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知道了。”她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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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下午五点,孟恪从球场回到家。
陈平正在楼下看书,见他来了,起身说楼上放好热水可以洗澡。
孟恪应着,换了鞋,上楼去了。
今天楼上格外安静。
孟恪回头看向楼梯旁平台的位置,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他推门进主卧套间。
衣帽间比平时空旷些。
平时摆在妆镜台上的化妆品消失。
一旁衣柜里的女式衣服也消失大半。
孟恪垂眸,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似的轻微颔首。
他按照一贯的路线走去柜旁,从里面拿出衬衫和裤子,转身去浴室。
今天浴室也格外清净,空气清爽干燥,没有多余的香味。
原来摆在浴缸一侧的金属架不见,那些有橙花香气的沐浴乳一类的东西一并消失。
这四个月的生活痕迹像空气里的一粒尘,弹指不见。
孟恪敛眸,将手里的衣服搭落一旁,抬手脱身上的POLO衫。
不多时,水声哗然。
陈平上楼来收拾东西,正好碰见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的孟恪,后者刚从套间推门出来,掀眼皮看她。
“孟先生,羡羡搬去楼下了。”陈平解释。
孟恪了然。
“客人说什么时候到了么?”
“刚才史鹏打电话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李莉也提前下班了。”
“知道了。”孟恪颔首,继续朝楼下走。
陈平稍稍让开身子,上了最后几级台阶。
二楼。
笃笃笃。
响起敲门声。
李羡正抱腿坐在椅子上,听见敲门声,应道:“客人到了吗?我马上下去。”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和勺子,撑手准备起身。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陈平。
孟恪顿住脚步,视线落在她脸上。
“客人等会儿到。”
李羡今天穿了件虾粉色长裙,外罩常穿的淡黄开衫,头发挽在脑后,温婉的模样,手里却拿了个金属勺。
李羡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里的勺子,伸手将罐头朝他推近一些,“黄桃,吃吗?”
“你吃你的。”孟恪淡声。
他走近些,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打量整个房间。
二楼四间客房,这间面积适中,除了床和衣柜,多了套桌椅。
床头柜摆两个花瓶,里面是新鲜的铃兰,另外放了些发卡头绳之类零碎的小东西。
床品是粉蓝纯色,枕边放了只小兔造型的毛绒玩具。
李羡背起手,手指在身后绞紧。
被他打量,总让人有种紧张感。
“我觉得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空间,都会更自由。”
“不会不方便么。”孟恪没头没尾问这么一句。
李羡被他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孟恪也没追问,绕开她的小桌,走去窗边。
山上这些别墅都有些年头了,这栋除了主卧的窗户整扇换过,剩下的还是最初的样式,白色方格合页窗。
“从这儿看月亮更漂亮?”
“是吧。”李羡走近些,“楼上经常看不清月亮。”
这里和楼上的落地窗不在同一个方向,楼上面向连城的繁华夜景,穹顶时常被渲得橙红。
这里则面向清寂山林,明度很低的蓝色,像一池靛青染料,窗外悬着一轮上弦月。
“我以为你会邀请我常来看。”孟恪说。
李羡心念微动,背起手,明媚地笑问:“那你会常来吗?”
孟恪低笑一声。
窗户向内开着,五月微凉的夜风拂起白色纱帘,似乎有只小瓢虫进来了,李羡低头想要凑近些查看。
孟恪忽地转身,两手搭在她腰侧,将人拽到自己身前。
李羡吓一跳,不由地震了一震,两手抵在他手臂上,怔怔地抬眼。
“我能再问一遍搬下来的原因么?”孟恪淡声。
李羡心跳声怦然,暗自绷紧后背,就这么看着他,反问:“我可以问你不想让我搬下来的理由吗?”
