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电话那头响起。
“喂?”
C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是怎么把生意做赔的?”
“你问这干嘛啊?”男人说,“是不是又没钱了?说真的,我这里还有几百块……”
“我有钱!”C头皮一炸,“主要就是,刚刚有警察来找我了!”
“找你?”男人的精神一振,“那他们是找到了那个犯罪分子了吗?怪事,那他们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C追问:“什么犯罪分子?”
C父道:“就我之前,被一个客户拉过去玩,然后打了两局牌,就输成这样了。主要是我在酒局上喝多了,不然我觉得我肯定能赢!”
C有些无言:“……你在哪里喝的酒?”
“A国的那个合法赌城里,我欠了一大笔债,不过当时有个贵人帮我还清了,说可以让我以后慢慢还。但现在看来,我觉得她就是在恶意诱骗我上当,所以我后续就报警了。”C父老老实实地回答完后,才发现不对劲,“不对啊,警察来找你的话,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真大胆感叹 :这智商,主打的就是一个一脉传承。
C一时语塞:“挂了。”
切断电话后,陆怡晴若有所思。
既然是在合法的赌城欠下的赌债,那么无论无何警方都不可能会插手。
更别提在有人帮忙还债后,赌场的债务被转接成了个人的债务,就更没法插手了。
更何况合法赌城大多都采取的是授牌予多家公司经营的合作式经营博.彩。
规模庞大,良性竞争,甚至可以带动了一系列酒店、餐饮甚至是珠宝首饰、古董典当、娱乐♂行业的行业。
不仅仅是赌城,也是玩都。
在当地经营博.彩业的几家财团里,陆怡晴挨个搜了搜,没发现有任何和米蓝集团有关的线索。
不过——
“嘿,这个漂亮姐姐我曾经见过的!”C说着,看向了浏览器跳出来的个人信息界面。
陆怡晴看向他,他立马改口:“没你漂亮。”
陆怡晴问:“……你在哪里见过她?”
“就今年本来想举办,但最后取消的那个慈善拍卖画展咯。”C挠了挠头,“好像是叫‘七宗罪’?”
他舍友好像之前跟他说过的来着。
慈善拍卖向来是公开的,而且还会有媒体去做专访。
C听了舍友的话后还专门去搜了搜,结果就搜到她了。
陆怡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眉眼艳丽,妆容精致,光看照片的话根本看不出年龄。
她搜了搜这个女人,虽然在赌城经营着博.彩项目,但本人似乎非常乐善好施,经常性地参与一些慈善项目。
然后陆怡晴翻着她的生平履历,然后蓦地顿住。
因为浏览器的词条先是,她之前和米蓝集团共同出资建设过哆来咪福利院。
有趣。
陆怡晴点开了她的那条个人采访记录。
“我很期待这次米蓝集团的拍卖活动,已经有拍卖师向我介绍过那些画了。”她摁着胸口,“啊,记者先生是在问我的目标吗?我最喜欢的那幅画是‘暴食’,我很期待它能成为我的珍藏。”
陆怡晴注视着她。
在某个程度上来说,暴食并不仅仅代表着暴饮暴食。
它还代表着过于沉浸在极致的享乐之中。
画家一共有十四幅画。
十二幅属于那十二个失踪的女孩,一幅属于他自己,一幅属于陆怡晴。
其中七幅被定义为“七宗罪”,据那个咖啡馆的女人说,它们目前都已经被烧毁,除了照片之外什么都不剩。
陆怡晴想到这里,主动给警官先生打了个电话。
他的背景音嘈杂不清,似乎处在某个很吵闹的地方。
“陆小姐?”
“警官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在画家死亡的案发现场里,一共发现过几幅画?”
警官先生沉默了一下,他看上去似乎是在飞速思考:“是七幅。”
陆怡晴重复了一遍:“只有七幅?”
“对,因为画像已经烧毁,目前残骸就放在警察局里,无人认领。”
和画家本人一样,领养他的父母在国外,无人认领他的尸体。
陆怡晴问:“你拍过它们的照片吗?可以发给我吗?”
