李老爷松口，李钧尧将齐梓珊参与搭理齐家生意之事同他说了，让他惊诧许久。
李老爷看着齐梓珊，越看越觉得李钧尧的这个决定或许是对的。只是，太过聪明有主见的女人，若是心太大，也容易是个祸害。
现在的关键，就是看齐梓珊是不是个真正聪明的女人，看她是否真的想要过好自己的后半生了。若她是个不安分的，那就算合了李钧尧的意娶进门来，也绝不会让她活太久。
李钧尧的人生，暂且一步都不能错。
李老爷心中有考量，不管是齐老太太还是齐梓珊，都是不知晓的。
“是个好姑娘，难怪我家钧尧念念不忘。”李老爷看着齐梓珊笑着说道，随后又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了齐梓珊手上，“这是我家夫人让我一定要交给珊姐儿的，说是给未来儿媳妇的一点心意。”
齐梓珊赶忙双手接过，打开来看，是一对缠花枝的金镯，样式普通，但技艺却是十分精湛，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师之手。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齐梓珊拿在手中，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齐老太太瞥了一眼，随后笑着道：“田羽大师之手打造的首饰，李夫人如此大手笔，倒是吓着我家六丫头了。”
听得齐老太太语气松快，齐梓珊心中的负担倒是卸下一大半。只是聘礼中的一件东西就如此贵重，到时候她的嫁妆可要如何是好？
府中女儿出嫁的嫁妆都是有一定定数的，嫡出的和庶出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虽然她现在名义上是嫡女，可到底也只是庶出。齐翩然在她前头出嫁，大太太的体己肯定是要拿给齐翩然的。到了自己这里，能添上个几样东西也是尽了嫡母心意了。
而白莲又不似秦姨娘那般会捞银子，现在又有了七弟弟齐云庭在身边，自然也添不了多少。
齐老太太那儿……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祖母。
还没出嫁，齐梓珊倒是先为自己的嫁妆给发了愁。
“不过是我夫人的心意，大可不比放在心上。”这边李老爷笑着说起来，“若是吓着了珊姐儿，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顿了顿，李老爷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李家的一切都是钧尧的，珊姐儿嫁了他，自然与他同享。不管给什么，都是一样的，珊姐儿都受得起。”
这话不但齐梓珊愣了，齐老太太也愣了一下。
齐梓珊起身朝着李老爷行了个半蹲礼，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李老爷这话越发叫珊儿惶恐了，李家的自然都是李家人的，珊儿有幸嫁过去，能与李当家一起便是保一生无忧了。李家的一切可是属于李家子子孙孙的，珊儿哪能担得起这共享二字？”
这话一出，李老爷对齐梓珊又多了几分欣赏。这是个聪明的姑娘，她这么说便是向他在表明态度了。
她不贪图李家家业，只想做好李家的儿媳，与李钧尧相守一生。一个有能力聪明又不会作恶的嫡母，对一个家族来说也是一笔财富。
李老爷的心放下了不少，但却也不敢全然放下。一切还是得等齐梓珊过了门，才能知晓。
“哈哈哈，珊姐儿冰雪聪明，未来一定会是我们李家的好儿媳。”李老爷毫不吝啬地夸着齐梓珊，“看来，我跟我家夫人也能好好地休息，不用再操这府中之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