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娅把手背到身后,以免控制不住地摸上去。
歌莉娅正神游天外的时候,那维莱特突然停了下来,她直直地撞在他的背上,鼻尖陷入结实的肌肉之中。她连忙道着歉退开几步,垂眸揉着肿痛的鼻子,脸上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那维莱特不知她的想法,以为她在外面冻坏了,叮嘱了几句让她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
歌莉娅小腹微微发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厕所在哪。不对,那维莱特刚刚好像说了,但她心不在焉,没有听清。
她只好走出房间,寻找着厕所的位置。
走廊上有好几个房间,每一间的房门都紧闭着。
歌莉娅分不出哪一间是厕所,于是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谁呀?”房间里一阵响动之后,房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美露莘探出了脑袋。粉色的眼睛,灰绿色的短发,是在露泽咖啡店见过的梅莘。
下午梅莘来店里买茶水的时候,因为个子太矮,歌莉娅在柜台里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还以为是灵异事件,踮起脚尖后才看到梅莘,是以对她的印象很深。
“梅莘,你怎么在这里呀?”歌莉娅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是我爸爸家呀。”梅莘见是歌莉娅,打开房门请她进来。
歌莉娅的八卦之心跃动起来,“那维莱特是你的爸爸?”
梅莘点点头,“他是我们所有美露莘的爸爸。”
歌莉娅吃了一惊,她记得枫丹海底有一整个村的美露莘,脱口而出,“他还挺能生的。”
梅莘捂着嘴笑了笑,正要解释,却看见歌莉娅捂着小腹,一副痛苦的神色。
“洗手间在哪?”歌莉娅半弯着腰问道。
若不是膀胱不允许,她指定得跟梅莘多打探几句。她得了指示后,一步不停地奔向二楼的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歌莉娅望着华丽宽阔的洗手间,陷入沉思。这间浴室比她在须弥的家还大。
洗手间进来的地方是一面镜子。旁边有七层长长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发蜡和护肤品,种类之多,堪比一家美妆柜台。
歌莉娅洗完手,走到架子边看了看,上面的每一样产品上都标了男士专用。想象了一下那维莱特每天上班前在给自己做造型的样子,歌莉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哪样发蜡最好用。那维莱特要是出一版测评,大概会有很多人愿意花钱看吧。
歌莉娅沿着架子走到洗手间尽头,扭开门,走了出去。
迷人眼的热气扑面而来。歌莉娅挥开热气,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浴室,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冒着蒸腾的热气。
她回头看去,意识到洗手间有两扇门,一扇连着走廊,一扇连着浴室。这才是真正的干湿分离啊。歌莉娅心中惊叹道。
浴室无人,水池蒸腾着热气,不用怪可惜的。歌莉娅心痒痒的,锁上门,褪下衣衫,伸出右脚碰了碰水面。
水的温度稍稍有些烫,她坐在池边,双脚晃动着适应着水温,身体慢慢地滑进水池中。
她的皮肤娇嫩,一入水就烫得微微发红。她轻轻揉搓着皮肤,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她像要化入水中一般,仰靠在池壁,舒展开紧绷了两天的身体。
那维莱特从水底冒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入浴的场景。
他的喉咙微微发干,她怎么会在这?
那维莱特哪里知道,他那位好女儿梅莘见歌莉娅憋得难受,特意给她指了离自己房间更近的二楼洗手间。
他出水的声音惊动了歌莉娅,她睁开眼睛,朝他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第6章 过夜
一只蓝毛海獭仰躺在水面上,露着圆滚滚的白肚皮,小爪子扑腾着水,撩起一朵朵水花。
“小海獭!”歌莉娅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游了过去,轻挠着海獭软乎乎的肚皮。
“你怎么在这呀?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跟着我来的吧?”歌莉娅自恋地说道,说完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海獭轻摆着水中的尾巴,似懂非懂地望着歌莉娅。
“那维莱特家里有美露莘,还有海獭,你们都是毛绒绒,你该不会也是他的孩子吧?”歌莉娅自言自语地猜测着。
歌莉娅没有注意到海獭眼中的震惊之色,她一边猜着一边取出些沐浴液打在身上,揉出一圈圈泡沫。
小海獭的脸颊上染上浅浅的红晕,在水面上翻转过来,朝着水池的另一端游去。
歌莉娅拽住了它的尾巴,把它拖了回来,手上多余的泡沫瞬间把它淹没。
“手这么短,应该搓不到背吧,我来帮你洗洗。”歌莉娅把海獭捧在手心里,取来一泵新的沐浴液,替它仔细揉搓着背上的毛发。
那维莱特家的沐浴液起泡速度极快,蓝色的海獭很快变成了白色的雪球。
“你有名字吗?”歌莉娅问道。
海獭眨了眨眼睛。
“你不说话就是没有了,你跟那维莱特这么像,那我以后就管你叫那维莱獭吧。”歌莉娅欺负海獭不会讲话,自顾自地给人家起了自己喜欢的名字。
