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琛抬眸,眼眸氤氲在一片薄薄茶气之中,显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他虽然出神了,但方才众人的话,他都听了进去。
顾远琛淡淡启齿:“不必担心,镇国公府不会出事,我也定会让诸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的心境,与此前判若两人。
之前,他恨不能破罐子破摔,风吹哪儿走哪儿。
而今,他必须要赢。
再次回到卧房时,顾远琛发现乔宁又睡下了。
他动作很轻,兀自去净房沐浴,换上了干净的雪色亵衣,还不忘在身上洒了几滴花露,这才上榻。
卧房有了一个女子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顾远琛也不再是个粗糙的男子,这间卧房每日也会更换鲜花,到处归置的整齐有序。
乔宁平躺着,面容娴静,但细一看,白皙的面颊逐渐泛红,她似是嫌热,一手无意识的扯开衣襟,露出半边雪腻肩头,以及艳红色兜衣。那兜衣下面的光景,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顾远琛眸色暗了暗,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乔宁。
终于开始发作了?
顾远琛很好奇,乔宁若是接下来发作,她的意识到是清晰的?还是像昨日那般完全失去意识?
“阿宁?”顾远琛轻唤,嗓音低哑。
榻上人秀眉轻蹙,粉唇半张,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开始扯兜衣。
她像是不想被束缚住,又嫌身上兜衣太紧,扯了又扯,雪腻肩头很快就被勒出红痕。
顾远琛见状,伸手主动帮衬。
这时,乔宁睁开眼来。
一个时辰之前,她原本还清澈的眸子,此刻又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似醉似醒,眼神仿佛会拉丝,对上顾远琛的脸时,她的情绪明显被调动。
“阿宁,你醒了。”
“嗯……”
乔宁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方才发出的声音,委实绵延又黏腻。
“夫君……我、我……”
乔宁难以启齿。
顾远琛却露出欣慰一笑。
可算是发作了!
而且,小妻子的意识还是清晰的。
甚好!
昨日对顾远琛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日子,他也同样体会到了令人发狂的滋味,但他更想让乔宁也参与其中。
顾远琛故意没有直接告诉乔宁“半月婵娟”的事,他侧躺着,衣襟半敞,蓄意露出结实的胸膛。
“阿宁怎么支支吾吾?”顾远琛明知故问。
乔宁只觉得内腹憋闷,她这才意识到顾远琛试图解她的兜衣,但动作又堪堪止住。
她愣了一下。
竟然有些期待顾远琛继续下去。
不过,女儿家的面子,让她无法说出口。
她的目光落在了顾远琛好看的唇上,随后往下,便是凸起的喉结,再往下,则是她触碰过的修韧肌理。
乔宁突然觉之,心跳加速,她无意识的吞咽,就仿佛是流徒者,终于看见了一汪清泉,自是本能的想要扑上去。
“我……”乔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就只知道,她很想挨近顾远琛。
此刻,顾远琛继续循序渐诱:“阿宁,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言。”
他在等她主动。
甚至想看见乔宁也为了他发疯的模样。
乔宁支起身来,媚眼如丝,睡裙脱落,只余那件岌岌可危的艳红色兜衣。
她歪着脸,直勾勾的盯着顾远琛,面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夫君,你可真好看。”
顾远琛一手扶住了乔宁的后腰,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腰窝:“哦?是么?阿宁具体说来听听,为夫究竟哪里好看了?”
乔宁像是被蛊惑,老老实实道:“眼睛、鼻子、唇、下巴……还有这里……”
她的手触碰到顾远琛的结实肌理,竟大胆狡猾的继续探究。
顾远琛:“……!”
