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杀了狗皇帝,京都会乱,大殷也会乱。
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她要在天下平稳的情况下,夺走萧氏江山。
穆枫眠再度看向卫蛮,薄唇微抿,摇了摇头。
卫蛮莞尔,抬手轻抚穆枫眠萧挺的面颊:“你与你兄长有几分相像的。”
美人似有一丝惆怅,又说:“我需要一个孩子,但我不能给狗皇帝这种人渣生孩子。三郎,你会帮我,是么?等到大局定下来,我就能凭借腹中孩子,垂帘听政,掌控朝堂。”
穆枫眠惊愕。
卫蛮却不以为然,继续说:“最好是能给我一个女孩儿,我听说,宫里有生孩子的秘方,你立刻服用下秘方,今晚就给我一个孩子。”
见男人还僵愣着,卫蛮拉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男人并不排斥,眼神已经痴了。
卫蛮看得出来,他喜欢自己。
如此,甚好。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真正侍寝,狗皇帝惧我,但也敬我,他每次过来,我都用法子蒙混过关了。我的身子还是清白的,我本该是你们霍家妇。霍家与卫家的血脉融合,必定可以生出一个极为优质的孩子。”
穆枫眠本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却只是眼神呆呆的看看卫蛮,但握着卫蛮侧腰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他喉咙吞咽。
卫蛮笑意缱绻,循序渐诱:“三郎,听话,给卫姐姐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对卫姐姐太过重要,决定了卫姐姐是否能够名正言顺拿下这座江山。等有了这个孩子,很多事情都好处理了。”
穆枫眠还在隐忍,但这份隐忍之中,已经多了一份即将失控的危险气息。
第85章
穆枫眠在理智与失控之间徘徊。
在他眼里, 卫蛮是神女,但也是他兄长的未婚妻,但凡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是对兄长的亵渎。
可兄长已经不在了,不是么?
卫蛮想要孩子的理由, 充分又合理。
扪心自问,穆枫眠也想与卫蛮共同生育一个孩子,如此, 也是对康元帝的报复。
穆枫眠生了一双深邃迷离眼,鲜少有人可以看懂他的心思, 然而, 这一刻,他所有的心思皆被卫蛮猜中。
卫蛮圈住了他的脖颈, 一只手缓缓从脖颈往下,停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指尖轻轻划了几下。
似是饶有兴致。
两人挨近,距离近到呼吸相闻。
卫蛮循序渐诱。
她之所以挑中了穆枫眠,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个人不贪图皇权富贵,他想要的只是报仇。他也是霍家郎君。
“三郎,你在担心, 会对不起你兄长?可你兄长不在了,你帮了我,也是替你兄长圆满了此生。你我的孩子, 便是兄长的孩子。”
“你不是很信任卫姐姐么?卫姐姐如今想要一个孩子,你一定会满足我的, 是吧?”
“这皇朝早已腐朽不堪,萧氏皇族无可用之人, 我挑来挑去,只看中了卫、霍两家的血脉。”
“三郎,这江山本就是卫、霍、顾三家打下来的。你我的孩子将来继承大统,也是天命所归。”
“此事太过重要,不仅仅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天下黎民,唔……”
卫蛮话音未落,穆枫眠重重吻住了她。
二人相识于少时,但后来长达数年不曾有交集,可不知为何,穆枫眠还是动心了,他没有将卫蛮视作兄长的未婚妻,而是把她看做一个女子。
他渴望她。
无论卫蛮的容貌、胆识、聪慧……皆是他所倾慕的。
卫蛮笑了笑,附耳低语:“抱我去那边的软塌,不必管狗皇帝,没有四五个时辰,他根本醒不来。”
