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消失在了这座古老而又庞大的庄园里。
如果原地等待,那才是最坐以待毙的选项。
陆怡晴讨厌把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里。
魔术师认命了:“那你别走得那么快。”
至少不要再像他们那样突然消失。
说实话, 怪吓人的。
像鬼故事一样。
不过陆怡晴从不相信鬼怪。
人比鬼可怕多了。
魔术师本来想反驳, 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最后还是决定保持了沉默。
陆怡晴走向通往三楼的楼梯, 楼梯作为庄园住宅里最重要的设计, 总是被设计得很豪华, 装饰大于功能。
首层的楼梯会特别豪华,到了二层就会稍好一些。
但同样铺着厚厚的地毯。
陆怡晴走上去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去看,脚底下没有东西。
于是陆怡晴示意魔术师退到一边,她掀开地毯,然后才发现这下面铺着很多的药丸。
密密麻麻,像是仓鼠在这里屯粮了似的。
魔术师有些吃惊:“这些是……”
“药。”陆怡晴简单地看了看,“有治疗糖尿病、抑郁症和癫痫的,还有的我看不出来。”
同时她也意识到,只要踩上去就能发现地毯下的秘密,庄园里的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些东西吗?
庄园的楼梯分为主楼梯和副楼梯,主楼梯用于观赏、装饰和宾客上门,副楼梯则用于日常生活,基本上可以一条楼梯从卧室直通其他地方。
不过这些副楼梯的位置设计得也比较隐蔽。
难道说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经过主楼梯而在使用别的通道吗?
陆怡晴猜想,应该是二层以上的地方一般很少让客人上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三层的每一间房门都是锁着的,无法推开,三层往上的楼梯延伸向阁楼,同样被紧紧地锁着。
“这位小姐,请问你在找什么?”
陆怡晴回过头,发现之前见过的那位家庭医生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身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水果香精味。
她低垂着眼睫,正在用一张餐巾纸擦拭着自己的两根手指,雪白的纸巾包裹着一些粉红色的膏体。
擦完了,她顺手把餐巾纸揉进了口袋里。
“这位小姐,请不要到处乱跑,客人是不能随便来三层的。”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有人跳楼了,所以我上来看一看。”
家庭医生听到她的话,先是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怪事,有人跳楼了,你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伤员,却想着要来查看起跳地点吗?”
陆怡晴说:“已经有人去查看伤员了。”
家庭医生问:“那么,你现在上来干什么呢?难道你认为他是被人推下来的,所以在找凶手吗?”
陆怡晴道:“那倒没有,要等警察来了再说,不过我觉得你是医生,可以去帮忙看一看伤者的情况。”
家庭医生的语速都慢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陆怡晴说:“你身上有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口袋里插着笔和温度计。”
而且她没有留长指甲,干干净净,头发梳得很整齐,甚至戴上了发网。
至于她手指上的粉红色膏体,那也许是什么药膏或者别的东西。
陆怡晴一时之间没能看出来。
家庭医生闻言,笑了笑:“好吧,那我下去看看好了。”
她的语气和目光已不像之前那么锐利。
她走了几步,侧首看向陆怡晴:“一起来吗,小姐?”
陆怡晴跟了过去,魔术师斟酌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抱歉,刚刚我的语气可能不太好。”家庭医生说,“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照看的病人不能随意接触陌生人,他的身体太脆弱了,很容易就被外来的病毒感染,所以我必须保证二层以上的空间不能有任何人上来。”
陆怡晴问:“你的病人?”
“是的,我的病人。”家庭医生道,“他生来就体弱多病,肌肉萎缩,骨质疏松,糖尿病,癫痫,过敏性鼻炎,甚至还有心理上的疾病,他不能接触外人,我每次接触他都要全身消毒,他的免疫系统很脆弱。”
陆怡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联系一下之前看到的那位安少爷,也许那就是她的病人。
不过——
既然他生来就体弱多病,那么当初艳照门的新闻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么多病,大概动一动都能脆弱地骨折掉吧?
再者,如果真的是那么脆弱的话,把他养在无菌病房不是很稳妥吗?
安夫人那么有钱,应该不会连个无菌病房都供不起吧?
她这段话听起来有理有据。
但事实上全是漏洞。
还是说,安夫人有别的孩子?
陆怡晴想要和暴怒确认一下。
他们来到了楼下,葡萄酒商已经在组织联系救护人员。
陆怡晴注意到有些宾客因为有人坠楼已经赶过来了,之前年轻警官提到的安保人员也在,陆怡晴看到了两个,他们正在询问是否要把伤者抬到安全地带去。
但葡萄酒商拒绝了提议,说是跳楼的人不能随意移动位置。
至于刚刚摔下来的人,是之前在宴会上都不曾露面的副市长。
那个糖果包上有他的姓氏首字母,说明他和安夫人走得很近。
然而嫉妒最后没能杀了他。
他居然没死,只是在痛苦地呻.吟着。
家庭医生走过去,询问了几句他的状况。
副市长摆了摆手:“我刚刚在楼上布置一个喂鸟器,不小心摔下来的。”
家庭医生继续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然后她站起身报告道:“问题不是很严重,只是骨折,我可以帮忙给他包扎一下。”
葡萄酒商打完电话后过来制止她:“不行!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万一摔出什么问题该怎么办?我们必须找医生!”
家庭医生道:“我就是医生,楼上也有各种医学仪器,在这里接受检查和治疗不好吗?”
