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倌倌?”沈灵姝惊讶道, 随后忍俊不禁, “哈哈三姑娘是怎么会想到给将军献男子……”
沈灵姝几乎能想到卫曜得知后的反应, 忍不住笑弯腰。
司马凤:“他看你的眼神奇奇怪怪。说不定好男风。是个断袖!”
沈灵姝笑意凝固。心虚地低头摸了摸鼻子。干笑, “将军定是有自己的分寸……”
司马凤嗤笑一声:“如何?要不要随我去看看你们将军在如何潇洒快活?”
*
绿洲之处。
水清树荫倾斜,光晕在地上流转,湖水面泛起粼粼金光。
倚靠着湖临时搭建起一个营帐。
沈灵姝随着司马凤到来时,能闻到帐篷中传出来的袅袅不绝的丝竹乐声, 帐篷面上还倒映出舞姬曼妙身姿的影子。
司马凤直接掀开了帐帘。
抬眼看去,没有想象中弥乱的场景。
司马照谷笑盈盈, 满脸堆笑地坐在一旁。
地毯上, 舞姬卖力扭挪着腰肢, 像是出笼的水蛇, 与着曲乐呼应款款。
墨紫窄袖劲装的卫曜, 单手撑托下巴, 淡漠垂望着底下。在人的座椅之下, 软软跪坐三三两两个弱不禁风的倌倌。似是想倚靠, 又碍于上座人的寒气, 而不敢多靠近。只能坐于地毯之上。各彰自己的身身色才貌。
司马凤皱紧了一双眉, 没想到走进来,看见的是怎么一幅平淡的赏曲态势。而不是想象中的香艳缠绵之景。
这两个人还是不是男人了?竟能坐怀不乱?
司马凤余光立马看向了司马照谷。眼中带有谴责人办事无成之意。
司马照谷面上郝然。更似是有苦难言。
沈灵姝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舞姬。暗自咂舌, 怪不得司马凤说是瀛洲上乘的舞姬。各个貌美柔白,身材曼妙绝伦。沈灵姝轻嗅,还能闻到淡淡腻香飘浮在整个帐篷之内。
沈灵姝打量着舞姬们。脚踝挂着铃铛,腰肢垂着银色的链子,两臂袖子镂空,面上脂粉精细……再往前看,正好和卫曜暗沉沉的眼对视上。
沈灵姝:“……”
沈灵姝立马挪开色眯眯瞧望着舞姬们的视线。
卫曜沉黑着一张脸。将女娘自进了帐篷来的一举一动,皆收进眼底。
司马凤扫视了屋中一圈,不满:“花萼楼便是这么办事的?”
有倌倌瞧见了司马凤前来。眼珠一转,不知何想,在地毯上,往前爬行了数步。竟一把抱住了卫曜的靴子。
只是没等小倌倌展示温软的本事。
便被卫曜一脚踹了出去。
小倌儿一脚被踹出了老远,冲破了薄薄的行军帐篷。在帐篷上留下了一个大窟窿。直滚到了湖边,一声扑通一声,竟是直接掉进了湖水里头。
乐声停,帐篷之中,所有人皆面面相觑。
司马凤率先反应过来,怒道。“裴曜,好大胆子,这可是家主赏赐给你的东西,你竟敢不领情!”
卫曜停留在沈灵姝身上的视线,这才淡淡转看向了司马凤。暗眼:“某希望这是三姑娘最后一次胡闹之为。某已有娘子,三姑娘自重。”
司马凤乐了:“你们男人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以为我不懂。我见识多了你们这帮臭男人。故作矜持罢了。”
司马照谷试图插话缓和。
司马凤不屑:“哪有男子不偷吃?”
说着,顺道扯过了一旁沈灵姝的胳膊。
“我娘说,没有不偷吃的男子,只有不会管教的女人罢了。”
司马凤侧眸瞧望沈灵姝。“你可不能在外背着我偷吃,是男是女都不成……”
说完,眯缝了眼。“我平生可最厌别人欺瞒我。”
沈灵姝心头咯噔。
卫曜冷冷盯视。
沈灵姝忙抽回自己的胳膊。“三姑娘想法奇特,定能找到自己的良人。仆无福消受。”
司马凤错楞,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喜欢我?”
