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学啊?“
赵秀梅苦了一张脸,她这都当官了,咋还要学习呢?
“当然要学了,你想啊,你不学习,到时候东西都记错了,那人家能乐意吗?不得找你算账啊。严重点的,直接把你从养殖场给开除了。”
“说得也是啊。”
“还有啊,你好好学,那进了养殖场,就比别人有文化,这监督员只是一时的,养殖场的工作可不一样,妈,你难道不想在养殖场当个组长啥的?”
赵秀梅同志两眼放光,她想啊,咋能不想呢。
这当官的,哪个没有点文化知识,所以她还是要学习。
说到学习就头疼,这晚上都会跟着几个孩子学习,学得最好的就是大丫了,她这学得不好的,又不敢让闺女知道,只能偷偷拿鸡蛋糕冰糖啥的贿赂大孙女,让她不要告诉闺女。
赵秀梅哪里知道,大丫答应了她不告诉周乐,转头就写信给了周乐,所以她的学习情况,周乐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她必须掰正赵秀梅同志的这种思想,让她认真学习。
有个念头吊着,赵秀梅再学习的时候,明显就认真多了。
周乐又把之前自己制作的表格给了她,谁家领了鹌鹑种蛋的,名字都记了下来,然后教赵秀梅认名字,再教她怎么记表格。
一晃就过去半个月了,领了鹌鹑种蛋的,还是有人想办法孵出来了。
周乐在这期间还在食堂接待过副食品厂的赵副厂长,对于他夸赞自己做饭好吃,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听说了小河大队的鹌鹑养殖计划,赵副厂长很是感兴趣,非说到时候要是真的成立了养殖场,他要去看看。
周乐还指望着副食品厂帮忙找销路呢,哪里会不答应。
送赵副厂长回去的时候,还送了他一瓶果酱。
等她下班回去的时候,就见赵秀梅拿着表格,挨家挨户的统计鹌鹑蛋的孵化数量呢。
有那自己报数,死活不乐意让她看的,赵秀梅一抬眼就知道,怕是一个都没孵出来,直接找到名字,在上面写了个零。
“赵秀梅,你咋能这样,这不是还没孵出来,怎么就记上了,你也太不讲理了。”
赵秀梅同志瞥了她一眼,直接进了院子,找到鹌鹑窝,哪里还有种蛋的影子。
这下那家人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哪里会孵什么鹌鹑,蛋是小了点,也是能吃个味儿的。
赵秀梅都要气死了,她辛苦养的鹌鹑,特地留出来的种蛋,就这样让人给吃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能生气,她现在当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能生气。
一出来看到她闺女,气就真的消了,“宝儿,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妈,你都看完了吗?”
“还剩牛棚那一个。”赵秀梅看了一下手里的表格,是真的方便。
周乐心念一动,干脆用自行车把赵秀梅送过去了。
赵秀梅嘴上说着不用,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住。
路上还碰见人打招呼,“秀梅嫂子,这是去哪儿啊?”
“哎呦,我家宝儿,心疼我呢,非要用自行车送我过去。”她举了举手里的表格,内心嘚瑟的不行,面上却是不显。
当官的派头拿捏的足足的。
路人:“……”我就不该问。
到了牛棚,周乐跟着赵秀梅一块进去的。
牛棚里还养着大队里的两头耕牛,旁边隔开一个小房间,里面住着三个人。
两个人的床铺是挨着的,另一个离得远远的,周乐心酸的都不忍看了。
师父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老黄从外面匆忙的走了进来,目光快速从周乐身上刮过,不是他不想看小徒弟,实在是赵秀梅把她护得严实。
“我来看鹌鹑的。”赵秀梅一脸严肃的说道。
老黄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被褥那里,小心的掀开给赵秀梅看。
牛棚里的光线不太好,赵秀梅没看清楚,又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楚的时候,一脸古怪的看了老黄一眼。
她又不死心的把破壳的鹌鹑数了一遍,每个人是领了十颗种蛋的,这个老黄居然孵化出来十只鹌鹑。
小河大队里孵化最多的社员也就八只鹌鹑,这个坏分子还挺厉害的,难怪敢站出来领种蛋。
赵秀梅抖着手在表格上写了个十。
走出来的时候,情绪还是不稳定。
她知道大队里能孵化出来的,都是用母鸡帮着孵的,这个坏分子可没有母鸡,他居然就靠着自己将鹌鹑孵化出来了。
赵秀梅拍了拍胸口,幸好他不占名额,要不然自己这第一名,铁定得被挤下去。
被老黄这么无形中刺激了一下,更是激起了赵秀梅的斗志。
她说啥也不能输啊,不然怎么进养殖场当官。
吃完饭学习的时候,大丫都感觉到奶奶的认真。
第42章
孵化出鹌鹑的人连报名的一半数量都没有。
赵秀梅这回没让周乐帮她写, 自己照着她写得字,把那些人的名字抄了上去,虽然歪歪扭扭的, 可也能看。
倒是周乐惦记着张文远那事, 想着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人果然是经不起念叨的,等她下班回来的时候, 刚骑着自行车进大队就看到平日里在大树下唠嗑的人都不见了。
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了大队办公室那里, 她把自行车送回家的之后,连忙赶了过去。
大队办公室被围得严严实实的, 听到旁边的议论知道是知青点出事了, 说是女知青那边抓了个流氓, 就是知青点里的知青。
周乐还以为是张文远干的那事终于暴露了, 挤进去的时候, 却发现被抓的那个人并不是张文远, 而是另一个叫做何建山的知青。
何建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话都说不清楚, 身上也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倒在地上, 挣扎一下就有人踹他一脚。
四个女知青站在办公室里, 一脸气愤的闹着要大队长主持公道。
周乐盯着何建山看了好久,怎么都不敢相信。
小灰明明说得是张文远, 怎么偷窥女知青的人变成了何建山。
“大队长,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们主持这个公道, 这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女知青组长何月说道。
她们也知道事情闹大没好处, 还会让社员对她们指指点点的,可是不闹大, 就任由这个流氓住在隔壁吗?
