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注意到姜南和顾北知两个人的到来，在帮林桉屿清洗眼睛的一个警察依旧嘲讽着询问了句：“挺厉害的啊，干什么工作的？”
林桉屿闷闷地不吭声。
干什么工作的？
当然是刑警啊。
可是她的警察证忘到她的那辆粉色老头乐里了，现在说她是刑警办案，人家也不信啊。
万一，他们为了证明她是不是刑警，特地去刑警队调查情况怎么办？‘
那她的那群同事，知道她因为和嫌疑人“打架斗殴”被抓进了公安局，不得笑死她啊。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
平时他们开她玩笑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给他们平添一个。
无奈，林桉屿只能撒谎装起了热心市民。
“不厉害，不厉害，开开店，做点小生意。”乖巧着被清洗着眼睛的林桉屿随口编了一句，“凑巧，我在机场外面发现了这个嫌疑人，接着我就跟过来了。”
“你不信可以去刑警队问问，他真的是嫌疑人。”
见眼睛未被清洗干净的林桉屿想站起身子解释。
那名警察立刻阻止她：“坐好。”
“好嘞。”林桉屿爽快答应。
那名警察觑了一眼角落里仿佛失了魂的裘桦然，说：“放心，我刚才给刑警队打电话了，他们那边没人接，估计是下班了，等下午上班，我再打一遍。”
“他们不可能下班，他们是来捉他了！”林桉屿肯定地说，“任何事都没有破案重要。”
那名警察像是有些不相信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竟然可以毫毫不费力的让一个人胳膊错位。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块儿头比她大出一倍的男人。
他不知道是恭维，还是真心觉得厉害，他感叹了句：“你还挺厉害。”
“啊？”林桉屿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难不成，他是在怀疑她为什么对刑警队了解的这么详细吗？
拜托，这不是全国都知道的事情吗？
案子不侦破，警队不下班。
电视剧也都是这样如实宣传的啊。
“感觉你卸人胳膊挺熟练的。”
说到这儿，林桉屿一阵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裘桦然的胳膊卸了的。
她只知道，早上为了躲避那个犯罪心理专家，早早的从警局跑了出来。
然后再有意识，她就在机场拽着裘桦然的胳膊了。
她说不是她卸的，也没人信啊。
林桉屿解释：“可能就是不小心。”
那名警察明显不信，他继续问，“经常卸人家的胳膊？”
林桉屿：“那倒也没有。”
“咳咳。”站在门口的姜南咳嗽了几声，并敲了几下审问室的门。
刚好，林桉屿的眼睛清洗好了，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结果刚一抬眼，就看到了冲着她的方向，浅笑着的顾北知。
林桉屿：……
躲人家躲了一上午，结果在公安局被抓包了。
一见到是顾北知，那名警察快步走过去：“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顾北知并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认识自己，他得体地说：“听说你们警队帮我们抓到了一个嫌疑人，我们是来做交接，带走他的。”
那名警察惊了一下：“他还真是嫌疑人啊，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姑娘乱说的呢。”
“不是，”顾北知如实说，“她是我们警队，最厉害的刑警，在我们还在推理和整理线索的时候，她就已经来机场捉凶手了。”
“她是警察啊。”
顾北知：“嗯。”
林桉屿一阵心虚。
“可是顾老师，你现在还没有办法带走这个嫌疑人，”那名警察接受能力挺强的，一点不在意刚才林桉屿的胡话，他说，“他的胳膊错位了，得等医生来给他正骨才可以，我们已经打120了，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用这么麻烦。”
顾北知说着，慢慢走近裘桦然，像是在谈心，他没头没尾地说：“后悔过吗？”
“你在说什么？”裘桦然回过神来，先前的冷静淡漠的气质消散，他挑衅般盯着顾北知，“杀人怎么会后悔？她们不该死吗？”
裘桦然努力挣扎着：“你们既然已经掌握证据了，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啊。”
就在裘桦然挣扎到一半儿的时候，顾北知手疾眼快的握住他的肩膀，最后拽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拧。
咔嚓——
手臂重新接了回去。
没有尖叫，甚至裘桦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儿，他就又能重新掌控五根手指了。
他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出神。
“裘桦然，我们警方怀疑你和唐爽的案子有关，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顾北知按流程交代完毕后，转身潇洒地离开。
路过门口，看到恨不得将自己躲进门缝里的林桉屿，说：“你也一起回去。”
“哦，好。”林桉屿乖巧应下。
-
三人回到警局，正好遇到了搜证回来的江霭琛。
顾北知率先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一和他交代清楚。
江霭琛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直至顾北知讲到林桉屿是如何在机场捉嫌疑人的时候，江霭琛才冷着脸，将一个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半响，江霭琛夸赞了句：“表现的不错。”
“唉？”出神的林桉屿瞬间收回心思，她仰头双目有神地盯着他，“啊！”
江霭琛没有继续搭理她，他对着顾北知说：“听说你会审讯。”
“嗯，”顾北知知道他的意思，“这次我审吧。”
江霭琛：“嗯，我在外面等你。”
“好。”
待两人跟走远后，林桉屿才激动地握住姜南的小手臂，说：“江队刚才说我做的不错，对吧，对吧。”
“是，”姜南嫌弃地甩开她的束缚，说，“牛逼啊小吉祥物，在我们还在推理案件的时候，你已经在捉凶手了。”
“那是当然。”林桉屿被夸的有点飘。
这是她第一次连续被江霭琛和姜南夸赞。
“现在是吃饭时间，审讯的事儿就交给江队和顾队了。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为了庆祝你第一次被江队夸奖，我们去吃烧饼吧，”姜南说，“你请客。”
“好啊，”林桉屿爽快答应完，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请客。
她急忙赶上说完就跑的姜南：“姜南，你怎么这样，庆祝我被夸，不应该是你请客吗？”
