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大房被人夸是父妻恩爱,相敬如宾,你爹和我就没有人夸,反而还要说我的不是,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爹官职不如你大伯高。”
的确,外人夸赞大伯品行端正,从不出入烟花场所,可他房中纳jsg妾,还有通房,爹爹倒是真真就娘亲一个,也没见外人夸赞,怪只能怪爹爹官职不如大伯父的高,不受人追捧罢了,不过爹爹好像也不在意这些。
他自认不如大伯聪慧,也知大伯才是袭爵的首选,林家万事他不必操心,过好他自己这小日子才是正经。
林温温觉得爹爹说得才是最有道理的。
她手里的这个墨色香囊,便是绣给爹爹的。
冯氏这边正说的口渴,翡翠便端着两碗酥山走进屋,搁在两人中间的矮几上,道:“娘子,方才二娘身边的人过来传话,下个月初要和卢家姚家的女娘们,一起去西市的放生池,询问三娘要不要去。”
林温温搁下手中针线,去拿酥山,想也没想直接拒了。
二娘子也知道她不会去,所以并不是真的要叫她,只是做做表面样子,省得到时候被人知道,要说二娘子不照顾妹妹,带着几个外姓女娘排挤她,只有林温温亲口拒了,林二娘才能玩的尽兴。
翡翠正要退下去回话,却被冯氏出声叫住,“和他们说,三娘子也去。”
翡翠迟疑,去看林温温,冯氏啧了一声,挥手让她快去。
翡翠不敢不听,连忙退下。
林温温纳罕道:“娘亲平日里不会管这些事的,今日为何非要我去凑那热闹?”
冯氏道:“若是赏花吟诗,你自然不用凑去丢人,可那是放生池,是积德行善,传播美名的事,你岂能不去?”
“哪里是去做善事,无非就是买些鱼虾,往池里一放便走了,做样子而已。”林温温不以为意,那些鱼虾等游到城外,不还是会被人捕走,再拿来售卖,绕一大圈有什么用?
冯氏抬手在她额上点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给旁人看的,你以为她们为何要凑到西市那边?”
东市也有放生池,可平日里能去东市采买的,都是上京的勋贵人家,且这些毕竟是少数,真正想把善名传出去,自然还是得去西市,让更多的人看到才行。
“翻过年你便十四了,有多少女娘在你这个年纪,婚事都已经敲定了,你现在不比之前,不能什么事都随着性子,日后这样的事,多多参与没有坏处。”
冯氏说完,不由感慨,老天其实还是很公平的,她家温温旁的不提,这张脸的确生得极好,“正好,冯家这两日送了新布过来,是那定好的烟罗,除了宫里头的几个娘娘,满上京还没哪家小女娘能买到呢,我去叫人给你做身裙子,你到时候穿着去。”
林温温打心眼里不想去,却也觉得娘亲说得有道理,再说……宁轩哥哥不是喜欢善良的人么,若是让他知道,他应该也会夸她吧。
作者有话说:
水明光和 5瓶;
花骨朵儿、爱吃炸鸡蛋挞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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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个温润,一个沉冷◎
立秋之后的上京,白日里依旧炎热,早晚却得多加一件衣裳,每年这个时候,蚊虫也会愈发凶猛,落在人身上撵都撵不走。
今日林温温要去放生池,那边的蚊虫更多,便给腰间多系了一个驱虫的香囊,同时也拿特制的香露,将露出的肌肤全部沾了一遍。
今日的林温温一身藕粉色软烟罗齐襦裙,身前用半掌宽的艾绿绸子做系带,看着便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娘,明媚又灵动,再加上她本就生得白皙,平日里又鲜少外出的缘故,这个人站在日光下,简直白得像在发光。
林清清见到她时,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今日原本想穿得明亮一些,便拿了件鹅黄色的齐襦裙,结果卢氏看到,又让她将裙子换成了现在身上的这条对襟襦裙。
藤色上衣,绀青襦裙,腰间点缀着两个白绿色香囊,给人一种恬静淡雅,踏实稳重的感觉。
卢氏总教导她,世家大族的长房嫡女应该是什么样的,也会拿林温温来当反面教材,可到底她不过只比林温温年长半岁,模样端得再稳重,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娘。
她看见阳光下那般耀眼的林温温,心里如何不羡?