“应该很少有新婚夫妇结婚四个月就选择分房睡。”
除非懒得,孟恪这人几乎有问必答。
相处这些时间,她至少不讨厌他,也在主动维护这桩婚姻。他没有否认发展感情时,她表现得很惊喜。
所以为什么要后退一步。
欲擒故纵?那她太不够主动。
李羡抿唇,两手空悬着,指尖蜷起。
孟恪垂眸看向自己被她攥紧的衣袖。
李羡忽然垫脚,在他唇角亲一下,轻快的语气:“那我们就做特例好了。”
月光照进来,她的肤色是一种玉质的青白,毛绒绒的弯眉,窄内双的泠泠的眼睛,平时太故作老成了,偶尔露出稚气的马脚,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孟恪换过衣服,身上是件淡蓝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松了两个扣,袖口半挽,他就这么看着她,眼皮薄寡,八风不动。
空气凝滞。
李羡感觉自己像个大气球,虽然飞起来了,某处却在嘶嘶漏风。
她的目光慢慢低垂下来。
孟恪握在她腰侧的手却紧了紧,将人往上提,他低头吻下来。
唇上温热,李羡心脏跟着发颤,大约一两秒,她合起眼睛。
觉察到她的配合,孟恪将扣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挪到她后颈。
这个吻撬开唇舌,变得更深,不容置喙的强势。
说到底他对她叛逆的行为还是有些不爽。
劲瘦有力的手臂箍在李羡身前身后,几乎要把她肺里这点空气完全挤压出去了,又呼吸不到新鲜的,脸颊憋得通红,她用力地拍打他的手臂。
孟恪没难为她,将人松开了。
李羡后退一步撑住窗台,她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是、不是还有客人吗。”
凉风吹过来,刚才热源的唇冷得要哆嗦。
孟恪轻嗤,抬手捏她脸颊的肉,“现在知道有客人了。”
笃笃笃。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来。
陈平说客人马上到。
孟恪先去楼下了,李羡赶紧整理仪容,紧跟着出门。
客人紧跟着到了,是个中年妇人,穿了件旗袍,盛气凌人的美艳,笑起来有种与长相气质不符的亲切。
“现棠?还没见过我吧。”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李羡面上微笑,心里正猜测这到底是哪位。
“路上顺利么?”孟恪提壶倒茶。
江若琳将目光转向自己儿子,“顺利,一切都好。”
“今晚就住这吧,楼上有房间。”
“我就是过来吃顿饭,晚上不住这,订好酒店了。”
孟恪不多留,看向李羡,“这位是江若琳女士,我母亲。”
李羡才刚要去拿茶杯,瞳孔微颤,动作停滞。
孟恪:“这位是曾现棠,我太太。”
“现棠。”江若琳微笑,“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也不方便回来,你们结婚都没正式观礼,真是委屈你了,孩子。”
她说着说着真就悲伤起来,从包里拿出块丝巾擦泪,手指捺着丝巾擦距离眼睛很远的脸颊位置。
“她常住纽约,婚礼那天去了,身份问题不方便正式出席。”孟恪云淡风轻地解释,顺手将手里的茶杯递给李羡。
李羡接过茶,捧在掌心,对江若琳牵出笑容,“我不委屈,您别难过......”
江若琳又要说什么,孟恪打断,“给她点时间。”
李羡确实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之前只知道权龄是孟世坤二婚娶来的太太,孟隽不是她生的,但从外界消息来看,孟恪就是她亲生。
那么江若琳是哪里冒出来的?
李羡糊涂了。
可江若琳毕竟是身份特殊的客人。
“原来是您。这一路上很辛苦吧,十几个小时呢。”李羡笑着寒暄。
孟恪唇角微勾,看向腕表。
江若琳也发现这位儿媳接受能力不错这件事,笑说不算辛苦。
寒暄几句,三人正式上了餐桌。
晚餐后婆媳坐在一起聊天。
第一次见面,李羡摸不准对方什么来头什么脾性,也不知道孟恪到底什么意思,聊别的都不保险,索性聊美容聊购物。
她是记者,这几年在外东奔西跑没少应付人,人情练达的事多少学了点。
江若琳跟她聊得很开心,离开前不忘塞一封红包,说是迟到的见面礼。
李羡握着这红包站门口,目送载着江若琳的汽车驶出庭院。
夜深,庭院灯莹莹放着暖光,招来几只小飞虫。
孟恪说回吧,守在这做什么。
她回头,脸上维持一整晚的笑意消失了,只剩质问。
到底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李羡是支离破碎地躺在主卧床上得到的真相。
权龄身体原因没有生育,但孟恪是孟世坤前任妻子去世后才出生的,在外界看来就该是她的孩子。
所以这些年江若琳一直在国外。
李羡几乎被对折,耸起的臀部贴着枕头,两颗带着桃尖的蜜桃似的。
孟恪将她的手扣在身侧。
因为出汗,乌藻似的凌乱的头发粘在脸上,视线迷蒙,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她惊讶于孟恪这种身世背景,同时怀疑这算哪种坦白,或许只是出于利益共同体的捆绑,滚烫的小肚子让她没办法深想。
孟恪脸色隐在暗处,下颌线冷硬紧绷。
他在身下的人的脸上看到一种悲观的绝望,但他知道,这种绝望之后往往是破釜沉舟的勇气。她莫名地乐意挑战他。
恍惚间这人身上一点曾现棠的影子都没有了,只剩下李羡这个名字。
孟恪松开她的手,扳着肩膀将她整个人翻过去。
李羡趴下去,手臂来不及抽出,叠在身下硌得胸口胀痛,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呼出的热息打湿绸滑被的枕头。
她还有个问题。
她还有个问题必须要问。
李羡挣扎着,将手臂抽出来,“孟、孟恪......”
