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长——树延【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27 17:11:59

  “待会吃完去哪?”邹风自然地问着。
  从一见面的干柴烈火,到一觉睡过来,直到这会了才抽了点时间,来问各自的情况。
  西图澜娅餐厅后面的玻璃门后就是泳池,日光在两人的身侧投着,白色墙壁上波光浮动。
  闻言夏思树顿了下,手里边的勺子还在捣着牛油果泥,她从餐盘上抬起眼,回答说:“我在这边租了个房子,距这离得不远。”
  “等会送你过去?”邹风自然地提,将旁边的牛油果拿过来打算再给她削一个。
  夏思树坐那儿,正试着将牛油果泥往贝果的切面涂上去,想了两秒,直到果泥均匀地铺满了半个切面,才回他:“你住哪?”
  “曼湾。”公寓大楼的名称。
  夏思树这才点了下头,语气自然:“我也住那儿。”
  话说出口,邹风握着牛油果的手一顿,扬了下眉,嘴角那点弧度压不住似地,朝着她看:“目的性这么明显?”
  夏思树直白地点头,“嗯”了一声。
  “哪来的消息?”邹风笑着往椅背上靠了靠,连他住哪儿都摸清了。
  “尤里娜说的。”一个什么事都能打听到点的万事通。
  “东西和家具都置办好了?”邹风看她。
  夏思树摇头:“刚到没几天。”
  她还没分出精力应付这些事。
  休息日还没结束,夏思树将那半片贝果吃过后就食欲寡淡地起了身,回了趟那间卧室,将手机拿上后,跟着邹风一道往外面花园边过去。
  他的车停在那儿。
  夏思树看了眼那辆拉法,又看了一眼他,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习惯性地坐着副驾驶的位置。
  邹风从她表情里看出来了点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下,在车启动的时候,问了句:“是不是以为我在美国过得挺惨的?”
  夏思树点了头,毕竟他当初把钱全留给她了。
  她看着一旁茂密的枫树叶O@刮动,光影细碎,一想又觉得也对,邹洲那边的一棵独苗,整个公馆自上到下培养着,再惨能惨哪去,总不可能把人弄来美国是为了让他吃勤工俭学的苦的。
  车程二十多分钟,路过宾加斯特那块的街区,蓝紫色的大学旗帜依旧迎着风扬,邹风将车停进了曼湾公寓的停车场,两人一道从一侧的电梯上去。
  夏思树的位置距离电梯按钮近,她抬手,直接按了四十三层的按钮,但邹风没动,就倚在那,看上去是打算跟着去她那趟。
  就电梯运行的这一会儿,邹风倚在她身后侧的位置,垂着眼,面上的笑意还没消,忍不住抬手勾了下她的手指。
  夏思树感觉到后回过头,电梯静音上行,她视线落在邹风小臂上的那处浅淡并不完整的疤痕上,就这样保持回头姿势地看了几秒钟,根根分明上翘的睫毛动了下,轻声问:“是我那次咬的?”
  邹风顺着她看了眼,平淡“嗯”了声,思绪也跟着回去了趟。
  她可怜巴巴地要跟着他走,他好心把她带回去,结果最后农夫与蛇似的闹了一通咬了他一口,他长那么大头一回吃这种闷亏,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夏思树。”邹风看着那道牙印忽然笑了下:“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们已经过了好久了。
  夏思树愣了下,电梯刚好“叮”地轻微一声运行到四十三层。
  没再想什么,带着他到那间公寓的门口,输着密码开了门,夏思树边往内进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着:“这有点小,暂时还找不到其他房源。”
  邹风不在意地点了头,将车钥匙顺手撂在岛台上。
  夏思树想将行李箱内的东西收到卧室内去,邹风打开放置在台面上的小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罐冰镇汽水,喝了几口,看着她蹲在那,有些愁容地看着那个行李箱,头发丝垂在膝盖上,日光从外面打在她的衬衫背部,邹风抬步往落地窗前过去。
  墙角旁有一个前房主留下的高脚椅,旁边是株盆栽,他抬手,晃了下手上还剩半罐的汽水,将窗户往内拉了丝通风的缝隙出来。
  看着夏思树怀里已经抱了堆衣服,邹风坐在那块高脚椅上,微俯身弯腰的坐姿,手肘搭在腿上看着她,微笑着问:“听说你现在是康威那的交换生?是要过来多久?”
