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内睡的软榻相当舒服,软的就跟棉花糖似的, 不像生硬的地面, 硌的人不舒服。
玉熙坐着缓了缓, 这才发现不见傅安年的人影,昨晚睡前明明还在的, 人呢?
她试着喊了几声, 依旧不见动静。
“傅大人。”
“傅安年。”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玉熙立马站起来,表情有些紧张害怕, 害怕傅安年不会丢下她自己走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霎时一僵, 要真是如此,那她死定了。可想到傅安年为了救她受伤,又孤身一人追到这来,不惜与刺客搏斗,她又打消这个想法。不会的,他肯定不会丢下她的。
玉熙放松些许,慢慢走出山洞,昨晚光线太暗没看清,此时站在洞口环顾一周,才知晓他们走进了深山,四周树木茂密,周围没有小路,极少有人来。
想来附近的猎户也不来这边。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无人来过的山林,想要找到他们很难,同样,他们也可能找不到方向,一时半会走不出去。
玉熙不敢走远,就在周围看了看,她怕傅安年回来寻不到她着急。她弯着腰,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在树丛里。
树枝杂乱,时不时划过她侧脸,玉熙眯着眼,伸手去挡,不想脸破相,作为女子,她很爱惜自己这张脸。
走了一会,没看见傅安年,她便停了下来,扶着树干直喘气,眼一低,看见枯叶底下有个鲜艳的红色冒出头,似乎是蘑菇。
玉熙觉得有趣,正想蹲下身,忽然一阵凉风自背后而来,感觉有人靠近,她脸一皱,猛然转身。
下一瞬,玉熙神情骤变,喜笑颜开,“傅大人,你去哪了?”
傅安年的紧张不比她少,回来见洞中无人,以为她遇到危险,或是被人抓走,他焦急的心脏狂跳,赶忙出来寻找。此刻瞧她安然无恙,精神十足的,紧绷的情绪顷刻放松,可以松口气了。
傅安年额上有汗,身上的衣服一夜没换,脏了许多,褶皱的明显,与往日矜贵优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不知去了哪里,衣摆有些湿漉,湿哒哒的垂在小腿处。
“乱跑什么?”责怪的语气,细听却有担忧。
玉熙自然听出来了,没生气,反而开心的笑,因为傅安年的关心。
“醒来没看见你,就出来找找。”她摊手,眼睛扫了圈,也没走多远。
“你去哪了?”
把她一人扔山洞,她醒来可害怕了。
傅安年深呼吸,望着不远处道:“转了圈,饿了吗?”
昨晚吃的果子,不顶用,早就饿了。
玉熙摸摸肚子,蹲下身,扒开了枯叶,指着几个红色的蘑菇,兴奋道:“这有蘑菇,能吃吗?”
他睨了眼,神色淡淡,“能吃。”
一听说能吃,她的眼睛就亮了,当即把蘑菇采了,傅安年注视她的举动,不由得笑,“吃了会死人。”
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毒的话。
她的手僵在半空,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赶忙把蘑菇扔了,而后把手在身侧擦拭两下,怕有毒。
玉熙跟在他身后,吃着他刚摘的果子,边问他:“咱们怎么走?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盲目在山林走,何时能走出去?
傅安年腿长,走路大步流星,走的很快,这会为了让她跟上自己,故意放慢自己的步子,眸光时不时回头,看她是否需要帮助。
“我看过了,附近有条河流,咱们顺着河流走。”
一来方便洗漱,二来,顺着河流走,能更快走出去,说不准会遇到自己人,当然,也可能遇到刺客。
玉熙不太明白的哦了声,吃完最后一颗枣,便把枣核吐了出来,随手往后扔。
她没多问,傅安年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总归不会害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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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几日没下雨,山路没那么潮湿,算好走的了。可就算如此,玉熙走得还是艰难,双腿的酸痛没消失,而是越来越疼了。
她弯腰撑着双腿,望着前面的身影,可怜兮兮的道:“我腿疼,走不动了。”
傅安年回头看,一点也不意外,平时就娇滴滴的,现在走了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他身板比直,眼微微低着,笑得温和,“你想如何?”