林清清眉眼微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姐妹俩同车而坐,相顾无言,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被卢氏和冯氏说得久了,他们之间也莫名尴尬起来,见面也不如小时候亲厚了。
林府在上京的务本坊,与东市只一个坊的距离,平日府上女娘们要出去逛街,都会去东市。
东市的东西更精致,往往价格也更高,寻常百姓消费不起,也怕无意中冲撞了达官显贵,所以很少会去东市。
如此一来,东市的人便少了许多,人一少,就会显得静,且干净。
西市是另一番光景,里面南来北往的人都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过这种地方,平日里林家的女娘们根本不可能去,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样。
林府的马车停在西市外,姚家的两个小女娘已经到了,卢家的卢芸还没有来。
姚芳是姚家七娘,比林温温年长两岁,年初时就已经及笄,去年已经和刘侍郎家的嫡子定了亲事,据说姚家舍不得她,要多留她两年,待十七再嫁去刘家。
姚芙是九娘,与林家姐妹同年,只比林清清稍长两个月,尚未定下亲事。
姚家姐妹嫌马车里面闷,早早就下了车,却不肯进西市里面去,只在外面寻了处安静些的地方休息。
看到林府马车过来,正在聊天的姐妹俩,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姚家的家世不如林家和卢家,在这两家面前难免矮了一截,每次结伴外出,都要比她们到得早。
林清清平时穿着素雅,她们两个也不会去抢眼,也都是素色衣裙。
林清清先从马车上下来,姚家姐妹迎过去亲昵唤她。
结果很快,车帘一晃,那抹娇媚的粉色衣裙落入眼中,姚芳到底是年长一些,很快就反应过来,也含笑地去唤林温温。
“三娘也来了,当真是好久都未曾见过了。”
姚芙有些愣神,她最后一次见林温温是在姚芳的及笄礼上,那是半年前,那时的林温温怎么和今日的不一样了。
姚芙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总之,现在的林温温更美了。
她眼睛慢慢从林温温精致的五官下移,落在那抹艾绿色系带上时,恍然意识到那里不同了。
林温温就像姚七娘那样,慢慢长开了。
姚芙垂眸忘了眼自己,又看了看林清清,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林温温比她们长得快,连个头都高出了一寸。
姚芳见姚芙愣了半晌不说话,拿胳膊顶了她一下,她才忙回过神来,笑着与林温温打招呼。
四位小女娘简单问候完,姚家两个便一左一右跟在林清清两侧,她们三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林温温只能无聊的跟在一旁。
所以,这就是她不喜欢和这些小女娘们出来的原因。
还记得有一次林温温没有忍住,直接就问她们,为何不同她说话,为何不过来与她一起走。
那时的姚芳满脸都是惊讶,俨然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想”的模样。
她还记得姚芳和她解释,是因为林清清琴艺高,她想向林清清讨教,所以才会一直和林清清说话,姚芙在旁边连连应和,林清清让她不要误会,不要多想。
他们越是这样说,林温温越是觉得委屈,一次两次可能是她想多了,可三次四次,乃至五次六次都是这样,能是她想得多吗?
最后,林温温索性不去想了,若不是什么必须到场的事,她甚至连去都不会去了。
几人在家仆的护送下,已经走进西市,来到位于西南侧的放生池边。
今日天气好,来放生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像林家姚家这样排场的女娘,却是极少的,应当说整个西市里,他们的出现都是极其显眼的,尤其是林温温。
旁人目光扫过这几个小女娘时,只会想又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儿来放生,当扫到林温温时,目光无一例外都会停住。
内心也皆会感叹,怎么会有生得如此貌美的小女娘,这小女娘甚至还未彻底长开,若是长开那还了得?
林温温知道她会招来目光,其实从小便是这样,按理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可自从这两年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便会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正在心里那样想她。
林温温心口憋闷,将脑袋默默垂下。
如果从前外出游玩,此刻早应有仆妇去帮她们寻一个好地方,然后收拾张罗,在小矮几上隔着各式茶点,等她们累了便过去休息。
可今日却没有,几人直接就直接就在放生池边,寻了处人少的地方。
林温温有些好奇,不由嘀咕道:“jsg一会儿去哪里休息呢?”
姚芳轻笑一声,回头对她道:“这里是西市,我们不在这里久待的。”
林温温若以后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就只是来放生,等放生完就能回去了。
到底是入秋了,池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人心胸都跟着敞亮不少。
下人们端来几桶鱼虾,都是昨日就从东市买来的,怕鱼虾太腥,熏到小娘子们,拿过来时特地将水也换了。
可即便如此,姚芙看到那些鱼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蹙了眉头,将团扇遮住了鼻尖。
到底是年龄稍长些,姚芳神情未变,询问林清清要不要等卢芸。
卢芸是卢氏的侄女,就是林清清和林海的表妹,两家关系走得极近,林清清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林温温还要久,自然对卢芸也十分熟悉。
她莞尔一笑,道:“不必等她,咱们先放便是了。”
姚芙松了口气,林温温也松了口气。
比起鱼腥味,林温温更怕卢芸的那张嘴,她若是过来了,铁定要给她添堵,最好是等她们放完准备回府,卢芸再出现,要么她干脆就别来了。
林清清挑了一桶鳀鱼,姚芳挑了一通虾,姚芙挑的乌龟,林温温拿了一桶小青鱼,还有一桶虾是留给卢芸的。
结果直到全部放完,卢芸也没有出现,她的那一桶虾,被林清清代为放了。
几人一道走出西市,结果来到马车旁,却看到了卢芸。
她摇着手中团扇,对她们道:“怎么才出来呀,我都等你们好半天了!”
