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你们真的能够活这场灾难结束吗?!你们太天真了!外面现在到处都是那群恐怖的骨头架子!避难所墙外面最多!等他们挖穿这层墙壁!所有人都要死!”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近乎嘶吼,随后喇叭里面传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间或还掺杂了两句“抓住他。”之类的话语。
林孟听着喇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藏在口罩下面的脸上多了一点凝重的表情。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会让事情走向更好的方向,揭穿这样的谎言, 让人得知所有的真相,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得知了真正内情的人们变得有些恐慌,他们害怕藏在铁门之外的生物,害怕某一天在睡梦之中就被夺走生命,变成令人恐惧的生物。
这样的恐惧和之前受伤之后跑来问林孟自己伤口会不会有传染性的的那种恐慌截然不同。
但这样的情绪还是很好处理的,毕竟他们还没有直面那些生物。
几乎要陷入绝望之中的,是那些住在第一层,充当监狱里面的家伙们。
不远处墙外面传来的,昼夜不停的抓挠声简直就像是一把锤子,不断捶打着他们脑袋里面那根脆弱的神经。
房间里面的空气并不那么流通,只有几个电风扇挂在墙上,吹动着里面浑浊的空气。
每个人的面色都很难看,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细小的摩擦都会被无限放大。
仅仅只是因为拿饭菜的时候多看了对方两眼,就被认为是在挑衅对方,瘦小的男人被几个人抓住了衣领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捶打了起来。
被殴打的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站在门外递饭菜的两个军人看见这情况,愣了一下,连忙喝止道:“你们几个!快点给我住手!”
站在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就继续对着中间的男子拳打脚踢起来。
几个人显然丝毫没有将对方的警告听进去。
眼瞅着地上的男人的呻/吟声越来越痛苦,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军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迅速走到铁栏杆附近,大声呵斥道:“叫你们停下来!听见没有。”
或许是真的压抑了太久,急需发泄心中的怒火,哪怕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附近,几个人依旧没有停手,疯狂地殴打着面前的人,甚至还有人扭过头来不屑地看了年轻军人一眼,狠狠啐了一口:“就你也来管我们?分完了饭赶紧给老子滚蛋!”
这一番话激怒了年轻的军人。
热血上头的时候,平日里前辈们的话语他全都给忘记了,年轻人向前走了几步,抽出挂在腰间用来警示的警棍,狠狠打在栏杆上面。
警棍砸在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或许是他脸上的怒色做不了假,或许是着巨大的声响将对方震慑住了,里面几个人竟然真的停下了殴打的动作。
被打的男人眼看自己得救,手脚并用地从人堆里面爬出来,贴在栏杆附近,一边啜泣着一边伸手去拽年轻军人的裤腿:“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后面拿着饭盒的老军人看见后辈过于靠近了铁栏杆,又看见冲着他过去的男人,下意识就觉得不妙,放下手里面的饭盒,就要上前将对方拉开。
但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几秒钟。
年轻军人只觉得小腿处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低头看过去,就发现刚才还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家伙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那副面孔了。
他冲着年轻军人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更加用力地将手中的断刺往对方的肉里面扎进去。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伤口里面流出来,打湿了他的手。
军人想跑,但男人已经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腿,他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同伴大吼道:“你们这群败类!你们放开他!”
但关在铁栏杆里面的人并不在乎对方是如何骂自己的,后面的几个男人挤到前面来,七手八脚地抢在对方赶过来救年轻军人之前,抢先将对方控制了起来。
那根扎进他腿里面的断刺被拔了出来,抵在了他的脑袋上面。
看着不断逼近的军人,几个人大吼:“后退!不然我们就把这东西扎进这家伙的脑袋里面!”
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同伴,年长些的军人只能不干地向后退了几步。
“该死的,这人身上没有钥匙!”