沈灵姝面有尬意,缓缓点点头。“仆从未同三姑娘说什么喜欢。若是下池救三姑娘,也是因为三姑娘是主子,是仆的本分。”
司马凤眼眶一红。一跺脚。狠狠瞪了沈灵姝一眼。
“很好,你胆敢拒我。”
司马凤咬紧了唇,随后转身快速跑开了。
司马照谷头疼,挥手将其他吓坏了的舞姬挥退。
司马照谷得了司马凤的命令给裴曜屋中塞人。但这些天观察,他知道裴曜其人,似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故不敢直坦坦将这些舞姬送进来。而是以家主的口谕传人单独问话,召到了帐篷商谈。再借机召了舞姬进来献曲。
若是裴曜自己能看重一两个,也就不枉费他两头都不多得罪的“用心良苦”。
可惜事与愿违。
司马照谷同裴曜赔罪,将舞姬倌倌送走。这次去向司马凤请罪。
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
有了这么一出。
卫曜不再多在行军途中留歇。
沈灵姝的马受伤了。
只能和卫曜共骑一匹。
想到司马凤那些炽热的言辞,沈灵姝心有戚戚焉,始终不明白:“没想到三姑娘会误会成这个样子……”
沈灵姝还是没想通自己怎么就惹了三姑娘青睐。
再想到司马凤恨意的眼。
沈灵姝心头一阵寒凉。要是让司马凤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自己定会死得很惨烈。
沈灵姝思及此,微微颤抖了下。人在卫曜的怀中,正好靠在卫曜的胸膛。这么一轻颤,便不小心往人怀中窝靠得更紧密。
卫曜拽着马缰的一手一顿,沉眼未语。
发现卫曜情绪不佳,沈灵姝悄悄抬眸。想到司马凤荒唐行径,大概是真惹恼了卫曜。
沈灵姝舔了舔嘴。“我可是……已经彻底拒绝过司马凤了。”沈灵姝试图给自己脱罪出来。虽然自己本来就是清白。
卫曜忽开口,面有嘲讽之意:“司马凤连小倌都找来了。”
沈灵姝想起了卫曜被舞姬倌倌包围起来,黑脸又如坐针毡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卫曜接着道:“而你在笑。”
沈灵姝立马收敛住笑意。眸光澄清而无辜。“我没有。”
卫曜阴沉了眼,“没有?”
沈灵姝鼻息之间,能闻到卫曜松木夹杂着淡淡血味的气息。仿若是一股吹拂过寒山风雪的烈烈携雪之风。令人不住后背寒颤。
“娘子,可真是有海纳的心胸。就算被吾被男男女女缠上,娘子一点吃味也没有?”卫曜开始兴师问罪。
原来是因为沈灵姝看见舞姬围绕卫曜,没有吃味在闹别扭。
沈灵姝差点笑出声。察觉到身后人阴沉的认真之气。才控制了笑意。没有直接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来。
“因为我对郎君很是放心。所以并不会因那些妄图勾搭郎君的人而误解郎君。”沈灵姝款款说。话语神情之间,似是深情而认真。
卫曜缓缓问话:“是放心,还是不在意?”
骏马在主人马缰的引导下,放缓了步调下来。
沿途的风景一一往后掠过,倒退。
青山、枞木、夏季的蝉鸣,鸟雀飞过丛林扑棱翅膀的声响。砂砾腾腾的热气,花丛几近焦灼的腻香。
沈灵姝的下巴被卫曜拿捏着,轻掰了过去,朝向于卫曜。
沈灵姝扑闪的杏眸,倒映着卫曜濯濯黑沉等待的一双眼。
沈灵姝唇瓣启合。“……在意。”
卫曜垂眼,直直盯着女娘半晌,似乎想从人脸上找出说谎的些许迹象。
片刻。
卫曜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沈灵姝的下巴。没有言语。但身上的寒煞之气,却缓和了许多。
*
司马凤被沈灵姝直接拒绝后,朝司马照谷发了通火。却没有直接折返回瀛洲,而是依旧骑着马,跟随在沈灵姝和卫曜两人身后。
当目光不小心与沈灵姝对视时,司马凤便会直接将脸扭向另外一边。一副和人不相识的模样。
即便司马凤不再纠缠上来,卫曜仍旧将沈灵姝带行在身边,寸步不离。
关东。
队伍不怎么停歇地行了十余日。
众人抵达了关东道。
司马照谷拿了文令。
此刻离司马氏一族最为重要的足以重新决断司马氏一族走向的大暑比试,只有七日。
司马家主的管事亲自来迎接。
司马照谷与老管事相熟,在城门口热切寒暄。
“这位便是裴曜公子了。”着着黑色襕衫,外罩着绿色半肩兽衣的老管事,笑眯眯望着卫曜。眼中含义不明。“家主一直想与你见上一面。”
卫曜淡嗯了声,以做回应。“某也久闻外祖名号。”
老管事半眯着眼,似是揣测。又补充上一句。“姜娘子也在城中,想必裴公子也很想见见。”
沈灵姝楞了下。姜娘子?姜贵妃……
沈灵姝有点担心地侧眼看了眼卫曜,但未在人脸上看出其他波澜。
卫曜淡淡微颔首。不作他言。
几人被带进了关东的太兴宫。宫殿建风豪奢华丽,堪比长安皇宫。两旁殿宇整齐对仗,金色石子堆砌的宫墙头,朱红殿廊角柱,汁源由扣抠群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麒麟吞兽张扬在宫脊之上。呈现着嚣张吞天之势。
堪比皇宫的布局。已彰显了司马氏自立为一方的王势。
沈灵姝暗暗咋舌。
司马氏的老管事并没有带卫曜直接去面见司马家主。而是将人带到要居住的地方。
小副将带着包袱。暗暗称奇地在小宫庭中环视检查。
沈灵姝没瞧见卫曜的身影。寻了出来,才发现卫曜在外头。正单独跟着老管事谈话。
距离太远。
沈灵姝听得不真切。只能听见“养病”、“家主”、“公子放心”几个字眼,
甚至还有一个陌生的人名。“卫冉。”
卫冉是何人?
