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随时跟他在一处,不仅仅是安乐之时,也要在危险之时。
她不希望孟珩只把她当做娇花护着,也希望能和他身处同处。
“唉……”她想着就叹了口气,之若此时从门外进来,朝她道:“小姐,有个人说要见你。”
温乔头都懒得抬,随意说了句:“谁?”
“楚公子。”
楚钰?他怎麽又来了?
自上次被孟珩逮过之後,温乔潜意识有点避免和楚钰接触,虽然她觉得没什麽,但是孟珩那个人是真的气量小。
她问了声:“他找我做什麽?”
之若摇了摇头道:“不知,但他要我跟小姐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小姐一定要去见他一面。”
说的这麽正经,温乔不去也不行了。
温乔见他时,他正站在将军府外的一棵垂杨树下,不知道为何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显得安静又孤独。
他像是挺远就已经感知到了她的靠近,也没转身只轻笑着说:“在下今日就要离开扶阳了,特此来向温小姐告辞。”
楚钰於温乔而言虽算不得什麽挚交,但这相处几番也不难看出他对她还是挺好的。
眼下说走就走,温乔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惊讶,她说:“楚公子这次是要去何处?”
楚钰转身看她:“江湖这麽大,何处不是去处,此次一别,自是有要事在身,只是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了,只怕那时候温小姐都忘了在下了。”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带着点玩笑话的性质。
温乔不是那般喜欢煽情的人,倒也直爽:“楚公子待我为友,此次一别,若他日相见,定会待你如故人一般。”
男子翩然一笑,眉目都染上了光彩。
虽见过他许多次笑了,但温乔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笑容,是那种动容的笑。
他没再说什麽,转身离开,手中玉扇展开时温乔总觉得似乎在什麽地方见过,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前面那人道:“玉关道路远,江湖再见。”
温乔无奈笑,看着他的背影,却忽的想起了孟珩,这还真是巧,都在这个时候离开,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等到走远,楚钰身旁才跟上来一人,在身後轻声道:“主上,您不是要告诉她的麽?”
楚钰摇摇玉扇:“罢了,知不知又如何来,来日方长,下次见面就告诉她。”
随从有些不解:“可是主上为她不惜动用长渊门的势力,她却丝毫不知……”
楚钰轻笑:“曲墨,我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因为我想做,而不是为了得到什麽。”
叫曲墨的随从默默应了声:“是……”
走到边关口,楚钰回头看了眼这北国,一双眼睛微弯:“这齐瀛才是最老谋深算的那一个啊。”
*
孟珩领兵走後,已过了三日。
温乔想着听他的话,於是忍着想去找他的冲动,在扶阳安分地待着。
温慕北在孟珩出城的那一日,也是跟着走了,於是留秦如风一个人,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花天酒地。
而齐锦尘和金灵儿两人不知什麽时候成了欢喜冤家,这一天小丫头居然害羞地跑来跟她说:“温姐姐,我我有事要跟你讲。”
温乔见她支支吾吾,便问:“怎麽了?”
只见小姑娘一张脸都红得跟苹果一样,小声说:“十二皇子他,说喜欢我。”
这事倒没让温乔有多惊讶,毕竟当时一看两人就是那种登对的组合,她问:“那你喜欢他麽?”
被这麽一问,金灵韵像是有些反应过激,赶忙摇头:“我,我才不喜欢他呢!”
温乔见她傲娇,还没开口,门外就冲进来齐锦尘,一脸不认道:“喂,你昨日还说喜欢我,今日就变了?”
金灵韵被两人盯着,显然是有点恼羞成怒了,她朝齐锦尘大声吼了句:“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哼!”
说完人就跑下了楼去,齐锦尘完全不知发生了什麽。
温乔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追人可不能急,要循序渐进。”
齐锦尘一下就开始卖乖:“阿乔你最好了,你教教我~”
第66章 赌气
在温乔的帮助下, 齐锦尘总算懂得一点追女孩子的路数了, 和金灵韵居然到最後还真成了一对。
这来四福寿的客人都是知道的,毕竟两人的互动太惹眼,况且齐锦尘又贵为皇子殿下,自然是不少百姓们饭後谈资。
“你说这稀不稀奇, 三王爷之前的正妃,如今成了孟将军的夫人,之前的妾室, 如今却成了十二皇子殿下的心上人。”
“就是啊, 我倒是听说十二皇子殿下向来极少喜欢跟女子亲近,看来金老板是真的入了他的眼了。”
“我说三王爷本来坐拥一众佳人,却偏生自己不要,这能怪得了谁?”