这次他没直说要背她,而是等她自己说。
玉熙抿着红唇,柔媚的眼在他脸上转了转,又移开,“我想你背。”
若不是实在走不动,她也不想傅安年背,好像自己是个累赘似的。
男人挑眉,二话不说就蹲下,衣裳紧贴着,因为蹲下的动作而紧绷,肌肉起伏,充满力量感。
玉熙红着脸看,羞答答的爬上他的背,心里暖暖的。
他的背宽阔有安全感,硬的像石头,很结实。
玉熙盯着侧脸看,把想了好久的话问出口,“若我不是公主,你还会来救我吗?”
傅安年神色一顿,静默须臾,回她:“会。”
不是因为身份选择来救她,而是因为别的。
其中的意思没言明,可玉熙还是高兴,微红的鼻子吸了吸,止不住喜悦。
傅安年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心里有她呢?
她在心里猜想,随即又想到了新年贺礼,他送了一支笔给自己,嘲笑她。
喜悦减了大半,玉熙在背后瞪他,“你送我那支笔是何意?嘲笑我字不好吗?”
傅安年脚下一滞,很快恢复正常,原来送去的是一支笔,想来那支笔原本是送给林学安的,府中下人拿错,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于是道:“送错了,本是一只玉镯。”
“送错了?”原来不是笑话她的字。
玉熙伸长脖子看他,确认此话的真假,“真的吗?是什么玉镯?回去送来景华宫。”
傅安年笑着沉默,最后点点头,答应了她。
男人背着她,走了许久的路,身上暖烘烘的,背上出了薄汗,贴着里衣,有点不舒服,但一声没坑。
傅安年吞咽下,感觉口干舌燥,“还记得你还了我几支笔吗?”
“不记得,德顺拿的,怎么了?”
傅安年笑,凸起的喉结动了动,“没什么,随口问问。”
林学安那张嘴,说出的话大都胡诌,不可信,果然。
什么王八,全是瞎编。
枯叶作响,留下浅浅的印子,山林的树太过茂密,阳光照不进来,只有零星的日光,有些阴冷,好在他的背暖和,玉熙没感觉冷。
她打个哈欠,趴在他背上犯困,忽的,傅安年步子一顿,随即反手搂过她的腰,转个身,将人从背后抱下,按进自己怀里,紧贴着自己。
玉熙没反应过来,人就进了他怀中,红唇擦过胸膛的衣裳,留下温热的触感。
男人轻提喉结,垂眸对上她茫然的眼,无暇风月之事,轻声道:“别说话,别乱跑。”
他这般严肃,定然是有重要的事,玉熙拽着他两侧的衣服,很是乖巧的点点头。
“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咻的一声从两人身侧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接着,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们,傅安年眉心微凝,搂着怀中的人转头躲在了一旁的树丛里。
“别出来。”
“好。”
她蹲在地上,手撑在草堆上,“你当心点。”
傅安年看了她一眼,拿着剑,转身不见了人影。
她不知道那群人离她多远,但依稀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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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确定往这边来了。”
“确定,刚才看见脚印了。”
两名刺客在说话,看样子跟先前两个人是一伙的。
“主子说了,若是抓不到活的,提头去见,也照样有赏。”
玉熙闻言,下意识摸自己的脖颈,她的脖子又白又嫩,要不了一刀就能断。想到这,玉熙全身打颤,恐惧的手抖。
她不要人头分离。
她把身子往下压了压,尽量躲避,瞅着那两人慢慢靠近,玉熙全身紧绷,就在这时,傅安年从暗处现身。
人出现的那一刻,利剑一挥,鲜血飞溅,一人随即倒下,另一人见状,立马反应过来,同他缠斗起来。
刀剑碰撞,响彻在山林中,鸟雀惊飞,只剩寒冷的风声。
玉熙扒着草丛,透过一点缝隙看,模糊的两个身影,她一眼就能分出哪个是傅安年,她担心他,怕他打不过,但她多虑了。
她不过是眨了下眼,利剑就快速穿过那人胸膛,血腥味蔓延,人直直倒在地上,男人利落的收回剑。
玉熙张着唇哇了声,想不到他这么厉害,不愧是傅将军之子。先前他说在军中历练过三年,她还不信,眼下是真信了。
她忙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尘土,就跑过去。
“你没事吧。”
傅安年眉头微皱,感觉昨晚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伤口处黏腻腻的感觉,渗透了衣裳,他瞥了眼,说:“没受伤。”
地上的两人没法处理,只能先跑了。
傅安年在他们身上摸索,摸到了些许干粮,他拿过来,接着抬手一扔,扔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玉熙注视他的动作,疑惑不解,“扔那干嘛?”