搜索了一通,并没有从年轻军人身上找到能够打开铁栏杆大门钥匙,一群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他们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年长军人身上。
其中一个长相阴沉的男人缓缓开口道:“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
钥匙确实在他的口袋里面,但用脚趾头想都能想要这群人要钥匙是要去做什么,他望了望里面或站或坐的一群人,眼神闪烁了几下,他不能把这群凶恶之徒放出来,去祸害避难所里面的普通民众。
因此他故意缓缓道:“我们俩只是负责送饭,能开这扇门的钥匙并不在我们身上。”
被困住动弹不得的年轻军人听见这句话,也缓缓放松了下来,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固然让自己感到害怕,但为了自己活命而让无辜的群众直面危险,他还是觉得维持这样的状态更好一点。
面色阴郁的男人上下打量了男人几眼,狐疑道:“你没有在骗我吧?钥匙真的不在你身上?”
年长军人面对质疑,脸色不改,淡定道:“真的不在我身上。”
对面的人点点头,看上去是相信了他的话语。
但下一秒,他从背后拿出了另一把断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扎进了年轻军人的大腿里面。
这一下扎得极深,鲜血瞬间将深色的裤腿打湿,年轻人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双臂被牢牢地绑在铁栏杆上,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男人笑着将那断刺一点点从血肉里面拔出来,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只为了欣赏对方脸上痛苦的表情:“你的同伴说钥匙没有在你们身上的,你告诉我,钥匙究竟在不在你们身上?”
年轻军人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紧闭着双眼,紧咬牙关,将呼痛的声音吞咽到肚子里面,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没有...真的不...不在我们这里...”
听到这句话,年长军人的脊背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阴郁男人冷哼了一声:“把开门的钥匙拿过来,别耍花样,我不介意我手里再多一条人命!”
年长军人应了两声,快速退了出去。
他疾步快走出了房间,冲着上级所在的房间跑过去,路上有同队伍的熟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回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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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榨汁机的嗡嗡声。
取掉了隔音罩的榨汁机,发出的嘈杂声响字节盖过了墙壁被抓挠的声音,极大地舒缓了一家人的心情。
被划分为卧室区域的地面上,老大正趴在地上睡觉。
秋月梨削皮切块,将饱满白皙的果肉塞进榨汁机里面,不出几分钟,就能够得到一杯清香的果汁。
不大的桌面上还摆着切好的西瓜,冰镇着的青提。
顾未然坐在小马扎上,快速地剥着荔枝,红中稍带着一点点绿的外壳被完整剥取,露出里面白嫩细腻的果肉,顾未然将果壳丢到垃圾桶里面,然后将果肉放到一边的盘子里面。
深绿色的盘子里面已经盛放了许多白嫩的荔枝,看上去十分Q弹软糯。
顾书然正在一边和父亲研究如何制作冰糖草莓,不知道是中间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锅子里面的糖水总是无法顺利成型。
“是不是水加的有点多?”
