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检法还真是他们家开的。
堂姐眨了一下眼睛:“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她的目光落到了陆怡晴的身上。
“陆小姐,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怪不得能从之前的几次追杀中活下来。”
陆怡晴注视着她:“之前对我的追杀都是你做的?”
“是我。”堂姐承认了,“一开始是老会长,他在学校里发现了你的多管闲事,想要杀你,但你没死成;后来是孙律师在警察局里看到了你,他想起了你是六楼公寓的住户,说不定会发现我们藏在那里的秘密,所以他一路跟踪你,想要杀你,不过有个女人在别他的车,多管闲事,所以我就先把她给杀死了。”
她笑了笑。
“看到了吧,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再后来,他们了解到陆怡晴会参加学校的团建旅游,于是就借机偷掉了小袁老师的手机,把她们留在了这座城市。
“一开始,我并不想杀你,我只是受他们驱使,替他们干活到现在,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堂姐幽幽地望着她,“你果真是一个威胁,陆小姐。”
法医小姐说:“如果你杀了她,我们的其他同事也不会放过你的,林小姐,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堂姐讽刺地笑了起来,“无法回头的人是你们,你们出不去的,没网,没信号,山路堵死——啊,我忘了告诉你们,山下的宾客里,有我们的‘客人’。”
陆怡晴想了一想,突然明白了。
——那群黑羊。
他们的手上有长期握枪的茧子和伤疤,但却并没有军人或者警察的气质。
他们混杂在人群里,就像白羊羔里的黑羊。
陆怡晴在舞会上就看到他们了。
“你所谓的‘客人’,就是来买你们毒.品的客户吧?”陆怡晴问。
她之前在客居的时候,院长女儿曾说过,这里没什么人住。
但她却在水壶里看到了长期使用的水垢。
说明其实是有人长期在这里居住的。
也许公馆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当做了毒.品交易的现场,反正在外人看来,它是没人住的,又是如此偏僻。
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堂姐惊讶地看着她:“真是聪明啊,陆小姐。”
她笑着,将枪口对准了陆怡晴。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陆小姐。”
也就是那一刻,一根箭矢破空而来。
它贯穿了她的心脏。
堂姐惊愕地、缓缓地回过了头。
她看到了她。
——那个长女,不,是长子的情妇,不,应该说是,“她的人”
然而这个所谓的“她的人”此刻正握着另一把复合弓,冲着堂姐微笑。
“现在,才是真正地结束了。”
陆怡晴注意到,她背后的那面墙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刷上了红油漆的英文字体。
Wrath.
暴怒。
一切终于在此刻落下了最终场的帷幕。
第70章
法医小姐站了出来, 她挡在陆怡晴的身前,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
只不过她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堂姐的尸体。
她看着她挣扎, 喘息, 试图说些什么,但疼痛令她整个人都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从始至终,她都在微笑。
只不过因为多次整容的缘故, 她的微笑并没有那么自然。
陆怡晴能感觉得到, 她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等堂姐终于停止了呼吸,她才终于抬起眼,看向了陆怡晴和法医小姐。
法医小姐抓紧了陆怡晴的手,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再次拉开复合弓的时间需要多久?这段时间足够她拉着陆怡晴逃跑吗?
不, 等等, 地上有枪,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然而女人只是瞥了她们一眼,就放下了弓:“你们快跑吧。”
法医小姐:“?”
“山脚下的别墅里住了一群亡命之徒, 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她说, “你们先逃到山里去, 越远越好,等会儿你们下去的时候, 记得把那群警察还有这里的佣人也喊上。”
法医小姐有些迷惑, 不过她见这个女人似乎没有攻击她们的倾向, 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她问:“那你呢?”
女人静静地看着她:“我在公馆和山脚下的别墅区里都埋了一些东西, 时间一到, 这里就会灰飞烟灭。请不要担心,那些被邀请过来的客人, 或多或少都沾着点这种生意,我是查清楚了之后才提前把他们喊过来的。”
法医小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这位小姐,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女人莞尔一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你不是林家堂姐的人吗?”法医小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你为什么又会背叛她?”
女人不答,只是继续说:“那些账务都是复印件,原件的话,我放在M公寓里了,那个地下停车场的消防箱里。”
陆怡晴看向了她:“之前去过M公寓的那个女人,是你。”
女主人说过的,她在公寓里见到过一个穿着非富即贵的女人。
再联想到她之前对廉租公寓的评价。
是她啊。
“是我。”女人承认了。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是M公寓?”
女人沉默半晌,道:“你们快离开吧。”
法医小姐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你到底是谁,不,等等,顶层还有医护人员!”
她想起了这一茬,也不管什么凶手和凶杀案了,转头就要往楼上跑。
但下一秒,陆怡晴就拉住了她。
然后她看着那个女人:“你没打算喊上他们,是因为也想把他们杀死吗?”