还未待沈灵姝细想。
卫曜便已回来了,听墙角而来不及躲的沈灵姝便被捉了个正着。
沈灵姝:“……”
沈灵姝从地上,尴尬且不失礼貌地爬起来。“将军……唔……”讨好一笑,便被捏了一把脸颊肉。
沈灵姝:“……”
卫曜捏了几把,过了手瘾。“回去。”
“哦。”
关东城戒备和等级森严。华实的宫殿之中处处可见,巡逻卫兵。
沈灵姝作为贴身随从,随行在卫曜身旁。
第二日就见到了司马燕。
传闻中司马氏未来的家主。着半臂朱红兽袍,手腕和脖间,皆挂着一串玉珠。略显凶戾的一张脸,眉骨深邃,鹰钩鼻,上挑眼,唇角私有若有挂着戏谑的一抹笑。看谁仿佛都是轻蔑的样子。
正坐在太兴宫正殿下的右亭中。
司马凤则坐在司马燕旁边,和人轻声细语交谈着什么。忽眼瞥见了底下的沈灵姝,司马凤唇一咬,遂而恼恨地转开了眼。
只是这么一小个动作。
司马燕却捕捉到了。透过了露天正殿下的层层人群,精准地捕捉到沈灵姝所在的位置。眼眸一眯,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来。
看得沈灵姝心头一惊,后背发寒,不动声色地藏进了卫曜的背后。
从小副将打探的情报之中。
沈灵姝知道,眼前这个司马家的长孙。在前日刚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比试。甚至刺伤了亲生父亲的右肩。若不是司马禹躲得及时,就是被亲生儿子一枪穿心了。
司马燕也因此在族人中呼声更旺。
沈灵姝对司马氏族人的如此血性避之不及。
正殿中,众人都在等着司马家主到来。风细细吹拂,烈烈骄阳炙烧大地,正殿只有灼热之气。
而右侧亭中,司马凤和司马燕等人,有冰盘和下人的扇子伺候。承凉之际。望着外头谈笑风生,俨然看笑话一般。
沈灵姝站得脚底子发烫。卫曜本不想让她跟过来,沈灵姝却执意要过来。想要目睹看看传闻中的司马家主其人。
谁知这家主,竟让他们在太阳底下,站足了快一炷香还不现身。
第六十四章
骄阳灼热正殿的大地。
沈灵姝虽然处在卫曜的阴影之下。被卫曜不动声色地挡去了毒辣的烈阳。但仍觉脚底灼烫。
正殿上, 除却了卫曜和沈灵姝等人。还有其他司马氏的朝官。
身份高等的官员处在正殿有屋檐庇护的阴凉处,身份微贱的便只被安排在毒辣的日头底下曝晒。
而司马氏一族的血亲皆在正殿两旁的廊亭中,享受冰盆和瓜果。
又过了一刻钟。
三十人的仪仗队缓缓从殿阁前行而来。仪仗富丽端皇, 艳花之香, 远远飘来。
来者不是司马氏的家主。而是前不久被司马氏族人暗地从长安带出来的姜贵妃。
姜贵妃并未着司马氏人半臂兽衣的规格衣裳, 而是仍穿着一身汉人的襦裙。朱红的齐胸襦裙, 外罩着鹅绿的披帛, 高髻珠钗, 步态生辉。在左亭中入位, 珠圆玉润之姿, 映衬一张美艳浓妆的脸。贵态满幕,见者难以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