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点也不突然,甚至是配合他的演出。
但陆织许确实有事情要思考一下。
谢白屿面容露出怔然,他的睫毛轻翕,有些不可置信,“老婆不会觉得我觊觎你,很恶心?”
陆织许:“没有。”
谢白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超酷美强惨魔头好嘛,这么贬低自己做什么。
谢白屿身形高挑,长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他低声,“老婆,没有因此讨厌我?”
陆织许摇摇头,“当然没有。”
“我很高兴,你能够告诉我。”陆织许对谢白屿露出明媚的笑。
谢白屿身体僵住,他视线接触陆织许的笑容,听着她的声音,感觉陆织许的话语软软绵绵地钻进他的耳中,他心脏的血液酥酥麻麻窜动,心尖发软。
【老婆,不讨厌。】
【我的告白,老婆接受了。】
陆织许:嗯......也不算直接接受了吧。
大差不差,陆织许懒得再细细纠结出分别。
先稳住谢白屿就好。
陆织许对谢白屿说:“先让我自己想一会儿,待会儿你再过来,行么?”
谢白屿垂首,他的眉眼透着清润乖顺。
这么乖的谢白屿,陆织许上辈子是想都不敢想。
谢白屿的嘴角不知不觉轻轻翘起,他的面颊干净,真心笑起来,带着靡丽,很诱人。
看着谢白屿翘着嘴角离开,陆织许感觉他跟笨笨的狗一样。
门扉合上,陆织许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乱跳,让她在床上随意打了个滚,床帐上坠满的铃铛发出潮水一样的铃音。
片刻后,陆织许冷静下来,陷入思忖。
她现代的事情还没有跟谢白屿说,还有上辈子的事。
按照过去的记忆片刻推断,现代的她见到谢白屿的时候,谢白屿还只是一个在深渊中艰难求生的小可怜,还没有离开深渊被修真界围剿成为魔头。
谢白屿封印的时候,他身边已经不存在现代的她了。
现代的她到谢白屿身边,可能是因为穿越定律,一下子就遇到了幼年期的反派魔头。
但她为什么离开了?
又是在跟谢白屿发生了什么之后离开的?
搞不清楚她与谢白屿的具体关系,陆织许有点心慌。
陆织许本来打算慢慢与谢白屿一起探究过去的记忆,但没想到他突然要推动与她的进度,还要她的真心。
陆织许指尖绕了绕肩侧的一缕发丝,绕来绕去,抿着嘴角。
将心比心,谢白屿待她好,对她恋爱脑。
她对谢白屿当然不是虚与委蛇,是真心对他的。
但陆织许觉得还不能急着就这么与谢白屿在一起。
之前她看谢白屿恋爱脑,陪他玩,带了些玩闹的心思。
现在与之前不一样,是很认真的,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谢白屿恋爱脑成那样,对她有好处,但是有些过于卑微了,就这么与他在一起,会有些怪异。
再说了,总要矜持一点。
总不能这笨蛋口是心非了那么久,忽然就这么几句话,她就完完全全跟他过上无脑恩爱的日子。
先考察一下比较好,看看她与谢白屿适合怎样的关系。
而且,过去的记忆还不清楚。
她与谢白屿都不记得那段记忆,那也许是两人都想忘掉。
万一是不太好的结局呢?
万一......是她先丢下他呢。
陆织许:“......”
从结果看,好像确实是她这个白月光离开了谢白屿,然后谢白屿独自发疯嗜血,可能因为情伤过于严重,变成了一个充满恋爱脑的魔头。
嘶。
谢白屿。
真是一个痴情的小可怜。
陆织许想了会儿,决定考察谢白屿和寻找完整记忆的事情两手抓,她起来,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刚才在床上打了个滚,头发都有点乱,几缕发丝毛躁地翘起,陆织许感觉不行,她沾了点水,拿起篦子梳了梳。
接着,陆织许又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好像许久未换了。
上辈子在魔宫的时候,作为一个祭品,她每天宅着,没什么心情换衣服,一套衣服脏了才换。
但这会儿,陆织许觉得可以换个心情,每天换几套新的裙子,发上的簪子,耳朵上的耳坠也可以换了,口脂什么也是,虽然修士不需要护肤什么的,但是涂点不同色号的口脂总是有不同的美感。
谢白屿离开寝殿,避免打扰老婆,让老婆发现他在门口偷偷观察老婆,他站在了寝殿外的长廊下,廊角形成了阴影,谢白屿正好将身影藏匿在这里。
偶尔有魔宫侍从看到谢白屿,都战战兢兢行了个礼,飞速远离。
尊上的神情诡异,竟然带着笑,也许是在想今天杀谁比较好玩。
谢白屿向来面无表情,神色冷酷,他总说自己是怪物,他确实是怪物,怪物的真身是可怕的巨魔,人身只是化出的皮囊。
怪物没有笑容,人身自然也没有笑容。
但这会儿,谢白屿嘴角轻轻上扬。
谢白屿想,老婆算是接受他了吗?