穆枫眠言听计从,他是一头豺狼,但也是一头十分忠诚听话的豺狼。
“卫姐姐……”穆枫眠低低轻唤,嗓音喑哑到了极致,但重要关头,却又改了称呼,他红着眼眶,对上了卫蛮的一双勾人狐狸眼,又唤:“蛮蛮……”
从前,兄长就是这么喊她的。
穆枫眠觉得,这个称呼甚是好听,他也喜欢这称呼。
***
翌日,康元帝是被冻醒的。
他头疼欲裂,身上只潦草的盖了一层薄衾,待他恢复意识,很快就发现帝王常服早就被脱下,只剩下明黄色亵衣。
康元帝刚坐起身,坐在妆奁前的美人转过头来,容貌清丽妩媚,展颜一笑:“皇上可算是醒了。”
美人乌发及腰,雪腻漂亮的天鹅颈上,落了朵朵红痕,她的眼梢还隐约残存着几丝媚态。
康元帝一愣,柔声问:“爱妃,昨晚……”
他将卫蛮看得太过重要,但床笫之事一直很少,倒不是他不想,还是自卑作祟。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够亵渎了神女。
卫蛮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回想起从前的卑微。
这厢,卫蛮怒嗔:“皇上还好意思说呢,时辰不早了,莫要再赖在臣妾宫里,免得朝臣会说,臣妾魅惑君心,害得皇上从此不早朝。”
“来人!侍奉皇上更衣洗漱,今日还有庭议呢。皇上不可在凤泽宫里久留。”
卫蛮一气呵成,压根不打算留下康元帝,更是不会亲自服侍他。
赶紧走,她一眼不想看见。
康元帝脸上却是笑意温柔:“好好好,都听爱妃的。”
他一心以为,昨晚他与爱妃温存/缠/绵了,自是心情极好。
卫蛮对他一直都是这般态度,从不会蓄意奉承,素来如此清高孤傲,康元帝见怪不怪。
康元帝离开后,心腹端来一碗参汤:“娘娘,这是助孕药汤。若是这次没怀上,多试几次一定能行。娘娘身子骨康健着呢,一定能生一个活泼聪明的公主出来。”
卫蛮对镜,展颜一笑。
她自是盼着一个公主。
她要亲手将那个女儿扶持成为一代帝姬。
这是一个机会,是世间女子开始改命的机会。
谁说女儿家只能安居后宅生儿育女?
她偏不信那个邪。
***
这是顾远琛离开京都的第五天,海东青送回了书信,是专门给乔宁的。
以防被人俘获海东青,顾远琛不会在家书上,涉及任何重要之事。
他写给乔宁的书信,看似是寻常家书,但实则就是情信。
“吾妻,见字如晤,一别已有几日,夫行千里在外,日夜寄挂于心,望妻珍之重之……”
起初,乔宁的回信也尽可能的表露相思。
但没过几日,顾远琛的书信又送了回来,又是洋洋洒洒一大篇情信,内容无非是沿途的风景,日渐变寒的季节,外加他对她的想念,诸如此类。
连续四封家书过后,乔宁的回信变得愈发简洁,仅此“勿念、甚好”四字。
倒不是她敷衍了事,而是回复前面几封家书,已经耗尽了她的文墨。再加上,镇国公府上下都需要筹备起来。她与苏容忙里忙外,着实无暇分心。
顾远琛此次能脱离京都,前去南境,是操控时局的一个关键点。
待他班师回朝时,会带回数十万顾家兵马,届时,便是康元帝滚下龙椅的时候。
但,卫、顾两家的人,皆被“困”在京都城,他们这些人断然不能沦为人质。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乔宁当然没心思风花雪月。
另外,她总觉得,夫君在路上不宜花太多精力写家书。遂,打算与他言简意赅的通信。
***
这一日,黄昏日落,队伍安营扎寨,顾远琛望着苍茫天际,听见一声鹰鸣,他肃重的脸上总算是露出几分喜色。
海东青盘旋了片刻,仿佛是故意逗它的主人,顿了顿,这才直冲了过来,最终老老实实停靠在了顾远琛的手臂上。
顾远琛抬手敲了它的脑门,训斥了一句:“混账,就连小爷都敢戏耍,耽搁了小爷的家书,定让你好看!”
这只海东青极为凶猛,很难驯服,但也害怕顾远琛。
待摘下牛皮卷,翻开里面藏着的家书,看着上面寥寥几字时,顾远琛一腔热情,仿佛顿时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勿念、甚好……
这是阿宁的笔迹。
可这言辞,未免显得过分凉薄了一些吧?!
阿宁,她是被人胁迫了么?
