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结束,他迫不及待回了堰山,一刻都等不及。
父亲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为了俞早,他可以失去理智,失去原则,打破一切常规。
路灯清幽,光束摇摇晃晃。这个点小区里异常安静,很难看到有人在外头溜达。
万家灯火横在眼前,连绵起伏,犹如坠入地面的银河。
这段路不远,他过去时常走。但却从未像此刻这么迫切。
一路小跑,顶着夜风走进单元楼。
在电梯里又遇到了十楼那对小情侣,手里牵着那只体态肥胖的松狮。
那松狮安静地趴在女主人脚边,眯着眼睛,一副睡不着的样子。脸上的横肉随着它的呼吸一抖一抖的,特有喜感。
女孩认出祁谨川,冲他礼貌一笑。
依到平时,他最多点点头,打声招呼,余下的话半句都没有。
他不像俞早,他不是喜好社交的人,走在外面和陌生人始终保持安全距离。
今天却破天荒多问了一句:“你这狗好养吗?”
女孩也是个社牛,见祁谨川主动搭话,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松狮很好养的,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给它喂饱就行。性格稳定,也不拆家,比其他狗好打点。”
这样一听,好像挺适合俞早。
女孩话锋一转,“不过它超级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你想拉它出去遛弯,它还不乐意。不运动就容易胖。你看我家这只多胖。”
祁谨川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狗,圆滚滚一团,那么大一坨,确实够胖的。
女孩看见祁谨川脚边的行李箱,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和你女朋友住一起啊?”
祁谨川闻言轻笑,“以后就住一起了,我俩马上结婚了。”
女孩一听,赶紧倒了句“恭喜”,马上说:“到时候可要请我吃喜糖呀!”
祁谨川:“一定。”
——
十点一过,俞早就打算洗漱睡觉了。
大小姐不在,家里就她一个人,还怪冷清的。
祁谨川今晚值班,肯定直接住职工宿舍了。
刚挤好牙膏,准备刷牙,门铃响了。
她心中疑惑,不知道这个点还有谁造访。她透过猫眼往外探了一眼,只见年轻的男人高高瘦瘦立在门口,右手在揉太阳穴,看上去十分疲倦。
她迫不及待把门打开,面露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来讨个答案。”祁谨川抬步进屋,手里还拎着一只行李箱。
俞早:“……”
俞早这才想起凌晨的谈话两人尚未达成一致。虽然她心里答应结婚,可还未真正松口。祁谨川让她好好考虑考虑。
这才一天,这人就跑来要答案了,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她盯着他手中的行李箱一脸懵,他这是打算长住她家了?
这是来讨要答案吗?这分明是来长住的。
男人把行李箱推到一旁,伸手抱住俞早,脑袋埋在她耳边柔声低语:“考虑好了吗?”
俞早起了坏心,偏不顺他意,摇摇头,“我还得再想想。”
“行,你再想想。”祁谨川很好说话,捧住俞早的脸就亲。
俞早:“……”
干嘛呢!一上来就亲。
俞早偏头避开,有些嫌弃,“你刚下班,澡都没洗。”
祁谨川一脸认真,“我在宿舍洗过了。”
俞早:“……”
把人抱去沙发,压在沙发上吻。
这人真的很坏,把她瘾勾上来了,他又留有一手,不肯更进一步。她被吊得不上不下的。
这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
他耐心十足,锲而不舍追问:“结婚吗?”
“结结结!”俞早实在被磨得没办法,唯有点头。
她结还不行吗?