但......老婆还没有整理完心情,万一整理完后回过神,又讨厌他了呢。
谢白屿微微眯眼。
可老婆安慰他了,告诉他不讨厌。
那老婆是不讨厌他的话,但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没关系,他这个怪物不能太过不知好歹。
只要老婆不讨厌他,就好了。
他要继续追求老婆。
谢白屿想着陆织许没有因为他的觊觎而抗拒他,他的唇角依然翘着。
片刻后,有魔宫属下看到谢白屿,对他汇报事务。
谢白屿这才收敛了笑,平淡地回应。
魔宫下属离开,谢白屿再次翘起薄薄的唇。
这时,一只皮毛雪白体型巨大的狼扑腾着爪子跑向寝殿的门扉,将要进行疯狂扒门喊陆织许陪它玩的大业。
下一刻,锋利漆黑的爪子抓起它,嫌恶地把它拽离寝殿门扉,捏住了它的狼嘴,让它不能发出嚎叫声。
雪狼被扯到谢白屿面前。
雪狼看到谢白屿的神情,出于动物的本能,觉得他心情不错。
雪狼:“嗷嗷嗷。”
让我进去,陪你老婆玩。
谢白屿目色冷淡,踹了雪狼一脚,冰冷道,“滚。”
雪狼皮糙肉厚,不在意谢白屿的嫌弃。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雪狼嚎叫起来。
玩玩玩。
我要玩。
谢白屿抓起雪狼,他苍白的手有力,冷淡盯着雪狼。
雪狼的兴奋劲略微下去,怂怂看着谢白屿。
雪狼:“嗷嗷嗷。”
主人,你陪我玩。
谢白屿蹙起眉,“不行。”
谢白屿黑色的眼睛流转着阴郁,冰凉道,“你方才霸占我的老婆,老婆都没有陪我玩,凭什么陪你玩。”
雪狼:“嗷嗷嗷。”
她喜欢陪我玩。
谢白屿幽幽冷冷盯着雪狼,忽然松手。
他的嘴角还翘着,身上的气质带着阴鸷。
谢白屿阴森道,“既如此,那可以用你来追求老婆。”
雪狼摇动的尾巴顿了顿。
它不太明白谢白屿这话的具体缘由,但能够感受到谢白屿是想利用它。
雪狼:“嗷嗷嗷。”
你坏。
雪狼一直在嗷嗷叫,漆黑的爪子忽然浮现,雪狼赶忙停住声音,以为谢白屿又要用爪子压制它了。
但漆黑的爪子撕开虚空,虚空里银河璀璨的光芒从裂口中浮动,谢白屿脸上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眉,黑眸幽冷漆黑,反手拽住从虚空中出现的爪子,自己将虚空的缝隙撕的更大,漠然踏了进去。
琉焰圣吟见到谢白屿进来,赶紧飞到谢白屿身后,很是狗腿子地拨动琴弦道,“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它在捣鬼。”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上,出现一个半身人影,他下半身埋在怪物的身体里,上半身肌肤苍白,黑色的发长长披散,面容与谢白屿一模一样,多了病态幽丽感,锋利的爪子从影子中钻出,在他的周身汇集,像盛开的花一样捧着他。
“恶心。”谢白屿冰冷评价道。
他的黑衣猎猎作响,身影轻盈如雷电,跳到真身的怪物身上。
真身化出的半个人形幽冷看向谢白屿。
“你霸占了她。”
“你不能霸占她,她是我的。”
“我喜欢她。”
半个人形声音带着病态,喃喃,“她......她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她是我的老婆。”谢白屿用若木火烧碎了一个要袭向他的爪子。
若木火属于他的神族力量,怪物的身体属于他的魔族力量,神与魔,本就是水火不相容。
“不对。”怪物真身化出的人形阴森道,他的眼瞳是兽瞳,阴沉病态,提起陆织许,浮现疯狂,“我先遇到的。”
“是我先遇到的,你只是在我被封印后分出来的。”
“她是我的老婆,不是你的老婆。”
谢白屿眼中带着戾气,他身上的杀意忽然很重,竟直接将若木火烧向怪物真身的半人形。
谢白屿顿了下,哑声开口,“她是我的老婆。”
“她第一个遇到的,是我。”
陆织许作为祭品献给他,她此前从未见过他。
谢白屿无端发紧的心在想到此处时渐渐舒缓。