“可不是嘛,温小姐就不说了, 四国公认的才女,就单说这金老板也是长得灵动可爱, 还这麽聪明伶俐。”
人们边吃着酒菜边谈论着, 而不远处齐锦尘正懒散靠在账台上看着金灵韵拨弄算盘。
兴许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 金灵韵瞪他一眼:“你走开啦, 不要影响我做账目。”
齐锦尘却不依她, 学着从温乔那里学来的土味情话说:“我走开了, 你的眼睛里就只有账目了, 我才不要,我要你眼睛里有我。”
这话说的不大不小, 可周围的客人们却都听见了。
金灵韵也是一瞬就红了脸颊,嗔怪道:“你!不知羞!”
齐锦尘也不知何时打听过了温乔和孟珩的事,毫不在意地就接上一句:“这算什麽,想你温姐姐当时对阿珩死缠烂打的时候,那才叫不知羞,我跟她比差远了。”
小丫头一心向着温乔,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当下的反应就是反驳道:“你知道什麽!温姐姐和孟将军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齐锦尘来了劲,往前凑了凑:“那本皇子与你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怎麽就不知羞了。”
“你你你!”金灵韵刚消退下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她把身子侧过去道:“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二楼上,齐夫人和温乔正坐在一起喝茶。
今日的客人不是特别多,所以才有闲时坐下来聊聊天。
齐夫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笑了笑,而後又收回了目光对温乔说:“夫人,将军率兵去边疆已过了半月了,可有消息?”
温乔敛去神色,微微摇头:“没有,昨日我才进宫去问过皇上,也是什麽消息都没有。”
齐夫人看着温乔有些担忧的神情,自然理解,便笑着朝她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孟将军的实力夫人再清楚不过,再过不久就一定会凯旋的.”
温乔心里的确悬着,这四国的战乱真要发生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现在扶阳依旧那麽太平,只能说明大战还未开始。
她隐约察觉这一次似乎是有什麽大阴谋在里面,总是怕孟珩会发生什麽意外。
她朝外看去,最近几日的天气都算不错,她对齐夫人说:“明日陪我去金鸣寺烧香吧。”
齐夫人有些意外:“夫人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上香求佛之事麽?”
温乔答她:“明日去,是给将军祈福的。”
齐夫人听罢掩嘴偷笑:“夫人这为了将军,还真是什麽都愿意做啊。”
温乔也无奈笑笑,她从前觉得齐琅为了给叶琴衣祈福不惜带上全府的夫人一同去金鸣寺太难理解,觉得这太多余。
现在倒是有几分明白了,真把一个人放在心上,那还真是什麽都愿意去做。
她不信佛,可是这一次她想信上一次。
只愿他平安归来。
关於战乱温乔从没有什麽准确的概念,因她没身处过血雨腥风的时代,就算此前孟珩教过她一些武术,那也不过是皮毛,算不得什麽。
真正的战乱,是拚上性命的杀伐。
而在温乔心里,她却至始至终都不愿意这个词与孟珩有关。
*
第二日一早,温乔就带着齐夫人和之若去了金鸣寺。
老方丈虽年纪大了,记性倒是挺好,时隔这麽久也记得温乔。
他手里拖着念珠,一手立於胸前朝她道:“温小姐,今日来可是祈福的?”
温乔面上露出些意外:“方丈如何知道?”
老方丈慈霭笑道:“温小姐不是那般信奉佛家之人,老衲上次就看出来了,不过这次温小姐会亲自前来,定是为了所关怀之人祈福罢。”
她轻轻一笑,点头算是承认了。
金鸣寺的香火一直很旺,毕竟扶阳城的老百姓经常都会来此,就连齐瀛也是每年都会来这儿拜拜。
温乔手上拿着香,跪坐在软垫上,对着这金面佛像拜了拜,才起身将香插入一旁的香炉里。
之若站在堂外看着,对齐夫人道:“小姐还真是担心将军啊,要我说将军此次也不过是去边疆罢了,此前不也经常离城麽,小姐也担心过了头吧。”
齐夫人轻笑:“唉,其实小姐说不定是一下离了将军心生寂寞了呢,关心则乱啊。“
两人在外说了一会儿,温乔才走出来。
离开金鸣寺的时候,老方丈还赠了温乔一块桃木牌,说是保平安的,温乔谢过他的好意也就收下了。
回到扶阳,天色已暗,温乔带着之若准备回丞相府,毕竟这段时日孟珩不在,她也就不想住在将军府中。
丞相府的话,好歹平日里陪她娘说说话解解闷,那也是好的。
走到半路,却蓦然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男子左拥右抱着姑娘走在花街上,也是惹人瞩目。
之若也是瞧见了,就说:“诶,那不是秦少麽?”