警官先生沉默半晌,道:“陆小姐,我好像之前就跟你说过……”
陆怡晴想了想,解释:“只是前男友的分手纪念而已。”
警官先生明显不信:“……分手纪念用这个吗?”
陆怡晴柔声道:“我的确更想要他的尸体,可是你们也不会给我啊。”
她一直都很想要个标本来着。
“………………”
半晌,他松了口:“如果只是照片的话,那么可以,我发给你。”
陆怡晴弯唇:“好,谢谢你。”
第74章
虽然画家是自杀, 但因为他是女子连环失踪案的主谋,再加上陆怡晴说过他的画里曾经用那些女孩子做过模特,所以警官先生尽职尽责地拍下了那些关于画像的照片, 同样留存为案件证据的一部分。
他很快就把那些照片发给了陆怡晴。
陆怡晴接受了那些照片, 点开看了看,发现是咖啡馆女主人曾经为她展示过的那七幅画。
是七宗罪。
《水鬼》亦在其中。
但——
另外七幅呢?
除了被撕毁的《忒弥斯之眼》,那也应该还剩六幅才对。
陆怡晴回忆了一下, 那天火势很大, 不可能会有别的画能够免于火烧。
是被他藏起来了吗?
陆怡晴想了想,决定下班后去画家的房子里再看一看。
然后她继续搜索这个在赌城经营博.彩的漂亮女人。
她是A国人,但和本国的丈夫结婚之后就一直留在本国。
丈夫死了之后,她就开始经营丈夫留下来的博.彩业, 并将它发扬光大了。
对于慈善事业, 也是在本国做得更多一些, 以丈夫的名义居多。
她现在正在竭力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下一任的继承人, 事业上也有半退的意思,本人倒是低调得很。
陆怡晴还顺手点进去看了看她的儿子, 发现她的儿子虽然事业上也是一把好手, 但还爆过不少丑闻。
当然, 因为大多数都是什么情.色.艳.照之类的丑闻,所以最后都被镇压下去了。
C和真大胆挤在她的旁边看美女, 看着看着, 真大胆突然来了一句:“我有个想法。”
陆怡晴抬眼看他。
“这会不会就是赌场的套路呢?先盯上一批手里有小钱的人, 然后派出自己的人吸引他, 让他去赌场玩, 趁机输掉一大笔钱,然后出现了一个‘贵人’从天而降帮人还债, 那么他肯定会感激涕零,老老实实还钱!”
既然是“贵人”,那么肯定会说出这钱我先帮你还,至于你欠我的钱,我慢慢帮你还之类的云云。
真大胆总结:“真是细思恐极!”
陆怡晴没有苟同他这个观点。
如果这真的是赌场的圈钱套路,未免太可笑了。
博.彩这种行业简直就是暴利,带动着周边的一系列衍生产业都是暴利,何必又要费尽心思去骗这点小钱?
大概就是因为警察也不会相信这个,所以才没有受理这个案件。
真大胆说:“也有可能赚钱事小,借机宣扬邪.教是真呢?”
C一拍脑袋,说:“对啊,也有这种可能!但是这不是应该盯上我爸吗?为什么要盯上我呢?”
他沉思。
“难道是我长得太帅了?”
真大胆:“这里要不是图书馆,我就亲自滋醒你了!”
真大胆:“再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呗!”
譬如说,那个贵人到底是谁?他是什么来头?他会不会和赌场是一伙人?
C欣然同意,然而这一次打过去,电话却打不通了。
真大胆说:“反正你爸和我们也同城,警察局接到报警的话,也会了解最基本的过程,这样,你给那警察再打个电话呗?”
C又打了,但这一次也没打通。
怪事。
真大胆开始挠头:“奇怪,怎么都不接电话了?”
C道:“大概都有事吧,算了,咱先开一局。”
真大胆:“……谁特么还要和你打啊,爬爬爬!”
*
中午午休的时候,陆怡晴驱车去了一趟画家的家。
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灾废墟,外面还有警察拉的警戒带,表明这里很危险,请勿轻易进入。
陆怡晴矮下身,走了进去,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这里的布局大多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只是被火焰灼烧成了焦黑的模样,摇摇欲坠。
陆怡晴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当初画家会放火自焚。
因为被她发现了证据,所以想着就算要死也要先自杀了事吗?