“就吃你俩烧饼。”姜南说，“难道你不想吃南街大娘卖的流油烧饼？”
想吃。
那烧饼被烧至焦脆，轻轻咬一口都感觉能在口中爆汁。
林桉屿早就想吃了。
可是……
“每天迟到我的工资扣得差不多了，”林桉屿耍起了无赖，“我没钱。”
“看你小气样，”姜南妥协，“这次我请，下次记得请回来。”
“一定一定。”
两人一起走出刑警队，在车棚里各自骑出一辆自行车后，就去了烧饼摊。
-
正是休息点儿，警局人并不多，除了几个吃饱的刑警坐在办公室一筹莫展。
江霭琛和顾北知皱着眉头，分别坐在会议室一角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沓卷宗。
现在的情况是，三名死者死亡的时候，裘桦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他自己也承认，确实是他杀的那三个人。
不论是杀人手法，还是杀人过程，裘桦然叙述的都毫无破绽。
并且他们按照裘桦然的指示找到了，在杀害前两名死者的时候，他为自己留下的“纪念品”——死亡过程实拍录像。
基本可以确定，裘桦然就是杀死一号死者楚默和二号死者王琳的凶手。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只是——现在唯一让所有警局人犯愁的是，前两个案子人证物证具在，他们想定裘桦然的罪完全没问题。
可是第三名死者唐爽呢。
凶手亲自承认是他亲手杀的唐爽，这顶多算是言辞证据，不能算作实际的人证。
人证不足，现有的物证，又不足以直接证明裘桦然就是杀死唐爽的凶手。
所以现在的他们顶多算是把前两个案子结了，至于唐爽案，还有待商榷。
只不过，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几个小时前，裘桦然还是负隅顽抗，打算将自己的女朋友带到龙城进行杀害。
现在，又突然认了命，很坦然的将自己所有的犯罪事实都叙述了出来。
那感觉就像是他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犯罪证据，他无论如何也翻身不了了。
所以他索性放弃了抵抗。
可是这关键证据在哪儿啊。
“江队，有人找。”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保安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门后，说。
“谁啊。”江霭琛冷冷的抬头问。
“不知道，听她说是有人让她来送证据的。”保安如实说。
江霭琛捏了捏鼻梁，满是疲累地说：“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书包走了过来。
她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江霭琛身上。
直觉告诉她，他就是管事的。
中年妇人走到江霭琛面前，说：“这是今天早上一个刑警，让我给你的。”
说着她打开背包。
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绳子，还有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半罐子蜂蜜，以及一份合同。
她说：“今早上那个刑警说，你们验验就知道，具体验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们知道。”
她说话的空儿，江霭琛随手拿起一份合同。
上面明明白白的，签着两个人的名字。
其中一个人正是——裘桦然。
江霭琛随口问：“玉清小区的？”
“嗯，”中年妇人说，“我在玉清小区有房子，打算出租的，就是我们小区死的那个小姑娘的对门。今早上有个刑警告诉我，有个杀人犯租过我的房子，让我等你们采集完生物信息，再转租给别人。这不我就来给你们提供证据了嘛。”
江霭琛收好合同，问：“哪个刑警让你来的。”
中年妇人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说：“她不在这儿，她是个女的。”
“她姓什么你知道吗？”江霭琛问。
中年妇人想了想回答：“不记得了，她告诉过我名字，我当时没在意，随便就给忘了，但是我记得她的模样。”
江霭琛：“她长什么模样？”
长什么样子？
她还真有点没太记住。
中年妇人不死心的继续左右看着。
直至在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脸，她疯狂地指过去：“就是她，她让我来送证据的。”
所有人的目光很整齐的顺着看过去。
正在门口，齐齐低头啃烧饼的林桉屿和姜南感受到十几束目光整齐的射过来。
毫不知情的她们微微抬头：“嗯？”
吃个烧饼而已，怎么被围观了？
第23章
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到自己身上, 姜南瞬间感觉自己手里的烧饼都不香了。
他收起烧饼，尴尬着干笑了几声，解释：“中午没吃饭。”
说完, 姜南才发现自己的解释是多余的。
因为整间屋子, 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们都不容置信的盯着自己旁边那位。
姜南微微侧头，注意到这位聚满所有人目光的主角，依旧低着头, 默不吭声。
她将饼塞到自己口里，她动作停住,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像是被注视的目光尬住了。
只有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姜南知道——这货是不想出头, 故意装死呢。
姜南拍了下林桉屿后背：“找你的。”
林桉屿立刻回神, 她咬着饼，侧头狠狠地瞅了姜南一眼。
她能不知道是找她的？
可是这么多人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她装死，他都看不出来的吗？
可惜她的眼神太没有攻击性了, 姜南根本没有当回事儿, 他又说：“真的是找你的。”
林桉屿任命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尴尬着将塞到口里的饼“拖”出来, 用塑料袋拢了拢。
说：“出了趟外勤，姜南有点饿了, 我陪他去买了个饼。”
说完, 还不忘热情地说：“你们吃吗？”
众人摇头。
林桉屿：“哦。”
那位房东有些不自信的收回手, 犹豫了犹豫, 说：“好像不是她。”
“对，不是她, 那个人好像比她高一些，说话也不是她这个样子。”
林桉屿：“？”
顾北知蹙眉：“她说话是什么样的？”
“就是挺有命令式的, 估摸着也是个队长什么的。”
“哦，还有……”
房东刚想继续说，江霭琛立刻制止：“这些与案件无关，以后再说，结案更重要。”
“也是。”
顾北知深知这一点，他起身，走到那位房东身边说：“大婶，我过会儿有些私人问题，想要问问你，你方便等我几个小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