女人沉默半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是最大的主谋。”
顿了一下,看向陆怡晴。
“你都知道了。”
“当然。”陆怡晴想了想,喊她,“邹女士。”
法医小姐睁大了眼睛,显然并不明白这个邹女士是谁。
但如果房东在这里的话,他就会知道。
这是他妈妈的姓氏。
“你知道是我?”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我们以前见过吗,陆小姐?”
陆怡晴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只是小袁老师被你们拉着做了两次的伪证,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想到的——没有监控的情况下,伪证是很容易做的。”
房东说过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离家出走,找到她的时候,只找到了海边的一双鞋子。
但是没有人找到她的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但法医小姐之前说过,会游泳的人虽然也会溺水,但他们一般不会选择跳水自杀。
这是两个概念。
“我只是有一个猜测。”陆怡晴说,“当年跳海自杀的那个人,其实并没有死。”
长子将长女推下马背后,开始了自己的筹谋,算算时间,距今已有二十岁。
而房东今年也恰好是二十岁。
二十一年前的她被老会长强取豪夺,害得家破人亡,还怀了孕之后,就开始了一步比长子更早的棋。
女人沉默了一阵,望向她:“就只是这个?”
陆怡晴道:“如果要冒名顶替媛小姐的话,至少也得是她身边很亲近的人才对。”
而罗姆克医生说过,那个老会长的白月光曾经是他的贴身助理。
陆怡晴还记得,她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以媛小姐的身份。
那个时候,她对她就有一种隐隐约约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们之前从未见过。
陆怡晴一直都觉得是个错觉。
直到现在——
她看着女人,她经历过多次整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但陆怡晴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却没来由地就想到了大厅里的那幅画像里的女人。
似曾相识。
那不是她的心象风景。
女人怔怔了半晌:“我经历过很多次整容手术了,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了。”
她看着陆怡晴,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亮晶晶的光,和那些照片里的女孩子们一模一样。
“……原来还有你啊,陆小姐。”
她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体贴的丈夫和才出生的儿子。
二十五岁的她拿到了硕士的学位,信心满满地走进了米蓝集团的大门,她一眼就被当时已经六十岁的老会长相中了。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的缘故,却不想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老会长拖进了深渊,永无天日。
明明他的儿女和她的年龄相差无几,却要她与他夫妻相称。
到后来,他更是因为想要让她嫁给自己,而派人将她的丈夫推进了车流之中,她的孩子也在那个时候失踪不见了。
她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了不刺激到她,老会长只好延后了婚礼的举办,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她开始秘密地谋划着想要杀死他。
但杀死他是不够的,她还有失踪的孩子,她需要找到他。
于是在双方的假意妥协之下,粉饰了这场塑料一样的临时太平。
那个时候,老会长还高兴于她的妥协,请著名画家为她画了那幅画。
画里的女人眼神空洞,但他还是高兴地把它挂在大厅里,向所有人展示它。
而她假意迎合,却在查找孩子的过程中,发现了米蓝集团更为触目惊心的秘密。
庞大的关系,复杂的背景,高额的利润,她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被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
于是,她在追查孩子下落的同时,开始秘密调查。
越调查,越是心惊。
而那个时候,这个叫罗姆克的孩子发现了她的行踪。
这孩子来这里读书的时候,才十六岁,漂亮又可爱。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老会长朋友的孩子之类的,待在他们身边生活。
直到那一天,她听到这个孩子对老会长说:“如果你还想继续保留住你的生意,就最好把她杀掉,她会是一个祸害。”
老会长没有立刻拒绝,但也没有立刻同意。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和老会长相处了这么久,对他家里的人员关系早就已经了如指掌。
她在生下孩子后假装死亡,同时偷偷做了整容,想要以此改头换面地重新接近他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得知长子将长女推下了马背,要送去国外治疗。
这个时候的长女也已经接受了好几次的整容手术。
不过对于经历过整容的她而言,一眼就看出了不正常的地方:
就算是因为摔下马背导致毁容而需要整容,有必要把手臂上的痣也点掉吗?有必要把头发也染一遍吗?为什么声带也会跟着哑下去,她是拿嗓子眼当缰绳了吗?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不简单的地方,于是她开始接近彼时正在操办一切的堂姐。
她是长子的心腹,帮长子打点着一切,但她知道,其实堂姐对长子是有怨气的。
她野心勃勃,不会甘心久居于人下。
于是她找机会接近了她,成为了她的心腹。
想要接近一个人很简单,和她有着相同的喜好,共同的话题,但不能多,一点点就够了。
时间久了,堂姐对她很信任了,就问她能不能帮她。
她当然是同意了。
从一开始的假装为难,到最后因为央求太多,而不得不半推半就。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情妇的整容手术是堂姐一直帮忙料理的,她对这个浅薄的女人自然也很了解。
因为要顶替她,所以两个女人的生平信息资料都是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她帮助她成为了她,顺理成章地顶替了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