那如果是那样的话,注射死刑和枪决应该都会比自焚要舒服一点才对?
陆怡晴不确定,因为她没受过枪伤。
本来想在林氏公馆里体验一下,结果还被那位警察局长挡下来了。
真遗憾。
她想。
因为楼梯是木质扶手,被烧得差不多了,走上去的时候周边没有防护,转角平台有的地方被烧成了残缺形状,所以走上去很慢,很艰难。
陆怡晴一边慢慢地往上走,一边环顾着这座房子。
画家的两套房子,这里的和别墅区的那套其实布景都差不多,风格简单,除了画具和必须的生活用品之外并不存在别的东西。
陆怡晴怀疑那些厨具都是他临时买的。
然后她又想起了他的画廊,虽然他的住宅布置得很简单,但他的画廊里堆满了很多毛茸茸的玩偶。
他当初的解释是:去上课的那些女学生送给他的。
他甚至不愿意让自己家多出任何无用的装饰,又为什么会让画廊堆满那些毛茸茸的玩偶?
毕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画廊和住宅应该是同等重要的私密地方才对。
陆怡晴注视着那些被焚烧过后的装饰,感到。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她重新来到了三楼,这里曾经到处都是镜子,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现在因为火灾,窗户的玻璃和四周的落地镜都因为高温爆裂,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有阳光从屋顶的罅隙里漏进来,反射了满地的光点。
斑驳得如同星海。
陆怡晴环顾着这里,到处都是被烧得七零八落的画具、玻璃碎片、焚烧过后的绘画颜料,所以他会把他的其他那些画都藏在哪里?
陆怡晴骤然想起了罗姆克。
他是“贪婪”,他也是米蓝集团贩.毒生意里的幕后推手,既然他能想出在M公寓和林氏公馆装修出假墙□□的方式,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画家也可以在这里弄出一个假墙呢?
她折返回了自己的车上。
还好今天自己带了榔头和锤子还有无限电锯过来,真是先见之明。
她开始在三楼的房间敲敲打打,最后确定了其中一面墙,开始了自己的施工。
因为是假墙,所以比不得真正的承重墙牢固,砸开之后,陆怡晴检查了一下。
里面用了有耐火性能的保温板,难怪这面假墙没有烧掉。
那六幅画,果然就藏在了里面。
陆怡晴把它们一一搬出来,没发现任何异常,就是那几个失踪的女孩子的其中几个,画家挪用了她们的躯壳,将自己融进里面。
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另一半阴性力量,自以为是神明。
但,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六幅呢?
陆怡晴不太明白,现在这么看,似乎也看不出来什么。
被烧毁了的“七宗罪”,被撕毁了的《忒弥斯之眼》,这六幅又代表着什么?
陆怡晴想了想,决定先把它们搬回车上,带回去仔细研究。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未知来电打通了她的电话。
陆怡晴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发现是一个陌生人。
“你好?”
“你好,是……是怡晴吗?”
对方似乎有些紧张。
陆怡晴搜索了一遍脑海里的名字,没有和这个声音对得上的面孔:“你是?”
“我是小洛洛,记得吗?”那人继续提示她,“那个哭起来了嗓子特别嘹亮的那个小洛洛?”
啊,是他啊。
陆怡晴想起来了。
他是和自己在哆来咪福利院里的同龄小朋友,在孤儿院里大家都没有名字,所以一般都是老师会给他们取一个外号,等领养家庭领养他们后给他们登记名字。
除了陆怡晴这个“刺头”。
她是所有的孩子中唯一一个不配合领养的。
每次有夫妻来福利院都会先被这个漂亮得如同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吸引,然后在院长妈妈的警告下不听劝阻执意接近,最后被她吓跑。
一套流程走下来,院长妈妈后来就不让她在“领养日”和“福利日”出来了。
至于这个小洛洛,她有印象,但不多。
不过听他在电话那头的自我介绍,他现在应该是成为了哆来咪福利院的新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