“嗯?”孟恪接替了她手臂原本的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呃啊......要我上来?”
她的卧室应该在楼下。
孟恪轻易给出答案:“因为我们是夫妻。”
“不、不。”她摇头,瓮声瓮气地破碎,“为什么是......今晚呢?”
“为什么是今晚......”孟恪俯身亲了亲她青玉似的耳朵尖,嗓音低哑,唇齿碾着她的话,“因为你今晚够漂亮。”
李羡用力地撑手,直到自己可以回头,回头看着他,“因为我今晚够漂亮。”
她眼里带着雾气,柔柔嫩嫩重重叠叠,边喘气儿边说:“不因为......夫妻。是我漂亮。”
孟恪感受到她的愉悦,垂眸看向身下。
他抬手将人按回去,青筋微突的大掌按在肩头再没离开。
本来没在意这两句对话,不久后孟恪才恍然明白,这就是她楼上楼下非要折腾一通的端倪。
第42章 (结尾增加剧情)
夜色靛深。
窗前白纱被风拂起。
落地灯被揿开。
李羡趴在床侧, 自己前段时间一直睡的位置,枕巾浸透了她常用的乳液混合的香气,被汗水和泪水打湿。
身后的人起身, 丢什么东西进垃圾桶,“哃”的闷响。
她抬手揩掉生理性泪水, 扯过随意丢在一侧的自己的睡衣,撑手起身, 脚尖探向拖鞋。
孟恪刚穿上睡袍,随手将系带拢上,抬眼就见她左腿绊右腿, 趔趄着跌回床头, 他伸手将人扶住, “着什么急。”
“我想上厕所。”
孟恪瞥了眼床单,“自己能站起来?”
“能。”李羡说着就起了身, 趿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她冲澡时一直觉得腰疼,肌肉牵拉肌理的隐痛,路过镜子,掀开衣服一看,后腰两道手印。
孟恪。她皱眉。
“欣赏自己呢。”孟恪路过,轻飘飘调侃她一句。
李羡控诉的口吻:“你弄的。”
孟恪拉开玻璃门, 进门前回头看她,并不辩解, “不舒服?”
李羡一时语塞。
他低笑一声, 进去冲澡。
留下李羡一个撩着裙摆,脸颊刚褪下去的红潮再次升腾起来。
咕咕。
李羡低头, 按住胃部位置。
刚才的运动太消耗体力,她饿了。
楼下冰箱里应该还有点吃的。
她整理衣摆, 本想就这么下楼,走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孟恪......孟恪。”
水声哗然,孟恪抬手调小花洒流速。
“我去弄点吃的。你饿不饿?”隔着玻璃,女人的声音像氤氲热雾。
“不饿。不用弄我的。”
“知道啦。”李羡应着,推门出去。
这个点陈平应该已经睡下了,李羡不想惊动她,自己打着手机的光下了楼,差点撞到玻璃柜。
她一顿,小心地扶住柜角,挪进厨房,摸到灯光开关,揿开,然后去开冰箱门。
冰箱里简单易做的有鸡蛋,一些青菜,两颗西红柿,还有牛奶吐司。