他们自己饿着呢。
傅安年下颌一抬,道:“走这么边。”
往相反的方向走,玉熙好像懂了。
两人刚走了几步,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声音不止两个人,玉熙瞅着他,暗想眼下该怎么办?
现在跑肯定来不及了。
傅安年眼扫了圈,拉过她的手赶忙躲起来,树叶挡住他们的身影,两人紧靠在一起,呼吸缠绕。
没过一会,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方才打斗的地方,在那查看。
“主子,人刚死,他们没走远。”
被叫主子的男人冷哼了声,“快追,提她的人头来见。”
“是。”
话落,十几个黑衣人分别往两个方向去,幸运的是,没往他们这边来。
那男人微微侧身,玉熙看见了他,半张面具遮住脸,只露出额头和那双眼,玉熙颦眉,觉得那双眼似曾相识,具体在哪见过,她忘了。
等人离开,她皱着脸问傅安年:“他是谁?有点熟悉,我认识他吗?”
傅安年张唇,叹气道:“忘了陛下怎么坐上皇位的?”
“什么意思?”
玉熙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想了许久,眼一睁,震惊道:“宋明宣?”
她不确定,迷茫的眼望着傅安年,想听他回答。
“是。”
第26章 026
她的父皇子嗣单薄, 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大皇子宋明宣乃是先皇后所出嫡长子,身份尊贵, 光芒一身,可谓是最受尊敬的皇子。
宋明胤和玉熙则是容贵妃所出, 一母同胞, 比不上宋明宣的尊贵, 但从出生以来,也是宠爱着长大。宋明宣比她小两月,关系不好不坏,遇上她会礼貌的喊她一声皇姐。
父皇驾崩后,先皇后哀思过度,不到一个月便跟着去了,后来过了不久, 大皇子身染恶疾, 在一个雨夜也去世。
这些,是宋明胤告诉她的, 玉熙也一直以为是这样, 可现在, 宋明宣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那么之前说的那些, 都是假的。
玉熙感觉脑袋一懵, 很多事不清不楚, 一点也不明朗,她有点头疼, 捂着额头,一脸苦闷。
她看向傅安年, 语气有些急切,“为什么会这样?”
傅安年拧眉,先前不告诉她就是怕她头疼,现在…
他扭头往前走,没看她的眼,“记得你骑马受伤吗?那不是意外,养马的太监招了,马被人动了手脚,若你当时不跳马,那马便会带着你,一起跌落悬崖。”
“是宋明宣干的。”
傅安年嗯了声,没打算瞒着她,等脱离危险,她跟大皇子和先皇后的事,都要告诉她,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想想对策。
玉熙听完,脑袋又懵了,嗡嗡的疼,所以那不是意外,是早有预谋。遥想当初宋明胤别有深意的表情,现在她全懂了。
可是为什么?她跟宋明宣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是姐弟,怎么反目成仇了?
而宋明宣,又是怎么“假死”的呢?
疑问太多,导致她一时半会不知该问哪个,她沉默了片刻,烦躁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她走得慢腾腾的,没注意脚下,被一根枯藤绊了一下,幸好傅安年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这才避免摔跤。
“他为何要杀我?”脚上有微微的痛感,她却没在意,急于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