“……”那维莱特差点以为歌莉娅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她的手心仿佛变成了熔炉,它忍不住想要逃离。然而歌莉娅的指缝卡住了它的爪子,它在海獭形态时的力量太弱,根本挣不脱她的桎梏。
歌莉娅用手舀起一泼泼热水,将那维莱獭从头到脚的每一寸毛发都洗得干干净净。她俯下头闻了闻它的头顶,香喷喷的,像海露花一样好闻。
她站起来走出水池,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浴巾擦干那维莱獭的毛发,然后将它和自己裹紧,收拾好衣服后,离开了浴室。
走下楼梯,她再次敲开了梅莘的房门。
“梅莘,我的行李丢了,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借我穿穿?我明天就买新的还你。”
梅莘仰望着被她裹在胸前的海獭,瞳孔倏地放大,嘴唇颤动了几下,刚要询问,就被它眼中的威胁震慑住了,收回了好奇心,慢吞吞地道:“有的,我拿给你。”
已经很晚了,歌莉娅以为梅莘迟钝的反应是因为太困了,并没有在意,接过她递来的睡衣,道了声谢,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梅莘盯着歌莉娅的房间看了许久,也不见爸爸从里头出来。她默默地关上房门,寻思着明天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姐妹们,她们要有一位妈妈了。
那维莱特不是不想出来,只是他也没想到,歌莉娅竟然搂着他睡着了。他枕在她的胳膊上,闻着她脖颈间散发出的幽香,根本睡不着觉。
梅莘的睡衣太小,歌莉娅稍微动一动,肚脐就会袒露出来。怕她着凉,那维莱特索性用自己的小爪子踩住了睡衣的边角,也免得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就这样撑着身子过了大半夜,那维莱特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挨着歌莉娅温热的脸颊,合上了眼睛。
歌莉娅做了一个梦,梦里那维莱特睡在了她的身侧,她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对方身上,一直到天亮才从梦中醒来。
她捂住滚烫的脸颊,她依稀记得梦中他什么都没有穿。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一切又那么的真实。一定是单身太久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身侧还有余温,但昨晚被她搂着睡的小海獭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钻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吧。歌莉娅没有去找,她的视线被床前叠好的衣裙吸引走了。
她记得昨晚她随手把衣裙扔在了地上,是梅莘帮她叠得吗?她完全不记得有人进来过。她展开裙子,上面有着洗衣液的味道,竟然是洗过的。歌莉娅决定要好好地去感谢下梅莘。
歌莉娅敲门后等了许久也不见梅莘出来,抬眼望向客厅中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了十点钟。
大概是去逐影庭上班了吧?
她来到玄关处,那维莱特挂外衣的地方也空荡荡的,看来所有人都去上班了,她也该去白淞镇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歌莉娅离开那维莱特的家,凭着记忆来到了露泽咖啡馆。
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但她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阿鲁埃,请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那维莱特先生。”歌莉娅把昨夜遇到林尼等人的事情写在了信中。比起跟那维莱特直接对话,她更喜欢这种委婉的方式,这样就不会被他的威压压得断了思路。
阿鲁埃接过信,一脸热情地笑着,“歌莉娅,长期在我这做咖啡师的事情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枫丹廷的房租太贵了,我打算先搬去白淞镇发展。”歌莉娅婉拒了他的提议。
“我最近在白淞镇开一家分店,正缺人手呢。一样的工资,你来不来?”
“那可太好了。”歌莉娅立马答应了下来,工作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等她攒够钱,就能雇佣私家侦探去找寻自己丢失的魂魄。
歌莉娅接过阿鲁埃递来的分店地址。此时,一阵微风拂来,碎发垂到了眼睛上,歌莉娅抬手将碎发挂至耳后。
阿鲁埃望着她的头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
歌莉娅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阿鲁埃笑得略有些夸张,“枫丹廷已经传遍了,美露莘们有妈妈了,是个红头发的漂亮姑娘。”
歌莉娅头顶蹦出一个问号,尴尬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昨天只是借住在那维莱特先生家一晚而已。”
一秒前还坐在远处的客人们突然冲上来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你都住到那维莱特家里去了。”
“枫丹娱乐日报蹲守在最高审判官家门口几百年了,从来没有女人在那里出现过。”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打算生几个啊?”