  夏思树扬起脑袋朝他看,思考了几秒:“不是,只是国立大学和康威那的一个暑期课题交流,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说完,意识到还没和邹风讲过这些事,于是开口,告诉他:“我考了新加坡国立大学。”
  QS排名前列的一所高校。
  他不在的时候,她也有继续用功。
  “我的课业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课业外也学了很多东西。”夏思树和他对视着,语速有些慢,褐色的瞳孔被光线映照得更浅了些,继续说着:“也可以一直留在这陪你。”
  五年,他还要一年多才回国。
  她现在也有独立工作的能力,可以体面地养活好自己,没准也能顺便养一下他。虽然这人看起来并不需要她养。
  纽约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日光从他的背后不凉不燥地铺进来,而邹风就坐在那,连他的额侧的短发都被柔软地罩了层光圈。
  听她说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邹风忽地笑了下,轻喊了她一声,说道:“阿思,我想娶你。”
第75章 烈日
  即便一直在美国, 国内的消息他也一直关注着。
  知道夏思树在他走了的那一年参加了新加坡A水准考试,考了国立大学,在人生的这个节点上决定转入商科, 只将自己喜欢的植物学当作辅读。
  夏京曳似乎想真正地将夏思树带到自己的身边来,亲自带了她一段时间,不管是在澳洲还是回国,又或是选择去新加坡,夏京曳自然有她自己的能力,夏思树被带着不会差到哪去。
  也知道夏思树去了江支闵的公司积累经验, 虽然一开始算是江诗介绍的意外,毕竟对江诗来说,确实没有比自己亲舅舅公司更靠谱的地方,但他还是吃了醋。
  可他那个时候没什么资格吃醋。
  国内的号码和所有社交账号都被邹洲销了号, 到了美国后,他在旧金山待了几个月,跟着他大伯学东西, 直到夏季末新学期开始,才来了纽约,唯一一次和夏思树有过联系是他刚到美国不久。
  他因为心情不好喝了酒,那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旧金山正在下一场小雨, 有降温, 气温十度左右, 他身上就一件薄卫衣, 坐在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外走廊下的时候, 短发已经有些微潮。
  他屈膝坐在第三层阶梯上, 低着头,身上连个手机也没有, 感觉着丝丝凉凉的降温空气,细雨飘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回国找她。
  大约那样坐了半个钟头,有人路过,大概因为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但穿着上似乎又不像是穷困潦倒流离失所的那类人,于是上前询问了一句。
  邹风抬头,见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亚洲面孔,看了两秒,选择用中文,问能不能将手机借给他打个电话。
  邹洲将他送出来,一半是这原本就是对他的人生规划,另一半他和夏思树的事在那个时候被发现,他拿夏思树的以后当威胁,让他在美国的期间不能回国,不能和她有联系。
  时间相隔这么久,外加外界因素的影响,身边形形色色新的同学,新的异性,这份感情根本不会维持多久。
  就如邹鸢当年留学期间,不到两个月就和国内的订婚对象提了分手,分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但她并没选择留下那个孩子,因为当时和男方要解除婚约已经闹得有些难看,而说得直白一点,根本原因是她自己都不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就是颐和公馆的上一代。
  所以邹洲只不过是在邹风没按照他安排的路上乖乖走的这件事上,找到了机会制约发作而已。
  他并不像邹鸢那样对他和夏思树之间的关系持板上钉钉式的否决,不是他开明,是因为他压根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从邹鸢到邹洲,都是好例子。
  甚至在邹风身上,还多加了不能见面,连基本联系都没有的条件。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这份感情越烧越烈。
  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燃。
  “傻了?”邹风笑着问了夏思树一句,随后微直起背,抬手将手中的易拉罐抬起来,用投球的姿势“哐当”一声扔进了垃圾桶中,继续看着夏思树听他说完那句话后,就保持着蹲在那的姿势,静默式地看着他。
  “你认真的?”夏思树问了这么一句。
  “嗯。”邹风肯定点了头:“回去后我先去新加坡,见你妈妈,我来和她说。”
  他和夏思树的哪一步都不会缺。
  颐和也好,颐和之外的来往关系也好,都看着他呢,这份目光也会因为他聚焦在她的身上,所以一步也不能缺。
  闻言夏思树点了头,没当回事,盘算了一下距离他回国还有一年多时间,觉得随他的便,到那天说不准又是其他情况了,于是没管他,抱着那堆衣服起身,开始往卧室的方向走。
  “我七月份回国。”邹风勾了下唇。
  夏思树的脚步微停,抱着衣服就站在通风缝隙那块,思绪缓慢,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地问:“不用五年了?”
  “嗯,不用了。”邹风微笑着回。
  去年的一整年时间里,他几乎是不分昼夜地一边攻读学业,一边分出精力在旧金山那边,现在大部分要完成的事情已经落到实处,竟然也有了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唏嘘感。
  “你有点突然。”夏思树小声说着。
  “但已经想了很久。”邹风告诉她。
  “我没什么心理准备。”她抿下唇,睫毛动了一下。
  邹风只“噢”了一声,不怎么正经地给她换了个方法,问了句:“要不你娶我?”
