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氛围有些浓烈,遛弯的时间比往日长了一些,回到实验室时,一向敞开的门关闭着,三人的眼神默契地聚在一起,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他们早有准备。
薛昱蹑手蹑脚推开门,就想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里面的人围坐在姜南溪办公位旁边的休息区,聊的热烈。
“我听说两个富豪大佬都在争姜医生呢,上次来的那位大叔开奔驰大G”,说话的人比姜南溪早来一年,还是个科研助理,说话留了分寸。
“平时对我们冷冷的,私下里指不定怎么撒娇呢,你看到她手上那块表嘛,值你大半年工资,早上我看她做实验时就随手那么一放。”
到这里,聊天内容基本上都介于平常,而早上怼人的男生开口时,话题拐了个方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话音落,啪的一杯水从他头上浇了下来,对面的小科研助理已经挤眉弄眼大半天,但他说的太投入,全然没有察觉。
“清醒点了嘛,清醒了就像个人一样,说人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废料处理池,满口秽语”,姜南溪放下杯子,淡然地拍了拍手上的水珠。
“我说什么了?”男生当即起身,以略微的身高气势逼人。
薛昱生怕男生动手,慌忙挡在了前面,但并不阻拦姜南溪继续,男生手边休息桌上还放着中午喝剩的可乐,她轻轻端起,走至男生的工位上放下,壮似不经意地碰翻,可乐顿时沿着桌面淌向男生的笔记本电脑。
男生惊慌失措越过姜南溪,边擦电脑边急赤白脸怒斥,“你疯了吗?”
“没疯,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实验室围在一圈聊天喜欢喝可乐的只他一人,爱吃速食快餐的也是他,姜南溪察觉了已有段时间,只是不当回事,今日听他在这里嚼舌根,便不打算再忍,“喔,浇了水的电脑硬盘会坏,没关系你跟我道歉,我认识大神可以找他帮你修,免费。”
“傍上大款了不起吗?你不就是一关系户整天趾高气扬个什么名堂,看谁都不在眼里”,男生被免费二字激怒,说话再也不留情面。
听到这里陈悦不舒服了,要说姜南溪去做花瓶也没问题,但是自从偷偷查了她在德国发过的顶级期刊论文,一发还是三篇,她就打心底里佩服。
“知道我是关系户,就老实点,关系户得罪不起这个道理不懂吗?”姜南溪觉得今天真是吵了28年以来最多的架,想想还挺爽,看对方生气比自己憋着难受好多了。
男生还要再说些什么,实验室的打印机发出沙沙的工作声,一众人的目光移过去,陈悦手里拿着十来页打印好的纸张走了过来。
吃瓜群众人手一份,给了大家充分的阅览时间后,陈悦才悠悠开口,“看到了嘛,顶级期刊论文,参与研究的课题以及曾经上过的手术台,这位名为Lorinda的同学,就是南溪本人。”
参与讨论的人,脸上清一阵红一阵,噤声回了各自的工位,实验室又回归了平静,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风波。
薛昱偷偷给两人竖起了大拇指,赢了一场陈悦窃喜,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问今晚要不要出去庆祝一番,姜南溪回了一个“溜走了”的表情,而后补了一句:今晚有约了。
谢昀庭在家休整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周五晚上姜南溪下班,将人接回了玫瑰园。
晚餐结束,秦女士兴致高,邀上卢姨来个四人牌局,一直玩到九点钟各自回房休息,姜南溪去洗澡的时候,谢昀庭自觉去了书房。
等他再回来时,人已经躺在被窝里,看似睡着了。桌角还放着一沓上次看过的信,谢昀庭随手翻了几封,第52封信被夹在中间,尺寸比别的厚了一些。
拆开信封,里面的黑色手链串上一颗红豆尤为显眼,拿出来就着手腕的尺寸比了比,刚刚好。
他的唇角不自觉扯开,掩藏不住的悦色。
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平稳的气息,看起来真的睡着了,他自觉地坐在躺椅上,准备睡了时,发现床上靠近他那一侧的被角掀起呈三角状。
揣测了五秒后,谢昀庭掀开被子一边,躺进了被窝里,炎炎夏日,单薄的睡衣裹着逐渐滚烫的身体。
谁也睡不着。
姜南溪其实一直醒着,从谢昀庭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既然之前答应过了,反悔显得自己太不讲理,全然忘记还有照片的事,她细心地留了被角。
