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衍从浴室出来时，便看到原本放在次卧床上的那两个枕头被整齐摆放在大床的正中央。
明舟正双膝跪在床上摆弄，听见动静，她扭头，朝徐斯衍隆重介绍道：“你睡一边，我睡一边，枕头就是分界线，大家相安无事，我保证不过界！”
flag立的好听。
徐斯衍也就听听，“行。”
次日清晨。
明舟先醒来，没睁眼之前她就先动了动自己的脑袋，软的，是枕头，没躺在徐斯衍手臂上。
明舟暗松口气，结果没高兴多久，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就躺在徐斯衍旁边，离他不到半手臂的距离。
她严重越界不说，那两个背负着楚河汉界艰巨任务的枕头也被踢到了床下。
至于谁踢的已经不言而喻。
明舟懊恼地闭了闭眼，大气不敢出一声，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往床下爬，把枕头捡起来，摆回到分界线那儿，当做一切无事发生。
床上，徐斯衍睁开眼，看着面前小姑娘‘畏罪潜逃’似往浴室去的背影，薄唇不由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结婚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后生活会如此充满……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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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最后一天工作日，事情不多，营销二组的几个人都聚在一块儿聊天。
“闫哥办公室的东西都清空了，听说连晚上的晚宴也不参加了。”
“没脸参加吧。”
“估计是。”
听着众人讨论，明舟想起今天早上来到工位，看到桌上放的那份实习报告，闫彬给她打了满分。
“今晚晚宴你们都准备了什么衣服啊？”
“我准备了一套礼服裙。”
“我是半个月前就量身订做好的西装。”
明舟晚宴的衣服是徐斯衍让服装高定店送来的，虽然也是裙子，但外面还加了一件羊绒披风。
今早来公司的路上，徐斯衍还让司机半路停车，买了盒暖宝宝给她。
林小欣脚挪转椅过来，附耳悄悄问明舟，“你老公今晚会出席吗？”
明舟莫名：“我们公司的晚宴他为什么会来？”
林小欣道：“他可是咱们公司邀请的贵宾客户，座位都在第一桌呢！”
明舟：？
徐斯衍昨天一天都没提这事儿。
搞突击是吧，行。
明舟默默拿起被她丢到包里的暖宝宝，去厕所乖乖贴上。
第24章
季风传媒的晚宴地点在香洲酒店。
明舟和二组的同事坐在一块儿, 被分在宴厅偏后方的位置。
前面的座位都是为高层领导，公司旗下的头部签约艺人，以及受邀贵宾准备的。
为了这一年一度的年度晚宴, 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大放异彩, 几乎把能秀的什么项链耳环手链都挂在了身上。
林小欣瞧明舟浑身下半点首饰也没有，也就那件羊绒披风看起来很有质感。
她悄声调侃：“你们豪门阔太都是这么低调的吗, 你怎么什么都没戴呀？”
明舟咬了口刚拿来的餐前甜点，淡定地说：“没有豪门阔太，我是实习生小明。”
“好的小明, ”林小欣抬头往外看, 眼睛忽然蹭一下发亮, 忙拽明舟，“先别吃了，快看门口！！”
宴厅正门口, 率先走进来的是几位部门高管，紧接着便是和季延并排的徐斯衍, 西装革履, 身形笔挺, 斯文矜贵。
两位总裁身后还跟了不少人，言笑晏晏地把他们簇拥在中间。
霎时, 整个会场响起暗暗惊呼，气氛被点燃沸腾。
明舟抬眸，先看到的却是徐斯衍胸前系的领带。
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竟然戴出来了，还是这样的场合, 是不是也说明他挺满意这份礼物的。
明舟暗暗扬唇, 放下心来。
“哇！！是宏运集团的徐总！！”
“好帅啊！！不过听说他已婚了，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可以英年早婚！！”
“也许是谣传呢, 你看倩姐都上去打招呼了。”
林小欣盯那边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附耳对明舟道：“姐们，你还有心情吃牛排？！”
明舟扭头，鼓着腮帮嚼了嚼，把肉咽下去，才道：“怎么了，这牛排不能吃？”
她昨天都喝了一天清粥白菜养病了，嘴巴寡淡得不行，趁淑姨和徐斯衍都不在她跟前盯着，不得赶紧补点粮。
