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晴点了点头，算作告别。
“不送送我吗，陆小姐？”女主人笑着问，“天很黑。”
她不是会怕天黑的人。
但陆怡晴望着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她颔首答应了。
也就是在她跟着她跨出公寓大门的那一刻，陆怡晴感到自己的手被猛地抓住了。
女主人靠近了她，装作帮她整理衣服一样拢了拢她的衣襟。
她的唇瓣贴近了她的耳朵，吐气如丝。
“……有人在跟踪你。”
她在来的路上就发现了，有一辆车在尾随着陆怡晴。
于是她踩着油门过去，别开了它，别了两次后，那辆车也许是被搞了心态才转头离开了。
陆怡晴注视着她：“我知道。”
否则律师的那个GPS定位器不就白放了吗？
不过——
被别两次车就离开，他们会是这么轻易离开的人吗？
女主人闻言，她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后，她便理解地笑了笑。
“好吧，再见，陆小姐。”
她顿了一下。
“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很抱歉。以后陆小姐有空来U市玩的话，请务必来这家水产店光临。我饭资全免。”
陆怡晴收下了她的名片。
说起来，她之前充在她的甜点卡上的那些会员费都还没能用完呢。
“再见。”
她目送着她消失在了夜色里。
然后陆怡晴走进了七楼。
这里之前就被封锁了，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灰尘、霉味、似乎还有没挥发干净的双氧水味道，一切是那么的陈旧而阴暗。
陆怡晴此前没有进入过七楼的公寓内部，因为她不是真大胆，没有那么多空闲和好奇心。
现在看来，七楼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些血迹都已经被清扫干净，整个屋子都是空空荡荡的。
但就是在这空荡之中，陆怡晴发现了一点不和谐：
她之前去过小赵的公寓、也去过那四个男大学生的公寓，还去过二楼独居老人的那个公寓。
之前，他们的公寓里因为都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家具和物品，空间布局似乎看不出来大和小。
但是现在，陆怡晴突然发现，一览无遗的七楼公寓，内部面积似乎比她的六楼要大一些。
陆怡晴退了出来，她转道去了其他几层楼。
因为都没有主人，所以都是空空的，所以看起来似乎都比她的公寓面积要大一些。
以前的她因为从不社交，竟然也从未发现过。
奇怪。
陆怡晴想着，站在自己的家的门口，她审视着这间屋子。
她抽出了卷尺。
没有看错，她的公寓面积果然是最小的。
只不过这个小看不出来，没有人会对着那么几厘米发牢骚。
大部分人应该都看不出来，也不会计较。
更何况，她在搬进M公寓之前，六楼似乎就有一段时间的空置期。
她想，她得找个时间问问从前的公寓负责人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陆怡晴所在的学校暂时地恢复了平静。
那些该接受法律制裁的，都已经在走公检法的流程，至于院长，也暂时性地摆脱了那些看似莫须有的恶名。
反正没什么人敢讨论这件事。
院长女儿也在正常授课，不过她最近大概又心情不好了，作业布置了一倍有多，校园论坛上哀鸿遍野。
大家似乎都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吃饭、睡觉、上课、考试，讨论接下来的节日长假应该怎么度过。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毕竟地球少了谁都能照常运作。
只是那天台上、那花坛里、那篮球场前、那园艺社的教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堆满了很多不知来源的鲜花。
一捧捧，一簇簇。
它们默默无闻地盛开。
在孩子们讨论节日长假该如何安排的时候，招聘她的女老师也把陆怡晴拉进了团建群里。
她对即将到来的假期万分期待：“这次据说要去的城市有很多高山大川，好期待啊，我早就想回归拥抱大自然了！哦对，小陆老师，你不是说你之前的工作压力很大吗，正好也放松放松吧。”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可能经历了那些事情所以不太好受，也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学校还是有很多好孩子的！”
她离开后，一旁路过的小袁老师：“啧，就她心情最不好了。那个姑娘是她班上的团支书，是个好孩子……”
她话没说完，被旁边的男老师捅了一胳膊，也不吭声了。
陆怡晴在收拾出行的行李时，想过这个问题。
……今年大概是她前半生度过的最充实的一年了。
咖啡馆店主的那个女人没有再联系她，至于她的房东，他只说自己要去别的城市参加表姐的婚礼。
“我们不顺路。”
他这么说。
C要趁这个节假日出去兼职打工赚钱还债。
他坦白过自己的赎罪方法，那就是偷偷买了礼物，再把钱放在盒子里，在礼物上贴了标签指名道姓说是送给那个女孩子的。
有点像仙女教母。
……但是男大学生版。
警官先生没有放假，他似乎还在加班加点，知道陆怡晴的动态后，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玩得开心。
而后反应过来似乎这种对话不太诚恳，他又给她补发了一个红包。
陆怡晴看到这个红包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出发的动车，她退回了那个红包。
外快赚得够多了，再拿的话有些烫手。
动车需要中转换乘，于是小袁老师在中途过来拜托她能不能陪她一起下去买个充电器，她的充电器坏了——而另外两个女老师去厕所了。
陆怡晴不太理解这种干什么都要结伴同行，包括上厕所的这种行为，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小袁老师喜出外望，直说感谢，还嘟嘟囔囔地说明明自己带了的，怎么偏偏不见了。