这是她最大程度的纵容。
同床共枕的第一晚,姜南溪侧着身瞪着眼睛硬是憋到了困意来袭,而谢昀庭也是侧身,却是看着她纤薄的背影怎么也睡不着,手臂做了几次伸展运动最终又落回了原位。
伴随着姜南溪均匀的呼吸声,谢昀庭也终于有了困意,一只纤细的手臂压了过来。
姜南溪忘了,第一天同屋,当时她为了掩盖复杂睡姿的囧像,习惯了在大床上来回翻滚和舒展,床上的大熊从来都是她无处安放的大腿最终的去处。
谢昀庭翻身躺平,那只手臂却像是藤蔓一般跟着挪了过来,松散地揽在他的腰上。
等他再往床边挪动的时候,女孩的腿连带着搭了过来,睡裙被高高掀起来,将将掩盖着胯部,月光偏将这屋内笼罩的透亮,笔直白皙的腿不容忽视。
好似搭着不太舒服,又往上挪了挪,堪堪压住了要命的位置,谢昀庭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冷水冲过的身体血往一处涌,通薄的桑蚕丝睡衣裹不住丝毫。
谢昀庭顶着最后的理智拨了拨她的腿,想侧身背对她,正面残酷的月光。
偏偏女孩浓浓的睡意中夹杂着鼻音嗡咛了一声,“大熊为什么会跑路……你一点也不乖。”
彻底无法,他又“平静”地躺了回去,接受这残酷的惩罚,那条白皙的腿似是被蚊子叮咬了,蹭个不停,好容易挪开了,谢昀庭深吸一口气的功夫,软绵绵的声音又来了,“好痒,你帮我挠挠。”
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若是没睡着,姜南溪可不会这样撒娇,倒是睡着了的态度跟喝醉了一样温软,惹得人直往深处沉沦。
谢昀庭彻底败下阵来,不做挣扎,顺着她的意思挠了挠,像是被牛奶沐浴过的肌肤,白皙光滑。
做完这些“服侍”的工作,女孩儿顺势靠了过来,在他的手臂窝处乖乖地继续睡着,只是那条腿不自觉地又压了上来。
睡了一会儿,好似脾气上来了,“你这个大熊,干嘛老是顶我。”
第59章 运动
一夜好眠, 姜南溪在早上7点的生物钟里准时醒来,她翻转身体由侧躺转向平躺,试图伸个懒腰, 才发现自己原来背身一直躺在谢昀庭怀里,他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 自然地垂在她腹部。
往旁边挪了一寸, 她仰头看过去,他的下颌线分明利落, 一夜未修正,下巴多了些许青起的胡茬,她伸过手背轻轻触摸,是扎手的感觉, 目光往上移, 最终落于他的薄唇之上。
身体往上挣扎了一些, 手肘支撑在床上,她以俯卧的姿势近距离欣赏着他的五官, 指尖从他高挺的鼻梁游走至那双薄窄深邃的眼, 她抚了抚眼角,清晨的光照进来, 谢昀庭显的和煦温暖, 也只有这样的时刻, 她才敢大胆放肆地欣赏他的颜。
指尖继续游弋,从下颌线往下快到脖颈处时突然被握住, 谢昀庭将醒未醒的声音带着暗哑,“南溪, 你再动我便不能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属于少儿皆宜的场面了”,眼睛阖着, 却将她的心思悉数收于心底。
姜南溪手瞬时收回,心虚地往下滑去缩进被子里,谢昀庭起身往床背靠了靠,半躺着的姿势,合着眼看起来很困的模样。
“昨晚睡的不好吗?”姜南溪低声关切了一句。
“还好,你呢?”,谢昀庭半睁着眼,低眸看过去,南溪的半个肩膀光洁的晃眼,只顾着往下缩衣服掉了都没发现,他往上提了提她家居服的衣领,嗓音干哑。
“我睡的挺好的”,姜南溪说话的时候头不自觉仰了过去,素净的脸上挂着孩子般张扬的笑意,惹得谢昀庭直想吻过去,忍了一夜,他被浓重的困意袭去了克制,侧身靠了过去,却听到她指着下巴新奇地说,“你的胡茬有些扎手,我刚刚试了下。”
谢昀庭彻底被打败,靠回床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大熊?”
“冬天的时候抱着睡好暖和,夏天的时候它都躺在我的衣柜里”,姜南溪回答地认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年冬天你的大熊还可以继续睡衣柜”,谢昀庭手边碰到她的头发,随手揉了揉,按捺着心里的躁动。
姜南溪侧目看过去,今年冬天,大熊,他眼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一时,她又有些不自信自己的推断力,当年读书的时候,数学可是她的强项,数学老师不止一次称赞过她逻辑思维强,条理清晰,现在脑里却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挡住了方向。
她想问,过了今年冬天,明年,后年,以后都可以吗?
谢昀庭从她清澈的眼里看到少许的疑虑,只当她是没明白,于是又近一步,“昨晚大熊的角色不到位?”