卢芸对西市的嫌弃就写在脸上,她才不会去平民们去的地方,若不是林清清提议到这边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过来。
林清清带着几分姐姐对妹妹的宠溺,朝她无奈地摇头笑道:“你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卢芸笑盈盈道:“才不是白跑呢,我等着和你们一道去东市逛呢,听说旺顺阁从浙南那边请了一个糕点师傅,手艺极佳,我们一起去尝尝看!”
林清清一点头,姚家两个也跟着附和,只有林温温不想去,可还不等她开口,卢芸却先对林清清道:“好几日不见,我都想表姐了,我要和你坐一辆马车!”
说着,她就要上林府的马车。
林温温连忙将她喊住,着急道:“那我怎么办?我可不要去东市,我还要回府呢。”
卢芸不悦,回过头来朝她冷哼,“林府的马车这样大,又不是坐不下,你陪我们先去东市,回头再让车夫将你送回林府。”
林温温不愿这样,她和林清清同坐一起就已经够难受了,再让卢芸在旁边,岂不是得被她折磨一路,再说卢家的马车,她也不愿意坐。
林温温不敢明说,要是让卢芸听见,定又要与她争论,她想了片刻,最后对林清清道:“我这会儿心口有点闷,怕是坐马车会吐,不如你们先走,我去放生池那边吹吹风。”
如此,等林府的马车将林清清和卢芸送去东市,再返回来接她回府。
林清清看破不说破,点头应允,自然除了珍珠以外,还留了仆妇给她。
与几个小娘子拜别后,林温温转身进了西市。
她在放生池边寻了处人少的地方,坐在一张石墩上无聊地提腿等待。
到底是西市人杂,珍珠和那仆妇可不敢松懈,眼睛如鹰一般盯着四周。
忽然,珍珠看到西市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不对,应当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凑到林温温耳旁压声道:“三娘你快看,那边好像是宁三郎和顾家郎君!”
林温温小腿倏然停住,抬眼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灼灼日光中,果然两道颀长的身影并肩而行,他们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沉冷漠然。
而她的目光,也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停在了沉冷的那位身上。
许久后,才恍然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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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 1个;
花骨朵儿、八宝粥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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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怪吓人的◎
西市的入口人来人往,繁杂又凌乱。
宁轩与顾诚因的出现,立即引来了一片瞩目,尤其是宁轩,不论是衣着装束,还是举手投足,无不散发着一股世家大族才有的勋贵气息。
通常这般家世的郎君,无不拿下巴看人,可宁轩不同,他虽贵气,却不傲,含笑的一双俊眸让人如沐春风,莫名就想象他靠近。
两年的游历让宁轩在温润的基础上,似有多了份坚定的力量,明明还只是位美少年,神情却一点也不显得稚嫩,有种接近成年男性的成熟感,让人一看便觉得踏实沉稳。
林温温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安,她甚至可以猜想到,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宁轩阿兄都不会像娘亲或是哥哥那样大声责骂她。
不过说来也奇怪,方才她抬眼朝那边看时,第一眼却是落在了顾诚因身上。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便连忙将目光移到了宁轩身上,可仔细看了一番后,又在不知不觉挪向了顾诚因。
怎么说呢,顾诚因身上没有贵气,也没有让人信赖的踏实感,但她也得承认,顾诚因的这张脸,确是万里挑一的好看,好看到粗布麻衣站在宁轩身侧,却依旧不会被宁轩遮掩住光彩,容不得人忽视。
可光是好看有什么用,林温温生出一团无名火,也不知是在气顾诚因,还是在气自己。
她深吸了口气,起身带着珍珠朝那边走去,仆妇和护卫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其实,珍珠方才看到宁轩和顾诚因的时候,宁轩身侧的小厮也看到了林温温。
还是那个原因,她的美也同样不会被人忽视。
林温温朝这边走的时候,宁轩和顾诚因也停了脚步,特地在一处人少的地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