  他笑着:“反正是我和你结婚就行。”
  这话一出,也知道再往下聊也聊不出什么,夏思树只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只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但那晚夏思树没能在自己公寓住下,被邹风带到楼上了。
  那套五十六层的公寓格局比她那大得多,三室两厅,卧室也邻着一整面落地窗。
  那会邹风在书房处理邮件,大概二十分钟的功夫,夏思树就在这套房子里随便逛了一圈,从紧贴橱柜的酒架子上取下了一瓶红酒。
  岛台在偏厅,那有个开放式的厨房,整洁明亮,只不过看上去平时并没人用。
  夏思树一手拿着红酒瓶,一手从岛台上方悬挂杯具的横架上取了两个高脚杯下来,“叮里哐当”地搂着一块往卧室的方向走。
  床位有沙发,夏思树莫名其妙地产生两人会在这张沙发上做.爱的想法。
  她撂下红酒和酒杯,用启瓶器将软木塞取出来后,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到一半,瞄见沙发旁侧的保险柜,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又朝那边过去。
  保险箱是森冷的钢铁质感,最常见的外形,不算大,也就是桌面小冰箱的规格。
  夏思树在保险箱前蹲下,捧着脸看了一会儿,想到西港那幢旧别墅的密码,于是没什么想法地试了自己密码,开了。
  差不多试成功的那一刻,夏思树也知道这保险箱里不会放什么贵重或秘密的东西。
  不然用生日做密码就太蠢。
  她抬手拉开,随后一愣,保险箱内的确不是什么贵重或秘密的东西,只一些现金和一把黑色的手握式枪支。
  枪支。
  在美的持枪行为并不违法,但在邹风这里看见,夏思树还是突然间有些心头一跳。
  没别的原因,她只是觉得遥远,记忆中更多的是他在球场或是图书馆拿着笔翻着书页,校服领带系得歪斜的模样。
  她想起来美国之前,刚和尤里娜继续联系上的那段时间,尤里娜给她发过一张照片,是邹风和一个白人男孩一块笑着乘一辆车的照片。
  尤里娜说那男孩的家族背景曾经和教父方面相关,只不过那个时代逐渐落幕,家族企业也转型,目前是酒庄生意。
  颐和公馆往前数三代,是只要不犯死罪,上面就不会动的存在。
  那天尤里娜说了挺多,说即便那已经成为历史,现在他爸和他大伯的生意做这么大,邹洲又是金融圈上的名人,不沾一点灰根本不可能,只能说不犯法,只指明面的那种,但做不到完全干净。
  “生意哪那么好做,就我明天去街头开家包子店,说不准还得遇见小混混为难,报警可以,但这东西难杜绝干净,能真的没后顾之忧,是那边也得有点门路,让他从包子店门口路过,还得祝我声八方来财。”
  “正常心态去想就好啦,我去海南的一家夜总会,去过好几次,到最后一次才知道人地底下还有一层,别人在底下潇潇洒洒地玩着,我在上面知道都不知道,知道了也进不去,这些东西就这么复杂,这么深。”
  说完,尤里娜还挺会揭自己短的来了句:“宝贝不会以为我喜欢你男朋友,就只看上那张脸和身材叭?”
  当时夏思树想了一会儿,带了点心机女孩意思地挑眉敲着键盘回她:【那边的地下一层我去过。】
  尤里娜问:【藏这么深?】
  夏思树这才满意地给她回:【邹风带去的。】
  那个暑假从西港回来,大学还没正式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在那玩了次赌石,但一个成色好的也没切到。
  NANA:【****能不能删掉我。】
  回忆完这一段,邹风刚好从书房过来了,“咔”地抬手拧了卧室的门,就见到夏思树坐在地毯那儿,面前是敞着的保险柜,里面是他随手放在里头的现金和枪支。
  而夏思树只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个:“你有持枪证吗?”
  邹风笑了笑,单手插着兜,“嗯”了声。
  第二个问题,她声音带了些正经和严肃:“你在美国的这几年,干坏事了吗?”
  那时邹风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抬脚将保险箱的门重新合上,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的,勾着唇,垂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哪来的机会干坏事?”邹风说着,给了她一个十分可信的理由:“攒老婆本的时间都不够。”
  夏思树觉得这理由挺让人信服的。
  两人那晚的确在那张沙发上做了一次,洗完澡后,夏思树从浴室走出来。
  “这一层的风景是不是更好?”邹风笑着坐在椅子上,意有所指地问着她。
  那会儿天色已暗,整个纽约的璀璨灯光都在她的脚下,夏思树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似乎能感觉到这层玻璃隔绝的风声。
  “搬上来住?”他问了句。
  夏思树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那会她已经又喝了两杯红酒,不算太清醒,于是忍不住弯唇:“万一吵架了,你会不会让我走?”
  邹风也笑了声:“那明天产权转你名下,吵架了你把我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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