姜南溪恍然清醒,早上起来的时候氛围太过温和,她忘记了自己张扬的睡姿,此时被提及,瞬时缩回了脑袋,脑海里开始播放平时抱着大熊的睡姿,她侧眸看了眼,原本睡在床右侧的位置,现在整个人已经倚靠在偏左侧的位置,甚至谢昀庭离床边的距离不足10公分。
“我昨晚没什么特别的行为吧”,她想起自己偶尔会大半个人压在大熊身上,趴着睡觉,当时只觉得舒服,现在想想觉得这睡姿甚是不雅,思来想去才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
“没有”,经历多了姜南溪脑补的场景,谢昀庭一口否决,免得再找了其他理由,又被赶回躺椅。
“我想去楼下步道跑跑步,要不要一起?”看到他态度坚定不带任何犹疑,姜南溪也放心了许多,第一次同床共枕,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也是阴影,但是靠在别人怀里睡觉,这种不自觉的安心感还是让她心里暖融融。
即便是夏天,这暖意也是刚刚好,不带半分多余。
谢昀庭原想今日偷个懒,只是女孩子的要求如何能拒绝得了,他伸了伸手臂,右臂撑在床侧时,一时酸胀失了力道,人几乎要倾斜过去,他干脆坐在原位缓着,等姜南溪先起身去洗漱,才小幅度甩动着右臂。
夜里姜南溪枕在他的右臂上,好似终于寻到舒服的姿势,不再窜来窜去,乖巧的像个小猫,他便也一夜未动。
忽然间,他想起第一次两人同处一室时,姜南溪划分界线时的傻样儿,她这样寻着物体靠着睡觉的样子,什么分界线都对她无约束感。
也好,以后也省的自己用心找理由,她会自觉地寻着他的怀里过来。
以后的周五晚上必然会变得有所期待,却又实属难熬,只能抱着一点碰不得,痛并快乐着。
谢昀庭不曾想,自己也有这么小心翼翼呵护人的一面。
换好了清爽的运动装,谢昀庭少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姜南溪盯着人目光挪不开,他在前面跑,她偷偷拿着手机在后面拍,他转身,倒退着跑至她身边,干脆举起她的手机,给两人拍起了合照。
姜南溪穿了运动鞋,比高跟鞋凭空少了几厘米,她垫着脚尖争取和他在镜头齐平的位置,然而21厘米的身高差,不是靠踮脚就够得到,加上自拍的角度怎么都拍不出和谐的画面,她干脆搂着他的脖颈用力带过来一些,谢昀庭凑巧矮身过来,和她的鼻尖碰了个正面。
那软软水盈盈的蜜桃软唇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盛夏的阳光惹得人燥热,谢昀庭双手环上她的腰身侧脸过去,姜南溪腾空的另只手也抱上他的脖颈,满面热气沸腾。
唇与唇的距离缩小到0.1cm,“咔嚓咔嚓”,摄像机的声音,谢昀庭瞬时将人护在身后,抬眸看去。
一个多月前,他的座驾频繁出现在远洋公馆,被小道记者盯上,拍了他带南溪外出的照片,新闻标题大而惹眼,“盛昌集团新任掌门人惊现高档住宅,副驾美女相伴”。
新闻发出不久,在本地一些社交软件上便开始传播,有人扒出姜南溪是附二院新来的美女医生,自己倒是无所谓,八卦新闻总是盯着他们的私生活,但是考虑到南溪工作的特殊性,不便于被大肆扩张,以免受到影响,当时安排秘书处理了此事。
这之后,他对摄像机的声音敏感了许多。
谢昀晞前一晚听说她哥嫂又回家了,晚上排练太晚,生怕他们出门赶了大早回来玫瑰园,家里除了秦女士和阿姨没人在,听秦女士说两人外出跑步去了,她上楼去了二楼露台,往楼下步道望过去,两人跑出去不远,看得到。
光从背影看过去,灰色运动服男生和白色运动服女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之前倒了那么多乱,姜南溪还不计前嫌帮她,眼下她想到一个主意,心里喜滋滋地等着被夸赞。
悄悄溜进谢昀庭的书房,从支架上拿下她哥宝贝的相机,跟在他们身后拍,并不打算打扰他们。
谁知道她哥对照相机的声音这么敏感,看着谢昀庭那眼神,谢昀晞瑟瑟发抖抱着相机转身便跑。
被人看到,姜南溪羞赧地扶额,不经意地撩过耳后的头发,“挺热的,要不我们回家运动吧。”
谢昀庭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往回走,任谁都不再觉得别扭。
下午姜南溪回实验室,上周的实验成果浪费,她得去将进度补一补。
临走时,谢昀庭从书房出来送人,“明晚时间空给我,海城有个晚宴,需要携夫人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