温乔点点头,往那方走,秦如风像是喝得有些上头,竟没发现温乔,直到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才抬头正视她。
秦如风先是一愣,再是一笑:“我说谁呢,原来是温大小姐。”
他轻轻睨她一眼,而後又亲了亲怀中姑娘的脸颊发出一声笑,模样却与平常不大一样。
温乔道:“听金灵儿说,你已经许久没去四福寿了,没想到又开始花天酒地了?”
秦如风嘴角一弯,将两手揽着的姑娘一把推开,力度有些大,两位姑娘没做准备都被推的有些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他靠近了几步,朝她笑:“是啊,想起来就来找我,没想起来就直接走人,你们温家人都是这麽没心没肺啊。”
他说完又是一顿笑,那话里的刺儿温乔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嘴里的酒气太浓,温乔一闻就估量得到他大概喝了多少酒,还真是不克制。
本来她只是过来同他打个招呼,谁知人却似乎有什麽事情,她皱皱眉:“秦如风你喝醉了。”
男子冷哼一声,转头就要走:“谁说本少喝醉了,来人,上酒。”
见他如此,温乔已经确定人已经醉了,不然也不会满口胡话,她转头朝方才那两位姑娘说:“把秦少扶着,去花月坊。”
两位姑娘都是识得温乔的,二话不说就点头照做了。
男人还一直试图挣脱喊道:“放开本少!你们烦不烦……”
也庆幸这离得花月坊近,只用走几步就到了,不然凭秦如风这股疯劲儿,真要耍起酒疯来,她们四人一起上手都未必拖得住。
之若还在一旁小声问:“小姐,秦少这是怎麽了,感觉……和平日有点不同,样子怪怪的。”
温乔也很在意这个问题,她这几日来都在想孟珩的事情,都是听酒楼里的夫人们说时才知道秦如风已经很久没来了,当时听到他又去花街瞎晃了只当他是兴致使然,如今看来似乎没这麽简单。
两位姑娘力气也不大,勉强把秦如风扶到花月坊就已经使不上劲儿了。
红姨见着,连忙朝温乔问好:“哎哟温小姐,今日怎麽来了?”
然後余光瞥见那後边儿的人,又说:“这不是秦少麽,你们怎麽伺候的……”
话没说完,就被温乔打断:“红姨,叫几个壮丁把秦如风抬到上房里去,再去弄些醒酒汤,万不可再给他喝酒了,今日就让他在这歇下,依他这幅模样是回不了秦府了。”
“诶是是”红姨应下扭头叫了个丫头:“来小翠,去叫人过来把秦少扶到楼上去,顺便再去煮完醒酒汤。”
吩咐完後,温乔才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她又想起方才秦如风说的那句话,虽是醉了,但醉酒说的话从来都是真话,没想到那人平日里极少动气,却在醉酒时这个样子。
温乔看向那两位女子,问道:“你们可知秦少这几日发生了什麽?”
其中的红衣姑娘说:“这几日?也没有什麽事情啊,不过就是秦少来花月坊的次数比往常多了,之前秦少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大家都说秦少是转性了呢,如今秦少又恢复了从前,花街的姑娘们都可高兴了。”
恢复从前麽?
温乔琢磨着这个字眼,可是怎麽看秦如风都是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另一位白衣女子想了想才说:“其实要说有什麽事,那倒是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就是大半月前,孟将军率兵出城那日,秦少晚上突然就来了花月坊,叫了一房姑娘和酒。”
温乔看她:“将军出兵那日?”
女子点头:“没错,大家都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日秦少喝醉酒之後突然就发怒了,还砸了满桌的女儿红,把屋内的姑娘都吓坏了。”
这麽一说,似是唤起了身旁红衣女子的记忆,也忙接话:“对对,那日秦少的确奇怪,当时还听他念叨着什麽‘没心没肺’,却是听不分明,想来是秦少喝醉了讲的胡话。”
白衣女子又道:“不过自那日过後,秦少就经常来了,每日都是宿在这花月坊,白日里就叫不同的姑娘陪他,也没什麽奇怪的地方。”
两人这麽说,温乔却是注意到了那个词:没心没肺。
第67章 得知
这倒是奇了怪, 方才秦如风也朝她说过一次。
还说什麽温家的人都是这般没心没肺……
温家……
等等, 孟珩出兵那日,不就是温慕北离开那日麽。
温乔突然想明白了什麽,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秦如风怎麽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幼稚, 若她猜得没错,他这些时日全然是在赌气。
两位女子见温乔突然笑了,也摸不清楚怎麽一回事儿, 只是问:“温小姐, 秦少他是怎麽了麽?”
温乔微微摇头:“无事,你们从明日起不得再给他灌酒,叫红姨转告他,明儿一早就到四福寿来找我。”
姑娘们点头记下便进去了。
等到人走,之若才好奇开口:“小姐, 你刚才是在笑什麽?还有,秦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温乔边走便说:“秦如风那人, 是在气温慕北不告而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