一群乌鸦从歌莉娅的头顶飞过,虽然才来枫丹一天,她已经怀念起了朴实的须弥人民。他们专心学术,根本没心思像枫丹人这样八婆。
歌莉娅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昨天无处可去,那维莱特才收留了我。”
她的解释湮没在枫丹人激情四射的想象之中。
良久,才有人发现焦点人物已经不在原地了,“歌莉娅去哪了?”
第7章 历险
歌莉娅坐上克莱门汀线的巡轨船,听着导游爱贝儿讲解着沿线的景点,晒着太阳,心旷神怡。
她远眺着风平浪静的大海,不禁想起在海底遇到那维莱獭的场景。可惜早上没寻到它,不然她肯定会把它藏在口袋中带走。
她张开手伸出船外,风从指缝中拂过,勉强与蓬松的海獭毛相类。
“真想养一只海獭啊。”歌莉娅一不留神,把心声说了出来。
爱贝儿扭过头,对歌莉娅提醒道:“这位旅客,在枫丹,海獭是禁止捕杀和驯养的,请不要做法外狂徒。”
“不可以当宠物养吗?”歌莉娅问道。
爱贝儿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是最高审判官的谕令。”
可他自己就偷养了一只呢。没想到那维莱特还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歌莉娅腹诽道。
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早上被枫丹廷人包围的盛况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再次被船上的游客盘问,那真是无路可逃了。
*
沫芒宫,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里,阿鲁埃把歌莉娅留下的信件递给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拆开信,莫名地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人呢?答应在你的咖啡馆工作了吗?”
“答应了,不过是在白淞镇的分店。歌莉娅说枫丹廷的房租太贵,她负担不起。”
那维莱特不赞同地说道:“愚人众近日在枫丹愈发的活跃。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她是被盯上的目标之一,去白淞镇并不安全。”
“呃……可是歌莉娅应该已经出发去白淞镇了。”阿鲁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那维莱特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阿鲁埃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座椅已经成了空位。
*
歌莉娅在秋分山下了船,远远地就看到一艘大船的残躯倒插在海岸边,是白淞镇的标志。
她沿着大路,很快就来到了小镇外围。
“蹲下!”惊叫声从远处传来,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森寒的冷意朝着她的背脊袭来。歌莉娅条件反射地向前扑倒。
尖刀刺了空,不做停息,继续朝歌莉娅的心口插下。
叮!一柄长剑撞向尖刀,在她心口上几毫米的地方擦出了数不清的火星子。歌莉娅双手撑地,向前滚去,逃出了尖刀的攻击范围。
她来不及害怕,抓紧时间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前奔了几步,回头望向偷袭她的人。手攥尖刀的男子蒙着下半张脸,仅仅露出两只三角眼,见歌莉娅躲过攻击,他的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怨毒。
持剑挡住尖刀的少女戴着黑色的礼帽,金黄色的卷发在风中飞扬着,仿佛女超人一般风姿飒爽。
娜维娅!这是她第二次在游戏里救爷的狗命了,虽然自己现在不再是黄毛,而是红毛了。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刺玫会成员及时地跟了上来,跟行凶的男子缠斗在一起。
男子见势不妙,不再恋战,瞅准间隙,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白淞镇,迅速地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娜维娅收回剑,转身对歌莉娅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歌莉娅飞扑上前紧紧地抱住娜维娅,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罢了。白淞镇混入这样的恶徒,我也有责任。”娜维娅被她过分的热情吓得不轻,连忙推开了她。
“我仰慕你和刺玫会的侠名很久了,这次来白淞镇就是想要投奔你的。”歌莉娅收敛起多余的热情,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那艘失踪游轮上的幸存者?说起来那艘游轮的船长也是刺玫会的老成员,他失踪这么久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娜维娅捂着胸口,面上满是忧色。
船长不是愚人众吗?歌莉娅没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让娜维娅相信自己。
歌莉娅随口问道:“船长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你瞧,三层的那座老房子就是戴尔船长的住宅。”娜维娅指向不远处的一座木屋。
屋子在经年的风雨中日渐斑驳,周围盛放着虹彩蔷薇,粉色的光焰映照出令人向往的温馨。看得出主人没少花心思打理这座屋子。
“我可以去拜访下他的家人吗?”
娜维娅摇了摇头,“戴尔船长没有家人,他常年在海上漂泊,一直都是单身。”
没有家人,是怕愚人众的身份被人识破吗?他渗透到刺玫会中又有什么阴谋?歌莉娅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时,一个黑瘦男孩出现在了小屋旁边,他看上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带着那个年纪不该有的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