“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你看那边，倩姐和商务部那几个组长都围上去搭讪了，你老公现在就是掉进鲤鱼池里的小面包！！”
明舟淡定十足：“帅哥是大家的，这很正常。”
围绕在徐斯衍身边的女孩不可能少，上次在悠境居，他只是打个电话的空隙，都有三个女孩子找他要电话。
林小欣睁大眼睛看她：“你就不吃醋吗？”
“我不——”话到嘴边，明舟忽然一顿，酝酿三秒，她硬是挤出一个既难过又不得不大度的表情，叹了口气，期期艾艾地说：“我这不是在化醋意为食量吗。”
林小欣顿时升起同情之心，“心疼你三秒，豪门阔太不好当，小说里果然都是真的，霸道总裁和实习生天差地别，得经过许多磨难才能修成正果……”
明舟手执刀叉的动作一顿，垂睫沉默了片刻，天差地别，确实是。
那边，季延上台致辞，众人拍手鼓掌，晚宴正式开始，气氛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走动搭话。
明舟身旁的位置有人起身离开，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衬衣西服的青年坐了过来，“明舟，共事这么久还没加上你微信呢，要不咱们加一个？”
明舟放下饮料，抽纸擦了擦嘴，拿起手机，“好啊，我扫你。”
“我也没你微信呢，明舟，下次你要还想要摄像头尽管找我，保证给你留最新款的。”
明舟微笑附和。
林小欣在旁啧啧两声，等几人加完散了，不由道：“难怪你能稳如泰山，你也是掉进鲤鱼池的小面包，我第一次知道咱们公司有这么多单身男青年！”
徐斯衍端坐在椅子上，对周围的攀谈不甚上心，左手圈着红酒杯脚，却没有喝的兴致，面容稍淡，深邃目光越过热闹的宴厅，只落在某一远处。
满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唯有那一处，吸引他的全部视线。
“怎么，坐不住了？”
季延偏头调侃道：“我倒是想安排你老婆来第一桌，但人家未必乐意过来。”
明舟吃下最后一块秋葵酿虾，摸摸肚子，觉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
抬眼望去，正好瞧见她想见的人从座椅上离开，她赶忙提裙跟了上去。
“希乐老师！”
明舟快步追上，扬声喊道。
走廊前头染着深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是？”
希乐上下打量她，目光略带惊艳：“你是艺人？还是季风的签约主播？”
“我是营销部的员工，也是您的粉丝。”
“我很喜欢您唱的夏日回响，”明舟拿出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柔声询问道，“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希乐挑眉，古怪地看了她几秒，薄唇倜傥挂笑，“行啊。”
他接过纸笔，“你叫什么名字？”
“TO宁宁就行，谢谢您。”
顺利拿到签名，明舟走到一处消防楼梯口，拿起手机给宋幼宁打去视频通话。
“天呐，真的是希乐的签名，你是怎么拿到的，好厉害！！”
明舟便把刚才跟希乐的对话说了一遍。
屏幕那边，宋幼宁安静了几秒，扯着嗓子喊道：“啊啊啊啊你社死啦舟舟！！人家那首歌叫夏日恋响！！！”
明舟眼角一抽：“……”
她就只看了一遍宋幼宁发给她的彩虹屁台词，大意了。
明舟庆幸道：“还好他没拆穿我。”
“不愧是我的男神，真绅士，你再把签名举起来给我看看。”
“喏。”明舟举起来对准镜头。
“哇，字也写得好好看，我爱了！”
宋幼宁兴奋地声音刚落，便自她那边传来一声低沉冷笑。
“宁宁，你爱的人可不要太多，上个月不还是那个拍戏的吗，怎么，又换成唱歌的了？”
视频虽然看不到脸，但明舟还是听出来了是周允澈的声音。
宋幼宁哼哼：“你别管，我要吃那个帝王蟹，你给我剥。”
男人语气闲闲道：“让你爱的那位给你剥。”
“小气！”
宋幼宁不理他了，举着手机道：“舟舟，签名帮我保管好，等我度假回来找你拿。”
“好。”
明舟挂断视频，放下手机正要离开，一抬眼，便看到徐斯衍站在不远处，薄唇弧度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静默两秒，明舟动了动唇，语气带上一丝侥幸问道：“你应该，只是刚来的吧？”
徐斯衍看着她，“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从‘夏日回响我很喜欢听’，我就在这了。”
明舟：“……”
社死梅开二度。
徐斯衍迈步走过来，睨了眼她手里的笔记本，“所以你执意要来参加宴会，是为了要希乐的签名。”
明舟点点头：“幼宁很喜欢他。”
“你呢？”
