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币计划早就有了,只不过始终在实验,测试版都做到4.0了,还没有正式发行。
铜币当然容易做,问题是如何防伪。□□这种东西,只要有利可图就不会消失,他们能做的也就是疯狂增加技术门槛,抬高他们的制假成本,让造假者赚不到钱,甚至亏本。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长期战,因为□□制造行业会在需求推动下不断发展,他们这边的技术进步,必须要更快才行。
拿昭华嘉辰的纪念币,去试探□□的技术发展,看他们能不能仿得出,仿得像不像,怎么不算是一种钓鱼呢。
顾朗挑眉:“那只是顺带的作用。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比如这是我刻意为之,让你青史留名?”
有实体货币、有报纸留档记载……除非邺朝突然遭遇特大灾害,整个王朝都没留下什么遗迹,否则后世考古家肯定漏不掉它。
诶嘿,还真是这样诶。
诗怡有些不好意思:“我又没有非要被后人记住的执念……但如果阿爹你成为一代明君,出现在中学历史教材,我估计能蹭个在黄冈密卷出场的机会。”
以下关于邺朝皇帝顾朗的说法,正确的是?
A.他的小女儿是昭华公主
B.昭华公主天资聪颖
C.昭华公主玉雪可爱
D.其余三个选项都正确
想到这个场景,诗怡就忍不住笑出来。
她甚至脑洞大开地想到:“说不定我们下次穿越,会到邺朝的后世……到时我在学校上课,历史课上会听到阿爹的名字。”
顾朗肯定能成为很厉害的皇帝吧,到时就会有各种版本的历史,各种洗脑包,还有各种同人小说,让阿爹成为历史衍生区的烫男人。
嘿嘿,越想越好笑了。
如果有电脑和键盘,她都想把这个脑洞写成话本子,但现在只有笔墨纸砚,那就算了。
总之,顾朗送的这份生日礼物太高调也太完美了,将其他人精心准备的都碾压成渣渣。那些费尽心思想要讨好昭华公主的人,算盘肯定是全都落空。
有昭华纪念币珠玉在前,只怕公主的眼界高得很,哪里还看得上寻常东西。
再奢侈华丽,比得过皇室御用吗?听说昭华公主能随时打开皇帝私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呢。
嗯……没关系,就算走不了惊艳路线,还可以打温情牌。
指不定大鱼大肉吃多了,尝点农家小菜也觉得美味呢?
谢时序送来的礼物,是一种名为“獢(xiāo)獢”的狗狗,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常平将狗狗抱起来给她看,诗怡看他伸出了蓝舌头,顿时就乐了,这不是松狮犬吗?
这是华夏本土的狗,在诗怡所处的时空中,它是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犬种。不得了,今天看到松狮犬的老祖宗啦!
它传入英国的时候,还被取了英文名,被叫做“chow chow”,深受维多利亚女王的喜爱。
诗怡伸出手:“快给我抱抱。”
常平有些犹豫,这狗是谢公子府上送来,看着是挺乖,但到底是只畜生。
要是它突然发难,咬伤了公主该怎么办?
诗怡笑道:“别担心,松……我就给它取名叫松松了,獢獢性格很温驯,不会主动咬人的。”
在现代的资料中,松狮犬十分文静,性格高雅,从不主动搞破坏。
常平:……
公主,您确定吗?这獢獢不是捕猎用的犬种吗?
他犹豫着将松松放下,手里还紧紧抓着皮绳。松松进入诗怡怀里后,就迫不及待地将爪子搭在她肩上,还汪汪叫了两声,差点把常平吓到心脏骤停。
幸好,松松并未咬人,公主也不害怕。
松狮犬的皮毛长而蓬松,摸起来手感很好,松松的眼睛干净明亮,全身洁白如雪,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
诗怡很喜欢他,还将他抱进殿内,叫惊蛰铺好宣纸,她要给松松画一个豪华狗窝设计图。
说是设计图,其实是记录下她的需求和想法,然后交给她的专用乙方——造办署。
“松松。”诗怡怜爱地抚摸着他的皮毛,“以后你就叫松松了,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吗?”