顾书然叨叨着,一边将失败的冰糖草莓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进行物理消灭。
洛正望着锅子里面正在沸腾的糖,犹豫道:“那我再多加两块冰糖进去试试?”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捣鼓。
顾未然喝了一口母亲递过来的梨汁,清甜润口,杯子里面还放了冰块,整体喝起来口感很好,非常清爽。
她又拈了一粒荔枝送进嘴里,感受着白嫩果肉里面迸发出来的酸甜汁水。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之中,睡在地上的老大却忽然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竖起耳朵,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第42章 高温席卷
它的动静很快就被顾未然察觉到, 顾未然定睛朝着那边看去,果然看见某一块墙壁在轻微的晃动,她起身, 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那一块墙壁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了,最后就看见墙皮鼓了起来,一根利爪似的白色骨头戳了进来。
隔着一面墙的生物显然感受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它不断地挥动着自己的爪子,但因为四周还有牢固的墙体,无法将自己塞进来。
周围的生物似乎有点不太满意对方抢先靠近了渴望已久的血肉,边上的挖墙声音已经全部都停了下来, 反而出现了一些骨节碰撞在一块会发出的声音。
一堆骨头为了抢夺食物而打架,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一地零散的骨头。
顾未然这样想着。
站在她身边的老大对忽然出现在自己领地里面的奇怪生物非常警惕。
出于犬类的本能和想要保护家人的心, 它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压低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来。
顾未然看它一副随时都会扑上去的架势, 吓得急忙抓住了老大脖子上戴着的项圈, 不断用手抚摸着它的皮毛,一边道:“别咬上去啊,有细菌的。”
老大似乎能够听得懂她话语里面的意思, 发出“呜呜”的叫声,用脑袋拱了拱顾未然的手心, 一副撒娇的样子。
顾未然不光不让老大上前,也不让家里人上前。
先前从收音机里面听见的,被这些白骨划开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伤口都有可能让身体产生变异, 顾未然不想让家人冒这样的危险。
何况墙壁现在只是被抠了一个小洞出来,边上的墙壁还算牢固, 不妨等之后再处理。
看着不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的老大,顾未然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伸出手,抱了它一下。
老大作为一只成年的可以拉得动雪橇的狗,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和锻炼,体重几乎已经恢复到巅峰时期,顾未然有心想要将对方抱在怀里安抚一下,但看着对方那大体格子,还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板吃不吃得消。
一家人本以为事情会朝着既定的方向一路狂奔,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偏差。
以往沙沙一片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破开的洞口里面传来新鲜血肉的气息,激得所有的白骨生物都想先从洞口里面钻进来。
它们直接放弃了自己挖开的区域,转而挤向那已经被掘开的洞口。
原本最先将这个洞口掘开的白骨生物遭遇到同类的无情推搡和挤压,原本已经伸进洞口的骨节直接被挤断。
伴随着“咔哒”的轻微声响,一根白森森的骨头直接当着一家人的面掉在了架子上。
那骨头还非常不科学地在架子上面弹跳了几下,最后失去了活动的力道,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了。
一家人看的目瞪口呆。
顾未然左看右看,忽然看见了放在一边架子炙烤肉类用的高温喷枪。
她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将那喷枪拿了起来。
顾书然站在一边,递上了一双手套,顾未然从善如流地将手套戴上,防止等会用喷枪的时候误伤自己。
在家人的注视中,顾未然走到架子前面,面无表情地举起喷枪,对着那根白色的骨头按动了最高档的按钮。
橘色的焰火喷发出来,瞬间舔上了那布满了伤痕的骨头。
这变异生物的骨头杀伤力挺大,但其实是个脆皮,在最高档火力的攻势之下,还没能撑过半分钟,就化成了一堆灰白的粉末。
顾未然从空间里面取出一个罩子,倒扣在架子上面,防止这堆灰烬乱飞,随后摘下手套,将那喷枪就放在一边的柜子上面,回到了桌子前面。
半个小时之后,看着再一次被挤得掉进房间里面来的骨头,顾书然自告奋勇,上前解决了问题。
一个小时之后,洞口被挤得大了一点,因此掉进来的那块骨头更大一点,直接从架子上面滚了下来,摔在地上,又摔成了好几块。
一家人用长夹子将那骨头夹进了铁桶里面,这回是洛正动的手,他带上了电焊工同款面具,戴着厚手套,手持喷枪将那几块骨头变成了粉末。
又过了几十分钟,没有新的骨头掉进来,顾雪望着墙上黑漆漆的洞口,不禁发问道:“唉,什么时候掉进来下一块?”
顾未然:你那一副很遗憾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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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飞奔着穿过走廊,他顾不上礼节的问题,撞开拦在门口的同伴,闯进了领导的办公室。
不算大的办公室之内,坐着好几个穿着正式的人,手里面都拿着文件,一看就直到是在开会,他们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男人,情不自禁皱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