一想到隔壁有这么个人,女知青都打起了寒颤。
不知道那个洞挖了多久了,更不知道这个何建山又看了多久了。
只要想想,她们便觉得难堪。
被按在地上的何建山拼命的摇头,他的嘴巴也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周乐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张文远身上,他站在女知青身边,好似跟她们是一起的一样。
听着社员和知青的话,周乐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是那个叫陈艳的女知青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一只老鼠从房顶上蹿了下来,直直落到她面前,陈艳被吓了一跳,抓起身旁的剪刀就丢了过去。
没丢中,她想把老鼠打出去,就是打老鼠的时候,发现那个洞的,正对上一只眼睛,等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人到隔壁把何建山堵了个正着。
周乐还是觉得不对,小灰不可能说谎的。可为什么张文远会变成何建山,也没说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何建山怎么说的?”周乐问道。
“他?”女知青许敏嫌恶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何建山,“他有什么好说的,被我们抓了个正着,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就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何月呸了何建山一口唾沫。
之前只觉得何建山这人小心眼,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个贼胆,亏得她们还觉得都是下乡的知青,既然到一块了就要团结,没想到这人内里的根儿就坏了。
周乐上前一步扯下了何建山嘴里的抹布,“你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个洞?”何建山不停地为自己辩解着。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的床就在那里,除了你还有谁?”陈艳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何建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他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上工也是断断续续的去,今天就听到隔壁的叫声,他想爬起来看看怎么回事,谁知道不小心把墙上糊的报纸蹭了一下,才发现报纸下面有个洞。
他顺着那个洞看过去,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那几个女知青冲过来打了一顿,还骂他不要脸。
张文远更是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还拿东西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被打了一顿后,就被拖到这里来了。
何建山慌神的同时,又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墙上怎么会出现那个洞的,看模样也不像是老鼠打的洞。
“可是男知青屋里毕竟住着两个人呢,也不能直接就给何知青定罪名啊,万一弄错了怎么办?”周乐开口道。
“周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怀疑我不成?何建山可是被大家当场抓住的。”张文远瞪着周乐说道,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就是啊,张知青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周乐回头一看,原来是周红妮。
“知人知面不知心。”周乐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你这女同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着这个流氓说话?”陈艳顿时就不乐意了,差点被看光的人可是她。
“陈知青,说话注意点,何知青是不是流氓,还没确定呢。再说了,既然你们说是有洞,光说不成,还得到现场去看看,万一那个洞不是男知青钻到你们屋里的,是你们屋里钻到男知青屋里的呢?”
周乐现在没办法召唤小灰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把所有人拖下水,最好能去知青点看看。
几个女知青被她气得不清,她们难道还能去偷窥男人不成。
看热闹的社员听了,议论的更加大声了。
“行,那就去看看,墙上的洞到底是谁打出来的。”何月作为女知青的组长,自然不能任由女知青被污蔑。
今天这一出,已经让她们的名声受损了,要真被大家认为是她们女知青钻得洞,恐怕都得送去劳改。
大队长听了半天,也同意去看看,到了门口,想着到底是女娃娃的房间,自己就没进去。
那些看热闹的社员自然也不能进去。
他让自己的婆娘和周乐一块进去看,周乐看似盯着那个洞,其实是在听小灰说话。
齐桂兰皱着眉头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屋子好像有老鼠。”
周乐也跟着抬头,“没有吧,我咋没看见呢。”
看完女知青的屋子,又去了男知青那边。
“不行,女同志怎么能进去呢?”张文远挡在门口。
周乐对他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为什么不让看,是做贼心虚吗?”
也不等她说话,直接把他扒拉开进去了。
从哪头钻得洞,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男知青屋子里的洞口,明显磨损比较大。
听完小灰的话,周乐都有些无语了,这何建山也真够倒霉的。
就因为他不舒服,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所以张文远一直没机会接触那个洞。
小灰一直在梁上盯着,小家伙虽然有些聪慧,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反应过来的。
看陈艳要换衣服就往洞里躲,谁知道跑太急了一不小心掉下来了,惊动了陈艳。
她的喊声吵醒了休息的何建山,让他误打误撞发现那个洞,刚凑上去看,就被逮了个正着。
睡得墙边被人打了洞不知道不说,还当了替罪羊,周乐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看清楚了吗?”许敏对着周乐哼了一声。
她和俞静静是一批来的知青,在这些知青里,还算新人。
周乐的目光落在俞静静身上,这位就是张文远把原身给的东西都拿去献殷勤的那位。
看这模样,这殷勤是没献好,要不然张文远也犯不着去打洞偷窥了。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们了,洞的确是男知青这边打的。”周乐诚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