车站上人流量很大，基本上就是人挤人。
小袁老师个子娇小，简直是在被挤来挤去。
也就是下车的那几分钟，小袁老师突然惊叫了起来：“哎呀，我的手机好像丢了！”
车站上人流很多，人来人往。
陆怡晴环顾了一圈，问：“你丢在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小袁老师语气焦灼，“小陆老师，你帮我找找吧，我那手机上有很多资料不能丢的。”
陆怡晴看了一眼时间：“我们的车快要进站了。”
“可是……哎呀……”小袁老师一脸哭丧，“我的手机……刚刚被人撞了好几下，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丢的？”
陆怡晴说：“有可能。”
刚刚似乎也有人在摸她的口袋，不过在摸到她兜里放着的那只洋辣子之后，又悄悄地缩回去了。
啧，动车不能带管制刀具还真是麻烦。
这么想着，陆怡晴漫不经心地用缠着手指绷带的手指戳了戳那只毛茸茸的小洋辣子。
洋辣子被戳到后缩了一缩：虫虫委屈，虫虫不说。
院长女儿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小袁老师哭丧着脸：“我得报警，我手机丢了，你们先走吧，我得留下来，大不了改签，到时候再追上你们。”
院长女儿说：“也许找不到了？还是先走吧？”
“不行不行。”小袁老师咬紧了牙关，“丢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我还没给我那手机格式化呢。”
是到老了在垂死之际都会死不瞑目的程度。
院长女儿：“……”
院长女儿：“那我留下来陪你一起，小陆老师，你先去赶车吧。我们留下来改签，说起来，我们家在这里也有一套房子，可以在这里住一会儿再走。”
陆怡晴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换乘的站点名字，然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房东给她发的消息。
很巧，他参加表姐婚礼的那个地方也在这座城市。
陆怡晴问：“你刚刚说，你在这里有房子？”
院长女儿含糊地点了一下头：“啊，嗯，我们家。”
她没有明确地表明，那就说明那座房子是院长名下的。
陆怡晴摩挲了一下手机，最后说：“我和你们一起。”
院长女儿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她，她笑了笑：“正好留在这里看看风景，我也没来过这里呢。”
院长女儿想了想，同意了。
她们去报了警，当地的警察也很吃惊：“真的假的，现在还有人偷手机吗？好吧，好吧，登记一下，我看看查监控能不能查出来。”，
小袁老师哭笑不得：“充电器买好了，手机倒丢了。那里面还有我学生的假期作业呢。”
当地警察一听，明显更热情了：“这样子的吗，那我肯定想办法给你找回来，孩子们一定能写上作业的，不要担心！”
警察说，明明已经很久没人丢过手机了。
陆怡晴想到了口袋里的那只手，会是有人故意想把她留在这座城市吗？
她打开了手机，正想问问房东。
却突然看到了一条原来城市的新闻推送，看来是手机的定位还没来得及更新。
她顺手点进去，是车祸的新闻。
新闻上的受害者打着马赛克，但是陆怡晴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现场照片。
她穿着一双和女主人一模一样的高跟鞋，开着一辆和女主人一模一样的车。
……是女主人。
第57章
陆怡晴和小袁老师跟着院长女儿一起打车去了她在这个城市的房子。
这个城市除了市中心繁华一些, 其他地方都是比较偏僻，好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有开放商挑中了这样人烟少、环境美的地方建了度假村和庄园, 专供那些有钱人前来在修身养性、度假玩乐。
院长女儿报出了地址后, 司机立刻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前往了那里。
还半开玩笑地说：“那边的房子虽然地址偏，但是价格可不便宜，据说是全都被那个米蓝集团的林家给包了圆, 我说你们该不会就是林家的大小姐吧？我昨天接客人的时候, 他们还说今天林家大小姐会过来呢。”
陆怡晴听出了他的重点：“昨天也有客人来这里吗？”
“对，据说那里要办婚礼呢！”司机看了她们两眼，“我还以为你们是去参加婚礼的。”
陆怡晴挑了眉，看向院长女儿。
她怔了一下, 翻了翻社交软件, 说：“哦, 我忘了, 林家他们今天有表亲结婚，借用了他们的林氏公馆。”
小袁老师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惊叫：“卧槽, 是米蓝集团的那个林家吗？你怎么会认识的！啊, 我忘了，你爸爸和他们集团的老会长是校友来着！卧槽, 那我们岂不是跟着你沾了光, 也能去看看有钱人的婚礼是什么样了！”
院长女儿听着小袁老师一惊一乍的叫嚷, 有些无奈：“也不是啦, 更何况那是人家家里的亲戚结婚, 和我就更沾不上边了，没事还是不要去乱看。”
小袁老师就有些失落：“哦哦, 那好吧。”
司机师傅很快把她们送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别墅区全都是依山而建，树丛葳蕤青翠欲滴，风景秀丽别致。
一条修建得平整开阔的道路分开了树丛，道路两边都矗立着别致的路灯。
从入口走进去的话，就可以直接抵达别墅区，这周边有修建得很漂亮、一望无际的广袤花田，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非常适合举行婚礼，也难怪林家的表亲要借用这里举行婚礼。
半山腰则还有一栋更加华丽、装潢也更加气派的别墅。
院长女儿告诉她们：“那里就是林氏公馆。”
她领着她们进去，别墅区已经被布置起来了，到处都装饰着花灯与彩球，有很多人都在忙忙碌碌地搬东西，布置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