葡萄酒商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似的,他干咳了一声:“我不是质疑你,但是你已经有病人要照顾了,我怎么好再麻烦你呢?放心,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陆怡晴赞同葡萄酒商的说法。
这里这么多泥巴,肯定有不少细菌。
万一传染给那位安少爷就不好了。
只是——
庄园的住宅虽然层数不多,但是层高很高,不是普通住宅可以比的。
就算是只有三层,也有十几米到二十几米的高度。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只是骨折,真是一个奇迹。
另外——
陆怡晴看得很清楚,他是从二层以上的位置掉下来的,那么他就应该是去了三层或者更高的位置。
但家庭医生刚才明明说过,二层以上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避免带来不必要的细菌,而且那些房间都是锁着的。
这位副市长究竟是怎么上去的?
难道他真的是超人,不仅可以穿墙而过,还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而只是骨折。
以及——
他骨折的位置也不对。
跳楼的话,应该是身体多处骨折。
而不是只有两只胳膊上出现青紫,而且那些青紫肿胀的位置很对称。
更像是人为的伤口。
太奇怪了。
陆怡晴想。
她突然想到葡萄酒商从一开始就殷勤地指引着她去看望远镜,也许并不是想让她看到赛马场,而是想让她看到有人跳楼的画面。
可——
他的目的是什么?
魔术师在这个时候摸了过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脸色有些发白。
看到陆怡晴,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手里推了个东西。
陆怡晴发现那是一个小萝卜挂件。
是暴怒送给年轻警官的那个。
说是可以保平安,但其实她在里面藏了个窃听器。
这个小挂件上沾了一点血迹。
而且有些破了。
里面的棉花漏出来了一点。
陆怡晴轻声道:“……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个挂件?”
魔术师小声道:“我刚刚想去上厕所,然后在拐角的花盆里看到的这个。”
他本来想叫陆怡晴来着,但是人家毕竟是个女孩,不太好意思,后来看到有别的客人也去了,他才跟着一起去。
眼睛不太好意思放在人客人身上,就只好放在地上,结果就看到了。
现在,他也不太敢去厕所了。
陆怡晴捏了捏这个小萝卜挂件,然后意外地发现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她顺着挂件的那个破洞里挖了挖,发现里面居然藏着一张手机卡。
陆怡晴想了想,把手机卡塞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开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退后几步,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传来回应。
“你好?”
第175章
是眼镜警察的声音。
陆怡晴刚想要说什么, 就听眼镜警察压低了声音:“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认出来了。
陆怡晴走了几步,挑了个信号好的位置, 轻声道:“警官, 是我。”
眼镜警察沉默了半晌,问:“他们人呢?”
“不见了,我暂时没有找到他们。”陆怡晴回答得很干脆。
现在这里发现了坠楼事故, 但两位警官都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 那就表明他们现在无法脱身。
眼镜警察那边又沉默了半晌,道:“这是他(年轻警官)的备用手机卡,是应对突发情况用的,一般来说他打电话之前都会给我报个暗号。”
怪不得她被认出来了。
陆怡晴了然。
然后她问:“所以, 你突然给他的备用手机卡打电话, 是因为他原来的电话打不通了吗?他出事了, 对吧?”
眼镜警察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通话中断了, 不是被挂断的,我想应该是通讯工具砸坏了。”
她不放心, 还抱着侥幸心理, 以为会是他手滑不小心摔了手机。
但现在, 陆怡晴打过来了电话,这让她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萨琳娜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市长的, 这一点有待商榷。”眼镜警察低声道, “毕竟要确认那些照片上的东西和市长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们还需要更清晰的像素和比对。”
但是那张戴有手表的照片是被PS过的, 光这一点就上不了法庭。
陆怡晴斟酌道:“他很喜欢孩子, 应该会想让萨琳娜生下这个孩子吧?”
“喜欢孩子?你听谁说的?”眼镜警察道,“X市的人都知道我们市长是个丁克主义者。”
陆怡晴顿了一下, 这一点还是搭档的姨妈提到的,她为什么会特意提到这个?
她之前和副市长走得那么近,会不会也知道一些市长的新闻呢?
而现在,副市长坠楼,她却带着搭档消失了。
陆怡晴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你说搭档的姨妈?”眼镜警察推了一下眼镜,“她那么疼爱她的外甥,不会让他出事的。”
陆怡晴问:“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见过她,警官?”
眼镜警察道:“是啊,他(搭档)以前当警察不是和家里闹翻了吗,经常靠我们这帮同事和他姨妈接济,她之前还特意来警察局看望过他,也不知道他(搭档)发什么疯,还要拉着我一起去和他姨妈喝下午茶。”
真是的,明明他们才是亲戚,拉她干什么?
陆怡晴沉默了。
因为在这之前,搭档姨妈才把她错认成眼镜警察。
但现在看来,绝不可能。
眼镜警察的头发是金棕色,而且她的个子很高挑,比陆怡晴高了半个头。
这怎么都是不可能认错的。
除非——
她是故意的。
陆怡晴的目光颤了一下:“也许她不能直说,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
眼镜警察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就懂了:“你等我一下,陆小姐。”
她说完,立刻就当着两位同事的面跑了出去。
搭档向他姨妈借的车还停在局里,因为姨妈说过搭档不用急着还,他就干脆把警察局当做了自己的停车场。
现在,那辆漂亮的小车就停在那里。
她用车钥匙打开了车,迅速地在整辆车里摸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