忽然,顾远琛不想再继续“逗”她,一个翻身将乔宁摁下,他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将她翻了过来,细细欣赏着那枚火红色枫叶胎记,头一低凑了上去……
顾远琛太过狡猾,关键时候又逼着乔宁说情话。
他体力甚好,倒是游刃有余,百忙之余,还能抽出空来继续对乔宁循序渐诱。
“说,你家夫君全天下第一。你最喜欢的人,就是为夫我。”
乔宁迷迷糊糊,明明意识清楚,但很快就在浮浮沉沉之中彻底丧失意识。
门外的流云几人听见动静,立刻明白了过来。
不过,眼下几人都有经验了,不会急着去后厨抬水来。
屋内一时半会是不会停歇的。
***
更深夜阑,星移斗转。
顾远琛原本打算,一次次的完成每日的解毒任务。
但他数次给乔宁把脉,在笃定对方身子骨没有任何异样后,他索性将今日份的任务完成了。
待一切收拾好,顾远琛侧躺在榻上,让乔宁面对着他躺着,他无心睡眠,抬起手来,指尖戳了戳乔宁嫣红的面颊,说了句土味情话:“阿宁,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见过你?”
总仿佛有种求而不得的怅然若失。
可乔宁明明就躺在他身边,二人呼吸相闻……
***
“当真?!从哪里可以得来那味毒药?!竟有这种好东西!”
迟青云几日不曾见过顾远琛,这便不请自来。
在她不断的骚扰之下,且数次提出要见乔宁后,顾远琛烦不胜烦,只好言明实情。
谁知,这家伙竟是如此兴奋。
顾远琛:“……”
他怎么觉得,迟青云不安好心呢。
迟青云也不隐瞒,贼兮兮笑道:“倘若我中了这味药,靖哥哥必定会救我的吧。”
顾远琛剑眉猛地一挑:“咳咳……卫国公毕竟年纪大了,不像我生龙活虎,你最好不要胡闹。”
二人正说着,一道雄厚有力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来人是卫靖。
他竟也不请自来。
但很快,顾远琛就明白了。卫靖必定在镇国公府外安插了探子,得知迟青云过来,他后脚也来了。
啧,这么快就惦记上了?
看来自己这个媒人没有当错呀。
迟青云立刻出卖了顾远琛:“顾四说,你年纪大了,让我莫要胡闹,可……我也没胡闹呀。”
顾远琛:“……”这个未来嫂子不能处一点。
卫靖:“……!”
下一刻,迟青云又说:“我倒是觉得,靖哥哥正当男子最好的年纪,沉稳老练,却又不乏俊气,我最是喜欢。”
靖哥哥……
卫靖面色微沉,目光躲闪起来,不知如何接话。
迟青云倒是放得开,在卫靖面前收放自如。
顾远琛算是看明白了:“……”
卫靖就是一个纯真大龄男子,但迟青云却早已经验丰富。
第71章
迟青云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向卫靖。
她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眼, 只要专注的看着人,很容易让旁人误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
卫靖此前不曾关注过任何女子, 故此,这一刻, 他无疑以为,迟青云这是喜欢他的表现。
卫靖是男儿大丈夫,他会对迟青云完全负责, 两人虽还不能成婚,但在卫靖的眼中, 迟青云已经是他的人, 他也属于迟青云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沉稳内敛,另一个花招乱窜。
顾远琛忽然成了一个局外人。
“……”要不, 他避让一下,让这二人独处?
他那日也不过只是略施小计, 还以为卫靖不会上钩,可谁知,卫靖明明很容易拿下啊!
原来,战神也是凡夫俗子。
不过,话说回来, 一旦动了心,的确情难自控。前阵子,顾远琛自己便是很快就被乔宁拿下。
思及此, 顾远琛不免讪了讪。
他只能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人诚不欺他!
迟青云当着卫靖的面,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
她毫不避讳。
顾远琛立刻避开视线。
卫靖先是一个眼神瞥向顾远琛, 随即也目光躲闪。
迟青云将地图摊开:“靖哥哥来得正好,这张地图是我费了不少心思得来, 我令人临摹了一份,先交一份给顾四,如此,即便我发生意外,这份地形图也不会丢了。”
卫靖剑眉紧蹙:“你不会发生意外。”
迟青云窃笑。
真汉子果然与众不同,她不过随口一说,卫靖就向她表态了。
顾远琛一眼看出了什么:“这是冀州与西南的地形图?”