“我什么？”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徐斯衍没说话，喉结滚了滚，这个问题几乎一瞬间浮现在他脑海里。
“徐老板，你发什么呆呀？”
明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动这么几下，她肩上的披肩掉落到了手臂上，肩部肌肤莹白细腻。
徐斯衍垂眼，抬起手，动作自然地帮她披了回去，指腹不经意触碰过她的肩，带有温度。
明舟抓着披风正了正，偏头，余光忽然瞥见走廊那边走来几个人。
“好像是二组的同事，不能被他们看到！”
她暗暗着急，慌不择路一把拽着徐斯衍躲进了身后的消防安全门里。
徐斯衍倒也随她拖拽，只是，被这姑娘宛如壁咚似地抵在墙角时，他还是忍不住道：“怎么，我见不得人？”
“先别说话！”
明舟一急，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手心贴上去的一瞬间，触感淡凉，也有些软。
才惊觉她碰的是他的唇，她手心微颤，忙收回来，五指蜷缩。
明舟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庆幸消防梯里灯光昏暗，不会被他瞧见自己此刻窘迫的脸红。
她讷讷解释道：“当然不是你见不得人，主要是被他们看到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猜测，毕竟我年后还有几天班要上……”
总觉得手心那股微凉的触感迟迟不消散，明舟负手背到身后，暗自用手指搓了搓。
见门外已经安静下来，她赶忙把消防门打开，“我们分开走，你先回去吧。”
徐斯衍垂眸看她，目光别有深意，擦肩而过时，他再次帮她提了提披风，嗓音低沉叮嘱：“别着凉。”
明舟后脚从消防门出来，盯着徐斯衍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又垂眸看自己的手心。
她刚刚，真的摸到了徐斯衍的嘴唇。
她那样算耍流氓吗，应该不算吧，她只是情急之下。
而且，触及的一瞬间。
徐斯衍似乎，还轻抿了一下。
有点像回应似的…
思绪飘飞了半分钟，明舟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干脆不想。
提裙返回宴厅，行至半路，一个穿着抹胸礼服裙的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
“明舟姐姐。”
明舟略略茫然：“你是？”
余沐橙声音里带着笑意，“姐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小彤的同学，我爸爸也是这场晚宴的受邀贵宾。”
明舟神情未变，微笑颔首，“那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明舟转身，余沐橙却快一步拦在前头，“姐姐为什么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余沐橙微眯着眼看她：“姐姐是装作不认识我的吧，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我和明璟哥哥表白那天，你不就站在花园那儿偷听吗？”
明舟顿了顿，回想了片刻。
似乎是有这么个事，但她不是偷听，是于莲叫她去打扫泳池，她只是路过。
“你想说什么？”
“就快过年了，明璟哥哥也该回来了吧。”
余沐橙盯着她，微勾红唇带上挑衅，“我只是好奇，你是想他回来呢，还是不想他回来？”
第25章
晚宴结束, 明舟是和林小欣一起离开的。
徐斯衍到家时，明舟已经卸妆洗完澡躺在床上，卷着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 似乎在玩手机。
半小时后, 徐斯衍走出浴室，明舟听见动静, 手伸出来放下手机，扯过被子盖住脑袋，鹌鹑似地躲在被窝里, 一句话也不说, 似乎在酝酿什么。
徐斯衍瞧她两眼, 须臾后淡淡扯唇，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点小缝隙透光。
他一直以来的睡眠习惯是房间里不许有一丝光亮, 但明舟却是要留出一点窗帘缝隙。
久而久之，她的习惯占据了他的习惯, 他甚至开始在适应她的习惯。
关了灯, 明舟才自觉有了保护色那般, 默默扯下被子，瞪圆眼睛盯着天花板。
半晌, 又转了个身，往徐斯衍那边看。
隔着蓬松的枕头，彼此倒是看不见脸。
“你睡了吗？”黑夜里，她语气很轻, 尾音还拖拽着, 听起来乖软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