祁谨川勾唇微笑,十分满意。
他人靠得更近,抱紧俞早,温热吐息近在耳畔,句句滚烫,“找个黄道吉日领证。”
他走了九十九步,等她走最后一步。
自此,一切圆满。
第36章 老婆婆 (36)
老婆婆(36)
都怪祁谨川那家伙折腾得太疯, 俞早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踩点到公司,刷门禁卡进到公司大厅,赶在九点前顺利打卡。
好险, 就差一秒她就要被扣工资了。
樊林考勤制度严格,迟到一秒都要扣工资。这么严苛的考勤制度对一些爱睡懒觉的员工非常不友好。何小穗之前不知道吐槽过多少次。这姑娘天天起不来,一个月要迟到好几次。
比起何小穗, 俞早兢兢业业,考勤每个月都满分。她不指望全勤奖, 单纯就是害怕被扣工资。挣钱已经够难了, 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 月底就不剩多少了。
背上房贷以后, 她真可谓是把“省吃俭用”,“精打细算”这两个词刻进骨子里了,杜绝一切不必要花销。
回去必须要好好教育祁谨川, 以后可不能折腾得太过,不然她第二天起床要老命了。
她可不想因为迟到被扣钱。
欲.望就是拦蓄在大坝里的洪水,一旦开闸, 一泻千里, 收都收不住。
祁谨川之前克制得太久,如今尝到甜头, 恨不得把俞早绑在床上,一天二十四小时腻歪。从她旅游回来,这三天, 他一晚都没闲着。时间管理大师都没他厉害。
这家伙太恐怖了, 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做表里不一。在外人面前高冷禁欲,威严毕现。关起门来不知道多放浪形骸。俞早根本不是他对手。
她抱着手机边走边敲字。
俞早:【咱要克制啊, 年轻人!】
祁谨川:【???】
俞早:【我累了,今晚必须休息。】
祁谨川:【又不用你出力,你躺着享受就好。】
俞早:“……”
她算是懂了,外表越冷淡,内里就越炙热。祁谨川这家伙就是闷骚。她以前压根儿没发现这点。难怪宁檬总说她眼神不好使。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
敲了几行字,俞早走到了电梯间。
她摁了上行键,等着员工电梯从18层下来。
刚把手机揣进大衣口袋,身后蓦地炸出一道整齐划一的声响,“小靳总,严副总。”
俞早偏头回望,只见大厅里走动的员工默契地退到一边,低眉顺眼,神情恭敬。
靳恩亭首先闯进视线,一袭藏蓝色高定西装,神色严肃,气场强大。身形挺拔,步子迈得极大,西服衣摆错落有致,熨烫平整的西裤拉出了利韧的腿部线条。
他左手边跟着副总严琼,同样是深色职业装,小西装搭配半身裙,长腿笔直,脚上高跟鞋摇曳生姿。
俊男美女,自然吸睛。
俞早只是底层小社畜,平时很少见到高层,一般也就在年会上站在台下远远望一眼。
这两次无意中碰到靳恩亭,她越看越认为这位老总的眉眼和祁谨川有几分相似,都是板正的一字眉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而且这两人气质也很相像。一旦板起脸,盯着别人看时,压迫感扑面而来,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祁谨川还要稍微好一点。靳恩亭完全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众生。
她很清楚这绝非是自己的错觉,何小穗也这么认为。好在不同姓,不然她真会以为这两人是兄弟。
领导驾到,俞早同其他员工一样自觉退到角落里。
两位领导从她面前经过,她毫无情绪地喊一句:“小靳总,严副总。”
在樊林当牛做马七年,天天累死累活,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饱受压榨。她对资本家全无好感。尤其公司把何小穗裁了以后,她深切感受到了资本家的冷漠和无情。
职场从来不缺何小穗,说不准哪天自己会成为第二个何小穗。
俞早压着脑袋,眉眼低垂,看似恭敬,实则面无表情。
她对资本家没法露出一丝笑意。
一串坚定有力的脚步声同时卷进双耳。这脚步声随后就断了。
余光之中,两位领导已经站在总裁专用电梯前。
并排而立,双方错开一点距离。
俞早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看了两眼。
正准备收回目光,谁知靳恩亭却突然转头,两人的视线隔空撞到一起。
对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两眼,意外开口:“你是设计部的俞早?”
俞早:“……”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老板为什么会知道她这种小虾米?