迟青云点头:“正是。”
卫靖诧异:“你是从何得来?”
迟青云狡黠一笑:“我虽是女子,但又不是无能之辈,这些年我在暗中布局,想得到这份地形图也并非天大的难事。我父亲甚至想让我与沈浪联姻,但被我拒绝了,我看不上沈浪,我早就有意中人。”
迟青云故意趁机会表白,让卫靖当真以为,她早就痴慕于他。
卫靖:“……”
战神眸光持续性躲闪。
迟青云时不时窥探战神脸上的表情。
顾远琛将一切纳入眼底。
他忽然意识到一桩事——
怎么?
坠入情网的男子,如此幼稚?而且让人一眼看穿。
那他自己呢?
此前是不是也是这副傻样?!
***
半个月转瞬即逝。
京都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各方势力皆在暗中操作。
康元帝也自诩将一切掌控在了鼓掌之中。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自己才是天命所归,只将旁人当做痴傻愚笨之人对待。
这一天,是解“半月婵娟”之毒的最后一日。
乔宁已知晓她自己的身子状况,就在她苏醒后的第三日,顾远琛便已经告知了她。
奇怪的是,她以为自己会愈发虚弱,可从第四天开始,却可以正常下榻,甚至于,每次与顾远琛燕好时,她也逐渐学会附和。
前几次的周公之礼,她明显感觉到,两人恨不能都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
乔宁对自己的变化很是震惊。
顾远琛也乐在其中。
其实,到了最后一天时,乔宁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渴望。
夜幕才刚降临,乔宁已沐浴,顾远琛从外面归来,不久之前与沈浪几人一道吃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深邃眼眸更显迷离。
他见乔宁端坐在桌案旁,正认真看兵法,遂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埋首深吸了一口楚楚幽香,指尖嵌入美人墨发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低低哑哑道:“阿宁,今日可有想我?”
乔宁斜睨了他一眼。
“还行。”
顾远琛:“……何为还行?”
乔宁的身子骨恢复的极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滋补过度的缘故,除却容貌更为清媚之外,她的脑子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学兵法时,较之此前更快领悟。
而且……
她好像并不是很需要顾远琛了。
乔宁顾左右而言其他:“夫君,你说,我体内的毒会不会已经彻底解了?我今日感觉甚好,内心十分平静,也不曾想你。”
乔宁笑靥如花,以为自己终于熬过了一难。
顾远琛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凝滞,随即消逝。
他怎么觉得,小妻子像是不需要他了?
她解毒了?他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话听起来,让人甚是不适啊。
顾远琛支起身来:“为夫去沐浴。解毒之事,不可马虎,阿宁应当重视。半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乔宁面色沉静,只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又垂首看书,甚是认真专注,仿佛根本不把顾远琛放在眼里。
顾远琛:“……”
备受冷落的少将军,自行去了净房。
他成婚至今,还不曾被小妻子侍奉过。不过,顾远琛的私密之事,从不假他人之手,沐浴这种事更是亲力亲为。
顾远琛洗得很是潦草,褪去衣裳,径直跨入浴桶,随意擦拭了几下,这又从浴桶跨了出来。
他所用的澡水,还是此前乔宁泡过的花瓣澡水。
顾远琛身披一件雪色亵衣出来时,就见乔宁的神色更是娴静如水,半点不期待他,与一开始中毒那会,截然不同了。此前她热情如火,眼下却是“冷若冰霜”。
“阿宁,该睡了,时间紧迫。”
毕竟,需得解毒三次。
乔宁不舍的搁置下兵书,似有些不情不愿,嘟囔说:“今晚快些,莫要耽搁太久,明日一早,我还要跟着女先生去习武。苏苏还说,要将她毕生所学都教授给我呢。”
她的时间也很紧迫,接下来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经历这一次变故,乔宁想要变强的决心更是坚决。
刻不容缓。
她已经听说乔婳死了,虽说,她不知晓实情,但总觉得乔婳并非是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