半人形被烧毁,头发翻着焦意,身体炽热,血肉翻滚模糊。
半晌后,窸窸窣窣的爪子再次聚集,同样的半人形再生。
若木火能够烧毁灵魂,但是谢白屿自己的若木火,无法对自己起作用。
“我知道过去的记忆,你为了压抑封印把我困在这里,但你同样也失去了作为谢白屿必须拥有的一段记忆。”怪物真身用憎恨的眼神盯着谢白屿,“她与过去有关,她应该知道过去的事情,我会告诉她。”
“她喜欢的,是我,是我先来的。”
谢白屿再次烧了真身的半人形,他一脸戾气暴躁,忽然拽住琉焰圣吟,琉焰圣吟瑟瑟发抖,生怕又被扯断好不容易粘上的凤首。
谢白屿沉默,身后的怪物真身再次生出半人形,这次,他的身体比方才的身体多了些,渐渐的,他会生出完整的人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为它制造幻境试炼。”琉焰圣吟感觉自己的小命握在谢白屿的手中,它出主意。
“不必。”谢白屿垂眼。
老婆叮嘱过他,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要让他的人身与怪物真身和平相处。
方才他用若木火,了无痕迹,老婆不会发现,但是他不能用琉焰圣吟加害怪物真身。
谢白屿封了虚空,满身冰冷阴鸷。
分明是他遇到的老婆。
他紧抿薄唇。
“哎哎哎,轻点轻点,凤首要断了。”琉焰圣吟哀嚎。
谢白屿垂眼看了下琉焰圣吟,想到这是老婆认真寻找并收复的神器,他顿了顿,换了个力道拎着琉焰圣吟。
另一边,陆织许感觉自己想的差不多了。
不管怎样,先陪谢白屿相处相处,发展发展。
至于其他的,如果谢白屿是得知了过去的全部记忆就后悔跟“前任”又在一起的,那她跟谢白屿就和平分开。
这么想着,陆织许美美换上崭新的裙子,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这是她苟出来的生活心理。
陆织许从魔宫侍从手中接衣裳饰品和口脂的时候,听到魔宫侍从惊讶的心声。
【魔后整日待在恐怖的尊主身边,竟然还有心思研究这些悠闲的东西。】
【魔后难道不觉得需要多杀几个人去为尊主证明自己的强大吗。】
陆织许:不好意思,不需要。
【尊主竟然不觉得魔后娇气吗。】
陆织许:不知道吧,谢白屿是个乖巧大狗狗。论矫情,她对谢白屿简直是甘拜下风。
换好衣服戴好饰品涂好口脂后,陆织许看向寝殿内摆放的镜子。
镜子倒映出她的模样,脸蛋白嫩,肤色如凝脂,乌黑的发上戴着华丽的簪子步摇,耳坠璀璨,纤细脖颈上挂着珠玉,腕骨戴了镯子,绯色的裙裳轻妙,薄纱罩在肩上,金丝绣浮动。
看上去非常的娇奢,非常的华丽。
陆织许沉默了一下,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太夸张了,谢白屿这笨蛋总算能坦诚点是让人松口气,但她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显眼吧。
陆织许本想拆几个首饰,简单一点,但转念一想,她自己好看不就行了,管他谢白屿不谢白屿的。
陆织许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在镜子前摆了好几个姿势,若是有手机就好了,这么美必须拍个照才行。
半晌后,陆织许施施然抬起手,摇了摇腕骨上用红绳串的一个铃铛。
铃铛响动,谢白屿的身影从陆织许面前蹦的出现,他没有走大门,带着幽冷气息从影子里钻出来的。
陆织许略微吓了一跳,谢白屿身上的阴寒冰冷感很重,怎么回事,走的时候不还挂着笑吗 ?又怎么了?
“老婆……”谢白屿声音艰涩。
陆织许感觉他有点阴沉,“怎么了?”
谢白屿静静看她一会儿。
【是我先遇到的老婆。】
【老婆,是我的。】
陆织许:“?”这是在纠结什么。
“谢同志,有困难了跟我说,别憋着。”陆织许拍拍谢白屿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