俞早心中骇然,思绪断层,完全跟不上节奏。
她怔愣数秒,小声回答:“是,我是俞早。”
靳恩亭冲她点点头,不再多言。
严琼狐疑地看看身侧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俞早,眼神探究。
“叮……”
铃响门开,两位领导一前一后跨进电梯。
女孩清秀的面孔很快被隔绝在电梯门外。
电梯腾腾往上升,红色数字快速变换。
严琼迫不及待就问:“刚那姑娘谁啊?”
靳恩亭站姿从容,面沉如水,不疾不缓回答:“小川女朋头。”
严琼:“……”
“你弟弟祁谨川的女朋友?”严琼挑了挑秀眉,颇为惊讶。
靳恩亭:“嗯。”
“他不是援非去了吗?回青陵了?”
“九月份回来的。”
严琼一听,渍渍两声,惊叹道:“樊林自产自销,合着漂亮的女员工都拐你们家去了。”
靳恩亭:“……”
这话靳恩亭没法反驳,事实如此。邹行光老婆是外贸部的秋词。他自己媳妇儿离职前在广告部。如今弟弟祁谨川的女朋友又出自设计部。樊林自产自销,全到他家去了。
——
俞早正奇怪大老板为什么会认识她。电梯平稳地停在了15层。
她背着包迈出电梯,保洁王阿姨一瞟见她的脸,立马走过来,堆起笑容,“小俞,你年假休完辣?听说你出去旅游了,玩得怎么样啊?”
俞早:“……”
看来整个公司都知道她去旅游了。
俞早扬眉一笑,“挺好的。”
王阿姨满脸堆笑,快速扫了两眼,“我料想你肯定玩得很开心,瞧瞧这精气神多好,整个人都是鲜活的。你之前啊就是太累了,成天蔫儿吧唧的,一点活力都没有。还是现在好,多精神呐!这年假没白休,可太值了!”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没旅游之前,俞早明显感觉自己发霉了,霉菌遍布身体各处,怎么烘都烘不散。她总是感到很累很累,时常精疲力竭。即使笑着,眼神也是暗淡无光的。她被工作和生活掏空了全部,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偶尔和祁谨川待在一起,她才能放松片刻。
一个人的状态当然瞒不过身边的人。
如今她重获新生,面色红润,光彩照人。这年假当然休得值。
推开办公室的门,设计部一派和谐。老大哥们看见俞早就跟看见救星似的,都快感动哭了。
“俞早妹妹,你这些天不在,你都不知道老徐有多惨绝人寰,我们都被虐惨了。你可得替我们分担分担老徐的炮火。”
俞早:“……”
我谢谢您嘞!这么惦记我!
韩璨朝着俞早腼腆地笑了笑,“俞早姐,欢迎你回来!”
俞早回以微笑,“谢谢!”
老李指指韩璨,压低声音对俞早说:“俞早,韩璨我可还给你了,再多带两天,你嫂子都要跟我离婚了。”
俞早:“……”
这么严重的吗?
俞早撂挑子跑去旅游,徐涛就把韩璨划给老李带。这位老大哥是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最怕老婆。带一个年轻貌美的实习生可要他老命了。他媳妇儿发飙够他喝一壶的。为此,他成天战战兢兢的。
现在俞早回来了,他当然要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十多天没见,老大哥们热情似火,拉着俞早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
随后大家伙才回到工位工作。
徐涛一到就把俞早叫进办公室。
办公室朝南,采光极好。阳光铺洒在窗台上,一线线光柱悬浮。
徐涛面前摆着台式电脑,他规整的国字脸出现在屏幕后面,眉目舒展,少见的和颜悦色。
嗓音也放得很低,隐隐还透着点讨好的意味。
“小俞呐,你想休年假跟我说一声就好了,犯得着惊动高层么?大领导多忙啊!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他们出面吗?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直接跟我讲。”
俞早:“……”
天知道那天的情形有多诡异,徐涛至今回忆起来还头皮发麻。大晚上不期然接到靳恩亭首席秘书谢蓝的电话,他还以为老板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交代。
他正襟危坐,等老板派发任务。
没想到谢蓝在电话那头温温柔柔地说:“徐总监,听说你不给员工批年假,有这事儿吗?小靳总差我来问问。”
徐涛当时脑门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