松狮犬是很聪明的狗,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反正是配合地点了头。
诗怡很高兴,还准备为松松安排个专门的养狗内侍,正好除了常平外,其他几人都没什么活干呢。
说起来,含象殿四名内侍,常平头脑机灵反应快,叫诗怡总能第一个想起他。久而久之,即使诗怡没给他明面上的升职,他也隐隐约约成了内侍头领,被立春默许上前伺候。
而常安、常喜、常乐三人,就只能继续做院外洒扫的活。虽然在含象殿里干活很幸福,这里事少钱多上司是好人,走出去比别宫的大太监还体面,但人都是求上进的,他们看常平独占公主荣宠,肯定会眼红呀。
于是,当含象殿内漏出点需要有人专门养狗的消息时,这三位内侍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钱的塞钱,能说会道的打感情牌,都求到了司圭立夏那,想要她帮忙说说好话,在公主面前推荐一番。
立夏可不敢收他们的好处——立春都说了,公主这几日在肃清方维公司的内部风气呢,她怎么可能往枪口上撞?
跟在公主身边,只有享不尽的好处,何必再去贪图底下人的蝇头小利,她又不傻。
立夏在给公主汇报此事时,态度不偏不倚,叫选择困难的诗怡有些为难了。
这三个内侍她都不熟,怎么知道由谁来养狗狗最合适啊……
她想到了办法:“叫他们每人都准备一份狗粮,摆在松松面前。松松愿意吃哪一份,就由谁来负责养它。”
既然她挑不出来,那就让狗来挑吧!
松松,你自己选一个合眼缘的铲屎官吧~
成为松选之子的是常乐,其实三份狗粮都差不多,松松完全是看人选的。
诗怡还以为是常乐运气好,后来才知道,常乐是唯一没“作弊”的人。
常安和常喜,都不约而同地背着常乐,在前一天悄悄找到了松松,试图用铃铛、沙锤等物吸引他的注意力,和他混个脸熟。
但他们没想到,松狮犬的性格非常傲慢,松松尤甚。
别看他喜欢趴在诗怡怀里,但他只对主人打滚卖萌,其他人要是想让他做不喜欢的事,他会非常讨厌,连体罚都不可能让他妥协。
这可真是……什么都不用做,全靠对手衬托。
常乐捡了现成的机会,心中欢喜不已,伺候松松十分尽心尽力。
松松还真的很聪明,从他进宫以来,就爱围着诗怡转。这股机灵劲一度让沈茝怀疑,谢时序是不是在屋里放了公主的画像,让松松每天睁开眼就得对着,认得清是谁才给狗粮吃。
好吧,这只是她的猜测,但这只狗真的占据公主太多心神了!
公主每天亲自带他散步,给他造窝,给他设计狗玩具,还陪他玩“飞盘”——这是公主特意发明出来,为了和狗一起玩的游戏。
呵,好有心机的男人!知道自己开学前不能进宫,开学后也不可能住进含象殿,就特意送了只狗进来,好叫公主看到狗就想起他吗?
沈茝绝不是坐以待毙的类型,她很快就托人找关系,弄来了一只波斯猫。
她在心里分析过松狮犬受宠的特征,雪白的、柔软而蓬松的皮毛,文静可爱,举止优雅,很聪明,对主人非常忠诚……波斯猫也完美符合这些条件啊!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只猫,绝对比狩猎用的犬更适合当宠物。
沈茝找来的这只异瞳波斯猫,差点把诗怡吓了一跳。
古人觉得异瞳稀有,是珍品,但诗怡知道,这可能是一种眼膜异色症。
拥有一蓝一黄瞳色的白猫,有可能会出现听力上的障碍,而这对听声辨位的猫咪来说,是非常残忍的。
这种先天基因缺陷,在现代都没办法治疗,何况是古代。
诗怡顿时心疼了,她抱住温顺乖巧的小猫咪,直接给她指了两名猫内侍,常安和常喜都有工作啦。
她再三强调,要他们一定要注意波斯猫的耳部清洁,不能让分泌物堵住耳朵,那样小猫就更听不到了。
沈茝很愧疚,她竟然找来了一只先天不足的猫。
幸好昭华公主心地善良,若换成别人,肯定以为她存心找晦气,她和猫都不会有好下场。
诗怡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沈茝,她缺少的不是智慧,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诗怡安慰她:“不是你的问题,你把小绿带到我身边是好事,她会享受到更好的照料。”
波斯猫的瞳孔一蓝一黄,合起来是绿色,所以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就这样被取名叫小绿。
小绿确实得到了诗怡的偏爱,因为她先天不足,诗怡花费了更多时间在她身上。
这让本来很受宠的松松非常失落,主人都不陪他玩啦,就只惦记那只猫!