倒也不至于。
他在京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若是镇国公府出大事,他的人定会送来消息。
他的一腔相思无处可以宣泄,唯有家书可以解忧。
可阿宁如何能这般冷漠?!
仅送了他四个字?!
顾远琛只觉得,通过这四字,他可以揣摩出乔宁冷漠的心境。
他才离开京都没多少日子,阿宁就不想他了?
他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镇国公府的隔壁,还住着一个陆云卿呢!
顾远琛:“……”
一时间,年轻的将军,一脸阴云密布。
于是,顾远琛执笔,也仅仅给乔宁写了四个字:不必牵挂。
他甚至用了草书,洋洋洒洒,随手一挥,似是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空写了一封简易家书。
原本,顾远琛觉得如此才能解气。
可海东青将家书送走后,他又悔了。
他又何必与阿宁斤斤计较?
男子本该包容自己的妻子。
他与阿宁走到今日,委实不易。
他虽不记得前世,但也想象的出来,他前世对阿宁求而不得,后来阿宁也只能以魂魄身份守在他身边,处境凄楚。
他与她,此生,本就是好不容易修成了正果。
但海东青仅此一只,他要想再寄送一封家书,还得静等几日。
谁知,乔宁那边收到书信后,以为顾远琛过于繁忙,不然的话,字迹岂会这般潦草?
要知道,夫君的家书一惯冗长,宛若是个话痨子。
故此,乔宁考虑到顾远琛旅途艰辛,又需得随时准备开战,自是无暇分心,她索性就不寄回信了。
待海东青折返时,顾远琛反复检查了数遍,见牛皮卷中并无家书,他愣是气笑了。
阿宁……
当真不牵挂他了?
是谁在他临走的前一晚,一直缠着他的腰身不放的?
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顾远琛莫名有了危机感。
但此次,他务必要前去南境,尽快与顾家军汇合,彻底拿下南蛮。
“公子,晚膳简陋,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茂生安抚道。
白晓风翻了个白眼。
瞎子都看得出来,公子想少夫人了。
顾远琛在营帐来回踱步了片刻,忽然抬眸问道:“还有几日抵达危虎关?”
过了危虎关,便就能抵达南境,一旦与顾家军碰面,顾远琛单凭顾家少主的身份,便就是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了。
顾家军,只服从于顾家人。
顾家人在南境,便是无冕之王。
白晓风如实禀报:“回公子,还有两日。”
顾远琛颔首,似稍作思量:“嗯,吩咐下去,这两日加严戒备。”
狗皇帝当真就这么让他去南境?
顾远琛怎就不信呢?
危虎关是一个关键之地。
“是,公子。”白晓风应下。
他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多嘴了一句:“公子,少夫人这次没寄书信过来了?”
此前,公子每次收到家书,嘴巴都是咧着的呀。
顾远琛一个凛冽眼神射了过去:“闭嘴。”
白晓风了然了。
果然,少夫人这次没有寄家书。
单从公子的情绪便能看出来。
***
自前几日“侍寝”过后,康元帝对卫贵妃更是疼宠有加,就连他最爱的各类珠宝,也搬来了凤泽宫。
卫贵妃从来都是来之不拒,她也不谢恩。
这就给康元帝造成一种错觉——
那便是卫贵妃本该被如此疼宠。
他的这点小恩小惠,卫贵妃根本不放在眼里。
卫贵妃越是如此,康元帝就越是上杆子讨好。
这一日,康元帝邀请卫贵妃游御花园,秋菊开了,满园姹紫嫣红,天底下的各色菊花皆集聚在了这一处。
“这些菊花是朕特意命花匠精心栽培,听闻爱妃偏爱梅兰竹菊,但凡爱妃喜欢的,朕都会双手奉上给爱妃。”
康元帝一副很不值钱的模样。
卫蛮嗤笑了一声。
她的眼神是坚毅锐利的,冷眼时,锋芒毕露。
但容貌又实在清媚美艳。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让人很自然的联想到悬崖峭壁上的带刺玫瑰,红艳迷人,却也难以企及。
“皇上说话当真?臣妾倒是十分渴望一样东西,这东西只有皇上有。”
康元帝来了兴致,很喜欢被卫贵妃需要的滋味。
“爱妃快说,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