第40章
含象殿的松松和小绿闹矛盾了。
诗怡知道猫狗之间可能不会太和谐, 但她这两只见面打架的频率,也太高了点吧!
通常是松松主动惹事,偏要去招惹小绿。而小绿虽然听力不太行,却能根据放在地上的肉垫, 来感知地面的动静, 好几次都让松松的偷袭落空。
松松不服, 肯定要和她正面刚,小绿也不怯场,当谁不会打架呢?
本来嘛,猫狗之间打架,饲养员肯定要及时拉开,并进行事后教育, 诗怡也是这么和内侍们交代的。
但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愈加激烈,光是各自的铲屎官来告状,她一天就得接待三四回。
诗怡生气了,她叫内侍们帮忙养宠物,是为了狗狗和猫猫都能享受到最舒适的照料,不是被你们当成党同伐异的工具!
她不说, 不代表她是傻子, 什么都不知道!
含象殿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发火,从长史立春到普通宫女,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头都不敢抬一下。
任谁都知道, 是公主长久以来的宽容温和, 养大了这些内侍的胆量。
松松和小绿经常打架,这其中真的只是宠物间的矛盾吗?
这几个内侍有没有在里面掺和, 又做了什么……若公主细查,只怕不止他们三个,连常平都要牵扯进去。
他也是内侍,他担心他们会借着养宠物的机会爬起来,取代他的位置。
昭华公主难得发次脾气,严惩了宫人一事,很快传到顾朗耳朵里。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顾朗和她说,“现在发现,及时踩下刹车是好事,总比日后酿成大祸强得多。”
诗怡也知道,但她就是不理解。
为什么要这样?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她对宫人们不够好,道理说得不够清楚,才会导致他们内斗,闹得鸡犬不宁?
“皇后是不是找过你。”顾朗问她,“她应该有指点你,要如何管理这批宫人。”
诗怡点头,看上去有些别扭。
“我知道她是好心,但是我……不喜欢那样做。”
皇后提的建议很简单,她可以派一位资历很深的女官,去含象殿帮她整顿规矩。只是她和这位女官感情很深,舍不得放她走,只能借公主用几日。
皇后考虑得非常周到了,她甚至给自己找好了台阶,表明她只是帮忙,绝没有往公主身边安插人的想法。
诗怡知道,这是后宫中通用的解决方案。如果她不忍心做坏人,完全能交给别的女官。
但……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顾朗一阵见血地指出:“因为皇后是要教他们做下人的规矩,但你不希望他们学着‘安分守己’,觉得自己就是下人的命,只能跪着生活。”
诗怡沉默。她缩在顾朗怀里,怀疑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她希望他们有尊严地活着,但是像这种内部倾轧又让她头疼,会不断消耗她的耐心。
她很怕自己哪天觉得烦了,不知不觉就丢掉了现代人的底线。
“我不想被同化。”她闷闷地说,“皇后是好人,她处理公务认真负责,对待嫔妃公平公正,也关心每个皇子公主。但她说那些话,又那么自然……”
在这里待久了,她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顾朗拍拍她的背,就像给小猫顺毛般,慢慢安抚她的情绪。
顾朗说:“诗怡,先不要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就先说你的那些宫人。”
“人皆有私欲,追求更多、不愿失去是人的本能。你不能要求他们都做无欲无求的圣人,欲/望也许会被压制,但弹簧压得越紧,放开手后弹得越高,很多时候,堵不如疏。”
顾朗给她分析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在内侍的认知里,他们只有获得公主的信任和看重这一条上升路径,而他们四个是只有一人能上位的竞争关系。
在此情况下,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来争取为数不多的机会,换成诗怡熟悉的,显得无比温和的词汇,就是“内卷”。
皇后要做的,是让他们“强制躺平”。
无条件服从,不允许有独立意志,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老老实实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